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门外(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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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芜芜终于下了决心,她站在黑暗的公园里,小心翼翼地把藏在包里的那把尖刀拿了出来。隔着衬衫,在自己的肚子上划了一下。感觉到了疼,衬衫划破了,肚皮也划破了,鲜血透过衬衫一点点沁了出来,这正是芜芜想要的效果,她把头发弄散了,往身上弄了些土,好像是刚刚被人打劫过的样子,这时是晚上10点多,他们该回来了,她向前面的大门走去……
  芜芜刚来悉尼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同别人有什么不同,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流落街头的结局,说起来都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她的钱存在银行,可是却莫名其妙地从她的账户上蒸发了,她一向是相信银行的,钱怎么会突然就没有了呢?她去银行问了许多次,可是银行就说他们的记录丢失了,没有办法证明钱是怎么失踪的。芜芜傻眼了,银行内部也会有贼?法国那一家大银行不是也赔了上亿的钱吗?一个小小的交易员就把银行的钱都给期货市场了,银行内部的事自己也搞不清楚,她只好请律师起诉银行,银行应该负责任,不然的话将来谁会把钱存在银行呢?为什么常常是自己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偏偏发生了呢?这里的官司也不是好打的,事事都要证据,收集资料,调查研究,一个案子拖个三年五载也是常事。
  芜芜没办法跟别人解释这事儿,也不好开口同家里要钱,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十万澳元是家里给她留学用的,父母上年纪了,辛辛苦苦攒的钱挺不容易的,本来自己希望学业有成,将来能挣钱报答父母,可是没想到现在自己却把本钱给弄丢了。这事最大的嫌疑犯是她的前男友鲁克斯,因为他可能知道芜芜银行账户的密码。记得有一次他们在一起看电视上的新闻,说是有人利用偷来的信用卡提钱,芜芜当时就说,还是我们中国人比较保险,我们的密码都是用我们的姓名加上生日什么的,洋人怎么猜呀,就是送给小偷,他也不会用呀!鲁克斯却说那也不一定,一般女人都会有什么手机或者记事本一类的东西放在包里,那些东西都是线索,这些人都是聪明人,不然怎么敢干这个行当。芜芜当时没往心里去,谁能想到鲁克斯会离开自己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个人的生活往往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而发生巨大的变化,这变化来得这么突然,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芜芜现在面临的问题都与钱有关,房租、学费,各种各样的费用,这一切让她措手不及,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因为她的钱是存在一个高利息的账户上,银行一般一个季度给她寄一次对账单,所以,钱没了她并不知道,是看对账单的时候才发现的。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芜芜平时身边也不留太多的钱,她不是那种奢侈浪费的女孩,也就是日常生活的费用和零花钱。有这笔存款,她不用像别人一样出去打工,而且自己还租了一间一屋一厅的公寓房,就是自己和鲁克斯住,不像别的留学生,都是和别人合租公寓房,要是脾气秉性相投的话还好,不然,也是常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矛盾,芜芜很庆幸自己不必经历这些。虽然没有什么朋友,可是也少了不少麻烦,有一利就有一弊。
  芜芜不知道为什么鲁克斯突然同她分手,她也没有想到去换锁或者是换密码,怎么能把所有的人都当小偷一样提仿着呢?现在,她觉得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房子租出去,自己当个二房东来点收入,可是一房一厅租出去,自己住什么地方呢?只能住在厅里,但是一般人都不会同意的。她只能解释说自己晚上在一家餐馆打工,有时太晚了就在这里对付一宿,大部分时间她都不在这里住。为了交学费和律师费,她还真的在餐馆找了一份工,就在她住的附近那家大商场里。她决定自己来解决自己的问题,不想让别人知道,说出来是能换来不少同情,可是同情又值几个钱呢?谁也不会自给自己十万呀!
