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对外地人来说,新疆的和田永远是个神秘的地方。和田神秘,不仅在于出产神奇的玉,精美的丝绸,华丽的地毯,还在于和田是于阗国故地。有人说,到了于阗国故地,文物俯拾即是。假如你到古城的废墟上转转,就能拣到陶俑、陶器、古钱币,幸运的话,还能拣到古代的金片、玉块和珠子。可见,这里文化遗存十分丰富。当然,更诱人的是,这里有很多难解之谜。
于阗国是古代西域的一个大国。《后汉书·于阗传》说,于阗国“领户三万二千,人口八万三千,胜兵三万”。看来,于阗国国力强胜。公元前2世纪,佛教传入于阗国,这里一度成为西域佛教中心,成为佛教传向内地的中转站。据史料记载,魏晋南北朝时期,于阗国有僧众数万人,其中仅瞿摩帝一处,就有和尚3 000人,而瞿摩帝这样的大寺,在于阗国内就有14处,小寺则不计其数。北宋时,伊斯兰教传入,与佛教发生剧烈冲突,后佛教败北,全国改信伊斯兰教。于阗又是古代有名的音乐之国,举国上下,人人能歌善舞。毛泽东诗中说:“一唱雄鸡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于阗。”唐玄奘也说:于阗“国尚音乐,人好歌舞”。
《穆天子传》是成书于战国时代的一部奇书。书中说,公元前947年,周穆王驾八骏,遨游西域,同西王母会见。他到了昆仑山,命令部下采玉,并采得美玉万只,满载而归。后人推测,和田产玉,又位于昆仑山下。周穆王昆仑采玉,一定在和田。
其实,内地人真正知道于阗,始于公元前2世纪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公元94年(和帝永元六年),班超联合于阗等国,曾击败焉耆国。魏晋以后,于阗相继兼并了戎卢、打弥、渠勒、皮山等国,一度成为塔里木盆地与鄯善并立的两个大国。北宋时,于阗为回鹘黑韩王兼并。于阗国消亡了,于阗国美丽的古都,也渐渐衰败了,消失了。《汉书》中说,于阗国有二城,“王治西城”。国王在西城,必然还有一个东城。那么,东城在哪里,西城又在哪里,历来众说纷纭。于阗国的古都遗址,成了一个千古之谜,寻找于阗国古都遗址,成了考古学家、探险家、旅游家梦寐以求的事情。
唐玄奘是到过于阗国的人。应该说,他对于阗国的国都,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可惜的是,他是一个佛学家,不是地理学家,他的《大唐西域记》中,对于阗国都的方位没有多少描写,却记述了一个于阗国国王的传奇故事。
《大唐西域记》称于阗为“瞿萨旦那”,并认为“瞿萨旦那”是雅称,“和田”和“于阗”则是俗称。他说,瞿萨旦那国王到了晚年,国家兴盛,事业大成,却没有儿子,为此,他寝食不安。一天,国王去毗沙门天神祠祈祷,请求神赐给自己子嗣。正当国王跪拜之际,突然,毗沙门天神的额头裂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婴儿。国王惊喜若狂,抱着婴儿急急回宫。
国王得子的喜讯很快传遍全国,国人纷纷前来祝贺。可是,婴儿不食人奶,这可急坏了国王和大臣。无奈,国王又去毗沙门天神祠祈祷。忽然,神像前的地面隆了起来,越长越高,形状如妇女乳房。孩子一见地上隆起的乳房,爬过去吸吮起来。孩子吃了地乳,迅速成长。后来,国王给孩子取名“地乳”,并改国号为“地乳”。
这段描述,绘声绘色,引人入胜,但只是民间传说,毫无可信之处,也不能揭示于阗古都之谜。然而,在和田,文物多多,俯拾即是,倒有几分可信之处,对揭示于阗古都之谜,也大有益处。
第一个给于阗古都遗址定位的外国人,是法国的格伦勒。1892年,格伦勒一行来到和田西南巴格其镇艾拉曼村的约特干遗址,收集到一批古代于阗的陶俑、陶器、玉器。由此,他认为,约特干是于阗国古都遗址。1896年,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来到约特干,收集和购买古代于阗文物500多件,其中有金十字架、金牌等珍贵文物。值得特别说明的是,他收集到一个陶罐,颈口有一组浮雕,共12个人物,其中3人弹竖琴,2人吹排箫,2人操鼓,1人吹笛。这组浮雕,是古代于阗生活的真实写照,对了解古于阗,有十分重要的价值。斯文·赫定的发现,似乎又一次印证了格伦勒的观点:约特干是于阗国古都。
