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在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60周年之际,我忆起了23年前,也就是1987年10月,中朝友好参观团一行9人(柴成文、孟宪如、赵勇田、孙凤钜、安淑静、祖国祯、陈晓明、马利生、刘国福)访问邻邦朝鲜的情形。
凯旋门与友谊塔
当我们乘坐的火车到达平壤火车站时,受到朝中友协负责人的热情迎接。我们下榻在普通江畔的普通宾馆,我和孙凤钜同住一室。站在九层阳台上,可以鸟瞰平壤美丽的夜景。
朝方陪同人员向我们介绍了平壤现状。朝鲜战争结束时,平壤一片废墟,经过朝鲜人民和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多年建设,今天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座风光旖旎、宏伟壮观而现代化的城市。宽阔平坦的大街,两边矗立着一幢幢20层、30层乃至更高的楼房,我们住的普通宾馆是30层。平壤的市容犹如画卷中的美术作品,令人赞叹。
平壤之美,有仗于山川绮丽,气候宜人,大同江、普通江和西海三路水域经过市区。这座城市的建设很现代,纪念馆、展览馆、剧场、文化宫、俱乐部、车站以及各类学校等,一应俱全。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平壤市内的凯旋门。这座高大的凯旋门,是朝鲜人民奋斗业绩的象征。它坐落在牡丹峰山脚下,高60米,宽52.5米,整座建筑用1.05万多块精雕细琢的高级花岗石砌成,拱门内可并排开行几辆汽车。门柱正面镌刻有“1925”、“1945”金色字样,寓意朝鲜人民的领袖金日成自13岁踏上光复祖国的道路,至取得祖国解放凯旋回国的20年。我们逗留平壤期间,多次经过凯旋门门洞,印象颇深。
10月21日,中朝友好参观团来到平壤市区的朝中友谊塔敬献花束后,步入塔内参观。坐落在牡丹峰西麓的朝中友谊塔,高30米,建于1959年10月,1984年扩建,全部用白色花岗石砌成,正面镶嵌着“友谊塔”三个鎏金大字,塔顶有一颗以月桂枝环绕、象征胜利和光荣的斗大金星。塔内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圆厅。《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名册》共10册,珍藏在大厅中央特制的石函里。朝鲜主人掀开石函盖,向参观团展示志愿军烈士名册。当解说员翻开第一页时,排在首位的就是李湘军长。我们看到这熟悉的名字,心情立刻沉重起来。在场的李湘军长的夫人安淑静神情激动,握着解说员的手深情地说,朝鲜人民和中国人民一样,永远怀念安眠于地下的烈士们,中朝两国人民用鲜血凝成的友谊将永放光芒。李湘军长之后是牺牲的副军长、师长、团长的名字,其中包括28岁的毛岸英烈士。
“英雄回来了”
10月22日,参观团到达东海岸山清水秀的新兴工业城市咸兴参观访问。我们参观了兴南化肥联合工厂,并向建在那里的周恩来总理铜像献了花圈。然后,宾主步入新兴山宾馆,共进晚餐。宴会厅里,灯火辉煌。宾主落座后,咸镜南道副委员长孙亨木致词,他说:“1987年5月金主席访问中国,把朝中友谊推向了新的阶段。今天,你们来访,咸兴人民十分高兴,因为咸镜南道与志愿军有着深厚的感情,长津湖畔就是志愿军当年打胜仗的地方。”
孟宪如即席致答词:“中朝友谊是经过严峻的历史考验的,正如毛泽东主席对金日成主席所说的那样:‘你们有事我们帮,我们有事你们帮。让我们今后一如既往,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
