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炉(节选)

来源 :星星·散文诗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eavenlast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一
  我的脚步踏上了这块土地。
  这块烧瓷器的土地。
  人在这里,心在这里,炉山在这里。
  场景恢宏。
  那是从历史深处烧来的烟火,那是一个朝代烧到另一个朝代的烟火,那是一代人烧到后代人的烟火。
  这烟火,传承了瓷文化的筋骨,传承了瓷文化的精品,传承了瓷文化的壮观。
  三
  在陈炉。
  那些普通的,精美的,好奇的瓷器,让人沉醉于工匠们精巧的工艺。
  这里出产着一种倒装壶。看上去普普通通,与其它壶没什么两样。
  但是,拿起来翻过看,壶底有一圆孔,瞬间令人不解,起了疑虑。问之,才得知,把水从壶底圆孔倒入,翻过来摆正,水不会流出来。我们依旧不解,追问,原来悬机都在酒壶胖胖的肚子里。
  这里还出产着一种凤鸣壶。将酒装满壶,握住壶把倒酒,有一种如凤鸣的声音传出,壶拿得越高,这声音越大。
  我看见一个公道杯,往杯子倒水,不能倒得过满,也就是说人不能贪心,倒满了,水自然从杯底漏出,到头来杯子无一滴水。如果不贪心,水倒得适中,水则不外漏可供饮之。
  陈炉啊。
  一部记录耀州瓷的《诗经》。那一块厚厚的、夹杂着碎瓷片的土层,一个时期记载一个时期的历史,无数时期的历史堆积起来,合订成一部巨大的《史书》。
  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陈炉有丰盛的瓷源,废弃的瓷片都用来乡路硬化,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用废弃的瓷片在乡路上摆出各种各样的图形,既美观大方,又解决了乡间行路难(雨天一路泥,晴天一身土)的问题。
  废弃的瓷片,就像一个个装饰,在蜿蜒的土路上铺出一个个图案。
  废弃的瓷片,就像一个个音符,在蜿蜒的土路上铺出一个个声调。
  废弃的瓷片,就像一个个铜料,在蜿蜒的土路上塑造出一个个铜号,被风吹响。
  这朴素的图案中开出一朵朵花,芳香随风弥漫了古镇。
  这声调被人们调试成一曲信天游,在天空回荡。
  五
  陈炉最绝的风景。
  罐罐墙,是用烧瓷用的匣体,以及残瓷等废品,在门前,窑背垒起来的墙,通体火烧过留下的色彩,朴素,自然,大方。
  的确,这是陈炉的一绝,一道风景。
  其实,这一风光是在岁月里无声无息自然而然的习惯中形成的。
  陈炉人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随意的动作创造了一个历史文化之最——罐罐墙。
  在门前垒起墙的顶层,匣体内放入土,在适当季节种上葱,卜菜等,长势非常好。
  匣体内盛土,透气,保湿,有利于蔬菜生长。
  这些长势良好的绿色,也为古镇,为庭院增添了一种生命力。
  这些垒在门前、窑背上的罐罐墙,由垒成的直线、曲线,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网住古镇的绝美风光,网住古镇悠久的历史。
  八
  风依然是陈炉的常客。
  去了,就要拉拉家常。
  鸟雀鸣叫着。在树上,房顶,院落,崖畔,田野叽叽喳喳,恨不得把一冬未说完的话说完。
  春色里。陈炉坐在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蕊里,芳香随风弥漫。
  崖畔的野花开了,庭院的牡丹开了,门前的月季开了,芳香醉了风。
  田地里,有农人扬鞭,牛耕种的影子走在梯田般的地里,遠处,居舍缓缓走过身后,似乎一幅画卷在慢慢展开。
  春天的陈炉。是一首田园组歌。
  如痴。如醉。
  九
  把酒倒满。
  让我们举杯。
  在陈炉古镇,伴着寒冷的风,伴着飞舞的雪,伴着瓷窑升腾的热气,伴着鸟雀尽情的歌唱。
  举杯同饮。
  痛痛快快地吼一曲秦腔。荡气回肠,豪气满怀,心气十足。
  把酒喝下去。
  把这里的山泉水饮下去。
  连同游走的风一起喝下去吧!
  连同飘飞的雪一起喝下去吧!
