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红军娄山关之战若干史实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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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学术界对两次攻打娄山关关注较多,对两次放弃娄山关则从未考察。中央红军突破乌江,黔军已成惊弓之鸟,因而红四团夺取娄山关的战斗并不十分激烈。随着中共中央决定将战略重点转向川西,中央红军主动放弃娄山关。因为渡江计划一再受挫,中共中央打算重新在黔北建立根据地。血战娄山关,奠定了遵义大捷的基础,而娄山关的失守则使得遵义顿失北部屏障。由于处于敌军直接威胁之下,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被迫踏上新的征程。娄山关保卫战之所以模糊不清,一方面是因为有关资料极为稀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研究者对现有资料存在明显误判。
  【关键词】娄山关;中央红军;赤化黔北;长征
  【中图分类号】K2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6-6644-(2021)02-0102-11
  学术界对娄山关之战的关注度远不及毛泽东所写的《忆秦娥·娄山关》。就现有文章而言,大多只是介绍中央红军两次夺取娄山关的经过。至于中央红军两次放弃娄山关的经过,则从未见有关学者进行探讨。查阅有关专著,笔者发现即便权威的《红军长征史》也存在明显误笔。本文就娄山关之战若干重要史实进行考证,以期清晰勾画出中央红军关于娄山关之战的全过程。不当之处,敬请批评指正。
  一、中央红军首次夺取与放弃娄山关
  关于红四团奉命向娄山关挺进的时间,《红军长征史》写道:“(1935年)1月8日……根据军委指示,刘伯承、聂荣臻与红二师首长研究决定,命令红四团为先头部队,向娄山关挺进……”这种说法存在差错。请看聂荣臻回忆:“我和刘伯承总参谋长步入这座城市(遵义)时……军委命令我们,乘胜追击……我们与二师领导商定,使用四团为先头追击部队……”请看耿飚回忆:“背包刚放下……他(刘伯承)在我已经展开的地图上指点着说:‘你们立即出发,去占领娄山关、桐梓。’”再请看杨成武回忆:“休息号吹过不一会……(刘伯承)说:‘你们立即出发,迅速占领娄山关和桐梓。’”聂荣臻是红一军团政委,耿飚是红四团团长,杨成武是红四团政委。作为当事人,他们的说法完全一致,应该比较可靠。可以肯定的是,红二师进入遵义的时间是1935年1月7日凌晨。既然如此,红四团奉命向娄山关挺进不应该是1月8日。关于红四团奉命从遵义出发的时间,笔者最终在中革军委1月7日21时40分电令中找到了可靠证据:“我二师今二时已袭占遵义,敌由北门溃退,我正乘胜追击中……” 由此断定,红四团奉命向娄山关挺进是1月7日而不是8日。
  关于红四团攻占娄山关的具体日期,当事人的回忆存在明显差别。杨成武写道:“当天下午就占领了娄山关南面的板桥……耿飚同志同我研究后决定明晨出击。”耿飚写道:“翌日(一月八日),部队由板桥镇出发,向娄山关前进……”可见,二人记得攻取娄山关的时间是1月8日。可是,《聂荣臻回忆录》写道:“一九三五年一月十日……攻占了娄山关。”红四团究竟何日夺取娄山关?从朱德1月8日20时40分“明日应向娄山关侦察前进,驱逐和消灭该地敌人……” 电令看,红四团1月8日夺取娄山关的可能性应该排除。要弄清红四团夺取娄山关的日期,我们有必要看一看黔军将领留下的线索。请看黔军副军长兼师长侯之担电文:“佳晨匪数千……激战……(我)突围而出。”“佳”为韵目代日,指9日。请看黔军“指挥”蒋在珍1月9日电文写道:“据报,娄山关已失……”再请看桐梓县政府2月1日呈报:“桐城于元月九日失陷……”几份文电说法相同,再说黔军将领没有必要在丢失娄山关的日期上造假。由此推断,红四团攻占娄山关应该是在1月9日,聂、杨、耿的回忆都不准确。
