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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人物：Jason
37岁。时尚人士，有着绅士的谈吐和着
装，有着自己严谨的一套生活方式，是
“把你速递”快运有限公司北京代理的主
管。外人看来，是个成功的白领，他自己
也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忙碌生活。
彻彻24岁，大学毕业，北漂一族，无业游民。喜
欢慢节奏的生活方式，混迹于酒吧网吧
和各类招聘场所。
段家宝55岁，快递公司职员。年轻时从山东“移
民”到北京，却一直不适应北京的生活。
他的理想是——回家。
齐遇25岁，快递公司职员。以年轻人常有的消
极态度对待生活，不喜欢现在的工作，为
了生计甚至是为了不无聊而不得不工
作。渴望变化，渴望奇遇，甚至，渴望艳
遇。
顾客几名——包括面膜女、黑框男、彪行男、服务
生(由齐遇扮演者担当)：各种性格，风情
各异。剧情时代：当今，北京。快餐文化风行，生活节奏加速的时代。
第一场时间：现代，一个下午人物：Jason彻彻段家宝齐遇场景：舞台左手近处是一张简洁的白色工作桌，上面放了大
堆的文件。工作桌侧对观众，其后是一把极豪华极丰腴
的白色真皮老板椅。一堆每个大约有五、六立方米的白
色包裹占据了整个舞台的右手边，包裹有规律地堆放
着，如一面面墙，之间填满塑料絮。“墙”与“墙”之间留
有空隙，可供一人行走。舞台左手深处有一扇沉重的金
属仓库门。
[舞台全黑，只有一束白光打在工作桌上。Jason抱
膝坐在白色工作桌下。
Jason
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是这的master我是一个(停顿)
BOSS!
[白光灭。再亮时，Jason抱膝坐在工作桌上。Jason
快些，快些，再快些，再快些!
[白光灭。再亮时，Jason坐在老板椅的扶手上。Jason
因为如果慢了下来——(转回到工作桌上抱膝坐，
然后慢动作回到老板椅的扶手上坐下)你们就会看
到我是怎么在一束光灭的几秒钟里。来到这儿的!
(坐定)你们!也将成为这里的主人，而我将不再拥
有这舒适无比的老板椅。(跳下来坐在老板椅上)不
过，让我悄悄地告诉你，我够快，而且，真的很快!
(坐着老板椅转圈)哈!
[白光灭。Jason手扶白色包裹“墙”。舞台右手边打
淡淡底光，呈现白色包裹“墙”高耸的效果。Jason
(平静，有些疲倦地)这，这是包裹，这些都是，而且，
都是快件。每一个包裹里面，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
……哎，故事!如果我把这成堆的故事通通卖给编
剧，那么也许，你们能看到更有意思的戏剧，我也能
赚到更多的钱。噢?什么?对，你说的对，穷编剧，编
剧都不会有钱，他们买不起我的故事——因为，这
是我的全部。(舞台亮)噢!赚钱的时候到了，the
work time!
[Jason回到老板椅坐定。段家宝上。
Jason
噢。老段，来的挺早。
段家宝总裁，我一向很早，我不知道您今天也来的很早，如
果知道的话，我会提前来给您开门的。
Jason
我只是有点失眠。来来来老段，这有昨晚我刚磨好
的上等摩卡咖啡，我知道你不喜欢喝咖啡，可这个
你一定要尝尝!
段家宝
总裁，我自己带了茶叶，我进去了，今天还有很多货
要发。(往仓库门走去)
Jason
啊?噢，对对，还有很多货要发。那你……(看到段家
宝已经进去，就闭了嘴)那还是我自己喝吧。
[齐遇上。
齐遇BOSS早!
Jason
不早了吧。我的齐遇同志，这时间……
齐遇差一分钟到上班时间。
Jason
我是想说，您真有时间观念。
齐遇谢谢夸奖。
Jason
你要是能学学人家老段……
齐遇他老人家可是住在仓库里的主，每天的上班流程就
是从“卧室”里走出来阴着脸对你说：“总裁。我来上
班了。”然后根本不晒你拍他马屁那套，转身，回“卧
室”。
Jason
你总有理由。我懒的和你争。
齐遇这咖啡真香。
Jason
没你的份。
齐遇我知道老板最疼我了。
Jason
少来了，自己泡去。
齐遇我不知道放多少水，我哪像您啊，老板您是咖啡高
手。
Jason
最后一次。(起身泡咖啡)
齐遇收到。嘿嘿，哎我说老总，你知道么，国米昨晚上又
输了，这马丁斯要是稍稍再往前跑那么一小步……
Jason
我以为马丁斯是A米的来。
齐遇我说老板兄，这国米和A米是一样的么，这是常识
性问题。
Jason
那你老板兄的工作室里不能放包裹。这是不是也该
归到常识性问题里呢?
齐遇这。这不是昨晚上太晚了……
Jason
那现在8点过5分，也很晚么?
齐遇好好，我现在就搬走，现在就搬。我说老板，你就会
欺负好欺负的，你就不会让(小声)里头那个搬?
Jason
废话，我不挑好欺负的欺负难道去挑(小声)他?他
可是公司元老，退到他来公司的那会，你还在娘胎
里呢。齐遇倚老卖老。(搬箱子)老板，箱子很沉!Jason
你最好抓紧时间，要不你的午饭就只能省了。齐遇好，我搬。我要搬出——(停顿，用力搬箱子)一个幸
福来；我要搬出——(停顿，用力搬箱子)一顿午饭
来；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要搬出一个
[齐遇在搬起一个包裹时忽然看到睡在包裹后塑料
絮里的彻彻。彻彻穿着白色套头衫，盖着一个白色
长羽绒服。齐遇啊?!Jason
你鬼叫什么。齐遇老板，过来看上帝!Jason
擦，有人用快件邮上帝么?齐遇起码是个天使。Jason
(起身快步走向齐遇)我不是很看好你的这种幽默
感。(看到彻彻，惊愕)扔出去!齐遇老板?Jason
我的意思是……她怎么会在这?齐遇你问她。Jason
当然，我得问……你把她弄起来。齐遇女士?噢，对不起，同志?小姐?(对方没反应)?
圣母玛利亚?小泽玛利亚?Jason
去一边去。(把齐遇拨到一边，自己去碰了碰彻彻)
哎，哎，我说，醒了醒了。(彻彻迷迷糊糊地起身)你
是谁?怎么躺在这里?不是，你怎么进来的?彻彻噢?你这个人，你这个人问题很多哎!Jason
我……彻彻噢，我记起来了!Jason
记起来了就说。彻彻你的拿铁咖啡磨完了?齐遇哇!老板，你的咖啡出名了啊!谁都知道!Jason
去去。那不是拿铁，那是摩卡。彻彻都是苦味道，也不提神，味儿也都差不多。Jason
差的远了。彻彻噢?我不清楚哎，那你讲讲吧。Jason
摩卡的酸味更重些，拿铁的……哎，我问你呢，你是
谁?哪儿来?家哪的?齐遇
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公牛还是母牛?公牛几
只角?母牛……就算了。Jason
齐遇!彻彻齐遇?我很喜欢你的名字。齐遇谢谢。(转向Jason)你应该更绅士一点。 Jason
绅士?
齐遇人家女生刚醒。可能还很脆弱呢。
Jason
脆弱?
齐遇对，我们应该考虑一下这位(转向彻彻)aIlgle……
彻彻我很喜欢你对我的称呼!
齐遇谢谢。这位allde出现在这的必然性……
Jason
必然性?
齐遇这必然性就是……
Jason
这必然性就是你这个月奖金必然没了。
齐遇我去搬箱子!
Jason
下个月的!
齐遇我去仓库搬!
Jason
不送。
齐遇我要人权!
Jason
你会后悔的。
齐遇我不要了!(趴在仓库门上)老段，开门，开门救命!
开门救……(老段突然打开门，齐遇跌了进去。段家
宝探出头)
段家宝(对彻彻)你是?
彻彻(正在喝水，被段家宝吓得呛了一下)我，我是……
段家宝(打断，冷漠地)噢，见到你很高兴。
彻彻
(哭腔)我怎么没看出您高兴呢。
段家宝
(冷漠地)再见。(关门，齐遇还想露头和彻彻说一
声，被段家宝堵了回去)
彻彻他怎么了?
Jason
这是好的。
彻彻一群奇形怪状的人。
Jason
我有长三只手么?
