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魔术师”的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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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生前进的路上,不少人选择了先放低人生态度,蛰伏起来,等时机成熟,再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可福建有一位老爸却不这么做,他直接告诉女儿:如果你的人生刚刚开始,就陷进油盐酱醋里,那对未来还有什么期待。不要犹豫和徘徊,找到了人生的“远方”,就勇敢去追求,把人生的“诗”写好了,不仅仅是为了梦想,还能把自己养得胖胖的。在父亲的“歪理”下,女儿循着自己喜欢生活一路走下去,竟成了国内知名的拟音师,先后为新版《还珠格格》《好先生》《那年花开月正圆》等知名影视剧进行拟音,并登上《奇葩大会》,被誉为“最奇特的声音魔术师”……

追求了诗和远方,自然有了饭碗


  1989年3月,薛媛出生于福建省福鼎市,随后她与父母迁居至浙江的外公外婆家。五岁之后,父母去了北京工作,薛媛便由外公外婆代为照顾。外婆很疼薛媛,不管孩子做什么,她都很少责骂,这也让薛媛有了一个无拘无束的童年。
  2003年,父母从北京回来照顾上高中的薛媛,母亲做了名会计,父亲做起小生意。而薛媛还和以往一样叛逆,为此常受到母亲的指责。每当这时候,父亲都会护着女儿。
  躲在父亲身后,看着他在母亲和自己之间当“和事佬”,并三言两语就能把母亲安抚好,薛媛觉得父亲很厉害,此后不管有什么事她都喜欢跟父亲说。她觉得父亲的心里就像是装着一部百科全书,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不管自己遇到什么难题,他总能给出自己的见解,而且药到病除。
  2006年年初,薛媛进入高三下学期,即将面临高考以及未来的职业规划。父亲找她深谈了一次,问她考大学你有没有想去的學校或者想学的专业?
  薛媛沉默了许久说:“我想学的和别人要我去学的不一样。我对影视制作感兴趣,可所有人都跟我说,这个专业学出来难找工作,必须得有关系才行,他们更建议我去学实用性强一点的专业,那样毕了业就能养活自己。”父亲反问:“你觉得是别人的意见重要还是自己的意见重要?”


  薛媛叹了口气:“老薛,你不懂,我喜欢没用呀,如果出来连养活自己都困难,还不得被人笑话死。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这样说的:‘生活先有油盐酱醋,经历许多许多的狗血和苟且,最后才能到达诗和远方。’如果基本生活维持不了,谈什么理想。”父亲笑话她“为赋新诗强作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就陷进油盐酱醋里,那对未来还有什么期待,养活自己很重要,但养活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种,谁说追求诗和远方就不能养活自己了?我跟你说,把自己人生的‘诗’弄好了,不仅仅是养活自己,还能养得胖胖的。”
  薛媛被父亲的话逗笑了:“你的意思是我的人生我做主?”“当然了,自己决定,但前提是要慎重考虑好。”
  在父亲的支持下,薛媛大胆作出了自己的决定。2006年6月,她顺利考入北京吉利大学影视后期制作专业。因为喜欢,薛媛学起来特别认真。
  影视后期制作涉及方方面面,比如配音、美术效果等等,而最让她感兴趣的就是拟音。很多电视剧或者电影,除了演员本身说话需要配音之外,还需要很多其他的声音,如风声、打斗声,甚至一滴水落在地上的声音等。其中有很多声音都不好采集,就需要拟音师通过各种办法,制造出相同的声音。
  恰好父亲在北京认识一位拟音师朋友,便介绍薛媛做他的学生。女儿去之前,父亲就跟朋友通了气:“严师出高徒,越严厉越好。”
  薛媛满怀信心地跟着师父后面准备好好地学一手,哪知师父给她第一件事就是扫地,类似于保洁员。自己一个大学生当保洁,薛媛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不乐意了。
  师父知道她不高兴,说不想扫了随时可以走。扫了一段时间的地,正儿八经的东西一样没学到,薛媛有些泄气了,对父亲抱怨:“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端茶和扫地,拟音的事一点都没沾到边,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到真本事?”父亲安慰她:“老师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你好好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
  果然,一段时间后,师父见她偶有负面情绪但也算兢兢业业,便把薛媛叫到身边,“看看你刚来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学习拟音,你得先让自己静下来,静得能听见身边的每一种声音才行,这样你才能知道,什么样的声音该用什么办法去完成。我们拿扫地来比方,扫帚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是不是有点类似于风吹树叶的声音,但是风吹树叶如果仔细辨别,它有很多细微的差别,不静下来你能听出来吗?”薛媛这才茅塞顿开,明白了师父的用心。
  此后三年,薛媛是最刻苦的那一个,学业不仅没有荒废,而且成为了一名专业的拟音师。