  喝下去。喝下去你就把陈炉的乡风乡俗带走了。
  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忘记。
  十
  我急不可待推开门走进陈炉雪的怀抱,清新的空气包围了我,直往心肺里钻。
  寒风吹得骨头发出脆响,蛮横的风喘息着。
  脚步不忍心往前走,不忍心破坏雪的容颜。
  空中的雪翩翩起舞,分外妖娆。混沌的世界在一夜间亮了。
  脚下,厚厚的积雪在咔嚓咔嚓作响,像雪花发出救命的声音。
  眼前,雪花覆盖了陈炉的一切,到处是一片白,一片纯洁,干净得一点灰尘也没有,有的是蕴藏在心里那一首空灵的诗意。
  陈炉啊。
其他文献
1  父亲指着那堆长长短短的木头说,那块是水曲柳,另一块那是东北楸。  那间厂房拆掉了。那是日本人建造的,专门给洋布染色印花的工厂。  (那是一个冬天,人们纷纷捡拾木柴回家取暖。)  2  父亲是木匠,他将那些废弃的木头拣回家,做成了家具,并在衣橱门上刻了一支梅花。  (在刻这个中国文人图腾的时候,父亲刻痛了自己的手。)  我不会识别那些木头的原来身份,只知道城市街道的两旁有法桐树、洋槐树,有的地
期刊
昆仑山口:风从身后抱住我  在海拔4768米的昆仑山口停下来,不需要理由。  来到这儿的人,都值得我信赖——牵手,搀扶,拥抱,倾诉。望着随风舞动的经幡,我想飞。  风从身后抱住我,我仿佛披上了神圣的袈裟。  午后的蓝天白云,雪山玉珠峰被阳光洗濯得晶莹剔透,空旷的尘世,我不想说出心中的惊疑。  迤逦的雪线划开我的来世之路,一位藏人竖起大拇指,指向可可西里——  藏羚羊之爱:交颈欢愉  第一次看见藏羚
期刊
龙门石窟  无字碑刻下千古独秀,顺应天则君临一切的开放胸襟。  多年后,当我走近故事深藏,翩若惊鸿南北中流的伊水,走近莲花净开,两山对峙佛光乍现的伊阙,走近卢舍那光明普照的目光。  满山遍野嗡嗡营营,洋洋盈耳的诵经声,将佛光笼罩的龙门山,吟诵成万念之上众生膜拜的圣地。  四百年不绝如缕,穿云裂石的锤击斧鑿,在千年的时空一声声回响灵魂不朽的梵音。  那个气度恢弘的繁华盛世,在气象祥和的莲花佛国。  
期刊
大藏经  那惠风吹拂的《大藏经》落满千年神雾圣云。  那清净之寺庙,钟鼓齐鸣有天籁之音,洞穿朝圣者的魂魄,营造朝圣者慈善的情怀。  一双双虔诚的脚步渡入佛界,深入大悲咒悠扬而空旷的韵律,僧人在此诵大藏经悠扬,那苦涩的经文让凡人听了有着一种格外的迷茫。祈祷者都想成为佛像前的忠实信徒,静心地聆听佛对生命轮回与转世灵魂的阐释。只有历经一世的苦修,才口吐玉露。僧人用慈善,把对神佛修行的距离丈量,藏人总在用
期刊
大柏垭  两山之间一道梁。大柏垭,泥石混生的颟顸之躯,似乎从来就没有学会向谁低头。  梁上的那棵黄葛树,一直在风雨雷电中开展他关于如何生存的研究。  大柏垭和大柏垭上的黄葛树,并肩构成了一堵墙,挡住了我年少时代探寻的目光。  学堂湾里的琅琅书声,曾经淹没过我的左顾右盼。一个无解的疑问,经常爬进我心里:我为什么会出生在这里?  这里最多的就是人。朱家坪,雷家湾,黄家梁,冯家嘴……本该生长庄稼和树木的
期刊
一片秋叶  你的同伴都随着秋风,纷纷飘落,只有你,还孤独地剩在树上,孤独地等在一个冷清的月台。  因你的执着,秋风拿你没了办法,准备启动预案,向寒冬状告你不按规矩出牌。  你从新叶,到老叶,现在变黄,我为你暗自捏汗,寒冬会把你折腾成什么模样。  你在等谁呢?等花吗?花,有的已经谢在春天,有的已经圆梦秋实。莫非你在等一个久远的承诺?  或许是有谁给你说过,她会来看你,会来到你的身边,和你相依相守。她
期刊
大湾苗寨,位于松桃县盘信镇大湾村,是目前保存最原始、最古朴的苗族古村寨。  ——题记  米 酒  夕阳歪斜,按住千峰万仞,山风和森林一同失忆。  一湾幻想,在屋顶的炊烟里复活。  青瓦如黛,廊檐眺望,莺歌如约,草色初肥,属于大地的独白。  清甜、烈性、移步,思维的底线如泥,是酒歌的醉意。  錦缎、银饰、妩媚,幻想与欲望如水,是男女的律动。  余晖盖满村庄,木屋鳞次栉比,仿佛会游泳的鸟,驮着真实的羽
期刊
放 风  天越来越冷。二岁孙儿在家憋了一天,未带他出门。  晚饭毕,已至夜矣!孙儿尚未言语,不知有夜,至我身边,捏我一指,非得拽我出门。无奈起身随行,到了防盗门外电梯口,孙儿却扔下我,疾入屋中,捏了奶奶一指,拽她也到电梯口,松开奶奶之后,又来推我前行,意欲让我开电梯。  我与妻,相视一笑。  妻俯身抱他時,我开了电梯。  没有阳光的时候,让孙儿见见夜色也好。看看灯光则更好。  天冷。  改变不了这
期刊
大小洞天  琼崖八百年,从南山大小洞天逸出。“碧海连天远,琼崖尽是春”。  向南,枕海壁立,似一个慷慨激昂的词人,临海长啸。  摩崖题咏。白玉蟾到此放飞了鸥鸟的翅膀。鉴真站在海岸线上,捎来佛法与盛唐。  道佛相融。用各自的漂流留下史话。  纺着棉纺的黄道婆,从这里登船离岸。把一段农桑绣于洁白的云朵。  天涯海角  在三亚,遇到更多的是时间的简史。  沿海滨西行。馬岭山下,我遇见了黎族的两位仙女。她
期刊
船儿归家,那就是三汇  从三汇开始一路风尘,无法避开水,奔流不息的水——  来自天上,来自人间。  颐养苍生,埋葬众生,欲说还休的水啊。洗透石头,  用沙子覆盖,用泪水抛光。  鱼死了,又有鱼来。迁徙的人群,傍水而居。  一條渠江不死。  我只看见高高的白塔,像根避雷针,或者一把失去光芒的剑。  跟渠江对视,都是英雄。  神拿起了牛角梳子,把凌乱杂草梳直,把流沙梳细。  文字清澈了千年——  连绵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