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草原到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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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破车”苏宏在北京是一名德高望重的摩托爱好者,由他和白一天王挑头组织的“敖包相会——内蒙古四子王旗自驾、看那达慕”的摩托自驾活动,因为路途遥远,真正能投身参加的,还必须是勇气 技术过硬的车友。本刊编辑跟随“老破车”等六名摩托自驾旅行者,从北京出发,经过呼和浩特、四子王旗、二连浩特、苏尼特右旗、赤峰等地区,安全回到北京。总共行程3000公里。
  此次活动对于参加人员和车辆的要求都有明确规定。他们只接受“有合法驾驶资格的人和手续齐全年检与环保均合格的车辆报名参加”,并且要求发动机排量在110毫升以上。我是属于蒙混过关型的,但并不是主观欺骗他们才被吸收进摩托旅行队伍的,原因在于我的车身的铭牌标明发动机排量是50毫升,但从买车的那一天起,很多人都说这车的发动机排量不是50,有各种声音:有的说是用的“铃木100”的发动机,有的说是嘉陵110的发动机,有的说是50经过厂家扩缸的70发动机。总之,发动机排量具体多大始终是个谜,但反正没有人说是50毫升。于是我跟苏宏说我的发动机排量大概是100或者110。他听说过刀螂的口碑,又因为我自报的排量听起来没小多少,不会拖大家后腿于是吸收我入队,而从我真正入队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拖大家后腿!
  很明显,我们的车队是一支车况相差很多的混编型的队伍。大家原计划是从北京出发,第一天骑到内蒙古的省会呼和浩特路程约520公里,会合内蒙古车友后再一步步完成后面的旅行计划。本来韩杰计划把10岁的儿子放到摩托后座、山歌计划把女朋友带上全程旅行后来为了安全,他们的后座就老老实实捆绑行李了。于是,我那徒有其表的刀螂更突出地成为速度最慢车型了。再加上此车设计时对人体工程学考虑不够,驾驶时候重心主要在胳膊上很容易过早地造成驾驶员疲劳于是我先于大家出发前电话叫了快递公司 将摩托车打包装托运到呼和浩特自提 自己身背一串褡裢口袋(因为车没有行李架也无法改装,所以为了旅行我想了此歪招解决方案总之能旅行就是最好的)上了火车。人在呼和浩特下车后,手提备用空油桶去加油站打了汽油,再到货运公司将摩托取出,加满油、捆绑好行李,只身前往北方100公里的四子王旗寻找车队。
  和内地的国道完全不同内蒙古的国道显得很新很平、没有任何闲杂非机动车和人员乱穿马路。这点对于摩托旅行相对安全很多。但当地某些轿车超速严重,摩托转向时候一定要极为当心,你的后视镜里没有车不代表真的没有车在后面。我就险些被时速约160公里双倍超速的日本四驱车直接撞回北京。
  好在我和大家顺利会合了。如果我们一行七人从北京驾驶到内蒙古,更像一支小型特种部队,而现在我又托运又转车的,更像打仗前的后勤保障队伍。
  
  次日的一整天,车队行驶了170公里,是集体车况体力最好的天,其中四子王旗的NMGZD(简称ZD)驾驶一辆排量110的踏板摩托陪同我们的车队,既当向导又当队员。早晨大家从城北方向出城一路向着红格尔苏木方向骑行。两辆大排量的韩国车速度都在100公里以上,因为风景美、路好,无人,他们极速到达过170公里堪比高速公路上的汽车。速度快就抢出了不少时间,看着他们在前方路边支好三脚架还更换镜头给我们拍照,心生羡慕却无法嫉妒。斐斐我NMGZD的车相对速度最慢,大家以60到70公里的速度在后面编队行驶。
  路非常平,在离开四子王旗后45公里以内,路两侧是美丽的草原,从某处开始,突然就变成了沙漠,景色依然壮美。虽然车队前后距离拉得很长,你可以看到前方队员的背影,也可以从后视镜里看到断后的队友,大家因为要用双手驾驶,无法像开汽车一样随时使用无线电对讲机,也无法查阅什么GPS导航,更多的时候是一种默契。前方队员有时候一个手势,你就能明白他是让大家正常通过要拍照,还是集体减速注意安全,还是要集合讨论。GPS就没有使用的必要了,因为我们的GPS正驾驶一辆踏板摩托飞驰在大家当中。
  草原的公路空气清新,很安静。除了自己发动机的声音,你还可以听到前后方500米其他队员的声音看着头盔外和反光镜里滑过的风景你无法否认:摩托旅行真是种非常男性的方式!
