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昆仑山区徒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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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喇昆仑绵延800公里,平均海拔超过5500米。交通闭塞,与世隔绝,成就了巴基斯坦最为美丽动人的一段风光。
  这里的每一座雪峰都让登山者爱难自禁,每一道冰河都让徒步者流连忘返,每一条山谷都开满鲜花,每一个村庄都温情洋溢……1933年,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来到罕萨山谷,写出了闻名世界的《消失的地平线》。
  在这壮美无比的群山中进行一次徒步,领略雪山和冰河的梦幻,也该是每个户外旅行者的梦想吧!
  
  乌尔塔红山口 离顶峰一步之遥
  
  卡里玛巴德是罕萨地区的首府,罕萨大王仍在这里延续他的统治。
  数千年来,吉尔吉特以北的喀喇昆仑山区仅有几条绝壁上的小道与外界相通,而走完每一条小道都需要花费数天甚至数周时间,没有人知道罕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实际上,就连罕萨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王国只有两万多人,却有自己独特的语言、服饰和习俗。
  自从进入吉尔吉特山区,眼前全是那些仪态万千、曼妙不可方物的雪山,仅在卡里玛巴德,就屹立着3座7000米以上的山峰。这里是世界上高峰和冰川最密集的地区,任何一座山峰或山谷,都是登山者和徒步者梦寐以求的地方。
  我希望能到4257米高的红山口(Hon Pass)去拍摄落日。
  一大清早就背着露营装备出发,从巴尔提特古堡后面的小路来到乌尔塔山谷时,朝阳已经把山坡上的杨树照得溢彩流光,而山谷内却幽深晦暗,仿佛进入深不可测的洞穴,两边的石壁直立千仞,仅在石壁的尽头露出一线蓝天。
  山谷内遍地狼藉,被冰川席卷下来的巨石乱七八糟地横卧在谷底,狭窄陡峭的道路就盘绕在这些巨石与碎硝之中。上到一个小小的平台,乌尔塔巨大的山体便出其不意地出现在面前,高耸入云,似乎是从头顶直压下来。
  道路艰难,用了三个半小时才到达乌尔塔草原(Ultar MeadoW)说是草原,其实是一大片50度左右的斜坡,只能看见头顶的一小片蓝天,尽头是乌尔塔冰川(Ultar Glacier)。这道冰川自7388米的乌尔塔山顶直挂下来,像陡峭的台阶,一层一层地累积,随时都可以看到冰崩,巨大的冰块从蓝幽幽的断面上掉下来,在下一层的冰峰上撞得粉碎,然后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轰鸣。
  


  乌尔塔草原一直高高往上延伸到铅灰色的巨岩下面,不像是入山口的路,得找人问才行。
  山谷中惟一一家名叫“Lady Finger”的旅馆大门紧闭。绕到小旅馆后面,可以看见更高处牧羊人的小屋顶上隐约有青烟冒出,走过去敲开门,放羊的老人好像听不懂英语,在我重复了三遍“Hon Pass”后,他才指着草坂尽头铅灰色的巨岩直点头。
  大片大片的红草地点缀在洁白的雪坡上,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随着海拔升高,可以透过山口的空隙看到遥远的迪让峰(Diran,72966m)顶在阳光下穆然矗立,而头顶的淑女手指峰(Lady Finger,6000m)如高悬头顶的利剑,在云霭中不时露出清丽冷峻的身影。
  山里的天气时好时坏,不时有云团带来一阵小小的降雪甚至冰雹,或者干脆把一切包裹在漫天的雾气之中,遮天蔽日。背着5。斤的行囊一个人跋涉在积雪与碎石的山径上实在艰难,然而只要运气好,三小时后我将站在4257米的山口饱览罕萨山峰的壮丽与静穆,条件允许的话,我甚至可以在那里与漫天的落霞静静相对,与月色下兀立的雪山相伴而眠,那时一切艰辛与负累都微不足道了。
  大约四点,我到了巨岩下,再有300米左右就可以到达山口,然而那是怎样的一片巨岩啊!光溜溜如同滑石板,斜度大概有70度,四周没有任何可以抓护的迹象,道路应该就是岩石上凿出的脚凹,然而大雪覆盖了一切,所能见到的只是一片白花花的大石坂。太危险,我是不能到山口了。
  和所有的艰苦徒步一样,完成线路除了努力之外还得加上运气,怨不了谁。
  从山上下来,到达小屋时暮色已布满了整座山谷,牧羊人已离去,漆黑而寂静的山谷中只有我一个人。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回去,毕竟那里有一张平整而温暖的床。
  从乌尔塔草原往下,漆黑一团,借助头灯的微光穿过洞窟一般的山谷,踉踉跄跄回到旅馆,已经快10点钟了,明月高悬,仿佛刚刚经历的黑暗与坎坷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帕苏 冰河之舞
  