彻彻我的意思是很奇怪!能请我喝杯咖啡么?
Jason
自便。
彻彻我不知道放多少水，咖啡大师。
Jason
怎么都一样!(帮彻彻冲咖啡)
彻彻你冲咖啡的样子很帅。
Jason
你恭维我没用。
彻彻可是有点……
Jason
有点怎么?
彻彻太快了。
Jason
这是因为熟练。
彻彻不是，不是熟练的快，而是……怎么说，你不觉得冲
咖啡是一种享受么?
Jason
享受?你怎么不自己享受?
彻彻(没理他，自我陶醉地)要慢慢去听那“滋，滋，滋，
滋”的声音，和体味咖啡与水相溶的那种，那种……
Jason
(端着咖啡走到彻彻身边，把杯子横在她面前)你喝
不喝?彻彻(从自我陶醉中醒来，无辜地看了看Jason，双手捧
过杯子)喝。(喝了一口，皱皱眉)又苦又酸的!你有
方糖么?Jason 我这有奶昔，可是……(拿来奶昔加了一大勺放进
杯子)我的咖啡。彻彻这就好多了。Jason 我永远在为一些不会喝咖啡的人磨咖啡豆，泡上好
的咖啡。彻彻谁说我不会喝咖啡?只是我昨晚很困，没有注意你
磨的是什么咖啡。Jason 昨晚?这么说……彻彻这咖啡真好喝!Jason 好喝什么，这都快成糖水了还怎么喝!少给我转移
话题，你是昨晚就潜进来了?彻彻你这是水下邮局么，还潜进来……我是走进来的。Jason 这是快递公司，不是邮局。你怎么进来的?彻彻你带我进来的。Jason 说谎! 彻彻你当然不记得。你昨晚喝的烂醉。Jason 噢?彻彻 (站起来)昨晚北京变天了，冷的很，可我又不能在
大街上换上我的厚衣服，人家是女孩子。Jason
男孩子也不能!彻彻 (没理会Jason)然后正好就看你走过来。你说怎么
就这么巧，我一有找个地方换衣服的想法，你就以
那个角度(比划着)斜着过来了。Jason 都那个角度了我还站的住么?彻彻(依旧没理会他)你掏出钥匙开门，于是我就很有礼
貌地走过去说：“先生，能让我进去换件衣服么?”你
什么都没说，看也没看我一眼，开门就进去了，我就
当你同意了，就跟着进来了。Jason 就当……你一般都这样么?彻彻我顺便帮你关了门。然后就看见你一直在磨咖啡
豆，一直磨啊磨，磨啊磨，然后我困的不行就找了个
地方睡了，就那儿……(指着包裹堆)Jason 就睡了?彻彻对，就睡了，不过就在我躺下的那一瞬间，你突然向
我扑了过来……Jason 啊，我?(背对彻彻)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昨晚我喝
了很多烈酒，朗姆和伏特加，你知道的，牙买加的朗
姆酒后劲是很大的。彻彻我不知道。Jason 那，我……彻彻你没有对我做什么，你好像是在找奶昔。只是扑错
了方向。我一脚把你踢开，正好把你踢到了放奶昔
的桌子上。哈哈，你拿了奶昔就回去磨你的咖啡豆
了，真是有意思!
Jason 你还踢了我一脚?
彻彻我这不是……害怕么。
Jason 现在不害怕了?
彻彻不害怕了。
Jason 换完衣服了?
彻彻换完了。
Jason 还想再喝一杯咖啡么?
彻彻想。
Jason 不准放奶昔!
彻彻那不想了。
Jason 好，那你可以出去了，回家去。
彻彻不要这么急嘛，我在这也不妨碍你啊。
Jason 妨碍!我得做生意，一会得出去见个客户。
彻彻我可以给你当迎宾。
Jason 我这只是个快递公司，不需要迎宾。彻彻那我给你送货吧。
Jason 穿着高跟鞋送货?彻彻我有平底鞋，我带来了。(从塑料絮中提出一个大行
李箱) Jason 你……你这是要住在这里么?
彻彻你……是不是非得我说出你碰了我才让我住在这
儿啊?
Jason 什么我碰了你。
彻彻昨天晚上，你向我扑了过来，你碰了我，你碰了我的
……碰了我的胸部，(向JasOn逼了过来)你把它当
奶昔抓了。你说怎么办?你快说你!
Jason 你，好好，不论我抓……碰没碰你。你先在这待着，
休息一下。可我希望在我回来时。看见你已经走了，
好么?这是一点钱，你可以打的走，或者省下这笔钱
走着走，随你的便，我只要看见你消失，OK?
彻彻OK。
Jason 那，不见。
彻彻嗯，随你便。
[JasON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Jason 我猜你不会走的。
彻彻我看你那么急，只好骗你喽。
Jason 那你老实待着，回来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给你带点
小牛排之类的，只要你别给我捣乱，不可以碰任何
东西。
彻彻好的，我很安静的，还有，最好再来瓶红酒。
Jason 好的小姐。
[Jason走到门口。彻彻哎，我说，我的胸部，就有那么大魅力么?Jason 什么?彻彻你让我留了下来。Jason 我看我还是给你带盒饭吧。
[Jason下。彻彻盒饭配红酒，不错的搭配!(笑)嘿嘿，嘿嘿。
[灯暗。
第二场时间：紧接第一场的晚上。人物：Jason彻彻场景：Jason的工作室。白色工作桌上的文件没有了，多了些
可爱的布娃娃和小饰品。咖啡器具凌乱着摆放在地上。
包裹“墙”没了，空出的地方有一个用塑料絮堆成的椭
圆形小床，温馨。床头有一两个布娃娃。白色老板椅在
舞台的中央。
[彻彻沉沉地睡在小床上，只开着床头一盏橘黄色
的灯。舞台其他地方是黑的，Jason手拿纸袋和红酒
站在黑暗中，观众看不到。
[抒情的乐声中，彻彻安静地睡着，持续10到15秒
钟。 Jason
她睡着了，睡的那么安静。床头的小灯。给她的脸庞
映上了淡淡的橘黄色——噢，橘黄色，这是一个与
幸福有关的颜色。或许，这就是angle，一个天使，在
我的工作室里，躲在塑料絮中，睡着了。(灯光亮，
Jason朝舞台中央走去)好令人羡慕啊，如果我也可
以这样睡去，不用担心手机在天蒙蒙亮时把我叫
醒，告诉我还有很多快件需要整理送出，那我也可
以是一个angle了。(拿着纸袋和红酒走向工作桌)
这个可爱的angle，这个幸福的angle，这个……(看
到地上凌乱的咖啡器具)这个an甜e把我的咖啡壶
弄乱了。我的文件呢……(走到彻彻身边，拍了拍
她)彻彻啊，Jason，你回来了。Jason
他们告诉你我的名字?彻彻嗯。Jason
我的咖啡壶?彻彻啊，那是我弄的，我太困了，就……Jason
什么时候不加奶昔了?彻彻嗯?Jason
奶昔没有少。彻彻我……我想喝点苦的试试。Jason
那我再给你泡一杯不加奶昔的你要都喝掉。彻彻好吧好吧，那是齐遇弄的，我和他玩累了，就睡了。Jason
还要睡么?
