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记忆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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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程是两个月前就和同学约好了,所以就算放假前看到天气预报说韶关地区会下雨,也还是提起背囊义无返顾出了门。其实天公还算作美,一直到第三天,在我们刚好游完了丹霞山的最后一个景点,上了车后,才终于如天气预报的那般雷电交加瓢泼大雨。
  大巴在高速路上急驰,看着车窗外如注的雨滴,遗憾拔地而起,扶溪终究是没有去成。却也有一点点的如释重负,小时候的记忆不容任何东西染指。
  是的,韶关之行,我原本想着还可以到扶溪走一趟。扶溪是韶关市仁化县的一个小镇,当年举家搬迁过去的时候,我才五六岁,记忆还有点模糊。但是当时的扶溪,我记得很清楚,新家后面有一口大池塘,晚上睡觉时能听到青蛙呱呱的叫声。后来不知为什么,我们又搬到了扶溪镇的另一处,那里便是我多年来魂牵梦绕的地方。
  家旁边有个很大的篮球场,但是从来没见过有人打球。边上是电影院,倒是全家人进去看过电影,只不过一关灯弟弟就会哇哇大哭,所以电影最终也没看成。
  真正让我挂念的是那里的人们。
  我记得隔壁家是卖香烛的,屋里总是飘着檀香的味道,我经常跑过去玩,慢慢的也就习惯并且喜欢上了那股檀香味儿。他们家有一个疯儿子,留着很长的头发不肯剪掉,整天跑到街上去游荡,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隔壁家的隔壁则是个大户人家,但因为他们家没有小孩,所以我的记忆里不是很清晰了。没有小孩子的人家统统都跳过,便到了聂然家,我居然还记得她的名字,那时候她都上五六年级了,是我们这一群孩子中最大的。聂然有一个弟弟,很小,刚上学前班,奇怪的是他老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所以常常被我使唤。而聂然家的隔壁就是西兰的家,那时候我不大喜欢她,因为她总是扬着下巴斜着眼睛看人,永远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跋扈的样子。她一跟我吵架就喊我爸作“包子佬”,因为我爸在扶溪的职业就是做包子来卖。对这一点我特别记恨,因此对她家的记忆也尤为深刻,她家里是做家具的,所以总会传出锯木的声音,木屑的味道我现在都记得。
  然后是聂然家对面,那是我们全家人都不会忘记的一户人家。那就是老朱家,老朱是广西人,拖家携口、背井离乡来到韶关开了一家杂货铺。我们两家之所以那么要好,是因为当我们初搬到扶溪,人生地不熟的时候,老朱特别热情地帮着找地方住,而且得知我们有困难时,也是从来二话不说就把钱往我们家送,就这样他和爸爸成了好兄弟。大人之间的情谊我说不大上来,但老朱的女儿青彦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视为朋友的人,她喜欢跑到我们家来玩,加上我弟弟,几个小孩子能玩的游戏很多,抛石子,跳方格,躲猫猫,过家家,不亦乐乎。
  我见证了扶溪小学第一栋教学楼的建成,就是搬迁至新教学楼的那天,我戴上了鲜艳的红领巾。我和青彦虽不在同一个班,但是我们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小时候其实没什么朋友的概念,只知道什么都想跟她讲,什么都要一起玩。在大街尽头有一户人家,就只有一个老太太在,从来没见过有人来看她,我和青彦就经常会跑去和老太太唠嗑。后来老太太告诉我们弄堂尽头的那边有一条小河,青彦便拉着我一路欢呼来到了河边,其实那河水深不及一米,但是那个时候我总觉得我一下水准会被淹死。所以怕死的我,就只能看着青彦趟过小河爬上对面的小岛,朝着我伸出手臂使劲地摇,像获胜的将军一般。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陪着我站在河岸边去拾上游流淌下来的落英。大人不在家的时候,青彦也会带我去偷他们家杂货店卖的小零食,或者到菜园子里偷摘西红柿。我至今都没想明白,小孩子为什么都喜欢做小偷,有些东西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得到的,却仿佛偷来就有更大乐趣。
  不管多么亲密的人,总要散场。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又要举家搬迁回家乡去了。临行前的一天,爸爸带我去跟老师同学们说再见,爸爸说,当时老师很舍不得我,因为我很乖,是一个好学生。而我和青彦,我们都还稚嫩到不知道什么是离别,更不曾想过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我记得的是,在一个星星和月亮都还挂在天幕上的凌晨,街上好多人来我们家话别,送吃的用的,几个叔叔还和爸爸喝起了酒来。当时我懵懵懂懂地想,原来我们家是那么的受欢迎。
  但时不待人,大人们的话远远还未说完,天就亮了。然后我们一家在众人的目送里,就这样轰轰烈烈地离开了扶溪。
  回到家乡后,我插班入读了当地的小学,并且开始和青彦通信。才小学三年级的我还有很多字都不认识,不过妈妈教我可以用拼音代替。在和青彦写信的日子里,我渐渐的开始怀念起扶溪的一切。那个总是空空的球场,那个没看成电影的电影院,那些檀香的味道,那个名字叫阿旺的疯子哥哥,聂然和她的跟屁虫弟弟……甚至连那个总是高仰着头像个骄傲公主的西兰,也在我的梦境里出现过。
  我开始希冀着有一天能重返扶溪,去见见我日夜思念的人儿。
  就这样和青彦一直通信到初二,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断掉了联系。学习的繁忙,让我没有了想太多的空间。直到有一次月末放假回家,爸爸说接到了老朱的电话,在电话里,他提起青彦,说她得了脑膜炎,是因为某次发高烧没及时救治而导致的。据老朱介绍,青彦的智商只有两三岁儿童的水平了,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认不得了。我一时愕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亲爱的青彦,她再也不认识我了。然后就到了我高一的那年,老朱打电话给爸爸,说青彦去世了。青彦死了?我愣了半天后才用尽力气哭了出来,我再也见不到青彦了,就算回到扶溪去也见不到她了。是的啊,我的青彦不在人间了,在女孩子最美好的时候,她如星星那般陨落了,这是让人多么难过的事情。
  而再后来,听说老朱家也搬离了扶溪,扶溪的生活已经面目全非……
  生活总是会让人有些身不由己的无奈,就好像现在的我,原本只是想写一篇游记,却不自觉地让记忆来了一场并没有计划的旅行。我举手揉揉潮湿的眼眶,桌面上摆着的相架里,青彦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我知道她想告诉我:记得要珍惜。
  [ 编辑:苗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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