  一周内至少有3个晚上她不能回家,5月份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商场半夜12点也关门了,所以她只能在街心的公园里度过漫漫的长夜。有时候她困得在长椅上就睡着了。芜芜想这一切真是奇怪,难道自己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劫,逃都逃不过去?难道是自己的名字不好?芜芜现在真是一无所有了。尽管如此,她每天还得装成没事人一样去上学。脑子里却天天都在想怎样才能脱离困境。
  说来也巧,那天一位看上去很有钱的客人把一个小黑本忘在了餐桌上,老板对她说看看客人会不会回来找,如果不回来的话,你就按上面的地址给送回去吧!芜芜没细想就答应了,把本子放在了自己的包里。客人没回来,那天晚上芜芜就好奇地打开本子看看里面都记得是什么。她打开一看,上面都是人名和地址,有的还有职业,她越看越有兴趣,因为这上面居然有一些重要人物的地址,让她高兴的是,那家银行总裁的地址也在上面。看来这位客人也是一位有钱的重要人物,不然,怎么会同这些大人物打交道呢?芜芜快速地拿笔记下7一些地址,她突然想去这些地方看看,看看这些富人是怎么生活的?反正自己现在也有时间,她最想去的就是银行总裁的家,她想去问问为什么自己的钱就没了,你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芜芜从餐馆下班后,来到鸿利大街上,这里的房子一个一个富丽堂皇,那一扇扇厚实的大门就能显示出主人的富有和地位。芜芜看着那些大门,心里想门里的生活是什么样呢?至少他们是不缺钱的,他们也不会像自己一样,沦落街头。这一切真是太不公平了,我的钱是在这家银行丢的,这家银行的老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凭什么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凭什么我要受罪呢?芜芜越想心里越生气,不行,我一定得想办法报仇,这事不能算完。
  接下来的几天里,芜芜的脑子里天天想的都是那些大门,门里会发生什么事,自己怎么才能进去等等。想来想去,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也只有铤而走险了,她买了一把锋利的剔骨刀,得让自己受点伤,这样容易唤起别人的同情心,而且也能找一个理由进入那扇大门。看看自己究竟能怎样报复他们,就说自己是被人抢了钱,一个弱女子躺在他们家的门口,他们会见死不救吗?叫警察来怎么办?自己不让他们叫,就说自己也是出身香港名门大户,这种事情还是不见警察为好,再说又没出什么大事,不过是丢了几百块钱。或许他们会给自己几百块钱,或许自己能从他们那里拿到的不只是几百块钱,或许自己会被警察抓起来,或许……
  芜芜摇摇晃晃地来到了那扇大门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一大块血渍在衬衫上,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头晕,是不是流血太多了,自己这样做值吗?难道这就是自己要付出的代价?这大门里的世界就一定比自己的世界美丽?我的报复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究竟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她按了按门铃,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大门前……
  
  谁能告诉我
  
  德里克站在法庭上,听着法官的宣判:德里克因使用暴力殴打妻子,经本庭调查核实,确认无误,根据新南威尔士州的法律,判处德里克20个月的监禁。德里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去打克 里斯汀,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吗?这世界上还有地方讲理吗?难道这就是自己被欺骗的结局……
  德里克今年32岁,去年刚刚结婚。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说没挣什么大钱,可是自己的老婆却是如花似玉,让别人眼馋。德里克没什么特殊爱好,就是下班后喜欢同自己的几个哥们一起去酒吧喝酒。有时候喝高了,要到半夜才回家。克里斯汀虽然不高兴,可是从来都没有多说什么。男人嘛!有几个不喝酒的呢?只是劝他注意身体,别喝太多,自己的身体总是要保护的吧!