格伦勒和斯文·赫定的发现,刺激了嗅觉灵敏的英国人斯坦因。1900年,他急不可耐地跑到了和田;1906年,他又一次来到和田。异常贪婪的斯坦因两次到和田,对约特干遗址进行了疯狂地盗掘,得到大批文物。回去后,他写了《沙埋和阗废墟记》和两卷本巨著《古代和阗》,详细地描述了他在约特干的见闻和文物挖掘活动。他断言,约特干就是于阗古都遗址。他认为,于阗古都衰败后,经过几个世纪的洪水冲刷,被淤泥掩埋在地下。约特干的地面,虽然已是肥沃的良田,但从田地里、沼泽中,能够拣到大量的于阗古物,就是有力的证据。
斯坦因等外国学者的观点,也得到一些中国学者的支持。有人还论证了“约特干”一词的含义,认为有三种解释:一是“躺着”,因为这里有圣人和古人的墓葬,所以得名;二是“被子”,泥土像被子盖在古城上,所以得名;三是“约尔特汗”的转音,汗就是王,约特干有王者之地的意思。不管哪种解释,似乎都能同于阗国古都联系起来。
但是,一些中国考古学者,不同意斯坦因等人的看法。他们认为,于阗国古都遗址在今和田市东北的阿克斯比尔古城,或者在和田市南25公里的买力克阿瓦提遗址。这种观点一出现,立即在考古学界引起一场于阗国古都遗址的争论。于阗国古都究竟在哪里,至今没有定论。在和田,除了于阗国古都之谜外,还有两大谜,在此不能不提。
首先是和田人种之谜。到了和田,你就会发现,和田的原居民,不像维吾尔族人,也不像哈萨克族人,更不像内地汉族人。其实,很早以前,古人就发现于阗人的特别之处。如《北史·于阗传》说:“自高昌以西诸国人等,深目高鼻,惟此一国,貌不甚胡,颇类华夏。”于阗人不像胡人,颇像华夏人,这是事实。英国人种学家乔易士认为,和田人身材低矮,鼻子扁平,毛发乌黑,瞳孔又黑又亮。这些特征,倒像是汉族和藏族的特征。
和田居民有可能是汉藏民族结合的后裔。据敦煌出土的古藏文《于阗教法史》记载,于阗人由东土帝子和印度王子分别率领的两部分人组成。如果东土帝子率领的是内地汉族,那么印度王子率领的就是藏族人;如果公元前若干世纪,汉族就进入了于阗,那么,内地知道于阗,应该早于公元前2世纪张骞出使西域之时。可惜,由于古时交通不便和消息闭塞,历史在这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扭断了,东土帝子和印度王子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率领多少人来到于阗,人们一无所知。
其次是和田采玉之谜。和田产玉,名扬天下。在中国古籍中,有大量关于和田玉的记载。最早的记载,可追溯到《山海经》。和田玉,为中华美玉之首,历来都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明代学者宋应星的《天工开物》说:“凡玉,贵重者皆出于阗。”和田玉,品种繁多,从色泽上,可分为白玉、碧玉、青玉、黄玉、红玉、墨玉、蛇皮纹玉等等。和田玉美,和田的采玉过程,也充满了神秘色彩。
和田有条和田河,此河两大支流,均以玉命名。一条是玉龙喀什河,意思是“白玉河”;一条是喀拉喀什河,意思是“黑玉河”。每年夏天,昆仑山冰雪融化,或天降大雨,暴涨的河水,带着大量的泥沙,从昆仑山上飞奔而下,这泥沙中,裹着数不清的玉石。大量的玉石,就是从玉龙喀什河和喀拉喀什河中下游捞出来的。
古代,一到秋季,采玉人就下河捞玉。他们手拉着手,排成一路横队,在河水中慢慢行走,一边走,一边用脚在河床上摸索。他们的脚,能准确地分辨出玉和石。只要是玉,就不会从他们脚下溜过。所以,和田采玉,又叫“踏玉”。传说,古时于阗有位国王,每到秋天,就命令将士下河为他踏玉。国王让侍女待在岸边击鼓,将士们每弯腰一次,侍女就击鼓一次。国王只记击鼓次数,将士上岸后,国王按击鼓次数,让将士缴纳玉石。
在古代,玉采到后,还要鉴别真假。那时候,鉴别真假玉石的办法,就是用火烧。采玉人在山洞中燃起大火,把河中捞出的玉石投入火中。据说,凡好玉,在火中三天三夜,色泽不变。白居易写道:“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看来,火烧试玉,在唐代十分盛行。
去和田旅游,如果能从河中捞到一块玉,那是再美妙不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