彻彻起身坐了起来。彻彻不困了。Jason
我的文件呢?彻彻我帮你收拾到书柜里了。你的文件太多，放在桌子
上和你桌子的风格不配。Jason
于是你就给我放上了这些……娃娃?彻彻对啊，这样看起来舒服些。Jason
那些文件我明早——我今早就得用，放哪里了?彻彻都放在书柜上面的抽屉里了。
Jason打开抽屉，拿出一团纸，看了看。Jason
就是这团东西么?彻彻我，我不知道这些对你很重要。Jason
你……我带了些红酒和吃的，要不要?彻彻来点红酒。Jason
吃的呢?有些小牛排。彻彻不想吃东西，想吃了你再给我拿。Jason
那好，喝完了，牛排打包，走人。彻彻人家给你收拾了一个晚上!Jason
(强压着怒火)可我得用一个星期再去收拾回原状!彻彻你的那些文件太厚，看起来像高三学生的桌子。而
且，你的桌子和你的椅子极其不配。还有，你的这个
仓库门一定也是你硬挖出来的，直接把整个房间的
结构破坏了。Jason
你看我是不是也和这个、那个的……不配啊?彻彻你现在的这张长脸和那扇仓库门倒是配的很。Jason
我这样摆放是有讲究的!这样可以使我很方便地找
到需要的文件，可以很迅速地去仓库送货单。一旦
晚送了一个快件或是送错了一个快件是会影响声
誉的。多年来我一直比同行快的原因就是源于我对
生活和工作的有效改造。这使我的工作行之有效，
使我的生活行之有效，使我本人，行之有效!彻彻你做爱么?Jason
什么?你说……什么?彻彻你做爱时也要这么“行之有效”么?Jason
你个女孩子，你要知道……彻彻你还知道我是女孩子，你还这样对我吼，你以为你
是谁?马景涛么?Jason
噢，这个……彻彻我给你收拾了一个晚上，就是我爸妈的房间我也没
有这样收拾过!Jason
我想我不是很善于表达自己，可我明天真的有很多
快件要去送，还要去下货单。
『沉默几秒钟，Jason倒了两杯红酒，递给彻彻一杯，
自己拿一杯坐在老板椅上。Jason
请。(抿口红酒)红酒还行么?彻彻不会喝，但我喜欢带一点酒精的东西。Jason
这，这是你铺的小床?彻彻对啊，这是我的小窝，舒服吧。(抿了口红酒)我说，
你不累么?Jagon
什么?彻彻我听说你有一个本子，里面记载着你明天、下个礼
拜，甚至下个月的生活计划，而且都排的满满的!Jason
我没有。他们骗你的。彻彻你书柜最下面一层左边第三个黑色本子。Jason
……好吧，是有一个。彻彻那你的笔记本里怎么没有我的来访?Jason
你偷看了我的工作本?彻彻
回答我的问题。别忘了你刚才惹我生气了。Jason
好吧好吧，你的到访属于意外，当然没有。彻彻噢，我是一个意外。Jason
对。我可想不到你会来，而且，是这样的来。彻彻那你有给自己安排一段休息的时间么?比如，你现
在在和我聊天。Jason
没有，除了偶尔磨磨咖啡豆。彻彻你那么急么?你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那么的快。Jason
我是上了发条的，我可没有你那么多闲适的时间。
给你算比账，一件，(比划)一件这么大的快件，里面
是……一个毛绒玩具吧，如果你想在交给我后的
10天内让一个……就北京市的公民收到吧。那么
邮费是32块5毛，5毛就免了，那么就是32块，如
果想用5天的话，那邮费就要乘以三，变成96块。
以此类推，如果你想这个人在一分钟之内收到的
话，那么你就要付六十九万一千二百块!这是一个
普通人半辈子的收入。而且，我们已经聊了很多个
一分钟了。彻彻你这种计算方法很极端。Jason
(尴尬)这个……我只是给你打个比方。彻彻可是没有你这么打比方的。你应该说，有一天，有一
个毛绒玩具娃娃，她来到你的工作室。Jason
而且是晚上来的。彻彻别打岔。她对你说，先生，可以把我邮到动物乐园去
么?Jason
动物园我倒是知道在哪。彻彻然后你对她说，动物乐园很远呦，在天边呦，所以邮
费很贵呦。Jason
我真不关心她要去哪。
彻彻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你不知道她要去哪，你怎
么送她过去?
Jason
我真正关心的是她从哪来。
彻彻她会撒娇的欧。
Jason
和她为什么喜欢待在这。
彻彻她会撅嘴表示生气的欧。
Jason
我已经领教过了。
彻彻什么?
Jason
因为这一只毛绒玩具娃娃现在赖在我的工作室里
哪都不想去。
彻彻
(愣)你形容人家用“一只”，真讨厌。
Jason
说说你吧。为什么赖在这不走。
齐遇上。
彻彻我没有，你可以提着把我扔出去。
齐遇他可真有这样想过。早上早BOSS。
Jason
齐遇，需要我去仓库检查一下昨晚你的劳动成果么?
齐遇这些底层工作还是我去吧。
Jason
首先，我的咖啡器具。
齐遇噢噢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BOSS。(收拾咖啡器具)
Jason
(对彻彻)你不会平白无故待在这的，肯定是有什么东
西使你喜欢待在这。
彻彻我就喜欢平白无故待在这。
Jason
或许这有你的记忆也说不定。
齐遇这以前是个蛋糕房。
彻彻对对，我喜欢蛋糕，我以前在蛋糕房工作过。
齐遇后来警察发现这家蛋糕房暗自搞色情服务，谁买蛋
糕可以得到香吻一个，就被封了。哈哈!
彻彻你怎么不让齐遇去仓库待着!
Jason
齐遇你……
齐遇收到BOSS。
段家宝上。
段家宝杰老板，我今天迟到了，我有点不舒服。 Jason
没事没事，偶尔迟到，总比齐遇偶尔早到好。
齐遇我什么都没听见。
段家宝你怎么还在这?
彻彻你是老板么?
段家宝老板，她在这会影响我们工作的。
Jason
老段，我会……(被彻彻打断)
彻彻(激动地)这里就你最忙!就你最无聊!你有家人么?
就算有的话他们一定很痛苦有你这样的丈夫和父
亲!
段家宝你……老板今天我送快递。让齐遇整理货单吧。还
有，(对彻彻)我管不了你。(从仓库门下)
彻彻你本来就管不了，你有这个资格么!齐遇让我整理货单?BOSS你听到了么?我没听错吧?Jason
我真想是听错了，我可不想让今天的业务一团糟，
也不想因为你的错误货单让老段满城跑。今天。我
和你去送快件，我知道昨天的快件有点堆积。齐遇老板你真疼我!
[段家宝推门进来，Jason没注意。Jason
真希望哪天你也可以疼疼我。一会我会去说服那个
有点……有点古板的老段让他继续整理货单。段家宝我认为这样也行。(从仓库门下)齐遇我去拿快件。(从仓库门下)Jason
(尴尬地看着老段背影。对彻彻)你呢，就老老实实
在这当一回老板，如果有人来，你就去找老段。彻彻知道了，找他呗。
[齐遇上。齐遇BOSS，走啦!(下)
[Jason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Jason
彻彻，老段是我们公司资历最高的职员，也是我们
公司办事最有效率、最快的职员。彻彻这就是他可以整天一张长脸的理由?Jason
不管他的脾气怎样，他的年龄可以当你的伯伯了。彻彻当爸爸也够了。Jason
所以你或多或少都应该尊重他。彻彻我以前尊重过他。Jason
以前?彻彻昨天。Jason
料了。(走到舞台边)那我走了。嗯，我……我不知道
你是谁，但我想你是个好女孩。彻彻你可以这么理解。Jason
晚上回来……还是红酒?彻彻果汁吧。Jason