晚宴持续了3个小时,大家有说有笑,载歌载舞。席间,一位朝鲜同志建议同唱《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顿时,“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歌声回响在咸兴夜空中。我们则建议合唱《金日成将军之歌》,歌声伴着掌声,中朝战友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金秋的平壤,山风习习。10月27日,参观团驱车来到祖国解放战争胜利纪念馆。朝鲜翻译金善用向等候在台阶上的人民军大校、解说员朴东浩介绍中国客人。当金善用说“这位是孙凤钜同志”时,朴大校听后,猛然一愣,重复了一遍。61岁的朴东浩是纪念馆的宣传部部长,在祖国解放战争中是位屡建战功的英雄坦克手。听说参观团里有志愿军老战士和志愿军烈士家属,他带着炽热的感情,引导中国同志参观这里展出的志愿军历史照片、文件、图片、实物和绘画。
当我们走进“志愿军英雄榜”展览室时,视线马上集中到展板上排列整齐的百名志愿军英雄们的放大照片。朴大校手指照片说:“这4位是一级模范、特等功臣罗盛教、孙……”没等朴东浩说完,孙凤钜背过脸去,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是因为即将介绍的就是他,他万万没有想到时隔35年再来到朝鲜之时,能看到自己1952年26岁荣获功臣称号时的照片。这时,朴大校仔细盯着孙凤钜的脸,又看了看墙上的照片,恍然大悟,他紧紧握住孙凤钜的手,眼睛湿润了。他大声喊道“孙凤钜同志,英雄回来了!”顿时,大厅里一片欢腾,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我拍下了中朝两国战友水乳交融的难忘场面。
交谈中得知,孙凤钜当年在朝鲜战场东线被中朝军队官兵誉为“神医”。1950年11月,他入朝后担任手术队队长,多次冒着生命危险,在炮火下抢救伤员。几年间,经他手术治疗的伤员到底有多少,他自己也说不清。由于他功绩卓著,1952年9月24日,志愿军领导机关给他记特等功,授予“一级模范”称号,朝鲜政府授予他二级自由独立勋章。
站在三八线上
10月28日,参观团一行驱车赶到三八线上的板门店,也实现了我多年的愿望。位于朝鲜半岛上的三八线,当初只是美、苏为接受日本投降临时划分的受降范围界限,但后来爆发了朝鲜战争,该线一度被视为生命线,战争结束后,在三八线两侧分别建立了两个国家。
1953年7月27日,举世瞩目的朝鲜停战协定在板门店签订,从而使这个不起眼的地方闻名于世。
当年的停战谈判场所和停战协定签字大厅保持着原样,掩映在绿荫之中,一条柏油路蜿蜒着伸向板门店共同警卫区。这里是朝鲜半岛分裂的最具象征性的地方,在这个长800米、宽700米的近似圆形的共同警卫区域内,一字排开,分别是军事停战委员会会议室、中立国监察委员会会议室等。一条5厘米厚的水泥线,横穿建筑物之间,这就是不可侵犯的军事分界线。在分界线北侧有朝鲜建造的“板门阁”,建筑风格凝重深沉;南侧是韩国建造的“自由之家”,是亭台庭院建筑,小巧别致。
据介绍,中间3座蓝色的木板房由美军管理,两侧4座白色的木板房由朝鲜人民军管理,正中间的一座为双方会晤时使用。在水泥线南北各1米的位置上,常年站立着的美军和朝鲜人民军士兵全副武装,荷枪实弹,迎面对峙,气氛森严。这种场面几十年来,天天如此,始终未变。
我们参观团里有几位当年参战的志愿军老战士,在《朝鲜停战协定》签字34年后旧地重游,看到谈判会场、军事分界线上的铁丝网、水泥墙以及眼前的一切,不免触景生情,思绪万千。孟宪如说:朝鲜停战谈判史无前例,它既不是一个国家征服了另一个国家,迫使对方接受投降条件,也不同于帝国主义之间的战争相持不决,以瓜分殖民地求得暂时妥协的停战谈判,而是美国侵略者遭到中朝人民的反抗与沉重打击后,不得不接受的停战谈判。
