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叫你春天吃得克制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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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是厨师欧阳应霁的原话,不是医生说的。饮食克制的延伸意思,是吃得轻松,量不可太多,食材需新鲜当季,烹饪不过度,餐后可慢慢回味。
  贺啸在新餐厅的公众号上喊话食客,“没那么赶时间”。3月12日下午,他处理椿、蕨、鸡蛋、芦笋,剥蟹腿肉,前后花了一个半小时,让我觉得“很值”的理由是,那道菜的淡淡余味后来伴随了我的口腔好几个小时。
  Casual&Savory西餐厅的创始人兼主厨贺啸,从椿芽之中,想到了他创作一道春天的菜的思路。
  这家西餐厅是刚开业不到半年的新店,关注西餐的人可能会对贺啸此前做主厨的美式餐厅Deli Burger更加熟悉一点。Casual的直译是随性,Savory就是指烹饪。
  贺啸乐于在这里尝试他的创想。他的餐厅提供经典西餐,也有别具一格的搭配,譬如在餐厅周末供应的早午餐菜单中,有一道主食,是将长沙豆皮和猪肋排肉酱土豆饼搭配在一起。
  将本地的食物,与异国的烹调东西调和在一起,是贺啸一直有兴趣做的事。
  对于这个80后长沙青年来说,三四月里的椿芽是再熟悉不过的食材。香椿树上的嫩叶尖,营养丰富,在湖南尤为多见。香椿是真正的春天的时鲜之一,因短暂而颇珍贯,在谷雨前后,人们逐时令而食用它,主要吃个新鲜。贺啸尝过的做法多是香椿炒蛋或者煎蛋。
  蛋能与许多食材调和,无论东方西方,厨师们常将鸡蛋当做一种打底的东西。中国有各类蔬菜炒蛋的吃法,西方也有各种炖蛋烤蛋。因此,他考虑将香椿与鸡蛋配合在一起,用西式的方法来制作。
  香椿之外,春天常见的野菜还有蕨,三月上旬到清明的这一段时间,湖南的蕨菜会比较鲜嫩,清明之后,就渐渐的老了。
  贺啸打算用一种西餐常见的方法来处理他的鸡蛋,大体上类似于法式炖蛋,将调好的蛋奶油烤热至表面焦脆。而椿芽和蕨菜,就采用西餐里也很常见的做法,调配成沙拉一一这两种蔬菜本身的香气颇为浓郁,所以作为辅助来吊一点口味,不用太多。为了配合野草的清新滋味,他还决定在炖蛋里掺上一些芦笋。
  这道菜的制作过程并不十分复杂,然而期间不乏许多琐屑的工作。一些必要的步骤是:在搅拌好的鸡蛋里掺入牛奶和奶酪,加上海盐和少量的蒜调味:将芦笋打成汁倒入再一次煮沸;用开水焯一遍新鲜的椿芽和蕨菜,取椿芽的嫩叶尖和蕨的菜头待用。芦笋蛋奶需要在烤箱中烤上30分钟。等待的过程里,可以用橄榄油、海盐、黑胡椒、酱、醋来制作沙拉汁。
  贺啸展示了一些有趣的方式,意大利黑醋和中国的陈醋可以掺杂在一起使用,黑醋多一些,放一点点陈醋调味。
  油醋汁是厨师们都很熟悉的调味品,不分国别。贺啸说,当厨师们想要某种味道来满足口腔时,他们就想办法用各种调料做出达成这味道的调味品。黑醋和陈醋满足的是同样的需求,只因为地缘因素所导致的原料不同,而产生了轻微差别。当它们被滴在沙拉,或者本土化的凉拌菜里时,它们就殊途同归了。
  芦笋炖蛋出炉以后,贺啸花了一些心思摆盘。
  他用来烤蛋的器具是手指大的小瓷钵,在容器里倒入蛋奶去烤之前,有个小技巧是先在容器内壁抹一层黄油和面粉,以让最后的烤蛋成品可以比较顺利地被倒出来。烤好的蛋表面焦糖色,边缘呈现出微绿的黄色来,被他放在盘里以后,微微有点塌下去。
  他本来想换一个,后来觉得,这样自然呈现也不错。
  开水焯完以后依然嫩绿的椿和蕨被他摆在蛋的四周,混搭的油醋汁浇在沙拉上,再挤上一点点柠檬汁。他之前剥了一袋子海蟹腿肉备用,这时候也抓一点拌进去。“只要有基本的常识,熟知食材的口味和相性,有什么材料,其实都可以尝试。”
  如果是在家庭厨房里制作,可以简化流程,将椿芽和蕨菜一股脑儿切碎了搅拌进蛋奶里,用一个比较大的容器盛放去烤,“出来的效果也不错,味道都在里面。”
  他进入烹调这一行,开始是出于兴趣,觉得好玩。厨师在流理台上工作,动植物的部件被挑选、处理、烹调,最终变成食物,虽然各种烹饪方式差不多已被前辈挖掘殆尽,谈不上再创造,但“需要一个味道,看到一种食材,就随心地尝试一下”,还是被贺啸当做有意思、可挖掘的好事。
  3月上旬,香港的美食家欧阳应霁来到长沙时,也这样阐述过他对做菜的看法。一种食材可不可以使用,比例如何,怎样搭配,在他看到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设想了”。在逛长沙接贵街的菜市场时,他同样对香椿和蕨菜表示了青睐。还购买了野葱、芹菜、洋葱、圣女果、雪菜和紫苏。
  “春天就是一个适合吃蔬菜的季节。”他讲,那些绿色的,滋味比较清新的食物在春节的大鱼大肉之后,会带给人口舌一新的感觉。
  欧阳应霁来长沙,也是为了在这里做一道菜。
  凉拌龙虾意面,除了龙虾、意面、牛油果之外,蔬菜都采买自本地。他有着与贺啸相似的兴趣,即调和原产地和外来的食材。
  他制作龙虾意面的方法和长沙人通常做的凉面有点像。虾与面煮熟,蔬果切碎,用煎炸虾壳而产出的虾膏打底,注入橄榄油和盐配好酱汁,然后,凉拌。他没有在这道菜里加别的调味品,为了突出食材本身的鲜。
  欧阳应霁在吃饭这件事上的探索比较远,最近,他打算去参加一个断食的课程。“我从前参加过,对我个人而言,的确让我的状态更好,头脑清爽,肠胃也更加舒适。”
  他并不建议每个人都这样做,只是讲他自己,春天正好是胃口的需求从浓腻转清淡的季节,这时候吃得轻松、克制一点,会舒服一些。
  讲了两个人和味道的故事,加上前速所有铺排,其实都是为了这两三句话。
  贺啸的芦笋炖蛋配椿蕨沙拉,也是一道吃起来轻松恬淡的菜式。炖蛋的味道清苦,可能是加了芦笋的缘故,口感滑润,带点奶酪的香咸,都偏淡;椿和蕨做沙拉吃时,香味也很淡,只有醋汁带起来的刺激比较明显。用专业的话说,就是层次融合得和谐;用不专业的话说,反正就是淡淡的,没有特别违和的部分。
  意外之喜是吃完离开店挺久以后,舌尖仍然若有似无地带一点清香。如果是很文艺的人,与新草桃花配着看,也算是春天的况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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