其实我更喜欢给你带果汁。(下)
[彻彻把老板椅推到工作桌前，坐在老板椅上吃牛
排，惬意。段家宝抱着一箱文件出来。段家宝他们，走了?彻彻嗯。段家宝你不应该来这里。(见彻彻不理他)回家去。彻彻(摇头表示不走)段家宝别耍小孩子气。彻彻没有。段家宝那两个小子，尤其是总裁，不会对你抱什么好想法。彻彻算了吧大叔，他啊，还在一直赶我走。段家宝你不用拿这个气我。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
这是他们的手段。这才是他的狡猾之处!彻彻要点牛排么?只是凉了。段家宝走!彻彻不要啊?那我吃掉它。段家宝听话!我起码还是你的父亲。彻彻我起码还是你的女儿!段家宝这个不用你提醒。彻彻不用么!你多久没见我了?那个冷冰冰的家你多久
没回去了?你多久没去看过妈妈了?段家宝我经常回去——只是，在很晚时，你经常都睡了。我
给你放了一些钱，在那个鞋盒里。彻彻是，鞋盒里总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些钱。段家宝我想你应该知道那是我放的。彻彻是的，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放进去的。每次睡觉我
都把那个鞋盒放在枕边，我想你回来时可以吵醒
我，可你为什么可以那么安静?看着我。段家宝什么?彻彻你，把脸转过来，那边有什么好看的，看我，我在这。段家宝有什么好看的。彻彻你忘了我的模样。段家宝我当然知道你长的什么样，从小看到大的，呵呵，这
还需要看么。彻彻是么?是还记得我曾经长什么样吧，我扎耳洞了你
知道么?段家宝嗯，大了，爱美了。彻彻你不敢看我。段家宝没有。彻彻因为我长的像妈妈。段家宝你和你妈妈一样漂亮。彻彻
我和妈妈一样在等你，只是她没有等到!段家宝好了，别提那些事了。彻彻可我记的清楚。上帝怜悯我妈妈，让妈妈在你回家
的那天才心脏病突发，可你竟然连这个突发的心脏
病都没有时间去等，一个电话就把你从家里叫走了
……一个小时后，妈妈心脏病突发，10岁的我除了
哭又能做什么!段家宝够了，够了，女儿，够了……彻彻10岁的我又能去对谁说“够了”!那个时候的你应该
在家的!那个该死的电话，我知道是谁打的——是
那个总裁吧?我永远记的他的声音，从我进门第一
次听他说话我就知道是他。13年了，说话还是那么
急，当然，除了他装出一副绅士的样子和我调情的
时候他的语速会稍稍慢些。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
么，不，你错了，我是来找他的。段家宝彻彻，你不会……彻彻我要杀了他么?不会的老爸你放心好了……段家宝和他没有关系，那都是爸爸的错……彻彻我知道是你的错。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看看他。
我不恨他，我不是个小孩子，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这
些快的不行的家伙是怎样生活的。我有我的生活，
我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我的生活。更何况是他，我
只是想来看看。段家宝看到了么?彻彻我只看到你从那扇大铁门后面露出脑袋对我说：
“见到你很高兴!”段家宝我……那时有点生气。彻彻我那时更有点绝望!段家宝我……有很多文件要整理。彻彻可你只有一个女儿。段家宝对，我只有一个女儿。彻彻你还只有一个……算了，不说了。段家宝对，我还只有一个妻子，一个好妻子，被我辜负的妻子。彻彻够了。
沉默。段家宝孩子。我想我不是个好父亲。彻彻是的。段家宝不能含蓄点么?彻彻爸!(抱着段家宝的脖子)我好想念没来北京时的
你，可是已经很模糊了。段家宝是么，那今天就让他再清晰起来。妮，去给爸爸弄点
酒。彻彻爸，这只有红酒。段家宝红酒也行!凑合喝呗。(彻彻倒酒)记得以前在咱家
那庄稼地里，你妈啊，弄那么老大的一个酒坛子给
我装酒，拿大碗盛。(接过彻彻递过来的高脚杯)可
现在这儿的人怎么喜欢整这个玻璃盏盏。不够我一
口的。(喝)味也不对，和葡萄馊了似的。(彻彻坐在
段家宝腿上)那时候这酒啊，就是在地里工作回来，
喝上口……彻彻爸，那叫“下地回来”!段家宝对对，下地回来，下地回来。唉，老了，下不了地了。彻彻爸，我不走了。段家宝不走了?那你工作怎么办?别老挑来挑去的。彻彻找到啦，就这儿的迎宾小姐，你的总裁已经答应我
了。看，这是他给我买的小牛排，算是定金。谁来寄
快件，我就送香吻一个。段家宝那我送了半辈子快递?彻彻也送香吻一个!(吻段家宝额头)段家宝呵，好!这么大年纪了让妮给亲了口。彻彻爸爸，像小的时候，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讲故事好
小?
段家宝这，这也不是个睡觉的点啊?
彻彻我困了，我困了!
段家宝好好好，可是，没有铺你上哪睡呢?
彻彻我有我的床。(指着塑料絮堆成的小床)
段家宝呵，好。
[彻彻躺在塑料絮上，身盖白色长羽绒服。段家宝坐
在彻彻身边。灯光渐渐变暗，床头灯亮起。
彻彻爸。你能再给我讲一次毛绒玩具娃娃的故事么?
段家宝好。从前啊，有一只毛绒玩具娃娃，她历经千辛万 苦。终于来到了动物乐园……
[童谣起，段家宝讲故事状，只张口，没声音，持续
15到20秒。童谣继续。
彻彻爸。(抱段家宝的手)
段家宝嗯?
彻彻
(颧声)我想，我该忘记妈妈了。
段家宝(平静地)你和她一样漂亮。
彻彻(颤声)我想，我该忘记妈妈了!
段家宝
(平静地)你和她一样漂亮。
彻彻
(颤声加剧)我想，我该忘记妈妈了!
段家宝(平静缓慢地)宝贝，你和你妈，一样的漂亮。
[童谣继续。灯暗。
第三场
时间：接前场的第二天下午
人物：彻彻Jason齐遇
场景：Jason的工作室。一切摆放得井然有序。
[舞台亮。彻彻背对观众睡在塑料絮小床上，她翻了
个身，呢喃一句了“妈妈”，稍后，又呢喃一句“爸
爸”。舞台渐暗，一束白光竖直打在彻彻的脸旁，一
封信顺着灯光飘落下来。彻彻醒过来。
彻彻爸爸，爸爸?爸爸!(坐起来，看到信)女儿收，爸爸……
【彻彻拿起信来拆开，读。
彻彻彻彻，你睡得那么熟，爸爸没有叫醒你……
『段家宝出现在舞台左后方，橘黄色的光晕笼罩在
段家宝周围。
段家宝爸爸没有叫醒你然后告诉你，你的爸爸——一个罪
人，要回家了。太久了，是的，太久了，那个拥有你的
童年也拥有爸爸童年的小村庄，在我的记忆里，已
经模糊成了一个影子，那么的不真切了。太多年，家
里已经没有什么人认识我了，可是我。却把你的母
亲留在了那个没有人认识她的村庄——一座小山
丘上，一顶孤坟，你的妈妈在等我。孩子，你长大了，
爸爸没有照顾好你。你却自己长大了，好女儿。五点
十三分，北京去往临沂的最后一班火车，这个时间
一直是爸爸的一个心结。自从我们一家三口来了北
京，五点十三分，五点十三分，我一直对自己说，我
会赶上最后一班火车的。现在，爸爸要去解开这个
心结了。原谅爸爸又一次没有叫醒你。你睡得那么
熟……有空了回家看看，爸爸会置办一桌好菜，在
妈妈的小山丘上，等你回来。
[舞台左侧灯渐暗，段家宝下。彻彻(喃喃地)爸爸，爸爸……
[黑暗中，齐遇、Jason上。齐遇(低声)好黑，好黑，好黑啊!怎么不开灯呢?
