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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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午间,热烈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课桌上,白花花一片晃人眼球,教室里很热闹,一帮男生聚在后排玩手机,女生们靠在门边聊天。
  邹微背着背包从走廊那头走来,长发遮住半张脸,她一出现,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了,纷纷朝她投去注目礼。
  “邹微,交一下数学作业。”邹微抬起头刚回应了一个“好”,进门的脚步突然被人一挡,她瞬间一个踉跄往前扑去,眼看着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一只手臂突然横出来,稳稳将她扶住了。
  耳边静了一下,邹微不可思议地抬头,看见了干净的蓝白校服——是她的新同桌。
  “江岩?”拦在门口的女生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她震惊地看着男生,没想到他会帮忙。
  “先进去吧。”男生笔挺如白杨,侧了侧身,对邹微说。
  上课铃响,女生们跺跺脚,作鸟兽散。邹微放下背包,眼神瑟缩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男生:“谢、谢谢你啊。”
  江岩笑笑,摆摆手,“没事,刚好离得近。”
  说完顿了顿,“你交作业吗,我也交,我帮你一起拿过去吧。”
  邹微一愣,反应过来很快抽出卷子,再次道谢。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男生挽起袖子,站在课桌旁,笑得阳光无害。
  邹微有些小心翼翼,“邹微。”
  他点点头,“我叫江岩,我们可能要用同一张课桌度过这个学期啦。”
  “很好听的名字。”邹微用力地握着一支笔。
  “还好啦,请多指教哦。”
  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新同桌这么好相处。这个从重点高中转来的借读生,只听说成绩很好,却没想到人品也很好。
  邹微左腿小时候受过伤,走路看着不自然,女生们偶尔的恶意她早就习惯了,更让她窘迫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上课做实验被落单。
  这一节是物理课,需要做实验,三人一小组,邹微毫无疑问又是被落下的那一个。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像被所有人抛弃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哄笑很快蔓延开,她的耳尖红得要滴血。
  其实很多时候身体残疾并不会招来全部的歧视,但如果成绩也很差,就一定會。多巧,邹微两样都占了。
  她深呼吸,忽然感觉有人拉了一下她的手,轻声说:“我跟你一组吧,反正我们也是同桌,两个人也能做,刚好平衡。”
  邹微看见江岩,咬紧了下唇,她很想告诉他,他们笑只是因为对她不屑,想看她出丑而已,而他不用这样替她解围。
  江岩却没多说什么,配合着邹微的步伐走,她出错了,他就轻声指出来,并做出正确答案。
  实验成功的一瞬间,邹微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突然很想哭出来。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愿意站在她身边,让她觉得,她不是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被保护的感觉。
  [2]
  这所学校很小,人却很多,嘴也杂。没多久,许多女生都知道了三班新转来一个很好看的男生,还成为了邹微的同桌。
  于是每天都有“慕名”来观望的同学,堵在教室口扼腕,甚至有大胆地直接喊:“江岩,其实你可以和老师申请换座位的。”
  十足的嘲笑语气,每句话都像根针扎在邹微心里,她埋头伏在臂弯里,忍受着这样的取笑和欺辱。
  她没有看见的是,男生的表情很骄傲,也很不屑,阴郁着一张脸直接走过去,扬手将前后门狠狠关上,姿态果断中带着诡异的帅气。
  于是没人再敢多说什么。
  “江岩,你成绩那么好,真的可以换到前排去啊,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一个人坐在最后面吗?成绩差啊,老师都不喜欢她,你小心被她带跑。”前桌的男生小声对江岩建议。
  “学习不关前后排的事情,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也不可能被人带跑,在这里坐着挺好的。”江岩礼貌回绝。
  一直趴着的邹微忽然一个瑟缩,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在心间,又慢慢变热,最后化成滚烫的热泪,浸湿了半条手臂。
  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教室很快走得空空荡荡,江岩拍了拍邹微的肩膀,“放学了,一起走吗?”
  邹微好半天才敢抬头,一双眼睛明显哭过,红彤彤的,像兔子。她嗫嚅:“谢谢你啊,谢谢你帮我说话。”
  他背对着几缕夕光,认真地看着她,“没事,一起走啊,我请你吃冰激凌。”
  邹微“噗嗤”一笑,心里充满了无限感激,感激他维护了自己仅剩不多的尊严。
  就这样,有了江岩的存在,邹微渐渐觉得,上学不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抵触心理也慢慢磨灭。
  江岩成绩好,他的课本上密密麻麻全是笔记,学习节奏也很好,邹微在耳濡目染下,分数稳步提升,虽然依旧很差,但终归看得过去了。
  只不过,虽然班级里有江岩替她说话,邹微依旧没有摆脱歧视。甚至因为江岩对她的好,暗恋他的女生都来警告邹微,“离江岩远一点,否则我让你好看。”
  这不只是说说而已,因为邹微受到的恶作剧越来越多了,铺天盖地的恶意以各种方式朝她倾轧而来。
  在第三次单车轮胎被放气、座垫被黏口香糖之后,邹微彻底沮丧了,下意识地和江岩保持距离,像回到了过去。
  她一个人在食堂吃饭,看见江岩端着餐盘大步走过来,突然如临大敌,草草扒了几口就低头跑了出去,“江岩,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啊。”
  江岩一脸莫名,久而久之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愠怒着在某天把邹微拦了下来,张口就问:“邹微同学,你为什么躲我?”
