谁的青春不曾荒唐独舞

来源 :知识窗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andingyao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1
  大一初入学时,被一张张新面孔充盈的男生宿舍沸反盈天,来自天南海北的少年放下行李后,第一件事就是互相握手寒暄,分享家乡特产,拼命伪装出成熟的样子,让自己一点点磨合进这个新的群体。
  我一向嘴拙,更不擅长交际,只得默默地铺床摆书,浣衣扫地,在夕阳西下时抬头,方才的喧嚣业已沉淀,几位彼此刚刚熟络的室友已勾肩搭背地外出吃饭。有寂寞的风穿堂而过,将地上的废弃报纸吹得哗啦作响。
  当晚,我失眠了,不过一日的时间,我的孤独就已无处遁形。站在阳台上看远方寂寞穿行的高铁,我忽然意识到这趟为期四年的大学航程太过漫长,如果没有旅客同行,我便只能独自盛衰。
  2
  在进行班委选举时,阿星第一次走入我的视线。戴黑框眼镜的斯文男生,娓娓讲述着他对班委工作的认识。此次选举竞争激烈,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讲段子的,有搏出位的,在逐渐疲软的审美中,阿星的淡然就显得尤其可贵。
  唔,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眯缝着眼打量着阿星,心里敲起了战鼓。
  选举结束后,我装作无意经过阿星身边。他正在皱眉看《世界通史》,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风吹草动,所以在听到我搭讪时,身体因受到惊吓而明显地抖动。“嗨,演讲很不错,我把票投给了你。”我做出点赞的手势。
  阿星略显诧异,拘谨道谢后,气氛又冷了下来。
  我穷追不舍:“等下一起吃饭吧,听说三食堂的干锅不错。”
  “不了。”阿星礼貌地道歉,“等下要去图书馆还书,下次吧。”
  而阿星口中的下次,直到班委名单出炉了也没有到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他的客套之语。我和阿星都幸运地当上了班干部,开始有了些许交集,但也只仅限于工作,丝毫渗透不进对方的生活。
  3
  在爱情上,我没有追求过谁;在友情上,这也是我的第一次刻意为之。但我想,在微妙之中体验微妙,执着过后会更加执着,两者的共同点,概莫如此。男生之间的交友法则就是那么简单、粗暴:你比我强,你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我就甘心跟随你,拥护你成为山大王。
  阿星让我佩服之处,正是他身上那份博冠古今的睿智,以及不曲意逢迎的性格。
  但是这一次,他难得地慌了阵脚。那是一本阿星从图书馆借来的辞典,到了还书期限的最后一天却不幸丢失。到期不能还书,学生的名字将会被公布在图书馆门口。阿星遍寻整个寝室而不得,此刻急得快要憋出泪来。
  “别急,我陪你一起去图书馆处理。”我适时出现,坚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系列繁杂手续走下来,我们终于销掉了他的借书记录。无论阿星怎样推托,我还是执意帮他垫付了不菲的罚款。
  走出图书馆,他失落的情绪有所转寰,开始跟我畅快地谈论他感兴趣的哲学和地理。我虽然对这些并不感冒,但还是佯装倾听。看得出来,对于能陪着他解决困境的我,阿星并没有那么疏离了。
  阿星的生日很快到来,并邀请我参加他的生日聚会。于我而言,这是一份意外之喜。送给他的生日蛋糕上,我矫情地让蛋糕师加上了“友谊长存”四个字,仿佛这是一种永恒的宣示。阿星切蛋糕时,自然而然地将最大的一块递给了我。
  那晚,阿星喝醉了,我搀扶着他蹒跚地走在夜空下。离家千里在外求学,这异地的夜空比故乡的夜空更加星光璀璨,却也更加辽阔寂寞。他丢掉了往日沉稳的性格,向我絮絮叨叨地讲述他的过往。
  各自回到寝室后,我偷偷从上锁的衣柜里取出阿星的辞典,抚摸着它陈旧的封面,感觉指尖和脸颊一并灼热起来。
  是的,为了制造一场图书馆里的同甘共苦,顺利成为阿星信任的人,我偷了他的辞典。
  4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手机会突然响起,屏幕上来回闪现“阿星”两个字;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寝室门会隔三差五被阿星叩响,那是他催我一起去洗澡的信号。我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阿星的朋友,镶嵌进他的生活,摆脱了初入大学时的惶惑和孤独。
  有朋友的感觉像手握一杯四十摄氏度的开水,即便寒冬大雪,也不会觉得冷;也像一枚仅仅抓住了枝干的树叶,不会担心被风雨带走。
  寒假,我和阿星在不同的地方实习,每天忙到连轴转,只能偶尔通过电话联系对方。波澜不惊的日子,却被一道诊断书打破了宁静。我难过地坐在医院走廊里,始终无法相信“胆结石”三个字会在自己身上应验。回神过后,我决定听从医嘱马上手术。
  我曾发誓上大学后就不再依靠父母,所以这次的病情我隐瞒了他们。要筹集一笔不菲的手术费,我第一个想到了家境不错的阿星。
  手机信号很差,阿星在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嘈杂模糊。他“喂”了好几声,才勉强辨别出我的意图,语带疑惑:“你借钱做什么呢?”