[舞台渐亮。Jason
嗯?彻彻?齐遇我们可爱的彻彻天使是不是在黑暗中寻找黑色的
眼睛呢。我说彻彻，你可不能学那些诗人，他们总在
呻吟呻吟，甚至，嘿嘿，在用下半身呻吟。(发现彻彻
在瞪他)欧，我的意思是你当然，呵呵，当然……Jason
齐遇!齐遇我知道。我知道。亲爱的仓库，我来了!Jason
顺便告诉老段，明天的单子，还得他辛苦一下。彻彻老段。走了。齐遇老板他早退!(趁机去咖啡机那倒了杯咖啡)Jason
走了?他没有告诉你他去哪了么?彻彻他说，回山东老家。Jason
好像没对我请假。他有没有说他哪天回来?彻彻永远不回来了。Jason
永远?呵，开什么玩笑!那他的养老金，还有他的工
作……彻彻他现在不需要这些了。Jason
好了，不管怎样，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明天的单子井
井有条。(看到齐遇在喝咖啡)齐遇?齐遇收到，BOSS[单子?不是，BOSS，这单子我……Jason
仓库的门在那里，齐遇同志。
[齐遇从仓库门下。Jason生气，但极力忍着。Jason
说说吧。彻彻有什么可说的。Jason
我亲爱的老段是怎么被你弄跑的?彻彻他就走了。Jason
我了解我的职员，我知道……彻彻你真的了解你的职员么?Jason
当然。我作为一个领导应该掌握一些信息。彻彻是的，领导。那你知道他有个女儿么?听说，他的女
儿长的不错呦!Jason
啊?我当然知道，那岂止是“不错”可以形容的，那可
以说是相当漂亮啊。彻彻嘿嘿。谢谢。J8son
比你，哼，漂亮一些。彻彻我想，应该差不多吧。Jason
你没见过她的照片?彻彻(紧张)你见过?Jason
漂亮。那小脸，鸭蛋脸。彻彻谢谢。Jason
就这么大。(比划)彻彻你脸才那么大，那就一鸡蛋!Jason
那时候她还小，五、六岁的样子。彻彻无聊!JaBon
那么，我想你应该走了。彻彻你，你不能让我走。Jason
为什么?彻彻因为……Jason
停!我不想听你的理由。彻彻因为你需要我。Jason
很明显，在我的这个工作室里，你是最多余的。彻彻也许我曾经多余，可那时我会装乖睡觉。但是，你没
发现么?你现在少了一个人，而现在离你最近的又
闲极无聊的又乐于助人的，就是我。那个齐遇，真的
会整理单子么?Jason
再留你?你已经成功地把我的职员弄走一个了，我
的工作室小，实在禁不起你的折腾，你难道还要留
下来把齐遇也弄走?还是，我?彻彻如果可以选的话，我选你。Jason
那还真是荣幸的很。好了，我想可以了，走。彻彻你这次撵我走，很凶，希望下次可以再温和一点。Jason
你……我是一名绅士，你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晚上莫
名其妙地闯进我的工作室，然后莫名其妙地赖在这
里不走。我竟然莫名其妙地认为你无非只是一个离
家出走的孩子或者……其他什么玩意，我就让你待
在我这了……彻彻因为我是一个女生。而且很漂亮!Jason
闭嘴!我是一名绅士。彻彻(害怕)嗯嗯，绅士绅士。Jason
我想你不会给我造成什么麻烦无非是多带一些牛
排，可是你!彻彻绅士，绅士。Jason
可你却把我的一位重要职员给弄走了，我想肯定是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彻彻我跟他说……Jason
闭嘴!我是一名绅士!彻彻你要我说的。Jason
闭嘴!我……彻彻你是一名绅士，我知道我知道。Jason
你已经妨碍了我的生活，严重降低了我的工作效
率。我要用最快的速度让你走，而我却傻傻地用了
三天的时间。所以，你必须走。(一把拎起彻彻的行
李塞到她怀里，做送客手势)彻彻(往工作室门口退)可你这儿……少个人。Jason
这个我知道。但是，走。彻彻齐遇他……很笨。Jason
我比你先认识他。走。彻彻我想吃点牛排。Jason
那是我的牛排。走!彻彻你吃不了。Jason
我尽力而为。彻彻求求你了，你一次吃不了，好么?
[Jason走到桌前拿过装牛排的纸袋，扔给彻彻。掏
出手机。
Jason
带走。我现在就给派出所打电话。
彻彻灵巧地抢下Jason的电话。
彻彻我不喜欢你打电话。
Jason
什么?我倒是没听清，你说你不喜欢我打电话还是
什么?彻彻是的，很不喜欢。Jason
那我想你需要去试着喜欢了，因为这个电话我必须
要打。
彻彻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如果喜欢报警，可以自己去，
为什么要打电话?你怎么知道警察叔叔现在有空来 处理你的案件?你应该自己先去看看，如果警察叔
叔家正需要他现在留在家里呢?
Jason
我是打到你叔叔的办公室。不是家里。明白了么?
彻彻如果他的女儿正在家里等着听爸爸讲抓坏蛋的故
事呢?(看了看时间)要下班了。
Jason
我不管你的叔叔在干什么，我不知道!你又想……
彻彻所以你就可以冠冕堂皇地去打扰人家?
Jason
冠冕堂皇?
彻彻对。在我认为，打电话，是一个人可以冠冕堂皇地去
谋杀另一个人生活的手段。(自语)甚至是谋杀另一
个人妻子的……Jason
你说，谋杀妻子?彻彻(自语)我不应该说这些。Jason
这些?彻彻(自语)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Jason
胡言乱语!彻彻(自语)我，我不应该把这些联系在一起!Jason
你的语气让我感到害怕。彻彻给我只烟。Jason
(有点怯)我不抽烟。彻彻烟!Jason
(慌张片刻)我……咖啡，对，咖啡。(连忙端一杯咖
啡送到彻彻手边，彻彻接过咖啡)咖啡。这虽然不是
生长在也门共和国海拔三千至八千英尺山侧地带
的发源地咖啡，但这也是依索比亚的摩卡。很难买
到，嗯，很难。(停顿，加上一句)比烟好!彻彻(抱住咖啡杯)我好些了。Jason
你还没喝呢!彻彻我抱着就感觉好些了。Jason
那我……打电话了?彻彻打吧。
[彻彻把手机递给Jason，Jason打电话。彻彻
(突然地)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把段家宝骗走的?
万一以后再来一个我这样的骗你呢?
[Jason一愣。彻彻或者骗里头那个?
[电话通了，Jaosn转过头，换了一副笑脸。Jason
请问是宣武区幼儿园么?啊?不是，是派出所?噢对
不起，对不起，打错了，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挂电话)你最好让我感觉我这个谎话说的有点价
值。彻彻好的，我说。我也没说什么，我只是问他，问他——
(停顿，严肃地直面观众，指着观众)你，多久没有享
受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了?
[舞台灯灭。一束红光照在Jason周围。彻彻在黑暗
中回到老板椅坐下。Jason
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很久了吧，很久了。我的生活
里好像只有木讷的老段、傻乎乎的齐遇，和只会打
官腔、看数据的上司，还有那些堆成山的快件。一个
无所事事的下午，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一个无所
事事的下午!对了，我会磨咖啡豆!我磨咖啡豆!可
为什么只有在夜晚才磨?对，只有在夜间，我才可以
听见一粒咖啡豆与另一粒咖啡豆摩擦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我记不清了我记不清了。但我
知道那是一种很美妙的声音，可以拿来和一个无所
事事的下午媲美!
[舞台灯亮。彻彻在鼓捣咖啡机。笨拙地想要倒出咖
啡，却倒不出来。Jason
(还以为彻彻在他身边)彻彻，我知道一个可以和无
所事事的下午相媲美的事了，(回头)是咖啡……
(发现彻彻在鼓捣咖啡机)你已经知道了啊?彻彻(表情痛苦，指着从食品袋拿出的牛排)噎着了……
牛排……噎着了……要死了……Jason
(从矿泉水瓶里倒了杯水递给彻彻)不会喝水啊，咖
啡豆还没磨呢，怎么会有咖啡出来。彻彻(喝水，呛。弯腰小跑过来把背“放”在Jason的手边)
拍拍……拍拍……Jason
(拍了两下)好了么?彻彻好点了，咳，谢谢。你，你刚才说什么?Jason
我说……我没说什么。彻彻真的没说什么?Jason
真的……没说什么。好了，不要告诉我你一句话就
把老段弄走了。我了解老段。他如果听了你的那句
话，会把自己的脸一拉这么长……(比划)彻彻那是驴。Jason
然后……(瞪彻彻)彻彻我只是只是……嘿嘿，你说你说，然后怎么了?Jason
然后像一个木瓜似地盯着你脚前方一平方米的范
围，说(学段家宝的声音)：“彻彻，我还有很多单子
要整理，我先过去了。”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怎
么把我的职员弄的这么不理智的，我要告诉你我的
耐心非常有限而且即将用完!彻彻能再续点费么?Jason
你当我是手机?彻彻噢，知道了。我还告诉他，我这样问他——(指着
Jason)你，多久没回家了?(Ja80n躲，彻彻一直指着
他，彻彻语速加快)你，多久没回家了?你多久没回
家了?告诉我你多久没回家了?Jason
你指我干什么?彻彻问你呢，你多久没回家了?Jason
我没有家。彻彻(追问)你老婆呢?Jason
(语速快)我没有老婆。彻彻(追问)你儿子呢?Jason
(语速快)没有老婆哪来的儿子!彻彻(追问)你闺女呢?Jason
(语速快)没有儿子哪来的闺女!不是，你把我搞晕
了!彻彻(追问)那你的父母呢?Jason
(语速快)走了。彻彻什么?Ja80n
(语速快)就是去世了。彻彻噢，对不起，我不是……Jason
(语速快)没关系。彻彻那你……总该有个家吧?Jason
家?彻彻对啊，一个落脚的地方。Jason
这就是我的家。彻彻这……这怎么会是你的家?这是你工作的地方。Jason
工作、休息、娱乐，一体化。彻彻娱乐?