  在一个当地人称作“大庙”的藏传佛教的寺院我们离开了公路。这里距离神州六号太空飞船降落地点还有约60公里,都是纯沙漠。时值中午,大家根据ZD的建议决定去牧民家吃一只羊,于是在羊主人的带领下,我们向另外个方向穿越沙漠20公里前往他家。电影《头文字D》里送豆腐的中学生腾原拓海成长为赛车高手的剧情真不是瞎编的羊主人,汉族牧民刘补林骑一辆3000元的普通摩托,带着上中学的女儿,双双都不戴头盔,在沙漠中压着速度给我们带路,我们这七辆来自大城市装备精良的摩托还死活追不上。ZD的小踏板虽然车况差,但他的技术也很“沙漠化”,跑得一点都不慢,我们体会着沙漠,学习着沙漠。回想起以前旅途中遇到的因为穿件名牌冲锋衣或者千元登山包就到处大声喧哗以为自己是明星的驴友,还有在越南遇到的用摄影附件武装到牙齿的,隔着500米就能发现此人和当地格格不入的日本摄影发烧友,显得都太年轻、太肤浅了。无论旅行用的装备好与差,能够静静地体会当地、学习当地,才是真正的旅行。以上是我在干燥却像沼泽一样的浮沙上努力不让自己和摩托摔倒时心里的强烈体会,归纳为:佩服当地人!
  刀螂在进入沙漠后给我挽回了不少面子。它的减震舒适,动力强劲,在公路上死活跑不快的缺点在沙漠里完全显现不出来。它此时更像汽车里的SUV,娇气,但有一定的越野性能。虽然我是第一次骑摩托到沙漠,但因为以前有一些山地自行车和汽车的驾驶经验,对于正确挡位的使用和路线选择并不陌生,所以总保持在前三分之一梯队,甚至还能抢出些时间给车队拍照。就是本人自创的开敞式行李携带法非常不完美,水壶、相机充电器、洗漱用品累计掉到沙漠里四次,都是后面的队员帮我捡了回来我却全然不知。
  大家还在沙丘的沟里叠过一次罗汉。也是因为越野经验不足,互相跟车距离过近,第一辆车减速的时候,后面的车措手不及半急刹车,但沙子太滑,车轮非常容易抱死,于是车辆陆续失控,所有人堆着倒在一起。有的摩托车车身实在太重,人被压住后只能等别人来挖他出来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从车下爬出来的。
  如果这是一次越野比赛那么个人的最好成绩都是在我们吃完羊以后出沙漠的时候,被那只大狗督促产生的。这次带路的羊主人刘补林虽然舍身却没能挡住,大狗绕过他的车直扑向我们。于是就见狗狂奔在自家门前的戈壁路上,四脚不着地。我们被挤得在桌面大小露出地面的石头上飞车,由于颠簸,只有双 手和车还连着,个个身体都是飘在空中。虽然那天累计骑了170公里,但只有这200米的距离骑完后大家都喘不过来气。我的车 头盔 连体车服 手套运动鞋,一律只有黑红两色,这套打扮在城里很显眼,从艺术设计角度也很和谐,看来艺术真是相通的,连巨型犬也很喜欢——它重点追着我咬!要不是我事先想到了鸣笛能在关键时刻给我抢出半秒并在逃命150米以后仍未脱险的慌乱驾驶中用左手拇指准确按到了喇叭,吓得大狗迟疑了一下,否则肯定被它擒获。虽然我旅行的时候喜欢随身携带一只毛绒的卡通小狗,但这并不能取悦于大狗。对于阳刚到极点的这只看门将来说,如果我随身没有携带肉骨头,那么我就是它最喜欢的。
  由于吃羊和休整用了我们三个半小时,等我们回到大庙时候已经天色暗淡。前往神州六号降落地点的沙漠,只能依靠ZD的回忆,而且因为风沙造成的地貌变化,他能保证今年带领我们找到,明年肯定找不到。从车队的状况来看,光线、燃料、饮用水等都成了问题,于是大家决定集体返回四子王旗住宿。本来今天把所有行李都带上了,想去完沙漠直接开往370公里外的边境城市二连浩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现在的决议虽然有些小遗憾,但最大程度保证了安全。况且这一天我们从驾驶中充分体会到了乐趣,少去一个地方又如何呢?旅途中安全第一,千万不要强求,毕竟不是行军打仗。我们等于把尼泊尔加德满都“泰米尔”区随心所欲的旅行方式在内蒙古又重现了一次。
