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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警察
谭广平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喝了半斤白酒,驾着一台白色宝马轿车回家。刚到服务区入口,“哐当”一下,把人撞死了。撞死人不算,还驾车逃逸了,整整两年,杳无音信。
人抓不回来,案子就结不了。“谭广平”三个字,在交警高速大队的提示牌上,在最醒目的位置挂了两年了。该查的地方、该找的人都找了,該捋的线索也捋了几十遍,就是不见人影。大队长急了:“这人再抓不回来,别说对老百姓、对受害人家属负责了,市局和支队领导那一关都过不去,支队都准备挂牌督办了。”
追逃办的人张开满是水泡的嘴,一脸委屈:“甭说以前,就这半个多月,我们马不停蹄地跑了上千公里,本以为这次有希望抓到,可还是竹篮子打水。”
王教导员合上笔记本说:“我推荐个人试试,或许能成。”
大队长苦笑:“只要能让谭广平归案,就是把吕洞宾请来都行,你说吧,他是谁?”
“他叫冯喆,是个追逃的高手。”
“这个冯喆在哪儿?市局的还是省厅的?我去请。”
“冯喆是惠州铁路公安处刑警支队的侦查员,只要你们同意,人我去请。”
大队长皱了下眉:“铁路警察?”
王教导员边收拾桌子上的材料边说:“抓捕逃犯可是铁路警察的强项,在整个公安系统都叫得响。”
虽然王教导员早就认识冯喆,但程序不能乱了,他先与铁路公安处刑警支队长汪文波联系,请求支援。汪文波说天下警察是一家,全力支持。见到冯喆,客套话也不用说,王教导员开门见山:“谭广平能不能抓到,就看你的了。”
冯喆扬起一张因常年熬夜略显青紫的脸:“你们得给我点儿时间。”
“多久?”
“一个星期。”
王教导员悬着的心放下了,大手一摆:“别说一周,能把人抓回来,半个月,一个月都成。比起这两年追逃办为抓谭广平遭的那些罪,一周算个啥?”
在场的人都笑了,但冯喆没笑。汪文波收起笑容,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的爱将,因为他知道冯喆心里想的是啥。
有人说,警察追逃,除了依靠信息和各种线索的支持,除了艰辛的摸排和殊死的较量,还有几分是凭运气。但冯喆这种靠网络技战法的追逃,没有一个逃犯是凭运气抓回来的,有那么一点儿定点清除的意思,所以还真有人把冯喆和拆弹专家王百姓、朱建华等人相提并论。他抓捕的一个个逃犯,丢在人海中,就是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这枚炸弹不仅处在移动状态,还有思想,比王百姓、朱建华面对的炸弹,威慑力和危险程度小不到哪儿去,真要遇上个丧心病狂的主儿,也够刑警们头疼的。
冯喆像流水账一样的记录本上,赫然标着一组数字:1289。
这不是简单的数字组合,是他五年来抓获的1289名逃犯,集中在一起,也能站满半个足球场。每个逃犯背负的案件千奇百怪,五花八门,每个逃犯的性格、犯罪动因、社会危害程度,也都形形色色。
比如,2014年7月的一天,冯喆的追逃组锁定了一名逃犯,这个逃犯干的是制造和贩卖毒品的勾当,同伙被抓,他撒腿跑了,这一跑就在外面漂了三年。按理说,有了前车之鉴,该金盆洗手了,可他觉得打工扛活的营生,不是他这号人的标配,而漂在外面总得吃饭,他能干啥?他给自己的选项只有一个:重操旧业。
这天,冯喆根据情报得知他要来火车站送货。冯喆来气了,一个网上通缉的逃犯,居然明目张胆继续作案,还偏偏选择人多环境复杂的火车站,这分明是拿警察的脸当鞋垫子了。布控、调查、张网以待,根据掌握的信息,应该是他一个人来,可等冯喆他们把抓捕的口袋扎紧,出意外了,车里不是一个,还有个驾车的同伙。如果是在人烟稀少的僻静之处,冯喆他们倒是赚了,抓一个变成了俩,可这地方是火车站,正赶上旅客出站,熙熙攘攘的人流像潮水在涌动。
目标下了车,同伙还抓着方向盘,车尾正突突地冒着黑烟。咋办?抓了目标,同伙的第一反应一定是驾车逃跑,那撞倒的人民群众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片。此刻,这两人不就是两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吗?冯喆瞅了瞅潘峰等几个刑警,潘峰摇摇头,那几个刑警的神情也和潘峰差不多:抓捕条件太差了,不能冒险。
冯喆有些不甘心,眼瞅着两枚炸弹横在眼前,不把他们拆了,再抓就难了。冯喆握了下拳头,潘峰看懂了,却转身走了。两人搭档多年,配合默契,可这次潘峰一转身,倒把冯喆给转懵了。咱是猫。冯喆把这句话在心里连说了三遍。第三遍刚在心底落地,潘峰摇晃着回来了,踉踉跄跄像个醉汉。冯喆更懵了:潘峰啊潘峰,你这是要干吗?