  德里克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根本没把喝酒当回事儿。那天下班后,他又同几个哥们来到了酒吧,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点喝多了,正盘算着是不是该回家了,坐在他身边的杰瑞突然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醉眼朦胧地对他说,你看那边的那个小妞有多骚,你不过去跟她喝一杯?德里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一位妙龄女郎正在同一个男人调情。他说我都结婚了,不能扯这些事了。你去吧!杰瑞不依不饶地说,怎么你没胆了,也是一个“妻管严”,没事的,我们也不会给你宣传。嗨,哥几个,你们说是不是啊?那几位也喝多了,居然齐声相应起来,德里克没办法,只好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向那女郎走去。他刚刚把手搭在那位女郎的肩膀上,旁边的那个男人就给了他一个嘴巴,这一下可把德里克给打醒了,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随便打人啊,他想都没想就还了手,他的几个哥们也过来帮忙。一时间,刀光剑影,酒杯横飞。结果可想而知,德里克被警察带到了监狱,交保金才能获释。他给克里斯汀打了电话,填了相应的表格,就一个人蹲在警察局临时的牢房里等待天亮了。
  那位警察也很年轻,他坐在电脑前,往计算机里输入德里克的打架记录,德里克心想这回可在警察局备案了,今后自己必须要加小心了,警察上网一查就能查到自己的名字,有前科了。这多喝酒可真是没什么好处,后悔也来不及了。他跟警察要了一杯水,躺在牢房里的床上想着心事,克里斯汀一定会气坏了,自己怎么同她解释呢?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可是毕竟是进了警察局,说也说不清楚,越解释可能越解释不清楚。本来也没有想同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还真打起来了。
  这时警察突然问他你的妻子是叫克里斯汀吗?是啊!没有什么别的名字吗?我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名字。我犯事跟我老婆有什么关系?警察看看他笑了起来,德里克觉得这笑好像不是什么好笑,我老婆难道也进过监狱?他透过铁栅栏看着那位警察,心想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呢?警察的兴致很高,没过多久,居然走过来同他聊了起来,问他你在哪里认识你老婆的等等问题。德里克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不过警察问话,他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就问警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笑着说你真不知道啊?真的。好吧,其实我是不应该对你说的,刚才我在电脑里查了一下,你老婆还有一个名字,叫西蒙。这回你明白了吧?
  德里克这回更糊涂了,克里斯汀的原名叫西蒙,怎么会是一个男人的名字?难道说我的老婆以前是个男人?他张着大嘴,呆呆地看着警察,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你是说……警察点了点头。德里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恶心,想吐,这叫什么事啊!自己居然同一个男人结婚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克里斯汀是一个变性人,她的前身居然是个男人。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婆曾经是个男人,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现在回想起来,克里斯汀还真是露出过一些蛛丝马迹。虽然说是粉面桃花,风情万种,可是她比一般的女人要高,同自己差不多高,体形要苗条一些,而且她也不会做饭,不然德里克也不会几乎天天都去酒吧喝酒。每次出门化妆的时间特别长,总是浓妆艳抹的。不过,男人们不都是想找一个美丽漂亮的女人吗?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都说爱是盲目的,看来自己是瞎了眼,克里斯汀不应该欺骗我,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事实真相,也许还会娶她,不过现在一想起来就恶心。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真相呢?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反而会更幸福。想想看,克里斯汀对自己还是温柔体贴的,和自己做爱也是真情实感,难道这一切就是一场梦,明天早晨就要大梦方醒?
  克里斯汀早晨来接他,付了保释金,还对他说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跟人家打起来了呢?德里克沉着脸,心里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到家后,他对克里斯汀说你以前叫西蒙我怎么不知道呢?克里斯汀的脸变白了,她说你别瞎说,我怎么会叫西蒙呢?别骗我了,警察局一查就查出来了,你还敢不承认!德里克越想越来气,他冲上去就对克里斯汀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说,你不是个男的吗?有种的话也还手打我呀!我越看你越恶心,你给我滚!
  克里斯汀躲在墙角,一言不发,任他拳打脚踢,看着德里克气哼哼的样子,她流下了眼泪,我没想骗你,我一直希望自己是个女人,不过,我看错了人,你同他们也没什么两样,你打吧!我不会还手的!说完,她冷冷地看着德里克,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
  德里克呆呆地看着克里斯汀,谁能告诉我这一切都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男人想变成女人?为什么真相让人如此难以接受?他看着克里斯汀冷冷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爱还是恨,爱一个人是不是就要不计前嫌,宽宏大量呢?她曾经是个男人,还可爱吗?他不知道了,他只知道等待着他的将又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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