  那么,红四团是否在娄山关进行了激烈战斗?《红军长征史》写道:“红四团在团长耿飚、政委杨成武的率领下由板桥镇出发,向娄山关急速前进,8时许逼迫关下……两小时后总攻开始……攻上娄山关,与守敌激战三个小时,占领娄山关关口……于当天上午攻占了桐梓城。”这种说法存在自相矛盾之处。既然红四团10时左右对娄山关发起总攻,攻上娄山关后又激战3小时,那么,占领娄山关无论如何也在13时以后了。而桐梓城距离娄山关16.2公里,即使急行军,到达桐梓城也需要2小时以上。况且,打下桐梓城又需要时间。在这种情况下,红四团怎么可能“于当天上午攻占了桐梓城”?关于红四团占领桐梓的时间,黔军1月9日“专电”写道:“共匪陷遵义后,以一部北窜,旋于本日午后,进陷桐梓县城,匪部继续向北移动。”关于红四团攻打娄山关的战况,《杨成武回忆录》写道:“敌人懵懵懂懂出来迎战,虽然顽强抵抗,打了三个小时,但终于溃不成军了。”那么,“与守敌激战三个小时”的说法是否成立?侯之担1月10日“报告娄山关失守电”:“本部退守娄山关,杨师至观音阁与我对峙,同时以一部攻我板桥。佳晨,匪数千以机炮向我正面猛轰,冲锋数次,匪未得逞。复以大部由毛坝前来包围。我右翼退至马鞍山。而川军廖海涛部决守酒店垭,不及增援。不得已撤至官店、花秋坝至长干山之線……”侯之担报告娄山关失守的电文居然不提娄山关上的战斗,这该如何解释?如果“激战三个小时”,岂不可以减轻丢失娄山关的责任?侯之担为什么不在电文中提及?此外,黔军军部于当日就下发了《关于娄山关失守的通报》。按照常理,通报下发前应该对有关情况进行核实。经过比较,笔者发现通报内容与侯之担电文基本相同,同样没有提及发生在娄山关上的战斗。值得注意的是,耿飚、杨成武回忆录均未说此战如何激烈。耿飚还记录了一段有助于判断战斗情况的总攻前黔军通话记录:“喂!侯师长吗?在你们侧后,发现共匪主力……军座要你们立即撤退,不然就会被截断后路。我们先走了,听到没有?”“听到了。我马上执行。你们得掩护兄弟一下啊……”对话中的侯师长就是侯之担,“军座”就是王家烈。守军本无斗志,又接到王家烈撤退命令,怎么可能拼死抵抗?那么,战斗为什么会持续三个小时?《黄克诚回忆录》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王家烈的部队战斗力虽然不强,但爬山的本领极高。我们将其击溃后,他们跑得飞快,我们追击了好一阵子,也没能追得上。”只是由于红四团行动迅速,防守的黔军来不及全部撤离,于是进行了持续的战斗。由此断定,战斗持续三个小时是事实,但“激战三个小时”的说法难以成立。   关于中央红军首次放弃娄山关的经过,除胡羽高《共匪西窜记》外,有关论著均没有提及。《共匪西窜记》写道:“蒋指挥部彭镇国(朴)团,于马日克复娄山关……”“马日”为韵目代日,指21日。也就是说,黔军在1月21日夺取了娄山关。《共匪西窜记》的说法是否可靠?要弄清中央红军放弃娄山关的经过,需要注意王家烈1月27日的两份电文。不过,这两份电文相互矛盾。在致蒋介石电中,王家烈写道:“职养日进遵督师,严令前方各部,由板桥向娄山关之匪进攻。当于梗辰在娄山关附近,与匪接触,激战至五小时,各兵奋勇追击,匪不支,向桐梓溃退。是日午正占领娄山关……”“梗”,指23日。辰,指上午7—9时。在致“滇杨代表”电文中,王家烈写道:“22日辰在娄山关附近与匪激战,经5小时,经官兵奋勇追击,匪不支向桐梓溃退。是日午正占领娄山……”就是说22日夺取娄山关。哪一种比较可靠?不难看出,致“滇杨代表”电文漫不经心,甚至将“娄山关”称为“娄山”。毫无疑问,致蒋介石的电报王家烈必定经过仔细斟酌,反复推敲。由此推断,致蒋介石电文的说法比较可靠。再说,如果是22日“收复”娄山关,王家烈绝不会在致蒋介石电报中故意说成23日。可以肯定,《共匪西窜记》的说法并不准确,中央红军放弃娄山关的时间应该是1月23日。