潘峰平常不喝酒。他到路边的超市买了一瓶酒,洒在自己的衣服上,又用酒漱了漱口,整得自己浑身酒气冲天。然后,他晃晃悠悠走近毒贩的轿车,一边拍着发动机盖子,嘴里还骂骂咧咧。
司机摇下车窗,被酒气呛得直皱眉头。他瞪着潘峰,怒斥一声:“滚!”
“你让谁滚?你瞎了眼,不认得爷爷我是谁,就敢张口骂人?”潘峰一边刺激对方,一边留心对方的反应。司机没动,于是他变本加厉,越骂越难听,还朝车上吐口水。
司机被彻底激怒了,打开车门下了车,挥着拳头要与潘峰干仗。司机一下车,冯喆那边就把逃犯撂倒了。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就被一副冰冷的手铐铐住了。司机盯着潘峰愣神,眼前的潘峰站得稳稳当当,哪像醉汉?司机终于恍然:“闹半天你是装的,你警察啊!”
回去一审,这个司机居然是条大鱼,他是制贩毒的“老板”。这可是个意外收获,相当于抢到个大红包。
在冯喆的笔记本上还有一组数字:16268。 这组数字是什么意思呢?知道其中含义的人都会对冯喆翘起拇指,肃然起敬。
16268指的是,仅2016年,冯喆抓获的网上在逃人员就达268名。这就是说,不到一天半,就有一个网上逃犯被冯喆抓获。每个逃犯从发现到抓捕,从押解到讯问,从医院体检到最后送进看守所,一个流程下来,冯喆经历的危险,付出的艰辛,都不是一组数字能准确表达的。
再回到高速大队的案子上。
仅仅过了两天,王教导员的手机响了,冯喆告诉他,人已经锁定,谭广平正陪着几个所谓的生意伙伴从方顺酒家到鸿运歌厅。本来冯喆想在方顺酒家把谭广平抓了,可抓捕条件不好,就一路跟着赶往鸿运歌厅,请王教导员速派警力增援。
调派人手的时候,王教導员还有点儿不敢相信,有这么快吗?
冯喆用事实回答:就是这么快。
鸿运歌厅没给谭广平带来鸿运,他落网了。讯问的时候,大队长问他:“这两年你藏在哪儿了?”