  “干什么?手术呗。”我怕悲伤突然溃堤,于是尽力用调侃的语气在表述。阿星似乎很忙,我能听见他急促敲击键盘的声音。过了许久,他說别闹了,我一会儿再联系你后,便挂断了电话。
  彼时,我失望地躺在床上,感觉犹如睡进了冰窖,浑身被冰冷的刺痛感不断鞭击着,让自己从一场为期甚久的大梦中忽然醒来:细数我和阿星一起度过的这许多天,好像都是我在单向付出。阿星是文曲星下凡,知识渊博,却也像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我已给予了他无数次的宽容,也许,是我对朋友的含义失去了定位和判断。
  现在,我有些累了。
  5
  开学后,阿星迅速觉察出我的变化。一起走过了一段并不算长的时光过后,我们很默契地抽离了对方的生活,从朋友降为了熟人,迎面遇见,只剩寒暄客套。
  其实,曾经在得知我是真正做了手术后,阿星双眼圆瞪:“我……我真的以为你在开玩笑。”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没有默契,终归是没有默契。友情需要雪中送炭,需要契合和修炼,刻意求来的错误友情,只会终结于任何一根导火索。
  大四春天,阿星回了北方家乡,离开时给我发了告别短信。我程式化地回复一路平安,心中既有宁静,又也有感慨。至此一别,再见已是遥遥无期,还好,我们各自走回了舒适的轨道。
  谁的青春,不曾荒唐独舞?因为患得患失和自卑敏感,会不停取悦对方,博取廉价的友谊;谁的青春,不是一场重复的追逐和辜负?就像经年之后的某个午后,QQ上有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向我发来信息:嗨,程宇瀚,曾经我很想做你的朋友呢。
  幸运的是,历经波折后,我们都会与当初真实、自然的自己欣喜重逢。
其他文献
日本設计师山本侑树设计出了一款独具匠心的spica水音箱,让音乐不仅能听,而且具有观赏性。  spica水音箱看上去不过是一只装了水的玻璃杯,可当它正式开启表演模式时,其效果足以称得上惊艳。杯子底座上隐约有蓝色喇叭,这就是水音箱“跳舞”的心脏。杯子下半部还镶嵌着一盏射灯,可以将杯中水的状态一一映射在天花板上。和着不同旋律的音乐,水珠也随之舞动起来。时而似身姿轻盈的水母缓缓浮游,时而又列成一排水柱激
蜘蛛侠除了在纽约惩奸除恶之外,还在墨西哥市的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教计算机科学。  莫伊塞斯·巴斯克斯·雷耶斯,12岁时,就爱上了蜘蛛侠。有一次,无意中发现蜘蛛侠漫画第661话中,蜘蛛侠成了复仇者学院的代课老师。于是他想,如果蜘蛛侠教计算机科学,那一定很棒。  当学生有考试或他想讲一些重点内容,他就会穿上红蓝紧身衣,化身成“蜘蛛侠”为学生授课,目的是为学生减轻压力,把学生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
經济学家:  您好!近来,我的财务状况很糟糕,我梦想能发一笔横财。我想,最好的方法就是买彩票。我写信给您,就是想问问您:如果我每次都买同一个号码,中奖的机会是不是比随意挑选号码更大些呢?希望您的回信能给我带来好运!  彼得·韦斯特     韦斯特先生:  看来你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吸引人的情景戏剧。在剧中,你是一个走丢的小孩,而摇奖机就是父母,正在辛苦地找寻你。因而,这出戏剧讲述的主题是“会合