随后,我们进入美朝共管的木板房内,这里是当年为落实停战协定各项条款、双方开会的场所。屋内桌子的摆放正好骑在三八线上。这时,时任军事停战委员会志愿军委员的田胜说:“这几十年来,双方在这里举行过无数次会谈,由于美军坚持不撤军,致使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难以缓和下来。”
进入非军事区,我们看到了南北分裂的标志——水泥界桩。界桩向北的一面写的是朝文和中文,南面写的是韩文和英文。像这样的界桩一共有2002个,沿着三八线埋放,从东海岸到西海岸绵延240公里。在我们看到界桩的同时,还看到韩国一侧修筑的钢筋泥壁障。这道水泥墙距军事分界南方一侧约4公里,依山势构筑,西起临津江下游河口,东至东海岸,全长240公里,与界桩线平行。水泥墙高5米至6米,底宽10米至12米,顶宽2米至3米;每隔70米至90米设一火力点,每隔几百米有一道4米宽的铁门,可通过坦克、装甲车。这座工程浩大的隔离墙,阻断了南北两方人民的往来。
长青的“中朝友谊树”
我们访问板门店后回到平壤时,已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参观团一行来到中国驻朝鲜大使馆。大使馆坐落在平壤牡丹峰区长村洞。张庭延参赞、白锐文化参赞、吴玉峰主任在使馆门口迎接我们,温业堪大使主持欢迎宴会。我们就像回到了家里、见到了亲人一样,叙旧聊天,亲切舒畅。
我和吴玉峰坐在一起,虽然初次见面,但像老朋友一样谈话。因为来朝鲜之前,我与他联系过,让他帮我找一个人。早在1953年10月,朝鲜人民军协奏团到河北省石家庄访华演出时,我会见了随团来华的少年崔莹,他还给我签过名。崔莹就是当年志愿军战士罗盛教从冰窟窿里救出的男孩。我想寻找崔莹的下落,给使馆写过信。这次吴玉峰主任对我说,经他们多方联系,得知崔莹长大后参加了人民军,升至少校,但在一次车祸中不幸身亡。
10月29日上午,参观团来到平壤西北郊半山区的宅庵农场。这家农场早在1960年就同北京南郊红星农场结为友好单位。我们参观团里的红星农场党委副书记马利生见到老朋友、宅庵农场委员长车斗赫时,很激动,两人紧紧拥抱。车斗赫是“共和国劳动英雄”,多次访问过红星农场,今天能在家门口接待中国朋友,分外高兴。他陪我们参观了场员的住宅楼、公路、梯田,还有幼儿园和小学校。我约车斗赫在田间地头合影留念,并请他签名纪念。这时,他给我们讲起1958年周恩来总理来宅庵农场访问的情景,津津乐道,记忆犹新。最后,他邀请马利生在周总理访问过的一家农产房前合影。我对朝方陪同的翻译说,我正在撰写一本有关志愿军入朝参战和交战双方在板门店谈判的书,这次在朝鲜遇到的动人情景,一定会写进去。
时隔16年,2003年7月,适逢《朝鲜停战协定》签字50周年,我应邀再次来到朝鲜,参加庆祝活动。这次活动由中朝友好联合会组织,领队:王辉、张人凡。成员:洪炉、伍一曼(女)、洪眉(女)、赵勇田、赵朋洋、李佳晖、余小飞(女)、徐婉(女)、程芳(女)、胡曜云(女)、周体伟、王妞(女)、郝宁共15人。
7月25日,我再次来到板门店,坐在板门店停战协定签字大厅朝鲜一方的签字桌前,拿出《板门店谈判》一书,放在桌上,请在场的朝鲜人民军军官签了名。回到平壤,我在宾馆邮局贴上朝鲜邮票并让人盖了邮戳,感觉非常有意义,也非常难得。26日,我们到平壤锦绣山中央大厅瞻仰金日成遗容。站在水晶棺前,我默默地想起上次访问朝鲜时,金日成主席赠送我们纪念品的情形,怀念之情,言语难表。27日晚,在平壤金日成广场,我们出席了庆祝大会,朝鲜各界数十万人参加,盛况空前,并观看了朝鲜民族特有的歌舞表演。
2008年9月9日,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纪念日。8月30日,京城一场霏雨过后,空气清新,我约上已退休的马利生,专程前往北京南郊农场(中朝友好农场)。在场部,我又一次看到那棵葱茏高大的白皮松树。这棵“中朝友谊树”,是1975年4月20日下午,由金日成主席和叶剑英元帅共同栽种的。当年种的小树苗,如今已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树干高达10多米。2007年4月,北京园林绿化局为“中朝友谊树”挂牌,并在树旁立汉白玉石碑,以为纪念。