做生意如幼儿走路,信任感最重要


  2011年,薛媛大学毕业,她决定在北京开办自己的拟音工作室。她对父亲说:“当初是你告诉我,生活有了诗,就不怕没有饭碗,现在为了追求我的远方,需要你小小地赞助,行吗?”没想到这次首先站出来的不是老爸而且老妈,母亲爽快地给了她两万元当做启动资金,不够再说。
  很快,薛媛在新发地南边租了一个20多平米的平房,又招了两个员工,买了电脑,采购了一些道具。一整套下来,手里的两万块花了个精光。没有余钱租房住,薛媛直接搬到了拟音棚里,晚上干完活,被褥一拉睡觉的事就凑合过去了。
  一天北京下暴雨,薛媛正好外出,担心工作室漏水,她赶紧急吼吼地往回赶。一进门,桌子都已经泡在了水里,被子、衣服等都被浸湿了。来不及抢救这些,薛媛忙着把那些仪器和道具搬出去,等弄好这些,她已累的腰都提不起来。
  父亲知道后很心疼,非要给她打钱,薛媛却不愿意:“老爸,你不是一直告诉我,勇敢地去追求诗和远方,那么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把自己养得贼胖吗,所以你相信我,我肯定会好的。”在朋友家借住了几天后,薛媛的工作室又重新开张了。
  拟音这一行不同于其它行业,很多人都看重你有没有作品,对新人都比较排斥,所以熟人之间介绍的多。而薛媛虽然有才华,但缺少一个机遇,没办法,她只能一家家地去推荐自己的作品。但即使这样,前来问询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薛媛打电话回去时,父亲听出她有些沮丧,没多说什么,只是悄悄地给她打了几千块钱后,发去了一条短信:“我觉得做生意其实跟小孩学走路有点类似,小孩学走路的时候,前面总有个大人在孩子前面几步遠的地方看护着,孩子看到有人,内心就有了信任感,才会往前走。你这边也是一样,不让别人产生信任感,直接就让人家掏钱,当然难谈好。”
  听从了父亲的建议,薛媛又退了一步:免费先做,客户满意再给钱。客户如果不满意,不仅不要钱,反而重新制作的费用也由他们出。父亲知道后直夸女儿是个做大事的人,不拘于眼前利益,懂得从长远出发,这点很好。
  慢慢地,有客户开始跟薛媛合作。就这样,薛媛的拟音工作室逐渐走上了正轨。
  2011年6月,新版《还珠格格》剧组找到薛媛,希望她担任这部剧的拟音师。《还珠格格》是很多人童年时代的记忆,也是薛媛的。
  接到这份工作,她兴奋了好几天。新版《还珠格格》共几部有一百多集,不仅任务量大,而且时间紧,剧组方要求薛媛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全部的拟音任务。
  可做着做着,薛媛遇到难题了。剧中有一集是紫薇和尔康共骑一匹马,需要后期配出马蹄声。薛媛试了很多次,但效果都不明显。回去后,她把自己的道具库翻了个遍,始终没找到最合适的“马蹄声”。这边剧组催得紧,那边“马蹄声”毫无进展,薛媛是一个头两个大。
  为了攻克这个声音,她把自己关在了拟音室里,一遍又一遍地去试。最终,她用椰子壳和马桶塞共同制造的声音,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马蹄声”。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薛媛的敬业态度得到了剧组的认可。
  随着新版《还珠格格》的首播成功,薛媛这个背后的拟音师开始被人知晓,来找她的客户越来越多,工作室的队伍也日益壮大。2016年,薛媛注册成立了北京星合尚世影视文化有限公司,除了原有的拟音部门,还增设了声音部门、视频部门。

