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开一面,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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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惊艳了时光,温暖了青春,让你一度以为岁月可期,余生可安,可原来所有的温柔都只是假象,如镜中花,似水中月。他轻易地走进你心中的城,只手搅弄风云,然后一骑绝尘而去,独留你一个人的断壁残垣。
  林嘉鱼和赵溪语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是除了父母以外最熟悉彼此的人。长久的朝夕相处,无数次的迁就包容,赵溪语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喜欢林嘉鱼。
  赵溪语喜欢吃鱼,尤其是清蒸的,原汁原味,鲜美无比。林妈妈知道她的口味,赵溪语每次去林嘉鱼家吃饭,林家的餐桌上总是少不了一道清蒸鲈鱼。
  自打赵溪语记事以来,她第一次被鱼刺卡到喉咙就是在林家的餐桌上。那感觉真是痛苦啊,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根针在扎你的喉咙。稍稍咽一下口水,都是细细密密的痛,她连呼吸都不敢,整张脸憋得通红,仿佛要窒息。而这一切,都比不上林嘉鱼刚才的那一番话伤人。
  他说:溪语,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因为赵溪语被鱼刺卡了喉咙,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原本在客厅看电视的两个妈妈闻声赶了过来,又是顺气,又是拍背,林妈妈甚至还想要掏出手机打120。赵溪语顾不上自身的痛苦,眼疾手快地制止了林妈妈,她绝对不要因为被鱼刺卡喉咙而进医院,简直丢人。最后,赵溪语喝了大半瓶醋,才把那根鱼刺咽了下去。
  那醋,可真是酸啊……
  林妈妈一边安慰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赵溪语,一边数落儿子不懂得照顾人,也不知道帮溪语挑挑鱼刺。赵溪语的余光瞥见林嘉鱼站在旁边好脾气地应着,还耐心询问她要不要喝热水。她左手紧紧攥着裙角,埋着脑袋一言不发,心里早就哭成狗了:阿姨,别说了,你们家嘉鱼再也不是我的鱼了。
  在刚才的混乱中,赵溪语还是听见了那个女生的名字:甄暖。林嘉鱼喜欢的女孩,叫甄暖。


  赵溪语不认识甄暖,可是想要认识甄暖也很简单,学校论坛上就有她,A大的校花,多才多艺,才貌双全。她跳舞的那张照片一直是镇楼之作,穿着芭蕾舞服的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微微仰着脸,细碎的灯光照在她瓷白的脸上,像是落入凡尘的天使。这是一个很俗气的比喻,可是甄暖这姑娘,真的美好得无与伦比,不止赵溪语一个人这么觉得。
  赵溪语一个人生着闷气,这几天都不爱搭理林嘉鱼。
  “溪语,周末去游泳啊!”
  “哼,我又不是鱼,游什么泳?不去!”
  “溪语,我妈今天刚买了一条新鲜的鲈鱼,来我家吃饭啊!”
  “哼,我才……嗯?我来了!”



  赵溪语再次坐在林家的餐桌上,咬着筷子瞧着林嘉鱼耐心地给她挑着鱼刺。少年垂着脑袋一脸认真之色,象牙白的筷子在指间转动,然后他把挑好刺的、白嫩嫩的鱼肉放到她的碗里,轻轻地努努嘴:“诺,给你!”赵溪语瞧见少年无辜的笑脸,这几天憋着的闷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净,真是一条蠢鱼啊。
  面对林嘉鱼这条蠢鱼,赵溪语连冷战都是独角戏。


  甄暖和林嘉鱼在一起了,他们每天一起去食堂吃饭,牵着小手逛操场,就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小情侣一样,成为A大校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赵溪语本来以为自己不会那么难过的,因为她渐渐懂得,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是自己一厢情愿。可是,眼睁睁看着曾经围着自己打转的少年转身便為另一个女孩鞍前马后,她做不到熟视无睹。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在河边钓鱼,沉心静气等了一整天,那条鱼却咬了别人的鱼钩,憋屈。
  赵溪语真的很难过,她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她的心里灌满了伤心的泪水,几乎要将她淹没。以至于根本不能吃辣的她,居然自己一个人去了一家湘菜馆,点了一份剁椒鱼头。那份鱼,她尝不出来任何鱼的鲜味,只有满满的麻,浓浓的辣,呛得她眼泪直流,流得理所当然。然后她告诉自己,不是所有的鱼都是她喜欢吃的。她盯着那份剁椒鱼头,鱼头慢慢幻化成林嘉鱼的脸,赵溪语气不过,握着筷子一下子戳中鱼眼睛,狠狠地骂了一句:“大蠢鱼!”


  林嘉鱼逃课了,逃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课。赵溪语看着院办门口的通报批评,忽然想到了他们的小时候。
  林嘉鱼从小就是个守规矩的好孩子,他懂事、听话,在男孩子们都狗嫌猫厌的年纪里,他简直是一股清流。他不爬树,因为会把裤子弄脏;他上课从不捣乱,因为他是班长;他也不会揪女生的小辫子,因为他一直是个小绅士。他从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赵溪语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回她因为贪玩忘了写作业,想直接抄林嘉鱼的作业,向来迁就她的林嘉鱼愣是不肯。无论赵溪语如何撒娇卖乖、撒泼打滚,林嘉鱼就是不把作业借给她抄,因为林嘉鱼固执地认为,抄作业是不对的。最后,还是个小豆丁的赵溪语只好边抹眼泪边写作业,在林嘉鱼的监督下,自己写完所有的作业,委屈极了,还不敢告诉父母和老师。
  这样的一个林嘉鱼,这样一条从小就守规矩,甚至有些不知变通的蠢鱼,如今居然会逃课,赵溪语真的没想到。
  后来赵溪语才知道,那段时间甄暖在邻市有比赛,林嘉鱼为了陪她比赛才逃的课。赵溪语忽然觉得,这样的林嘉鱼有些陌生。
  赵溪语心疼他,这个她珍视了这么多年的少年,为了另一个女孩,变得如此陌生。赵溪语担心林嘉鱼,就像小时候林嘉鱼一直不放心赵溪语一样。她担心,甄暖就像是一团熊熊的火焰,迟早会把林嘉鱼灼伤的。到时候,林嘉鱼,就成了一条烤鱼了。