  这话的语气像是在指责她是白眼狼。
  邹微无助又脆弱地低着头,“没有啊,我就是觉得,我和你走太近……会影响到你。”
  江岩的表情变化莫测,反应了很久才明白过来,一语道破:“你怎么那么在乎他们说什么呀?”
  怎么能不在乎呢。当一个人从小被打击、嫌弃到大,她早已没有任何自信可言了啊,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自卑、怯懦和恐惧。   [3]
  邹微是美术生,中考的时候靠着这个加分才考上这所高中。她画得好,于是学校的展览报都交给她处理,这大概是她唯一的优点。
  她抱着颜料在黑板上画线条,江岩就站在她身后,一点也没想过要逃避。“校报的画居然一直是你画的。”
  “你画画居然这么厉害。”
  邹微被夸得脸红,云淡风轻地说:“可也只会画画啊,不像你,各方面都很优秀。”
  “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啦,你看你这么会画画,我却是个废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不是吗?”
  邹微挥动着手,天边云蒸霞蔚,清风阵阵,广播站在放周杰伦的《晴天》。江岩就站在她身后,目光里全是欣赏。
  邹微在某一瞬间忽然觉得,她和所有人真的没什么不同,也不该被人当成异类看待,她应该大方一点儿,浪漫一点儿,勇敢一点儿。
  邹微画完,转身和江岩对视,他的眼眸黑白分明,对她难得的正视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恢复平静,伸出手想扶她下来:“看来画画会让你开心一点儿。”
  邹微从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的、属于男孩子的手。她心里悸动,忽然想要说,是你让我开心了一点。
  [4]
  夏天很快到了,邹微给自己准备了一条裙子,并把长发扎成了一个马尾,青春期的女孩子,除去身体缺陷,依旧还是亭亭玉立的。
  她一步步走向学校,走得很慢,甚至有点吃力,改变风格的她引起了不少注意,有呼啸而过的男孩子惊异得频频回头。
  邹微不可避免地难为情,觉得自己再次陷落在嗤之以鼻的怪圈里。
  “邹微!”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邹微如蒙大赦,骤然回头,果然看见江岩从单车上翻身而下,姿势利落。
  她自己都没察觉地笑起来,“早上好。”
  江岩打量了她一下,也笑了,“嘿。”
  他推着单车陪她慢慢走着,在全校的注目礼下,不急不慌也不怕,非常耐心,令邹微不再那么惶恐。
  恶作剧的女生们见邹微不再有畏缩的姿态,慢慢地也觉得无趣了,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即将高考的氛围里。也有人锲而不舍地给江岩递情书,江岩没拒绝得太难看,给足了面子,“不好意思,我不想在高中谈恋爱。”
  邹微作为美术生,文化课上的压力不会太大,便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画画上,偶尔江岩会留在画室看着她画,敬佩溢于言表。
  鄒微摆动了下画板,铅笔在纸上划动的声音沙沙作响。她突然开口:“江岩……你是我长这么大,读这么多书到现在,唯一一个会替我出头、保护我的人。”
  他不知道,他给了她多少勇气。
  江岩低着头在打游戏,一时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懵然抬头,“什么,我没听清。”
  邹微耸耸肩,“没事,我说我给你画一张画吧。”
  江岩一笑,“好呀。”
  江岩只在三班借读一个学期,学期结束,他也即将跟着父母回到原来的家里,回到原来的学校。
  他走之前,邹微鼓起勇气去送他,并从包里拿出一幅她画了很久的素描,小心翼翼地递给他,“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吧?”
  江岩接过画,非常惊喜,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不会的。学校离得也不远,一定还会再见的。”
  “倒是我走之后,你好好照顾自己噢。”
  他的语气一如最初那般温柔,如今多了些担忧。
  他离开了,邹微当然还是会遭到一些歧视抑或是恶作剧,但她不再闪躲,紧紧握着拳头,让自己冷静。
  她的心里有一个渺茫的愿望,她要好好度过接下来的时间,再争取,和那个美好的男生重新遇见。他像上天派来的一道光,拯救了她看似无望的青春,至少让她今后回想起来,会觉得她的青春,并不全是黑暗。
  还有属于他的温暖。
  邹微的美术考试比高考早,她考完当下就接到了江岩的电话,他笑着问考得怎么样,邹微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走在陌生的街头心情轻快,“我尽力了,能不能考上,就看运气啦。”
  江岩在那边点点头,“咱俩想读的大学刚好在同一座城市,如果能考上是最好了。”
  邹微满怀期待,“加油,江岩!”
  一字一句,赤诚以待。
  江岩在那头展开她画的画,那是一幅非常温暖的素描,广阔美好的天地间,男生穿着蓝白校服笔直站立,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满眼,抬头仰望着太阳。
  最底下用蝇头小楷写着几个字。
  ——致江岩
  编辑/广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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