  告别卡里玛巴德,前往喀喇昆仑公路上另一个秀美之地帕苏。此地被誉为徒步者的天堂,著名的巴托拉冰川是世界中低纬度八大冰川之一。
  中午到达帕苏旅店。旅店花园满是苹果树,店主慷慨地任我采摘,当我在树下大嚼时,两个黄皮肤的背包客走了过来,是岛清彦和直子。他们从喀什过来,也落脚这家旅店,我们约好第二天一起到冰川徒步,这是帕苏最为有名的徒步线路。
  这里的冰川太过美丽,巨大的冰塔林就林立在公路不远处,仿佛伸手可及。从KKN(喀喇昆仑公路,又称中巴友谊公路)经过时每个人都会为之惊呼,没有人会错过与它亲近的机会。从帕苏冰川(PASSU GLACIER)北侧上山,穿过云孜谷(YUNZ VALLEY),下到巴托拉冰川南侧,再到中国营地(CHINA CAMP),沿公路走回旅馆,一天内就能拜访黑白两条冰川。
  第二天天色未明就出发前往冰川。岛清彦个性张扬,甚至有些莽撞,一直跑在前面,直子却完全是印象中的日本人,谦恭、温和而又小心翼翼,和拍照的我一起落在后面。我们沿帕苏冰川融水而成的溪流而上,晨光一点点地照亮了道路,越过帕苏冰川旅馆(PASSU GLACIER INN)时朝阳已经点燃了最高峰,走到冰湖时阳光染红了所有的山头。冰湖的尽头便是冰川脚下,然而道路在这里消失了。
  岛清彦急着前去找路,向着冰川舌直走过去,在一片碎石的地方直往冰湖滑下去,吓得直子尖叫不已,所幸只是打湿了一只鞋子。
  “你不能那样走,非常危险!从冰川前面是不太可能有路到达冰川的,一般都是从旁边过去的。”凭着攀登雪山的一些经验,我对他说。
  如我所料,道路在冰河下方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跳过小溪,沿冰湖绕上半圈,才能从右侧的山脚到冰川。在这个寂静的冰湖边漫步也是件爽心悦目的事情,湖水有一半结了冰,另一半在萧瑟的山风中闪着粼光,在一小块冰面上我拍下了帕苏山峰美丽的倒影。
  右侧的山脚,洪水冲断了道路,从新踩出的道路穿过一大片陡峭的碎石坡,再向上延伸到一大块陡峭而又光溜溜的巨岩上,底下是幽深沉郁的冰湖。直子吓得不敢再走了,我到前面认真察看了道路,非常肯定地说:“没有问题,别往下面看,我可以先过去。”
  穿过一道长长的滑坡,便到了冰川旁边,一座座冰塔林在阳光下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从洁白的雪峰下一直延伸过来,在眼前幻化出一片 解不开的雪峰和山谷,一切显得那么虚幻而不真实,如童话世界亦或神踪秘境,整个世界一片静寂,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声音只会破坏自然伟大的静穆与庄严。
  道路损坏,我们没找到穿越云孜山谷的路,只能原路返回,绕道另一边的中国营地到巴托拉冰川(BATURA GLACIER)去。
  和帕苏冰川比,巴托拉冰川更显粗犷和厚实。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只能到达牧羊人小屋客栈(sheepherder INN)。说是客栈,其实只有一间孤零零的小屋,一个人也没有,惟有从火塘冰冷的灰烬感觉出些微人的气息。
  站在山坡上远远观赏这条灰黑色的巨龙在雪峰与雪峰之间刻下的巨大伤痕。这座举世闻名的冰川从西边的巴托拉冰峰(Muz TA GH BATURA)峰顶飞流而下,沿途吸纳了北4南12共16条小冰川。冰川两边陡谷峭壁,怪石嶙岣直插浓云,时有沙石飞滚,冰川也因此一段白一段黑,如深渊卧龙,一头扎入罕萨河中,仅露出带鳞的脊背,那鳞是白色寒冰和黑灰冰碛。
  下到冰碛墙上,耳边涛声震天,却不见河流踪迹,再走下去一段,才见冰川中心一个巨大的洞口,内壁闪亮,寒气逼人,融水从侧墙冒出,咆哮入冰洞,汇入地下暗河。沿冰川旁边的崎岖山路到天边的巴托拉冰峰底下,是水草肥美的夏季牧场。
  从冰川回到KKN大路上时已落霞满天,夕阳在高高的雪峰顶上展示最后的辉煌。沿公路走回去大概有10公里,不过很快我们就搭上了一辆运羊的小货车。车厢的羊群里还挤了好几个放羊的妇女和小孩,看到我们,一直重复着惟一的一个英文单词:“中国人?中国人吗?”我对着她们微笑,“是的,我是中国人!”然后便发生了让我感动至今的一幕:其中一个居然用中文对我们说:“谢谢!”然后满车都响起了一片“谢谢”之声。
  两个日本人没有去纠正——也许他们知道巴基斯坦人为什么对中国人说谢谢。我们在旅馆前面很远就下了车,晃荡着往回走去,寂静的村庄在公路下方透着点点微光,温馨而安详。
  
  


  苏斯特 最后的盛宴
  
  告别帕苏冰川往北,便是边境苏斯特口岸。这是我在喀喇昆仑山区的最后一站,每一寸时光我都不舍,每天都和第一缕阳光一同亲吻山峰,然后和最后一抹落霞一起向它们告别。
  小小的罕萨地区所拥有的超过海拔600。米的山比整个阿尔卑斯山地区海拔超过3000米的山还要多。所有人都会被这里的奇崛之美所打动,风从林中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在雪山覆盖的群山映衬下显得分外美丽。
  很难向别人描述喀喇昆仑的壮丽,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世界上还有如此雄伟、高大而纯粹的山,纯粹得只剩下山的骨头!毫不夸张地说,这里是地球上最令人沉醉的山地景色之一,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地方的雪山有喀喇昆仑这样让人敬畏,从河谷拔地而起的雪山,从两千米陡然直升到了七八千米,仰望着它们你会喘不过气来。但这却是登山家的终极梦想和旅行者的户外天堂。
  从苏斯特穿越红其拉甫国家公园,造访世界仅存的马可波罗大角羚羊,最后到达遥远而神秘的帕米尔高原回到中国。当国际班车越过国界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留恋,喀喇昆仑,它的每一处都让人震颤心动,它雄伟与柔情皆具,神圣与慈祥合一,其美丽的姿容是每一个旅行者永不褪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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