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时间都是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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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天,一只乌鸦站在空中
  一万头牲畜葬于暴风雪中
  一群沉默的人,背着干草
  走进积雪最厚的原野
  试图挽留,这个春天
  尚在人世的那些生灵
  千万个影子同时背离故乡
  垒起来的颂词,是这个季节
  需要留给泥土的最后话语
  ———吉祥的日子里
  独坐高处的黑衣歌者
  是一个屡遭唾弃的音符
  不知道拯救者,什么时候
  又把悲悯挂上庄严的面庞
  也没有看到,那只孤独的乌鸦
  究竟为什么离开了苍茫长空
  墨色的线条,再次
  把天空一分为二
  这些年,越来越像我的父亲
  我的生命诞生于一个冬夜
  而我宁愿,所有的季节
  都能从秋天开始
  清明时节,就该完成
  给您最后一次的超度了
  那些尚未化尽的雪气
  也会继续,渗入我的膝盖
  这是三年以后,您能从地底下
  传递出来的最后讯息
  人近中年,依旧不能
  完成一次比较像样地回望
  逐渐增多的唠叨
  足以,让亲友们都心生厌弃
  揪掉颌下这根白须时
  就在镜中,看到了
  另一张熟悉的面容
  还有您,曾竭力掩饰过的
  那些无奈和疼惜
  有多少天堂鸟铩羽人间
  这座边城依旧袒露着年节的慵懒
  居身二十五年的校园,静悄悄地
  宛如落满灰尘的天堂
  那么多的人都去了哪里呢?
  黄河的水安然地漫过河道
  整个冬天,都是清澈的
  年迈的老人终究没能熬过这个春天
  长大后的孩子,就要远嫁他乡了
  天气回暖,南飞的鸟儿
  又准备从北方的天空下掠过
  窗外的这棵树,仍在朔风里
  揸着空落落的双手
  想你的时候,就把这几盆绿植
  在太阳底下搬来搬去———
  既然,有那么多的天堂之鸟
  铩羽人间,在这个温润的午后
  怀揣利刃的人,请暂时卸下
  繁重的衣衫
  故乡
  那只鹰,还在苍穹里盘旋
  那些牛羊仍旧啃食着枯黄的冬日
  巨大的寂寥,足以让天空愈发湛蓝
  大地如此静穆,清澈的雪光里
  依旧,有我们所不知道的
  深藏在岁月幽暗之处
  年关将近,四面八方的人
  又回到了故乡,曾经空空的院落
  再次充盈着团聚的喜悦———
  在熟悉的屋檐下,更多的时候
  我们相对无言,默默擦拭着
  那些略显疲惫的仪轨
  远山有雪
  春日已临,远山有雪
  青藏的天空高远如昔
  一缕炊烟里,熟悉的俚语
  带我们走进所有的记忆
  翻出老墨,正好适合
  让少年书写那些古老的颂词
  巷陌深处,鸡犬相闻
  就是故乡亘古的气质
  我的父亲,三年以后
  我们已经各有所获
  慢慢学会,用微笑
  扶正自己凌乱的脚步
  如您般,在每一个黎明
  把祝福,向众生虔诚地送达
  春日尚早
  午后,阳光正好
  和少年往山里走了走
  那些枯萎的草木,依舊灿若春花
  那些骨头和刺,愈发突兀
  一如我们的年纪
  耄耋之年的老人,终于
  没能熬过这个除夕
  白色的哀伤,密密匝匝地
  覆压着新年的喜悦
  这些,都是我们
  需要面对的轮回
  春日尚早,残雪依旧
  正月初三是祭祖的日子了
  想起又将踏上的路程
  青藏的天空,就蓝得忧郁
  所有的,时间久了都是脆的
  换季的时候,老人是脆的
  耄耋之年的舅祖母
  在爆竹声里
  走完了她坚强的一生
  从柜底翻出来的这些照片
  都是脆的,每看一张
  都能清晰地听到,时光
  被撕裂的声音
  您亲手雕刻的经版是脆的
  我的父亲。印经钱的时候
  落户南国的弟弟,尽量选择
  那些比较粗糙的麻纸
  他说这样,就看不到文字的裂痕
  祭祖的日子,晨间的风是脆的
  先人高高的墓地旁边
  少年摘来的香青草是脆的
  阳光灿烂的冬日
  他跑过去的脚步声,也是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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