我的儿子们早就发现了。  我们在晚上开着车,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后座上喊:“嗨,月亮跟着我们呢!”我解释说:“月亮实际上并没有跟着我们走。”这句招来了他们的一通反驳,并最终得出结论:“可是月亮就是在移动,我亲眼见到了。”  我还记得,我开车夜行的那一次。那天不是满月,月亮跟着我乘车而行,先是文静而平稳地跟着车走,到了崎岖的路面便跳起来,时而在我右边,时而到了前面。水银般的月光在旷野干旱的草地上流淌,在
一天,一位建筑监理从六楼叫一名在地面工作的工人。由于施工噪音,工人没有听到监理的叫声。  为了引起工人的注意,监理从楼上扔下了10卢布纸币。纸币刚好落在工人的面前,他拾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继续工作。  监理见状,往下扔了一张500卢布的纸币,以引起工人的注意。工人却做了同样的事:拾起500卢布,放进自己的口袋,继续工作。  监理想了想,找来一块小石头,朝工人的脑袋抛去。石头击中了工人的头,他往上
我有一个关系密切的主妇朋友,她最近送了我一本书。这书是她托在印度工作的一个亲戚专门寄回来的,她一下子买了好几本。书表皮是银色的,内页是棕色的,外形看起来与普通书没什么区别。我随手翻了翻,发现所有内页一模一样,都很厚,但每页纸上除了印有一句英文,其余什么内容都没有。  “一本什么内容都没有的书,还叫‘书’吗?”我满腹疑惑。  主妇朋友说:“你太小看这本书了,它可是被《时代》杂志评为2015年最棒的2
2014年1月10日,生活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瑞克·贺特,迎来了他52岁的生日。瑞克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出生时就被医生判了“死刑”,是他74岁的老父亲迪克·贺特给了他再生的机会,父子俩被熟知的人亲切地称为“贺特二人组”。  瑞克出生于1962年,他刚一落地,医生便对他的父亲说:“瑞克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只能是一个植物人,活不过10岁!”医生的这个宣判,犹如晴天霹雳,让迪克跟妻子抱头哭了好一会儿。但之后,
2015年12月8日,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大学的校园里,教学楼下面的一个墙角出现了一只蟑螂,它已经死了。起初,没有人在意它,可是当天下午,人们突然发现不知道是谁为它做了一个纸墓碑,上面写着“安息吧,蟑螂罗茜”,并且还非常贴心地把蟑螂的尸体放在了一张彩纸上。  这显然是一场恶搞,但这样的恶搞又很有爱。当天傍晚,人们发现蟑螂的旁边又出现了一束花,还有一些创可贴和夹子。没人理解这些东西对于这只已经死去的蟑螂
红五月,学校将进行一场舞蹈比赛,来自各班的舞蹈演员们将向同学们呈现一个月以来的劳动成果。预演的时候,表演节目的学生们穿着或统一或极有特色的服装上场了,露胳膊自不用说,露肚脐眼的也算含蓄,尺度最大的一个肚皮舞,演员上身穿着类似肚兜的服装,全背裸露。看到这样的服装,我心中暗暗捏了把汗,毕竟这次的表演场地不是正规舞台,而是学校的操场,没有华美的灯光闪烁,只有阳光灿烂。每个表演者都是我们熟悉的学生,他们今
我有两个表妹,一个在北京,另一个则在加利福尼亚,她们正要开始她们的高三生活。虽然我和她们聊得不多,但是我经常在互联网上“跟踪”她们。我看起来就像一个古怪并且爱管闲事的女人,对她们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感到既激动,又担忧:她们成长得太快了吧?她们吃得好吗?她们在做什么呢?  我把自己扔进了焦躁的紧张中,但是,今天我的脚步稍微停顿了片刻,并且逐渐意识到:我远远比16岁的自己聪明,如果我回到那段时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