(责任编辑
凯旋门与友谊塔
当我们乘坐的火车到达平壤火车站时,受到朝中友协负责人的热情迎接。我们下榻在普通江畔的普通宾馆,我和孙凤钜同住一室。站在九层阳台上,可以鸟瞰平壤美丽的夜景。
朝方陪同人员向我们介绍了平壤现状。朝鲜战争结束时,平壤一片废墟,经过朝鲜人民和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多年建设,今天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座风光旖旎、宏伟壮观而现代化的城市。宽阔平坦的大街,两边矗立着一幢幢20层、30层乃至更高的楼房,我们住的普通宾馆是30层。平壤的市容犹如画卷中的美术作品,令人赞叹。
平壤之美,有仗于山川绮丽,气候宜人,大同江、普通江和西海三路水域经过市区。这座城市的建设很现代,纪念馆、展览馆、剧场、文化宫、俱乐部、车站以及各类学校等,一应俱全。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平壤市内的凯旋门。这座高大的凯旋门,是朝鲜人民奋斗业绩的象征。它坐落在牡丹峰山脚下,高60米,宽52.5米,整座建筑用1.05万多块精雕细琢的高级花岗石砌成,拱门内可并排开行几辆汽车。门柱正面镌刻有“1925”、“1945”金色字样,寓意朝鲜人民的领袖金日成自13岁踏上光复祖国的道路,至取得祖国解放凯旋回国的20年。我们逗留平壤期间,多次经过凯旋门门洞,印象颇深。
10月21日,中朝友好参观团来到平壤市区的朝中友谊塔敬献花束后,步入塔内参观。坐落在牡丹峰西麓的朝中友谊塔,高30米,建于1959年10月,1984年扩建,全部用白色花岗石砌成,正面镶嵌着“友谊塔”三个鎏金大字,塔顶有一颗以月桂枝环绕、象征胜利和光荣的斗大金星。塔内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圆厅。《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名册》共10册,珍藏在大厅中央特制的石函里。朝鲜主人掀开石函盖,向参观团展示志愿军烈士名册。当解说员翻开第一页时,排在首位的就是李湘军长。我们看到这熟悉的名字,心情立刻沉重起来。在场的李湘军长的夫人安淑静神情激动,握着解说员的手深情地说,朝鲜人民和中国人民一样,永远怀念安眠于地下的烈士们,中朝两国人民用鲜血凝成的友谊将永放光芒。李湘军长之后是牺牲的副军长、师长、团长的名字,其中包括28岁的毛岸英烈士。
“英雄回来了”
10月22日,参观团到达东海岸山清水秀的新兴工业城市咸兴参观访问。我们参观了兴南化肥联合工厂,并向建在那里的周恩来总理铜像献了花圈。然后,宾主步入新兴山宾馆,共进晚餐。宴会厅里,灯火辉煌。宾主落座后,咸镜南道副委员长孙亨木致词,他说:“1987年5月金主席访问中国,把朝中友谊推向了新的阶段。今天,你们来访,咸兴人民十分高兴,因为咸镜南道与志愿军有着深厚的感情,长津湖畔就是志愿军当年打胜仗的地方。”
孟宪如即席致答词:“中朝友谊是经过严峻的历史考验的,正如毛泽东主席对金日成主席所说的那样:‘你们有事我们帮,我们有事你们帮。让我们今后一如既往,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