[Jason指了指咖啡器具。彻彻就这个?Jason
如果可以算上你一个的话。彻彻不算!Jason
难不成是我们的老段想家了?彻彻嗯，我想是吧。他也该想家了，他有点老了。Jason
人老了容易忘事，却更容易记起想家。不过，老段哪
里有家?彻彻他……没有家么?他是这样告诉你的?Jason
听说他的老婆很多年前死了。而他的女儿……彻彻怎样?Jason
听老段讲，他的女儿，不在乎他。彻彻他是这样讲的?Jason
不是，他说，他的女儿很好很好、之类之类的。可他
又说女儿和他不是很亲，这不是不在乎是什么。彻彻不是。Jason
你不知道，现在的女生，娇惯的很，动不动就发脾气
使小性子赌气上吊的，可怕的很呦。彻彻他女儿只是想让他陪陪她。Jason
这个你可不敢说，现在的……彻彻我敢说!Jason
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彻彻我是他的女儿!Jason
什么?我没听明白。你是?彻彻我叫彻彻，段彻彻。Jason
你是他女儿?彻彻对。Jason
那你们俩见了面怎么和陌生人似的我就不明白了。彻彻你说的。不那么亲呗。Jason
你们父女俩到底在搞什么?你住到了这里，他到是
走了?彻彻不会啊。Jason
呵呵。我想他这样比较理智，总之他在这里还有很
多没有休过的年假，你让他下个月之前赶回来，我
不会那么不通情理的。彻彻你个笨蛋!Jason
嗯?我……你不许骂人。彻彻是我要走啦。Jason
你?要走了? 彻彻对啊，爸爸他……我想他不会再对别人说我们是一
对不亲的父女了，顶多算是一对“晚熟”的父女。我
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Jason
其实你应该告诉我你的理由。彻彻嘿嘿，那谢谢你。还有你的咖啡。其实我对你挺有兴
趣的——研究的兴趣。Jason
我对你也……略有同感。彻彻好了，不要把重音全压在“略有”上了，显的那么不
情不愿的。Jason
有么?我以为我把重音压在“同感”上了。彻彻懒的和你争。其实，你也蛮可爱的。(收拾自己的包)Jason
第一次听别人说我很可爱。彻彻错了，是“蛮”可爱的。Jason
(傻笑)呵呵。彻彻你，不送送我?Jason
送!送送。
[Jason跟在彻彻身后，彻彻提着大包小包，下。舞台
空。过了5秒左右，Jason一手提着大包小包，一手
拉着彻彻上。彻彻你干什么啊?
[Jason不说话，把彻彻拉到老板椅上。彻彻你放手。你，你弄疼我了。
[Jason自顾自去倒了杯咖啡，端到彻彻面前的工作
桌上。彻彻我不喝了。Jason
依诗玛莉摩卡——极品摩卡咖啡，生长在也门共和
国海拔三千至八千英尺陡峭山侧地带的发源地咖
啡。彻彻你不是说是什么……Jason
依索比亚。彻彻对，依索比亚咖啡么?Jason
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这是最好的咖啡。怕你会失
望，原来最好的咖啡也不过如此。彻彻投有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嘛，咖啡对我来说都是
一样的。Jason
都是苦味道，也不提神。彻彻嗯。Jason
嗯。彻彻嗯?Jason
我叫你回来只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应该就这样走了。彻彻那我应该?Jason
应该再留一会。彻彻(欣喜)我会应该再留一会的!Jason
不管是出于人道还是职员家属。彻彻
(欣喜)我不在乎你的理由!Jason
呵，就当我是说给自己听的。彻彻随便!Jason
因为如果你走了，我就不得不面对很多我不喜欢的
东西。彻彻不喜欢的?比如?Jason
比如快件。彻彻快件?不会吧!那不是你的生活么?好像你的生活
就是“快件要准时送出，快件要准时到达”!快件就
是你生活的全部。Jason
可自从你来了就不同了。承蒙您所赐。很多快件已
经延迟到达了，甚至还有一些，根本没有发出。彻彻那你还要留我?Jason
你说快件是我生活的全部。彻彻当然你留下我可以省我很多住宿的费用。Jason
可当快件不准时到达，有了些延迟，那么快件就不
是我生活的全部了。我的生活里就出现了延迟，我
可以在这延迟里喘一口气，喝一杯摩卡。而快件延
迟到达的必要条件……彻彻是我要留在这里。Jason
是的。彻彻我喜欢你现在的状态。Jason
我现在正在延迟中。彻彻那我喜欢你延迟中的状态。Jason
承蒙关照。彻彻让你看起来没有那么讨厌。Jason
那还真是荣幸。彻彻所以说喽，我就是你的延迟生活。Jason
可以这么说。彻彻你留住我也是留住了你的延迟生活。Jason
基本正确。彻彻原来我不仅仅是你的一个意外，还是你的一种生
活。Jason
一种生活方式。彻彻可是不那么健康呦。Jason
我们要原谅咖啡的成分里有咖啡因的存在。彻彻我爱咖啡因。Jason
我不止爱。还离不开它。彻彻我们都是“咖啡因动物”。Jason
咖啡因动物?彻彻对，我新发明的词——咖啡因动物。专业形容你我
(指着观众)还有他们这类人。Jason
那就动物喽，也没有什么不好。(沉默2、3秒钟)对
了彻彻，你……你想不想和我一起送送快递?你不
是一直在抱怨说我生活节奏太快了么?我们就让它
一个快递没有及时送到，一起去看看会是怎样一个
的结果怎样?彻彻你……病了。Jason
我健康的不行。彻彻可……这也太晚了啊，警察叔叔都下班了现在我觉
得。
[齐遇推仓库门出，伸了个懒腰。Jason
只要我没有下班，齐遇没有下班就行。齐遇没有下班么?(看表)老板到下班时间了哎!Jason
奖金。齐遇欺压童工!彻彻(对齐遇做鬼脸)还童工呢。(齐遇还了个鬼脸)Jason
额外奖金。齐遇好的BOSS，让下班时间见鬼去吧。老板您有什么吩
咐?把她扔出去么?彻彻不要把我的脸朝下扔噢。齐遇没多少区别亲爱的。彻彻你去死。Jason
你去仓库里待着。齐遇收到!(转身走)Jason
然后你要随机应变。齐遇随机应变?Jason
嗯。齐遇不会。Jason
一个星期夜宵。齐遇YES SIR!
[齐遇从仓库门下。彻彻你要做什么啊?Jason
你演过话剧么?彻彻我以前在学校演过，小剧场。Jason
(对着观众)我甚至不那么肯定她是不是老段的女
儿，可这句话我可以肯定是真的。她以前在学校里
演过小剧场。(对着彻彻)那你肯定明白什么是舞台
的假定性呦?彻彻明白!就是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不当作真的。Jason
(无奈)你真的演过小剧场么?彻彻说着玩，玩笑玩笑。Jason
那我们来演一场话剧!彻彻话剧?Jason
对，你把那里，那个仓库门当作是快件应该送达的
地方。然后我，还有你，一起去送快递。感受一下，好么?
彻彻虽说我今晚还真没有什么打算，但是我很担心再过
几个小时我会没地方睡。Jason
睡这睡这，你自己的床。而且我今晚上不停暖气。彻彻好的!Jason
那你准备好了么?彻彻准备好了。Jason
那我们开始了?彻彻开始吧。
[两人面对观众。彻彻(突然转头问)可是，你为什么要演这个话剧啊?Jason
因为现在已经入夜，磨咖啡的时间，到了!
[灯暗。
第四场时间：紧接第三场的夜晚人物：彻彻Jason齐遇扮演的面膜女、黑框男、高大男、服
务生场景：还是Jason的工作室。仓库门处补光，仓库门边加花边
修饰。
[Jason和彻彻上，两人身着快递公司制服，气喘嘘
嘘。彻彻老板，BOSS，你走慢点!跟不上啦。Jason
快点小段，晚了晚了，已经晚了!