  那么,中央红军在放弃娄山关前是否经过激烈战斗?笔者认为王家烈“激战至五小时”的说法水分很大。遵义会议“一致决定改变黎平会议以黔北为中心来创造苏区根据地的决议,一致决定红军渡过长江在成都之西南或西北建立苏区根据地”,1935年1月20日中革军委《关于渡江的作战计划》又明确规定:“对尾追之敌应使用少数得力部队(约一团兵力左右)进行运动防御,并向敌前出游击,以阻止敌人前进,而主力则应迅速脱离敌人……”既然如此,在娄山关发生激战的可能性不大。在长征途中,担任后卫的一直是红五军团和红九军团。要弄清楚1月23日在娄山关是否发生过激战,有必要了解红五、红九军团的行程。时任红五军团参谋长的陈伯钧在1月20日日记中写道:“行军。由四都站到桐梓县,行程50里……”时任红九军团司令部作战参谋的林伟在1月22日日记中写道:“上午11时许我们来到了黔北著名的关隘娄山关……下午3时经过号称小南京的桐梓县城……晚间9时许才到达黎子坝宿营。”参谋长和作战参谋跟随司令部行动,参与作战指挥工作。1月20日红五军团先行经过娄山关,在娄山关阻击敌军的应该是红九军团的部队。当时红九军团只有3个团的兵力,军团部距离娄山关有10个小时以上的路程,中革军委要求“约一团兵力左右”,这支小部队需要进行梯次配置,执行的又是“运动防御”任务。如此,23日在娄山关发生激战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所谓“激战至五小时”,是王家烈向蒋介石谎报“军功”。
  二、中央红军第二次夺取娄山关的经过
  关于中央紅军第二次夺取娄山关,《红军长征史》写道:“2月25日,中央红军以红五、红九军团在桐梓西北地区迟滞川军,集中主力南取娄山关……当日拂晓,红三军团先头部队第十三团,从北向南对娄山关之黔敌发动猛攻……当日晚攻占娄山关……毛泽东即兴填词《忆秦娥·娄山关》……”
  按照这种说法,正是为了夺取娄山关,中央红军才特意安排红五、红九军团迟滞川军。实际并非如此。请看朱德2月24日20时致红一、三军团电令:“我第一、三军团由林、聂统一指挥,于明二十五日以迅速袭取桐梓城之目的,其部署要旨应如次:A.第一军团因(应)为袭取桐梓城第一梯队……B.第三军团主力为第二梯队,控制于桐梓城西南地区,并以一团经桐梓以南占领娄山关,截断桐、遵交通,向遵义严密警戒……”再请看朱德2月24日21时致红五、红九军团电令:“我野战军以一部远阻川敌,争取时间,使主力袭取桐梓城,以转移战局。我一、三军团于明二十五日以一部截桐、遵交通,主力袭击桐梓城……我五、九军团统归董、李统一指挥,阻滞川敌四天,直至二十七号为止,使敌在新店、九坝以北地区,来配合一、三军团袭取桐梓城……”毫无疑问,红五、红九军团迟滞川军,是为了配合红一、红三军团夺取桐梓城,而不是为了攻打娄山关。红三军团攻打娄山关也是为了配合红一军团夺取桐梓城。换言之,预想中的第二次夺取娄山关之战只是“桐梓大战”的一个侧翼。
  出人意料的是,红军占领桐梓县城十分顺利。请看黔军将领何知重电文:“该匪先头部队,乘我桐、松部队换防交代之际于有晨复陷桐梓,并向板桥进窜,与我军战于娄山关。”何知重的说法得到林彪、聂荣臻2月24日22时致朱德电印证:“我第一团进占桐梓城,敌约两连与我接触,退至遵义方向约三里处,仍与我一团对抗中……一、三军团明日行动应如何,望朱即告。” 2月24日24时,朱德正式下达命令:“夺取和控制娄山关在我手中,对攻取桐梓及打击遵义或仁怀援敌,使野战军顺利的转移地区,关系重要”;“三军团明二十五日应派得力之一团,并带电台占领和确实控制娄山关,并派出游击部队向遵义前出三十里游击侦查,弄清遵义敌情,如遇敌游击队伍,应相机消灭或迟滞其行动”;“如桐梓无敌,更应乘虚占领娄山关,以便我军以后作战和转移”。