谭广平要了支烟,点上深吸一口:“离市区三十公里的砂厂。”
大队长和教导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一个字:“嘿……”
后来他们问冯喆,怎么在两天内就锁定了谭广平的落脚点?冯喆用带着广东味儿的普通话说:“这就是网络技战法的魔力。”
珠江三角洲地处中国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最前沿,打工仔、打工妹云集,流动人口的增多,为当地经济注入活力的同时,也增加了治安管理的难度,一些负案在身的逃犯混迹于此,试图逃避打击。全国各级公安机关网上追逃战果显著,铁路刑警冯喆也不能缺席,他义无反顾地架起了这张抓捕逃犯的网。于是,为一百块钱就敢动刀子的逃犯在惠州落网,漂亮的女诈骗犯李某在东莞东火车站落网,制毒在逃的沈某在深圳某制衣工厂被抓获……冯喆让一个又一个逃犯梦碎珠江。
几乎每天都有来自海陆丰、深圳、汕头、湖南、湖北等地,甚至从遥远的天山风尘仆仆赶来的战友,从冯喆手中接走一个又一个逃犯。有人不理解,冯喆这样没日没夜追逃为的是啥?冯喆用八个字给出了答案——我是警察,中国刑警。
追逃“三剑客”
一自坡公谪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因为苏轼,惠州的山水、惠州的人,甚至惠州的警察也多了几分豪放之气。
刑警冯喆、刑警潘峰、刑警张文斌,因各有一份“会挽雕弓如满月”的情怀走到了一起。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要扎紧网上追逃这堵篱笆墙,必须要有一个配合默契的黄金组合。这不仅是刑警支队长汪文波和政委张炜的决策,也是铁路公安处党委的共识。
冯喆和潘峰是同龄人,都是1974年出生的,过去曾在一个派出所工作,彼此熟悉,兄弟情深。比两人大一岁的张文斌当过武警,高大帅气,属于影视剧里那种典型的刑警形象。但这种形象在抓逃实战中又比较吃亏,容易暴露。冯喆说,抓捕逃犯,就得像我和潘峰这样的,丢在人堆里找不到,一句话,就是要让自己比平常人更平常。
电信诈骗犯罪嫌疑人钟仔逃了一年,被网上通缉,这个对着剧本演警察的家伙一口气骗了几十人,也属于演技派的高手,抓捕这样的逃犯,极有挑战性。
惠州西湖边有条步行街,人流如织,熙熙攘攘。下午3时,钟仔出现在某知名运动品牌的店铺门口。张文斌看了眼,逃犯和他身高差不多,于是大手一摆说:“这家伙又高又壮,这次我去贴靠,你们负责外围配合。”
冯喆和潘峰看着张文斌离去,他们心里被暖了一下,张文斌是为他们哥儿俩扛起了危险。尽管张文斌刻意装作一副随意闲逛的样子,就在离钟仔还有七八米的距离时,假李逵与真警察对视了一眼,也就一秒的反应时间,狡猾的钟仔转身便跑,如果没有冯喆在身后包抄,钟仔就在人海中消失了。
作为成员之一,潘峰给他们这个黄金组合制定的抓捕标准似乎有些苛刻。他说:“成功的抓捕就是要让罪犯在来不及抵抗的情况下,被戴上手铐。”
在哥儿仨事后的总结会上,按照潘峰的标准,这次抓捕被他们自评为失败。可是,出其不意,束手就擒,这毕竟只是理想状态,在实战中,怎么能不遇到惊弓之鸟?如果遇到像钟仔那样转身就跑的或者身强力壮敢于拒捕的逃犯怎么办?冯喆和潘峰一指对面:“我们有张文斌。”
在队友们眼里,他们三个就像“三剑客”。冯喆的特点是“果”,张文斌是“快”,潘峰是“细”。潘峰毕业于韶关大学中文系,是抓捕组中的智多星,他总能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另辟蹊径,柳暗花明。不过,也正是因为心思过于缜密,潘峰在决策的时候,难免有些畏手畏脚。面对稍纵即逝的抓捕机会,不能有半点儿犹豫,这时候,冯喆就会拍着潘峰的肩膀说:“你说的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干了。”
抓捕中,只要冯喆和张文斌这边出手钳制,潘峰一瞬间就能把手铐铐上,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三个人,彼此只要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冯喆说,这种默契也是长时间的磨合形成的。不过,也有出差错的时候。
冯喆他们摸到一个逃犯的线索,调来了女协警陈姗姗协助,考虑到抓捕安全,他们把抓捕地点定在城外的一座大桥下面。陈姗姗虽然是个协警,对警察工作不算陌生,可毕竟面对面抓捕逃犯,陈珊珊是平生第一次,所以,保证陈姗姗的安全也是这次抓捕的关键。
由于缺乏类似行动的经验,三人在配合上出现了问题。逃犯到达约定位置后,为了隐蔽,冯喆站在一个缓坡下,潘峰在大桥的一侧,张文斌看到了目标,却等着冯喆发信号,结果三个人都没动。与逃犯周旋了五分多钟的陈姗姗,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冯喆,智多星,老张,你们咋还不动手?