[Jason从舞台一侧跑到另一侧，一直跑下。彻彻老板……
[Jason又跑了回来。Jason
我是不是跑过了?彻彻是的。(看仓库门)老板，我想就是这儿了，五里胡同
32号院。Jason
对对，就是这。去敲门。彻彻嗯。(欲敲门)Jason
慢着，记得微笑。彻彻知道了。Jason
八颗牙。彻彻(笑，对着Jason)你数数?Jason
满嘴都是牙。彻彻(扮鬼脸，敲门)面膜女来了来了一等一等，先在门口歇会，我10分钟后开
门。做面膜呢。 彻彻这也可以?Jason
(上前，贴着门)你好，我们是“把你速递”快递公司
的，这有您的加急快件，请……
[面膜女突然开门，由齐遇扮演者担当，家庭妇女夸
张的打扮，脸贴面膜。把Jason吓得往后一蹦。Jason
(颤声)开门签收。面膜女还知道来呢还知道来呢，不是说一早就到吗怎么弄
到晚上了，太阳月亮不分了吗?Jason
由于……面膜女
由于嘛啊由于嘛啊，鱿鱼八条腿，鱿鱼都比你这破
快递公司跑的快。Jason
实在抱歉。由于……面膜女还由于呢，由于你们这么慢的工作效率，我……我
现在脸上贴的还是日用的，可怜我的皮肤啊，你怎
么跟我的皮肤交代，怎么交代?Jason
这个，实在不好意思……面膜女我不管，你和我的皮肤说，你和它说。Jason
和……它?面膜女对，和它说，向它道歉。Jason
(难受)皮肤女士……面膜女小姐!Jason
噢，小姐小姐。皮肤小姐……
[彻彻一把推开Jason。彻彻面膜小姐，我这有“茱丽花会”一个月的免费美容
卡，这是您的了，作为这次我们快递公司对您的赔
偿，你看行么?面膜女
(立刻欢喜)行的行的!哇，这位姑娘的皮肤好好白
皙呦，平常很注意护理吧，让我摸一摸，让我摸一
摸!(伸手欲摸彻彻)彻彻你试试!面膜女呵呵呵呵，我美容，我美容去啦。彻彻回来，请签收。面膜女好的!(在文件上亲了一口，仓库门关)Jason
你还真有一套。彻彻对付这样的女人，我比你懂!Jason
少来少来，我宁愿今早送到，也不愿这样送免费卡。
我还不是免费的，还要我送她免费卡。彻彻好了，好了，我们快去下一家吧，免费卡我可只有一
张。
[彻彻、Jason往舞台右边走。彻彻老板，鱿鱼真的是八条爪么?Jason
你没吃过?彻彻吃过，可没数过。Jason
我也没数过。彻彻我怎么感觉没有八条腿呢?Jason
鱿鱼啊，它好像长这个样子……(比划着，两人下)
[彻彻、Jason从舞台左边紧接着上。彻彻老板，BOSS，你走慢点!跟不上啦。Jason
快点小段，晚了晚了，已经晚了!
[眼看Jason就要跑出舞台，彻彻快走几步把Jason
拽了回来。彻彻(示意仓库门)就这儿。Jason
是这么?对对，就这。
[Jason敲门。Jason
你好，“把你速递”快递公司，这有您的加急快件，请
开门签收。(没人回应)没人?你好，家里有人吗?我
是“把你速递”快递公司的快递员，这有您的加急快
件，请开门签收!彻彻没人还不是很好，逃过一劫。Jason
好什么!万一人家等了一上午没等到，晚上有事出
去了，那就不知道我们来过，那不是更惨?彻彻对啊。(大声对门)你好，家里有人吗?我是“把你速
递”快递公司的快递员，这有您的加急快件，很急很
急的，请开门签收!
[门突然打开，一瘦弱的男人出现，齐遇扮演者担
当，带着黑框眼镜，黑眼圈，头发长而乱，衣服邋遢，
无精打采。说话虚弱。彻彻先生，这有……(看到黑框男咳嗽不断)先生，这有
您的……先生你没事吧?黑框男
啊?(对Jason)这位小姐说的你么?Jason
她在问您呢先生，你觉得你都这种情况了她还能说
别人?黑框男啊?谢谢小姐关心。我这是……职业病。职业病。
[彻彻把Jason拽到一边。彻彻
(小声地)职业病?你说他是干什么的?Jason
谁知道啊，这么吓人，在医院里做实验小白鼠吧?彻彻你问问。Jason
我不问，要问你问。彻彻我是女生!Jason
女生……我问我问。
[回到黑框男身边。Jason
先生，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嘛。黑框男啊?有点有点。Jason
先生，您是做什么的啊?黑框男啊?彻彻就是您什么职业?黑框男
啊，我去拿身份证。Jason
不用不用!黑框男啊?你不是查户口的么?Jason
我们是快递公司的。这有您的加急邮件。黑框男
噢，那我签收。(签收)Jason
(对彻彻小声说)人家不想说。黑框男啊，我是编剧。彻彻编剧?那你的身体?黑框男啊，昨天晚上赶稿子，一直没睡，有点乏，有点乏。Jason
昨晚?先生，现在就是晚上啊。黑框男啊?唉，又忘了睡觉了，那既然晚上了，继续写吧。彻彻编剧先生，你不要太辛苦了。黑框男
(突然来了精神)我!曾经有一位前辈说过：战士最
高的荣誉是战死在沙场，而编剧最高的荣誉是累死
在书桌上。我要荣誉!我要荣誉!(倒向Jason)Jason
(扶住)编剧先生啊，你还是快些去找书桌吧，我看
你就要实现你的愿望了。黑框男啊，失礼了，失礼了。彻彻没事没事编剧先生。
[黑框男打开邮件。黑框男啊，是韩先生的晚会邀请函。今晚?啊，晚了晚了。彻彻实在抱歉，因为我的一些失误……黑框男啊，没事没事邮递小姐，不去也好，不去也好。韩先
生叫我参加晚会，无非是让我写书，少写一本也好，
少写一本也好。幸亏还有不少约稿，还有不少。
[黑框男下。彻彻、Jason向舞台左边走。彻彻他好像不是很在意我们送晚到哎。Jason
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想快件及时送到还是晚
些送到。彻彻对啊，他好像很矛盾哎，又想写又不想写的，让我很
困惑。Jason
所以有句话说嘛，不要和陌生编剧说话。彻彻我没有认识的编剧呀。Jason
那就，不要和编剧说话呗。
[彻彻、Jason下。舞台另一侧，彻彻追Jason上。彻彻老板，BOSS，老BOSS，跟不上啦!还有几家啊?Jason
(面对观众)这个，不知道。彻彻到了到了，老板。(看着门发愣)Jason
愣什么，敲门啊。彻彻老板，你没发现我们今天送的客户家的门很雷同
哎。Jason
哎……不拘小节。快敲门!彻彻(敲门)你好，“把你速递”……
[门突然被打开，舞台黑。门里射出一道诡异的蓝色
光，配着惊悚的音乐，一个很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
口，齐遇扮演者担当。声音雄厚。高大男什么!
[高大男拿过彻彻手里的邮件，把彻彻的头一转，推
了一把，彻彻往前跑了几步。门关，舞台恢复。彻彻(愣了一会，突然问)刚才发生了什么?Jason
签单啊!
[门又开了，舞台黑，蓝色诡异的光、惊悚的音乐。高
大男出来，拿过文件，用一个很大的章狠狠刻了一
下，关门。舞台恢复。彻彻(哭腔)老板，他欺负我!Jason
好了好了，也许人家很忙吧。况且，咱还是送晚了。
[门又开，舞台黑，蓝色诡异的光、惊悚的音乐。高大
男出来，手持大棒，他巨大的影子被灯光打在舞台
上。高大男怎么晚了!Ja80n
(大声，对着大黑影)要命啊!就送晚了!你去告我
啊! 舞台恢复。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高中生样子的男
生，穿校服，带大眼镜，手拿一只铅笔。男生啊，不至于，我没有时间。
男生转身走，露出背的大书包。门关。彻彻现在的高中生好可怕啊!Jason
学生嘛，累点。彻彻他说“不至于，没有时间”?Jason
嗯，看那书包，作业多吧。彻彻有点想念学生时代了。Jason
那有什么好想的。呵，学生时代，还不是忙的不行。彻彻可那时候知道忙是为什么啊?Jason
噢?为什么?彻彻小学时忙是为了考个好成绩回家不至于打屁股，中
学时忙是为了让自己暗恋的男生注意到我和让班
主任不要注意到我，大学忙……Jason
大学呢?忙什么?彻彻大学忙的找爸爸。Jason
噢。呵呵，这……不是找到了么。彻彻所以啊，我现在可以去考虑以后要忙什么了。Jason
那么，我们今天就送到这，剩下的时间我请你去吃
夜宵好不好?彻彻好老板!