  2月25日14时,彭德怀、杨尚昆向朱德报告:“窃听电话杜少华旅在娄山关南五里之黑神庙……我们拟以迅速动作歼灭此敌,估计敌可能参战兵力在四团以上。一、三军团应于二十六日晨拂晓向黑神庙攻击……”知晓这一情况的欧致富写道:“敌情变化,我军团改变了原定计划,决心改抢道为聚歼敌人……”可见,彭德怀、杨尚昆不仅主动提出在娄山关附近聚歼敌军的建议,而且为此进行了充分准备。2月25日23时,朱德下达命令:“我野战军应以一部阻滞四川追敌主力,坚决消灭娄山关黔敌,乘胜夺取遵义城,以开展战局。”“我一、三两军团统归彭杨指挥,应于明二十六日迂回攻击娄山关、黑神庙之敌,坚决消灭之,并乘胜直取遵义,以开赤化黔北的关键……”不难看出,在接到彭德怀、杨尚昆的建议后,中革军委经过慎重研究,最终决定乘势发动更大规模的遵义战役。此时的作战目标已不仅仅是夺取娄山关,而是大量消灭敌人,并乘胜占领遵义城,而娄山关之战就此成为决定遵义战役成败的关键。正因为如此,陈云后来才会特地向共产国际汇报:“西征第三阶段的第二个关键时刻,就是红军占领了距桐梓三十公里处贵州最重要的军事战略关隘。这时王家烈部两师人马向我们扼守的关隘发起进攻。我们大大加强了两翼的守备,守住了阵地。当王家烈部逼近时,我们便将他们包围起来。敌人主力被歼,只有少数敌人溃逃。当晚我们重又占领了遵义城。”   红十三团打响娄山关之战的时间并非“当日(25日)拂晓”。因为2月25日11时中革军委才正式下达命令:“望三(军)团今二十五日以主力确实占领并控制娄山关……”14时,彭德怀、杨尚昆向朱德报告:“十三团已向楼(娄)山关前进,十三时许在接触……”再请看2月25日王家烈致薛岳“告急电”:“匪复陷桐城,并复向板桥方向进窜。午前九时,与我进驻桐城之杜旅第六团接触,在红花园、娄山关附近,双方展开激战……”说明2月25日上午9时前在娄山关并没有发生战斗。值得注意的是,防守娄山关的黔军团长刘鹤鸣写道:“黔军所部在娄山关阻击红军之战役,开始于1935年2月25日下午4时……”在战斗中负伤并就此留在当地的红十三团战士罗人才这样回忆:“娄山关战斗从中午三点直打到擦黑,具体时间大概是一九三五年正月二十几。”种种证据表明,攻打娄山关的战斗不可能在25日拂晓打响。那么,“当日晚攻占娄山关”的说法是否可靠?《杨尚昆回忆录》写道:“2月25日,三军团奉命向桐梓进军途中,从俘虏的黔军那里得知,守备娄山关要塞的只有柏辉章的3个团……当天午夜,朱总司令复电同意我们的建议,命令坚决消灭娄山关的守军……”既然杨尚昆午夜接到朱德“坚决消灭娄山关的守军”的命令,那么娄山关当时应该仍在敌军手中。杨尚昆的说法得到中革军委2月25日24时电令的证实:“第一、三两军团明二十六日开始进攻并消灭娄山关的黔敌……”此外,国民党文电也证实红军夺取娄山关的时间是2月26日。薛岳的《“剿匪”纪实》写道:“共军……二十五日晨遂犯桐城。城中之兵不及两连,王司令官乃弃桐城,而仅以杜旅与战于娄山关。松坎之路,遂被遮断……宥日娄山关不守……”王家烈在电文中汇报:“宥晨,据杜旅张少华电话报称……我杜旅率第六团与匪在娄山关附近激战已一日夜,伤亡官兵三百余员名,今晨拂晓,匪复增加兵力,由娄山关至黑神庙附近一带等地,向我猛攻。关上受敌侧射,不得已逐次向黑神庙附近,布置第二阵线……” “宥”为韵目代日,指26日。由此看来,中央红军夺取娄山关的时间肯定是2月26日无疑。可是,红十三团团长彭雪枫却这样写道:“将近黄昏……点金山的英雄们并未歇气就冲下去……娄山关占领了!娄山关是我们的了!” 红十三团战士罗仁才回忆:“娄山关战斗从中午三点直打到擦黑……”“上干队”蒋耀德也写道:“(桐梓)25日被我军占领。随即进攻娄山关……并于傍晚占领娄山关口。”关于丢失娄山关的经过,刘鹤鸣这样写道:“红军于薄暮时向娄山关发起猛攻,我后卫部队难予支持,娄山关各个山头阵地逐步被红军占领,到下午夕阳西下,这个娄山关被红军攻占。”到底哪一种说法可靠?请看朱德2月26日16时电报:“我十三团昨晚占领娄山关,本日十时敌约六个团向我反攻数次,均被击溃……”可见,红十三团夺取娄山关的时间确实是在2月25日晚上。
