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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我就到过下察隅僜人聚居地,当时是冬天,下察隅典型的热带风光让我如入世外桃源。而那里的原始部落僜人,尤其是其头人何鲁松,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当时以为很难有机会再去,没想到两年后,我又来了。
腰刀让他威风,牛头让他荣耀
再访下察隅僜人村,头人何鲁松早在门前等候了。两年没见阿鲁松,他还是那么“年轻”,剃着光头,白布带缠头,敦实的身材腰间挎着象牙柄腰刀,一个60多岁的老武士。
“老谢,我想入党了,要一夫一妻制,现在只要一个老婆,其他的卖掉,你要不要?”
“阿鲁松,老婆我有,就不要了,我用金质的毛主席像章与你换胸前的刀如何?”
这下他不开腔了,盯住我手中的像章羡慕得像一个孩子。他的房子里挂满了毛泽东的图片,至今保持着对偶像毛泽东的崇拜,但他还从未见过用金子铸造的毛主席像章,夸夸其谈的头人一时间下不了台。
我大笑:“阿鲁松,我跟你开玩笑呢!这是我给你带来的礼物,没有其他意思。”知道我们逗他玩,阿鲁松恢复了神气,又开始唾沫四溅了。
这刀他当然是不会换给我的。和其他僜人一样,阿鲁松从八岁就开始佩刀,从此刀不离身。1986年国家民委组织全国少数民族参观团到北京、上海、广州及香港等地参观,阿鲁松要求携刀参加活动,认为离刀则不祥,结果硬是经多方协调,同意他带刀参团。
吹完刀的威水,客厅一侧整齐挂着的25个牛头也是他引以为豪的话题。古时,为了保证族群的繁衍延续,僜人把施助穷人的数量多少来作为是否能获得头人地位的标志。每年都要举行一次宰杀牦牛的比赛活动,由现任头人和长辈组成“评委”,村子的所有人聚在一起唱歌跳舞,生火烧水,参加竞选头人的男子各自宰杀着自己的牦牛并下锅煮熟让全体村民食用,宰杀数量不封顶,以最后数量最多者为胜。吃不完的牛肉由村民平分带走。宰杀者则留下牛头悬挂在家中以示荣耀。阿鲁松家里悬挂的25个牛头就是1991年的“竞选”中一个上午砍下来的。这些牛头为整个部族带来了吉祥,也成为阿鲁松一生的荣耀。
老婆越多,房间就要越多
叫来他才30多岁的老婆为我们安排好晚上的“手抓饭”后,阿鲁松就带着我们去逛村子“检查工作”。走在村子的路上,他反复地说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广东人民的大力援助,按他的说法就是僜人现在太牛了,家家有“别野”,人人看电视!
不过,阿鲁松带我们去参观的当然不是“别野”,而是为适应旅游发展需要由政府出资兴建的民俗文化陈列室。房屋依古老习俗而再现,我们看到内部住室很多,都是以厨房为中心,以内廊相连接的。古时僜人房屋间数各家不同。住室每间约在9平方米左右,东头第一间叫做“哈嘎”,意为客房,另一间叫做“咛”,意为内室。在主房的门框上挂有驱鬼的动物头骨(猴头),挂得越多代表家里越富贵。
房盖东头或河的下游方一头为圆形,为男人进出的识别标记;房盖西头或河的上游方为齐头,为女人进出的识别标记;通常靠东或河的下游方第一间是男主人住室,隔壁是以前僜人一夫多妻制时代的僜人家庭中地位最高的妻子的住室,然后依次为地位较低的妻子的住室。长房门在走廊的两头,东为男性、西为女性进出之门,两门外各有独木梯上下。男客人进门后,通常只能在客房内活动,不得进入卧室。女客人可以在各房间自由出入。房室内无窗户,有一个门,一般是不足1.6米高,加上木板间隙大,光线尚可以透过,空气也就很流通。