  因为我的发动机一直在最高转速工作,磨损严重已经开始烧机油了,回程时候连60公里的巡航速度都到不了,一直是40。队伍为了我,不得不分作两部分,一部分大排量先回城里定旅馆,一部分中等排量陪着我慢慢骑。即使这样,我们第二梯队还在距离四子王旗30公里的地方拐弯进野地,去看了一个泉掌子水库,属于搂草打兔子。晚饭的时候苏宏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回北京赶快换车吧!”离开饭桌前,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早睡,明天你先早走。”
  次日早晨我还真顶着星星就来了。恰好对面一家经营汽摩润滑油的店铺开门早,又因为车友ZD帮忙打过招呼,人家一直按照批发价格帮我们更换正品机油,我为了保证行车安全,当然要更换机油。平时在北京每隔1500公里更换,上次换油以后才300公里,但我觉得发动机声音完全不对,怀疑缺机油。多亏换油才发现确实磨损严重1升机油应该能放出至少800毫升废油我的车只放出100毫升,而且像泥浆样极为浑浊,丝毫谈不上透明。我想这车估计快废了坚持段再说。谁知道换完油它又没有什么毛病了,随车队继续稳定行驶,一日复一日,充分享受草原和沙漠的阳光与风,就是速度慢在大家已经到休息点享受风光的时候,我还在坚持驾驶。也感谢AX-1在红格尔苏木的沙漠里用随车工具帮我修补变速箱漏油的点,肯定也起了很大作用。在北京出发前我去维修部想修理漏机油的毛病人家嫌不挣钱,不给修,通过安慰打发我。AX-1只在吃饭前瞥见我的车滴在地上的几滴油就知道必须修理,饭后别人还在喝茶闲聊的功夫他翻出工具,动作麻利漂亮地将我的变速箱侧盖拆开,用进口的密封胶涂了一圈又装上,毛病全无。看他修车,简直是一种艺术。
  
  旅途中的友谊是金子都换不来的!
  我因为假期提前结束在随车队到达了二连浩特苏尼特右旗等地方后,抄近路返回呼和浩特。他们继续往内蒙古东部腹地走,享受自驾乐趣。其中有段公路是折返形的大部分速度快的车走公路,斐斐决定骑他的越野车穿越沙漠120公里,AX-1陪同他。分别的时候大家把所有的水都给他俩带上了。穿越基本顺利但中途在某浮沙特滑处斐斐连人带车失控,车飞得比人还高。好在车受伤人没事。AX-1应急帮他修理好,继续穿越出沙漠与大家会合。人家参加巴黎-达喀尔拉力赛的摩托车选手,虽然参赛是一人,但后勤保障是一堆人。像他俩这样集选手 维修为一身的双人组没出大的危险也算万幸。据说当晚,斐斐见到兄弟几个以后,主动做了检讨,宁愿噪音大速度慢,一点点跟着大家在公路上骑了。
  这次旅行,除了几辆小排量车磨损相对严重,斐斐手背晒伤没有其他任何损失。骑大排量的韩杰在回到北京境内时遭到怀柔某路段黑心修车铺暗算被故意放在路上的铁蒺藜扎破前后轮胎也是AX-1帮他补胎,没有被黑店坑钱。
  摩托旅行的魅力是无法抗拒的。如果你无法与我这些铁哥们一起旅行,那么只能把车调整得更好些自己在旅途上更加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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