  那么,怎么解释彭德怀、杨尚昆深夜收到的朱德那份电报?彭雪枫写道:“主力在桐梓,一部在桐梓和娄山关之间。由于电话不通,午夜,他們才得到占领娄山关的消息。”张平凯写道:“由于电话不通,我在桐梓和娄山关之间的主力部队没有(及时)得到十三团占领娄山关的消息。”国民党方面的资料应该如何解释?由于不甘心放弃娄山关,黔军在2月26日又进行了反复争夺。请看2月26日王家烈电令:“万急。何师长知重:现匪主力在营山、小菁、黑神庙附近一带,与我激战甚烈,望速率部不分昼夜赶赴桐梓、娄山关夹击,以期早日肃清为要。”刘鹤鸣回忆:“杜(肇华)于(25日)子夜十时复我信,谓柏辉章有电话来,命我固守娄山关三日……”“(26日)午后八时,黔北天险的娄山关,遂为英勇的红军所夺占。”不过,刘鹤鸣所说“午后八时”可能是笔误,一来20时已是夜晚,没有“午后八时”这种说法,二来朱德下午4时的电文中明确写道“现一、三军团正乘胜向遵义猛追中”。由此可见,在2月26日下午4时之前黔军就已经放弃了抵抗。
  值得注意的是,红十二团胡胜辉在《不占娄山非好汉》中写道:“二月二十五日拂晓,姚杰团长和钟赤兵政委率领一千多人直逼娄山关。清晨六时许,我团向娄山关的制高点点金山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战斗从拂晓一直打到傍晚,政委钟赤兵同志也拖着被子弹打穿了的伤腿,坚持战斗到最后……激烈的战斗进行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我军终于占领了娄山关的关口……二十六日凌晨,敌人又纠集残兵利用弥漫的大雾反扑过来,企图夺回娄山关。我团和后续部队一起,把敌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胡胜辉的记忆存在差错,因为所有资料都证明红十二团是在2月26日拂晓接替红十三团防守娄山关,即便时任红十二团作战参谋的孔宪权也这样写道:“红十三团于二十五日下午……经过反复冲杀,已占领娄山关左侧的制高点点金山,同时打下了娄山关口,王家烈的部队仍在娄山关下的南坡掘壕据守,军团首长命令十二团在二十六日拂晓赶到娄山关口,替换下经过一天一夜苦战的十三团;配合兄弟部队从中路突破,打下娄山关南坡……”
  值得一提的是,《红军长征史》所说的“毛泽东即兴填词《忆秦娥·娄山关》……”也不准确。第二次娄山关之战取得了长征以来的第一次重大胜利,大大提振了红军的士气,再次跨越娄山关的毛泽东自然十分兴奋。不过,由于军事形势依然严峻,此时的毛泽东并没有心思吟诗作赋。半年后,中央红军翻过岷山,最终摆脱了困境。毛泽东神清气爽,欣然在前一年填写的《调寄忆秦娥》基础上重新创作了《忆秦娥·娄山关》,追记中央红军的这次大战。
  三、中央红军被迫再次放弃娄山关的经过
  与第一次主动放弃娄山关不同,中央红军第二次放弃娄山关是作战失利的结果。娄山关保卫战包括“上干队”阻击战和红五、红九军团阻击战。关于红军干部团“上干队”娄山关阻击战,仅有一篇《肖劲光指挥“上干队”开展娄山关阻击战》进行过介绍。经过比较,笔者发现该文只是对《肖劲光回忆录》相应内容的转述。至于红五、红九军团的娄山关阻击战,学术界似乎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中革军委没料到敌军会如此快速地出现在娄山关。请看朱德2月27日电令:“五、九军团准备于明二十八日经桐梓、娄山关进到四都(渡)站以南通遵义马路的适当地点,以便后日开遵义进攻援敌的预备队。”五、九军团是中央红军的后卫部队,从电文中可以看出,中革军委并没有赋予红五、红九军团在娄山关阻击敌军的使命。关于娄山关防守问题,只有赖大超的回忆有所交代:“上级通知,我后卫部队红五军团、红九军团,今日中午前后将经过这里(桐梓)南撤,并命令警卫连马上南撤接防娄山关,确保这个关隘的通道安全……”不过,肖劲光这样写道:“前头部队留下了一个警备连归我指挥……离开桐梓时,那个警备连又因事耽搁没有赶上来……” 由此看来,当“上干队”到达娄山关时,军事要地娄山关居然处于无人防守的状态。