晚宴持续了3个小时,大家有说有笑,载歌载舞。席间,一位朝鲜同志建议同唱《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顿时,“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歌声回响在咸兴夜空中。我们则建议合唱《金日成将军之歌》,歌声伴着掌声,中朝战友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金秋的平壤,山风习习。10月27日,参观团驱车来到祖国解放战争胜利纪念馆。朝鲜翻译金善用向等候在台阶上的人民军大校、解说员朴东浩介绍中国客人。当金善用说“这位是孙凤钜同志”时,朴大校听后,猛然一愣,重复了一遍。61岁的朴东浩是纪念馆的宣传部部长,在祖国解放战争中是位屡建战功的英雄坦克手。听说参观团里有志愿军老战士和志愿军烈士家属,他带着炽热的感情,引导中国同志参观这里展出的志愿军历史照片、文件、图片、实物和绘画。
当我们走进“志愿军英雄榜”展览室时,视线马上集中到展板上排列整齐的百名志愿军英雄们的放大照片。朴大校手指照片说:“这4位是一级模范、特等功臣罗盛教、孙……”没等朴东浩说完,孙凤钜背过脸去,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是因为即将介绍的就是他,他万万没有想到时隔35年再来到朝鲜之时,能看到自己1952年26岁荣获功臣称号时的照片。这时,朴大校仔细盯着孙凤钜的脸,又看了看墙上的照片,恍然大悟,他紧紧握住孙凤钜的手,眼睛湿润了。他大声喊道“孙凤钜同志,英雄回来了!”顿时,大厅里一片欢腾,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我拍下了中朝两国战友水乳交融的难忘场面。
交谈中得知,孙凤钜当年在朝鲜战场东线被中朝军队官兵誉为“神医”。1950年11月,他入朝后担任手术队队长,多次冒着生命危险,在炮火下抢救伤员。几年间,经他手术治疗的伤员到底有多少,他自己也说不清。由于他功绩卓著,1952年9月24日,志愿军领导机关给他记特等功,授予“一级模范”称号,朝鲜政府授予他二级自由独立勋章。
站在三八线上
10月28日,参观团一行驱车赶到三八线上的板门店,也实现了我多年的愿望。位于朝鲜半岛上的三八线,当初只是美、苏为接受日本投降临时划分的受降范围界限,但后来爆发了朝鲜战争,该线一度被视为生命线,战争结束后,在三八线两侧分别建立了两个国家。
1953年7月27日,举世瞩目的朝鲜停战协定在板门店签订,从而使这个不起眼的地方闻名于世。
当年的停战谈判场所和停战协定签字大厅保持着原样,掩映在绿荫之中,一条柏油路蜿蜒着伸向板门店共同警卫区。这里是朝鲜半岛分裂的最具象征性的地方,在这个长800米、宽700米的近似圆形的共同警卫区域内,一字排开,分别是军事停战委员会会议室、中立国监察委员会会议室等。一条5厘米厚的水泥线,横穿建筑物之间,这就是不可侵犯的军事分界线。在分界线北侧有朝鲜建造的“板门阁”,建筑风格凝重深沉;南侧是韩国建造的“自由之家”,是亭台庭院建筑,小巧别致。
据介绍,中间3座蓝色的木板房由美军管理,两侧4座白色的木板房由朝鲜人民军管理,正中间的一座为双方会晤时使用。在水泥线南北各1米的位置上,常年站立着的美军和朝鲜人民军士兵全副武装,荷枪实弹,迎面对峙,气氛森严。这种场面几十年来,天天如此,始终未变。
我们参观团里有几位当年参战的志愿军老战士,在《朝鲜停战协定》签字34年后旧地重游,看到谈判会场、军事分界线上的铁丝网、水泥墙以及眼前的一切,不免触景生情,思绪万千。孟宪如说:朝鲜停战谈判史无前例,它既不是一个国家征服了另一个国家,迫使对方接受投降条件,也不同于帝国主义之间的战争相持不决,以瓜分殖民地求得暂时妥协的停战谈判,而是美国侵略者遭到中朝人民的反抗与沉重打击后,不得不接受的停战谈判。
随后,我们进入美朝共管的木板房内,这里是当年为落实停战协定各项条款、双方开会的场所。屋内桌子的摆放正好骑在三八线上。这时,时任军事停战委员会志愿军委员的田胜说:“这几十年来,双方在这里举行过无数次会谈,由于美军坚持不撤军,致使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难以缓和下来。”