不愿力挽狂澜,只愿锦上添花


  公司知名度大了,业务量自然跟着上去。看着女儿整天忙活得热火朝天,父亲却泼冷水:“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不要弄砸了,越是这时候,越要谨慎些。”
  有一次,一位客户报给薛媛一个非常诱人的价格,让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做一部电视剧。听到价码的那一刻,薛媛心动了,可时间太短,根本没法完成任务,薛媛左思右想,最后还是狠心拒绝了。
  晚上跟母亲聊起这事,薛媛遗憾:“我感觉这部剧肯定会火,其实接下来如果加点紧,应该也能完成,但我就怕万一,万一搞不好没法交代。”父亲凑着耳朵一边听了,高兴得直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我害怕你一心想着挣钱,忘记了自己拟音师的初衷呢。”母亲一把把电话抢了过来,瞪了丈夫一眼:“女儿把送上门的生意推走了,你还笑。”听着父母在电话那边逗嘴,薛媛觉得很幸福,“老妈,老爸说得对,我现在不怕没饭吃,就怕自己吃不胖。”
  2016年3月的一天,一位老客户过来做音效。刚看完片子,薛媛就觉得不能做,先不说画质多粗糙,满屏的穿帮让人简直看不下去。对方一再请求薛媛帮帮忙,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用声音把这些穿帮给遮挡过去。薛媛却无奈地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对方见薛媛如此不给情面,非常不悦:“如果好做,我也不需要这么恳求你,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这点小忙也不帮。”说完扭头走人了。
  因为性格较真,薛媛确实失去了一些客户,但也换得了一些人心。为了感谢这些合作伙伴,薛媛还特意为他们提供了增值服务。比如有些客户缺少宣传策划,有的客户缺少配音演员,只要他们开口,薛媛都会将手里的资源倾囊相授。除了对客户真诚,薛媛对员工同样如此,他们不像上下级,更像是一家人。
  2017年年初,由孙俪、陈晓等主演的电视剧《那年花开月正圆》剧组找到薛媛,希望她能为该剧拟音。能和这么多影视大咖合作,薛媛不敢掉以轻心。
  在《那年花开月正圆》中,有个经典的长镜头,女主角孙俪醉酒后孤身穿过长长的庭院走廊,每走一步都是思绪万千。
  电视画面上,除了配乐的声音,剩下的只有轻重不一脚步声。脚步声听上去简单,但必须配合人物的情感和表情变化,比如一个踉跄或者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亦或是走着走着踢到了什么东西,每一种声音都不同。这是一个长镜头,孙俪一气呵成一次拍摄到位,这也要求薛媛也要一次到位,这样才能没有瑕疵。
  为了更好地把这段拟音效果做出来,薛媛看了这段镜头不下于一百遍,仔细揣摩人物的心理变化……最终,跟着演员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了人物的情绪起伏。而这个一镜到底的长镜头也成为薛媛最出色的代表作。
  2018年4月,薛媛将位于北京朝阳区的星合尚世公司,整个迁入到杭州。在这里,薛媛的拟音又将开辟出一片新天地。而现在她已经将人生的“诗和远方”牢牢地握在了手里,当然她不光有能力喂饱自己,还拥有了一家资产千万公司。
  编辑杨晓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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