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其严重的失误。   关于“上干队”阻击战,宋任穷写道:“我干部团奉命由桐梓出发,一天走了120里,由上干队接替三军团十三团扼守娄山关……”宋任穷的回忆存在以下差错:其一,娄山关距离桐梓30余里,不是120里;其二,红十三团早已离开了娄山关;其三,“上干队”并非奉命防守娄山关。肖劲光写道:“我们留在桐梓的任务是担任警戒,等九军团来换防以后,即向遵义归队……” “没料到,在快接近娄山关时……罗炳辉……气喘吁吁地赶来,大队敌人在他们后面紧紧追赶……我指挥上干队学员迅速占领阵地,阻击敌人……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上干队总共只有一百四五十人,几十条枪……把罗炳辉带来的那个连要了过来……第二天拂晓,五军团的一个营准时来到娄山关换防……”莫文骅写道:“我们沉着应战……至天将拂晓时,敌人因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不敢再贸然攻关,已撤离山脚。这时,中革军委派五军团一个营来接防……交接完后,我们向遵义前进。”肖劲光和莫文骅分别是“上干队”队长和政委,他们都是当事人,如果是奉命在娄山关阻击敌军,他们的回忆录不可能不提。此外,参加阻击战的曾克林写道:“在紧急的情况下,肖劲光队长带领我们上干队一百四十多人和九军团罗炳辉率领的一个连,在娄山关阻击敌人……”王群写道:“当天下午五六点钟左右,我军赶到了娄山关的制高点……”两人同样都没有提及“奉命”防守娄山关。更能说明问题的是,“周恩来同志接见了肖劲光队长,赞扬上干队娄山关这一仗打得好,保卫了遵义,保卫了党中央”。如果“上干队”只是“奉命”进行了一场并非十分激烈的阻击战,通常不需要如此高规格的褒奖。合理的解释是,“上干队”到达娄山关时,恰好遇到川军追击罗炳辉。如果不是“上干队”阻击,川军就会兵不血刃地占领战略要地娄山关,进而严重威胁到中共中央的安全。正因为“上干队”主动弥补了中革军委的严重失误,周恩来才会予以“上干队”阻击战如此高的
  评价。
  关于“上干队”阻击敌军的具体时间,肖劲光和莫文骅都没有提及。《罗炳辉年谱》写道:2月28日,“上午9时……(中革军委)令红九军团立即返回娄山关……傍晚时分,红九军团到达娄山关,遇上肖劲光带领干部团上干队正在阻击从东面插过来的黔敌教导师……”按照这种说法,“上干队”阻击战一直进行到2月28日傍晚。这显然与肖劲光和莫文骅的说法相矛盾。实际情况如何?赵镕2月28日日记写道:“下午5时左右,九军团回到娄山关……罗军团长鉴于此次设防关系重大,即随带部分参谋作战人员和九团返回娄山关布防。”没有提及遇到肖劲光率部阻击敌军。林伟3月1日日记明确写道:“昨天晚上九团才赶到娄山关来,干部团上干队已经南下……”由此推断,“上干队”在娄山关阻击敌军的时间是2月27日黄昏到28日拂晓。换言之,从2月28日拂晓至黄昏,防守娄山关的只可能是红五军团的一个营以及罗炳辉原先留下的一个连。由此可见,《罗炳辉年谱》的记述有误。
  关于红五、红九军团娄山关阻击战的经过,《罗炳辉年谱》也没有提及。不过,依据现有资料,已经可以弄清红五、红九军团3月1日至3日娄山关阻击战的情况。林伟3月1日日记写道:“10点钟,在桐梓的川军潘文华派了三四个团的兵力,经过红花园果然来犯我娄山关……其先头部队二个团行至娄山关前,自以为我已退走,即成群地蜂拥地上前来,我军即一声号令,全部火力(十多挺轻机枪)齐发,当即毙其百余人,敌即倒水一样的滚下山去……” 3月1日24时,朱德致电林彪、彭德怀:“黔敌一部今一日进占桐梓及红花园,我罗蔡之一部在娄山关附近,刻已令第五、九军团主力火速赶到并扼守娄山关,迟滞桐梓方面之敌,争取时间,以便一、三军团休息和回击该敌。” 不難看出,中革军委已经打算集中红一、红三、红五、红九军团主力在娄山关再次重创敌军。