进入非军事区,我们看到了南北分裂的标志——水泥界桩。界桩向北的一面写的是朝文和中文,南面写的是韩文和英文。像这样的界桩一共有2002个,沿着三八线埋放,从东海岸到西海岸绵延240公里。在我们看到界桩的同时,还看到韩国一侧修筑的钢筋泥壁障。这道水泥墙距军事分界南方一侧约4公里,依山势构筑,西起临津江下游河口,东至东海岸,全长240公里,与界桩线平行。水泥墙高5米至6米,底宽10米至12米,顶宽2米至3米;每隔70米至90米设一火力点,每隔几百米有一道4米宽的铁门,可通过坦克、装甲车。这座工程浩大的隔离墙,阻断了南北两方人民的往来。
长青的“中朝友谊树”
我们访问板门店后回到平壤时,已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参观团一行来到中国驻朝鲜大使馆。大使馆坐落在平壤牡丹峰区长村洞。张庭延参赞、白锐文化参赞、吴玉峰主任在使馆门口迎接我们,温业堪大使主持欢迎宴会。我们就像回到了家里、见到了亲人一样,叙旧聊天,亲切舒畅。
我和吴玉峰坐在一起,虽然初次见面,但像老朋友一样谈话。因为来朝鲜之前,我与他联系过,让他帮我找一个人。早在1953年10月,朝鲜人民军协奏团到河北省石家庄访华演出时,我会见了随团来华的少年崔莹,他还给我签过名。崔莹就是当年志愿军战士罗盛教从冰窟窿里救出的男孩。我想寻找崔莹的下落,给使馆写过信。这次吴玉峰主任对我说,经他们多方联系,得知崔莹长大后参加了人民军,升至少校,但在一次车祸中不幸身亡。
10月29日上午,参观团来到平壤西北郊半山区的宅庵农场。这家农场早在1960年就同北京南郊红星农场结为友好单位。我们参观团里的红星农场党委副书记马利生见到老朋友、宅庵农场委员长车斗赫时,很激动,两人紧紧拥抱。车斗赫是“共和国劳动英雄”,多次访问过红星农场,今天能在家门口接待中国朋友,分外高兴。他陪我们参观了场员的住宅楼、公路、梯田,还有幼儿园和小学校。我约车斗赫在田间地头合影留念,并请他签名纪念。这时,他给我们讲起1958年周恩来总理来宅庵农场访问的情景,津津乐道,记忆犹新。最后,他邀请马利生在周总理访问过的一家农产房前合影。我对朝方陪同的翻译说,我正在撰写一本有关志愿军入朝参战和交战双方在板门店谈判的书,这次在朝鲜遇到的动人情景,一定会写进去。
时隔16年,2003年7月,适逢《朝鲜停战协定》签字50周年,我应邀再次来到朝鲜,参加庆祝活动。这次活动由中朝友好联合会组织,领队:王辉、张人凡。成员:洪炉、伍一曼(女)、洪眉(女)、赵勇田、赵朋洋、李佳晖、余小飞(女)、徐婉(女)、程芳(女)、胡曜云(女)、周体伟、王妞(女)、郝宁共15人。
7月25日,我再次来到板门店,坐在板门店停战协定签字大厅朝鲜一方的签字桌前,拿出《板门店谈判》一书,放在桌上,请在场的朝鲜人民军军官签了名。回到平壤,我在宾馆邮局贴上朝鲜邮票并让人盖了邮戳,感觉非常有意义,也非常难得。26日,我们到平壤锦绣山中央大厅瞻仰金日成遗容。站在水晶棺前,我默默地想起上次访问朝鲜时,金日成主席赠送我们纪念品的情形,怀念之情,言语难表。27日晚,在平壤金日成广场,我们出席了庆祝大会,朝鲜各界数十万人参加,盛况空前,并观看了朝鲜民族特有的歌舞表演。
2008年9月9日,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纪念日。8月30日,京城一场霏雨过后,空气清新,我约上已退休的马利生,专程前往北京南郊农场(中朝友好农场)。在场部,我又一次看到那棵葱茏高大的白皮松树。这棵“中朝友谊树”,是1975年4月20日下午,由金日成主席和叶剑英元帅共同栽种的。当年种的小树苗,如今已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树干高达10多米。2007年4月,北京园林绿化局为“中朝友谊树”挂牌,并在树旁立汉白玉石碑,以为纪念。
(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