  赵溪语的担心是对的。林嘉鱼住院了,被人打伤的。外校有几个小混混这两天一直在纠缠甄暖,林嘉鱼为了甄暖跟人打架,寡不敌众,小腿骨折,多处瘀伤。
  赵溪语心急如焚地赶去了医院,脚步却在病房外停滞不前。透过门上的玻璃,赵溪语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一身伤的少年笑得无比灿烂,因为他的身边,是甄暖,是面露担忧、泪盈于睫的甄暖。   星夜沉沉,赵溪语把头蒙在被子里,失声痛哭,哭她尚未萌芽,便已夭折的暗恋。她哭得那么用力,好像要把那个少年的一切都随着眼泪一起从她的脑海中冲走。
  半个月后,林嘉鱼出院了。他还埋怨赵溪语为什么这半个月来一次都没有去医院看过他,还拿不拿他当朋友了?赵溪语笑着说,从今以后,只拿你当朋友。赵溪语清晰地意识到,她最喜欢的林嘉鱼,她最喜欢的那尾鱼,终究还是咬了别人的鱼钩。而别人手里的鱼,她是不该“多想”的。


  临近毕业,林嘉鱼和甄暖分手了。他们面临着所有情侣都会遇到的问题,当真正的离别来临,天南地北的两个人到底该何去何从?很显然,甄暖的未来计划里没有林嘉鱼,为了她的舞蹈事业,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出国。林嘉鱼还没有到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地步,纵然万般不舍,但他清楚,他的未来里,也不可能只有甄暖。最终,两个人稚嫩的校园爱情无疾而终。
  盛夏的夜,燥热。那天晚上夜空黑暗,没有一丝星光。赵溪语一打开门,就被林嘉鱼抱了个满怀。少年弯下他一米八的大个子,将脑袋埋在她的肩头痛哭,赵溪语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第一次见他哭得那样伤心,就好像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而他向来是一个克制的人。
  当校园里的凤凰花开得如火般灼热,当校园里时不时响起行李箱拖动的声音;当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将来而奔波时,真正的离别开始了。赵溪语一直是一个念旧的人,她留念这座生她养她的城市,也包括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如果可以,她愿意在这座城,陪这个人终老。可是这世间事就是这么好笑,她愿意,他却不愿意。林嘉鱼不愿意留在這座城,这里对他而言,满满的都是甄暖的影子:学校后面的那条街,他甚至记得甄暖最喜欢那家店的奶茶,还有甄暖去过的画廊,甄暖去过的花店……在林嘉鱼眼中,这座城,全然成了见证他们爱情的博物馆,他不愿意触景生情,所以选择离开。可是嘉鱼啊,你忘记了吗,陪你在这座城一起长大的人,和你拥有更多记忆的人,并不是她啊!你怎么可以选择性失忆,怎么可以做到这么残忍呢?
  在林嘉鱼临走的那天,在离别的车站里,赵溪语决定对林嘉鱼坦诚,她不想满怀心事地留守,她不想自己的心意永远被埋藏,乃至腐烂。
  那个盛夏,林嘉鱼关于赵溪语最后的印象,就是在熙熙攘攘的动车站,那个少女挥着手,笑着跟他道别:林嘉鱼,我对你网开一面,你走吧。


  5年后。
  赵溪语走出急诊科大楼,低着头,发着短信,忽然听见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她猛一抬头,透过三三两两的人群,看见一个青年站在木棉树下,脚边是黑色的行李箱,微风吹起他柔软的额发,露出他清俊的眉眼,眼中笑意清浅,一如记忆中的模样——林嘉鱼。
  青年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笑吟吟地说:“溪语,好久不见。”
  赵溪语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呆呆地说:“好,好久不见。”
  两人相对无言,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经过5年的分别,竟然有些形同陌路的味道。林嘉鱼刚想开口,忽然听见有人在一遍遍地呼喊赵溪语的名字,两人同时循声望去。从急诊楼里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边跑边说,旁若无人:“溪语,你怎么不等我?我刚出手术室就来找你,结果小丁说你已经走了,不是说好今天到我家吃饭吗?你……”一眨眼就跑到了俩人跟前,看见林嘉鱼,笑着问,“溪语,你朋友吗?”
  赵溪语像是才回过神来:“嗯,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林嘉鱼。”
  还不等林嘉鱼说话,那个白大褂青年紧接着就说:“溪语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晚上要不要一起来我家吃饭?我做的辣子鸡可好吃了,溪语每次都能吃两大碗饭。”热情,有活力,且自来熟。
  林嘉鱼的语气似乎是有些不确定了:“溪语,你什么时候爱吃辣了?你不是,最喜欢吃鱼吗?”
  赵溪语认真地看向林嘉鱼,语气无比认真,却似乎有些答非所问:“嘉鱼,你还记得有一次语文课上老师说的话吗?她说,小溪永远比湖泊精彩,因为小溪一直在向前流动,它有远方。”
  于是,林嘉鱼懂了。人是会变的,不止是他,也包括溪语。5年的时间,变数太大。
  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匆匆道别。林嘉鱼站在原地,看着赵溪语和那个青年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当初,他仗着赵溪语对自己网开一面,那样地肆无忌惮。于是从此之后,江湖之中,他们便再也没有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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