  3月2日,中革军委发出指示:“敌今日如攻娄山关必须蒋旅两团单独行动。因此决定:我五、九军团今日应集结主力于娄山关、黑神庙地域,坚持部署打击来攻娄山关的黔敌……”不过,3月2日娄山关并没有发生激烈战事。林伟这样分析:“北面的川军……昨日犯我娄山关吃亏,所以今天整日没有任何动静。”其实,更主要的原因在朱德3月1日12时30分致红九军团电文中得到了反映:“(一)我野战军主力五日内连续连下桐梓、遵义,击溃王家烈八个团,消灭吴奇伟部两个师,缴枪两千以上,俘虏约三千人,开展了黔北新的局面,造成了创造云、贵、川新苏区的更有利的条件,使围攻我军之敌不敢轻进。(二)望在桐梓城及其附近多贴此项捷报,并要桐梓革委会召集群众开祝捷大会,以扩大红军影响,提高群众斗争勇气与决心,更可增加援敌恐慌。”红军的遵义大捷和在桐梓召开的群众庆祝大会引起了敌军的恐慌,攻打娄山关的敌军不敢轻举妄动。当时,中革军委曾这样谋划:“我野战军拟以一部阻滞桐梓方向之敌,主力在待机地位休息、整顿,准备向川敌再战。规定:五、九军团仍在娄山关、板桥地带,扼阻桐梓敌人南犯;第一军团移到遵义新城以北地域……三军团仍停鸭溪……干部团移到老城以北地域……”
  很遗憾,计划中的大战因娄山关失守而无法实施。关于娄山关失守的时间,《云南民国日报》这样报道:“王纵队刘旅鱼(6日)攻克娄山关……”黔军师长吴剑平提供了另一种说法:“江日(3日)……下午6时,完全占领娄山关……”可是,赵镕3月4日日记这样写道:“军团部今天在板桥附近未动,九团已派往绥阳方向游击,其所扼守的娄山关阵地,已由七团接防……”林伟则这样写道:“九团仍扼守娄山关……”尽管两人对红九军团去向说法不同,但都强调:3月4日娄山关依旧在红军手中。实际情况如何?请看中革军委3月3日电令:“占我娄山关的黔敌蒋团及川敌之援军,或不明其主力在遵桐之严重失败将继续前进。因此,我野战军明四号以一部阻止娄山关之敌以掩护我主力得到战役之休息及作战准备……”“娄山关之敌”的说法足以说明娄山关确实已经于3月3日失守。那么,赵镕和林伟的日记为什么发生差错?笔者推测,很可能是考虑到娄山关失守会影响红军士气,中革军委对娄山关失守的消息暂时进行了
  保密处理。   关于娄山关失守的经过,黔军将领刘明庠向吴剑平报告:“江日正午10时,娄山关之匪,突向我红花园第六团猛攻,同时并以大部向我左右翼抄围,左翼先头至滥坝子。得报后,即率机炮及第七团增援。我六团官兵,努力奋斗,将该匪击退,本日下午6时,完全占领娄山关……”值得注意的是,刘明庠没有具体介绍发生在娄山关上的战斗。关于中央红军娄山关最后一天战况,罗炳辉、蔡树藩留下了珍贵记录。这就是收入《罗炳辉文集》的《关于红九军团固守娄山关向军委的请示》。这份3月4日罗炳辉、蔡树藩给朱德、周恩来的报告内容如下:“甲、3日11时,我守娄山关部队出击,将此之敌一个营击溃,敌之主力在11时分3路猛攻娄山关右翼最高点,我以1个团兵力反突击未奏效,战至16时,右侧最高点完全失去,被敌人截击,(从)娄山关背后200米处射击到马路,此时,娄山关正面无敌进攻。如要守,则该部就不能退出;此时敌人主力已由右翼向板桥急进,当时及事前均经详细报告董、李,并得示放弃娄山(关)。乙、五军团主力位置是在板桥以南,九军团是在娄山关黑神庙之线,相离30里路,对突击敌迂回部队来巩固娄山关根本没有作用,如要持娄山(关)在我手中,五军团应在石炭关来突击3日进攻之敌最有利的,尚有许多经过事实详情,只有面告。丙、向绥阳之游击队已经派九团前往。”笔者认为编者解读有误。“甲”部分汇报罗炳辉、蔡树藩率部坚守娄山关,以及从董振堂、李卓然处“得示放弃娄山”等情况。“乙”部分看似请示如何固守娄山关,仔细推敲则不然。这部分内容结尾处的“尚有许多经过事实详情,只有面告”与前文只有逗号而非句号,说明前面的内容同样是“经过事实详情”。再说3月3日娄山关已经失守,何来3月4日“固守”娄山关的“请示”?由此看来,这份电文是罗炳辉、蔡树藩分析娄山关失守原因的汇报,而不是“关于红九军团固守娄山关向军委的请示”。