服饰很彩色,耳环很大个
见到的僜人绚丽多彩的服饰最引人注目。由于居住地方位于藏东南印度边境附近,印度服饰特色对僜人有一定的影响,受藏族和我国其他民族的影响相对较少。衣服多数是自产自用的麻织品,也有少量是棉织品,除使用原色麻线外也把麻线染成红黑两色。由于其居住地四季如春,四季不太分明,所以僜人服饰基本上只有一种。
僜人男上衣是对襟无领无扣的长坎肩(长及膝部),有的穿白衬衣或小背心。有的披一条宽约1米、长2至3米的披肩,从胸前交叉披向腰后,白天可御寒,夜晚可覆盖。成年男子留长发,在头顶系结,再用约6尺长的布带缠头,青年用白色,年长者用黑色。左肩斜挎一把长约一尺半的砍刀,刀把雕刻有花纹,右肩斜挎一个装烟杆的挎包。刀和挎包是随身佩带之物,是男子必备的用具和武器,也是最具特色之处。
女子的上衣短而瘦小,以黑色为主加彩色条纹几何图案,无领、无袖,长及胸,小臂和肚脐裸露在外。大多数女子很少只穿这种衣服出门,通常还要披件色彩绚丽的披肩。下身着长至脚踝的五颜六色筒裙,有各种条纹状图案,近看交叉起伏,远看似波涛滚滚,似鱼鳞龙纹,银光闪闪。筒裙分两层,用布带扎结,腰身纤巧细小,下摆宽大。妇女头饰挽发髻盘于头顶,发髻稍大、似椭圆状漩涡形,发髻上插上雕花银簪,银簪上垂数条细银链,前额上方佩带一种叫“格崩”的长条椭圆形、形似柳叶状的银片,上雕有细密的太阳、月亮图案的花纹。
僜人成年男女均戴比较大的耳环,他们认为耳环是一种装饰美。僜人老妇颇为喜欢叫“勾达白”的大耳环。耳环外沿直径可达五六厘米,底部也有3厘米。耳环空心壁薄,但体积大,每只重达30~50克。僜人不论男女,幼年时就由长辈用油松针或竹针将耳垂穿透,再将芭蕉叶卷成细卷穿进耳洞,待耳洞扩张到一定程度,再用新鲜的细竹管替换芭蕉叶,穿进去之前将竹管切开一条缝,竹管干后慢慢扩张,如此反复使用,耳洞渐渐扩张,直到能放进硕大的耳环。
木碗换成了铁盘,“手抓吃”依然美味
跟阿鲁松在村里走了一圈,听他唾沫横飞地边讲解边逗趣,回到他家里,他的妻子仍然在为我们忙碌僜人的特色“手抓饭”(僜人叫它“手抓吃”)。
。阿鲁松大致给我介绍了它的制作方法:先把米煮好,然后把生姜、韭菜和小猪肉切成碎末,把饭倒在竹编筛子里,先把芭蕉叶的背面烧一下,再把切碎的生姜、韭菜和小猪肉、米饭混在一起,用右手的三个手指抓着吃。
僜人吃“手抓饭”十分讲究。通常用自己制作的木碗盛饭,取材于原始森林里的乔木,说是吃起来更香,长期用对身体很有益处,木碗也因此成为察隅销量很大的土特产。
我们在阿鲁松家的“手抓饭”却稍微有点“洋”了:没有木碗,用了铁盘;没用手抓,用了勺子;鸡肉除了胸脯肉,鸡腿也上到桌上来了,有些进了“肯德基”的感觉。不过,饭的味道上好,香味扑鼻。碍于主人的盛情,吃饭没有成主题,反倒灌了一肚子黄酒,晕晕中像小学生那样听着阿鲁松狂侃天下大事。
见我们当中有北京客人,诙谐幽默的阿鲁松还把舌头顶起来操起“沙穷北京话”来:“干儿酒,干儿酒,别客气儿,没事儿,这酒很淡,男人儿喝了身体倍儿棒。”逗得我们不会喝酒的剑坤老弟也一口气连下三杯,回去醉了三天也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