又过去两分多钟,冯喆一看,这不行啊,得行动。他一动,张文斌也开始移动。幸亏包围圈不大,桥北边还调来两个惠州火车站派出所的民警堵截,抓捕行动最终有惊无险。但配合上的漏洞,把三人惊出一身冷汗。
塞缪尔·斯迈尔斯说,我们从失败中学到的东西要比在成功中学到的东西多得多。这天行动结束,追逃“三剑客”蹲在刑警支队院子里的龙眼树下聊了很久,直到一颗熟透的龙眼掉在潘峰的头上,潘峰捡起来嗅了嗅说:“饿了。” 做完笔录,接下来就是医院体检,然后送看守所。看守所门口,母亲站在铁门外面,风吹散了她花白的头发,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进出的车辆,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把儿子丢了。
警车在母亲身边缓缓停下,车窗打开,小飞探出头叫了一声:“妈……”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把手伸向车窗,想去抓儿子的手。
冯喆下了车,提醒母子:“不许谈案情。”
母亲满眼泪花,把一个布包递给小飞,轻声说:“飞,妈给你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妈知道,这些衣服也不够。进去,你要听警察同志的话……”
小飞从座位上拿出药,递给母亲:“妈,这是早上吃的,一次两片。这是早晚吃的,一次一片半。妈你记住吃药,一次也不能落下。”
母亲哆嗦着嘴唇:“飞,别惦记妈,别惦记……妈想办法凑钱,请他原谅咱们。”
“妈,案子的事儿不能说,你别担心我,不要担心……”
警车启动了,两只手不得已一寸寸松开。警车越开越远,母亲的手举在半空,久久没有放下……
冯喆偷偷地擦了下眼角。潘峰和张文斌抓着小飞的胳膊,不知道是他们,还是小飞在微微颤抖。
同样是轻伤害案,同样是单亲家庭的打工青年,小魏在车间里与工友干完仗,没在广东逗留,一猛子扎到了湖北。
小魏改名换姓,改叫小胡,隐匿在叔叔开的工厂里,做起了叉车司机,不仅学了一门技术,日子过得也算稳定。也许是因为去世父亲的缘故,叔父对他很好,疼爱如父,可每到夜晚,母亲的脸总在他眼前晃,母亲的手总在抚摸他的头发。早晨醒来,枕巾是湿的……
叔父见他整日闷闷不乐,叹口气说:“你也别惦记着回去了,过几年娶个媳妇,就在湖北成家立业吧。”
小胡忽然觉得,日子好像长得不得了。拉长的时光,就把人的心掳走了。后来小胡说,那段日子,他像一颗现了黄的鸡蛋。小胡天天想家,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小魏,不是小胡。他想,除了母亲,除了他自己知道他是小魏,這个世界上或许再没人知道小魏在哪儿了。
不,小胡你错了,有个人一直在寻找小魏。他叫冯喆。
有了抓金小鱼的经验,冯喆就琢磨着,小胡和小魏到底是个啥关系?是兄弟,还是朋友?早在十年前,冯喆就对互联网十分精通。也难怪,岳母过去经营过一家网吧,那个时候,许多人还不知道微信和陌陌为何物,冯喆就已经了然于胸了。这也为日后冯喆能脱颖而出,成为网络技战法的高手打下了基础。
冯喆找的是小魏,可浮上来的却是小胡。慢慢地,小胡开始信任冯喆,像落水者突然抓住了一根稻草。冯喆对小胡说:“如果你认识小魏,就让他回来自首吧,小魏要是没钱,我给他买张高铁票。”
小胡说:“冯警官,我会把你的话转告小魏的。他很想家。”
几天后,小胡又问冯喆:“轻伤害会判很重的刑吗?”