  值得一提的是,《遵义会议前后红军军事电文选编》收录了“1935年3月1日”《军委关于扼守娄山关致红五、九军团电(节录)》。主要内容如下:“1.川敌(约四个团)今由桐梓西南分三路突入桐梓城……在城内罗、蔡已冲出。现上干队及三十七团一个连可扼守娄山关至夜半……2.我五、九军团主力应迅速赶到,并坚守娄山关扼阻敌人……3.现已电令罗蔡应率所部尽力扼守娄山关至明二号拂晓,以待五、九军团(主力)赶到……4.我五、九军团应立即向娄山关赶进阻止敌进,并要能坚守两天。应预选防线三道,以便在极不利条件下,节节抗敌……”落款处特地注明“一日”。关于出处,编者注明:“见《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集。”查阅《红军黔滇驰骋史料总汇》中集,笔者发现原文结尾处并没有“一日”二字,也就是说“一日”是遵义会议纪念馆在收录文电时自行添加的。此外,电文存在以下疑点:罗炳辉2月27日已经脱险,何来“今”(3月1日)从桐梓城内“冲出”?“上干队”2月28日晨就已经撤离娄山关,何来3月1日还强调“现上干队及三十七团一个连可扼守娄山关至夜半”?反复推敲,笔者发现该“节录”实际上是4份电文,而不是一份电文的4点内容。第一份电文时间应该是2月27日夜,属于“情况通报”。第二份电文是给红五、红九军团的命令,第三份电文是“情况通报”。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份电报中的内容曾经出现在朱德3月1日24时给林彪、聂荣臻、彭德怀、杨尚昆等电报中,我们可以推断这两份电文的时间也应该是3月1日24时之前。至于第四份电文,明显是给红五、红九军团的命令。从“要能坚守两天”以及“应预选防线三道,以便在极不利条件下,节节抗敌”来看,电令下达时情况应该比较稳定。鉴于3月2日无战事,而3月3日娄山关已经处于“极不利条件”下并最终失守,笔者推断第四份电报的时间应该是3月2日(最迟3日上午)。
  四、余论
  一般认为,“遵义会议前后,红军曾两次激战于娄山关。前,是为保证遵义会议胜利召开而组成北面防线。后,是为了捍卫遵义会议成果,粉碎国民党企图于川、滇、黔边区全歼红军的狂想”。其实,这种说法值得推敲。请看黎平会议决议:“政治局认为新的根据地区应该是川黔边区地区,在最初应以遵义为中心之地区,在不利的条件下应该转移至遵义西北地区……”请看猴场会议决议:“建立川黔边新苏区根据地。首先以遵义为中心的黔北地区……”再请看中革军委1月5日电令:“执行党中央政治局十二月十八及一月一日两次决定中所规定的基本任务……争取首先在黔北的发展……”这些文献足以证明:第一次娄山关之战主要是为了开辟以遵义为中心的黔北地区,而不仅仅是为了“保证遵义会议的胜利召开”。关于中央红军第二次夺取娄山关的意图,请看 2月25日中革军委电令:“战斗前政治工作,应使指战员认识此役为立足赤化黔北之关键……”再请看《红星报》3月4日社论:“我们这次大胜利,还仅仅是开始的胜利,我们当前的敌人,有吴奇伟、王家烈、周浑元和四川军阀四路,必须完全击败和消滅他们,才能巩固遵义桐梓,完全奠定黔北新苏区的基础。现在我们已经击败了两路敌人,我们还要准备继续作战,歼灭周纵队和四川军阀……”由此可见,回师黔北、二战娄山关也是为了开辟黔北新苏区。至于第一次主动放弃娄山关,是为了集中力量“在成都之西南或西北建立苏区根据地”。第二次被迫放弃娄山关,则是恶战后失利的结果。娄山关失守的后果十分严重,遵义就此失去北部屏障,中共中央直接处在敌军的威胁之下。为了摆脱被动局面,中央红军最终只能撤离遵义,踏上新的征程。
  [作者系历史学博士,陆军工程大学政治工作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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