冯喆说:“刑法规定的量刑标准,轻伤害三年以下,拘役或管制。小魏还年轻,出来后,仍然可以开始新生活。请你转告小魏,回来吧,和母亲团聚。”
又过了几天,小胡告诉冯喆,小魏从汉口火车站坐上了到广州的高铁。冯喆很激动,说我在广州站接他。
冯喆特意换上警服,从惠州驱车到广州接站。小胡走出站口,一眼就看到了冯喆。见面后,冯喆问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
小胡抬头看了眼广州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小魏……”
冯喆的日子在忙忙碌碌中一天天地度过,追逃的战绩,一天天地变化更新。刑警支队院子里的龙眼花开了,又谢了。一年后,又是一个深秋,冯喆的手机里突然弹出一条短信:“谢谢你,警察”。
小魏出狱了,他将开启新的生活。
冯喆的眼睛湿润了,他抬起头,龙眼树上,一大串沉甸甸的龙眼在风中摇曳。
人民群众的“不理解”
持枪抢劫?!
惠州铁路公安处指挥中心的空气紧张起来。一时间,广州、惠州,各路人马向汕头火车站站前酒店集结。现场勘查,调查走访,惊慌失措的酒店前台接待断断续续地叙述着昨晚惊恐的一幕。
嫌疑人看上去对酒店的环境并不陌生,举着枪直奔前台。调取监控录像,嫌疑人头戴面罩,个子中等,偏瘦……各路信息向指挥部汇集。到了晚上,风尘仆仆的侦查员回到专案组,大家手捧盒饭,边吃边开会。会开完了,嫌疑人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轮廓,只差最后的确认。专案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王志刚点了一支烟,问汪文波:“冯喆在哪儿?”
汪文波说:“在惠州那边调查。”
“调冯喆过来。”
月光洒在笔直的高速路上,两侧黑黢黢的树影从车窗前飞速掠过。冯喆加大油门,车载音响开得很大,电视剧《士兵突击》的主题曲压住了车轮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见到王志刚,已是凌晨2时。王志刚说:“你抓紧眯一会儿,天亮就开始工作,线索就这么多,能不能拿下?”
“我试试。”
冯喆正准备离开,王志刚突然叫住他,还是一副不急不躁的语气:“知道为啥调你过来?”
“知道。网络技战法,王处放心,这条路可以试。”
王志刚摇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你们不是有个什么抓捕理论?”
冯喆说:“潘峰的标准是让嫌疑人在不知不觉中被抓捕归案,只要反抗就视为失败。”
王志刚提醒:“你们面对的是持枪劫匪。”
冯喆说:“我会注意安全的。”
王志刚加重了语气:“让你来,就是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是为了保护其他战友。”
冯喆这才理解了王志刚调他来的真正含义。
王志刚又问:“你有几成把握?”
冯喆犹豫了一下:“八成……九成,大不了,我跟他拼。”
王志刚板起脸:“必须有十成把握,你得毫发未损地给我回来,去吧。”
最终确定嫌疑人是谁,还是靠冯喆找到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只有嫌疑人跷着二郎腿的下半身,嚣张的姿势透露出挑衅和炫耀。牛仔裤对上了,可不是绝对的证据,再看鞋,现场视频里的那只鞋侧面有块黑色的污渍,照片里的那只鞋与视频里的鞋,特征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