[彻彻、JasD玎向舞台左边走。Jason
想吃什么呢?彻彻·急什么，正想呢。我要吃一堆东西!Jason
一堆?彻彻对，按堆算。
[彻彻、Jason从舞台左边下。另一侧，Jason追彻彻
复上。Jason
小段，小段，你走慢点!跟不上了。彻彻快点老板同志，晚了晚了，已经晚了!Jason
吃饭还有晚啊，再说，就是夜宵嘛。彻彻到了到了。
彻彻、Jason坐在工作桌旁。Jason
服务生!
[仓库门开，服务生穿旱冰鞋出，齐遇扮演者担当，
手持餐具和菜单。服务生两位晚上好。请问点点什么?Jason
(打开菜单)女士优先。彻彻好的。(看菜单，沉默一会)这是菜名么?服务生是的。彻彻你们这有道菜是叫“五分三十七秒”、“七分四十二
秒”，还有这个“十二分十二秒”?这还有一个叫一小
时……啊这个太贵了!J鹊on
什么?(拿过菜单，看)这是什么?服务生我给二位解释一下，您来我们这个餐厅是消费时间
的，就像这个“七分四十二秒”，我们设计的菜单是
您二位正好可以在七分四十二秒的时候吃完的菜
品，前后时差不会超过1秒。二位现在明白了么?Jason
这是什么点菜方法?根本就不对!服务生反正现在的人已经不在乎吃的是什么、好不好吃，
而在乎多少时间可以吃完填饱肚子走人。我们这个
餐厅正是根据这个现实适时改良的。我说的，够清
楚么?Jason
那好，我们就要这个“一小时零一秒”!彻彻别了太贵了这个。Jason
没事，我只是想证明，还有人愿意拿一小时零一秒
来吃一顿饭!彻彻我好崇拜你呦。Jason
哈，该是享受一下的时候了。因为——
[Jason、彻彻向前凑凑头。彻彻、Jason(同时)入夜的时候到了!Jason
(看到服务生站着不动)喂，服务生，去拿菜啊。去把
我和这位小姐能吃一小时零一秒的菜品端上来!
[服务生变回齐遇。齐遇你别耍我了。Jason
嗯?齐遇你让我上哪去给你搞能吃一小时零一秒的菜来?后
面就只有彻彻吃剩下的几块凉牛排，要么?Jason
(低声)你随便弄点不就行了。齐遇女人、男人、编剧我换换衣服还能演。可这菜我怎么
演，能吃一小时零一秒的菜很难演啊，你看我能吃
一小时零一秒么?三人(同时)唉!
[静场。齐遇滑旱冰到彻彻的小床坐下。齐遇BOSS，不演了。
彻彻是啊，不演了。
J88011
好。我去弄点吃的。
齐遇不饿。
彻彻不饿。
Jason
那，洗洗睡吧。
彻彻不困。
齐遇不困。
[静场。
彻彻你说，你们送快递是为了什么?
齐遇我是不知道他个工作狂是为了什么，我反正，反正
是为了赚钱。
彻彻那你赚钱为了什么?
齐遇不工作，吃、喝、玩、睡。
Jason
猪仔。问你俩一个问题，你们知道世界上最富有的
是什么人么?
齐遇比尔，盖茨吧?
彻彻早就不是了，是那个什么……忘了。
Jason
不是比尔，盖茨，也不是那个什么。再猜。
齐遇猜不出来。
彻彻难不成是你?
Jason
去去。是现在还能坐在剧场里看戏的人!
彻彻看戏的人?
齐遇老板，锈逗了吧?
Jason
你听我说啊，你看，他们花自己的钱，买上一张戏
票，票倒不是很贵，可是他们要花两个多小时的时
间坐在剧场里，哎，两个多小时啊，去看戏!咱先不
说戏好不好看，你看，又不好中途退场，对不起左右
的朋友，对不起兜里的戏票。就算是好看，那看场经
济学老头的讲座也比这个好啊，况且戏剧本身，是
与金钱无关的。
齐遇
老板你说的太深奥了，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Jason看彻彻。
彻彻别看我，我笨。
Jason
(面对观众)其实很多时候，你在发表一番言论的时
候，不用太在意对方是谁，即使是一个树墩——(看
着彻彻和齐遇)噢，是两个——也无所谓，说出来就
好，所以才有了“对牛弹琴”的成语，如果你太在意
对方能不能明白你说的意思，那么就又有了“顾影
自怜”的成语，因为只有自己，才是最好的倾诉对
象。而一个人对自己倾诉多了，人就会醉，因为他会
忘了眼前这个对自己倾诉的人，是谁。
[齐遇和彻彻在嗑瓜子。
彻彻你老板怎么了?
齐遇不知道，可能咖啡喝多了吧。Jason
说谁呢齐遇?齐遇没说你。Jason
嗯。齐遇我就说你这一类人。彻彻你这一类人?哇欧Jason，你类型化了哎。哈哈!Jason
我这一类人怎么了，没有我这一类人，你们怎么可
以这么安逸地在这……谁弄的瓜子。(抓了把瓜子
嗑)彻彻也对，投有你这一类人，世界贸易中心双塔还在地
基阶段。齐遇恐怖分子得换乘地铁去制造“9，11”。彻彻没有你这一类人，人类也不能发展到现在。齐遇还都在跳草裙舞!Jason
不和你们闲聊了，再聊下去，我就成为诗人了。彻彻行了你别糟蹋诗人了，诗人有你这样的?Jason
怎么了，我没有当诗人的潜质么?彻彻这个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没有当诗人的时间。齐遇对啊，老板，你也剥夺了我当诗人的时间。Jason
好好好，下班啦，齐遇你可以回家当诗人了。齐遇老板万岁!Jason
少来。
[齐遇下。 Jason
你也睡吧。
[彻彻坐在小床上，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熊娃娃，抱
着。彻彻嗯，睡啦。Jason
那，晚安。我帮你关灯。
[Jason打响指，舞台灯灭，床头橘黄色灯亮。彻彻你去哪里睡呢?Jason
我在外面有一间小出租屋，那间小出租屋，只与我
的睡眠有关。彻’彻那不是很无聊?Jason
谁又能真正定义什么是“无聊”。彻彻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就是无聊。Jason
睡觉还要人陪? 彻彻谁说睡觉要人陪了，只是夜晚，夜晚而已。Jason
即使是夜晚，也太过暖昧了吧。彻彻
那你就想办法缓和一下气氛喽。Jason
那……我给你磨咖啡豆吧?彻彻磨咖啡豆?Jason
嗯。那天晚上，我想你没有看清楚吧?彻彻对啊，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当然看不清楚你。Jason
我是说咖啡豆。彻彻一样没看清楚喽。Jason
(走到咖啡机旁)磨咖啡豆，也是有讲究的。彻彻嗯，听着呢。Jason
首先，我们要选豆，而我，已经为我们选好了——颗
粒饱满、色泽鲜亮，纯正的依诗玛莉摩卡，很有手
感。来，试试。(扔了一颗给彻彻)彻彻(躺下)好香。Jason
好香是手感么笨笨。彻彻哼。Jason
然后第二道程序，(拿起磨子)知道这是什么么?彻彻你告诉我。Jason
这叫磨子。磨子分手动式和电动式，而我的……彻彻是手动式。Jason
聪明。手动式磨出来的有主人的风格，我磨出来的，
就有了我的风格。彻彻你的风格?雷厉风行?Jason
错!彻彻忙的不行?Jason
那是白天的我。请注意，现在是凌晨。彻彻咖啡飘香的时候。Jason
对。那，要开始了，我们与咖啡豆的第一次亲密接
触。(开始磨)手动式的话要轻轻地旋转，注意尽可
能地使其不产生摩擦热，会影响口感的。彻彻，你听
见什么声音了么?彻彻什么声音?Jason
一粒咖啡豆与另一粒咖啡豆摩擦的声音——沙。
沙，沙沙。彻彻你自己幻想的吧，我只听见咖啡豆与磨刀摩擦的声
音。Jason
不不，是咖啡豆与咖啡豆之间的摩擦。没听见么?太
不行了你。如果是在白天，这“沙沙”声可以被翻译
成是一种奢望了。好了，然后就是加水煮了。彻彻这么快?Jason
这是半成品。奢望之所以为奢望，就是因为你不可
以长时间占有它。这是水与咖啡末的一次邂逅，水，
当然是我用活性炭筛选过的，不放走一粒水分子，
完全洁净，因为我不允许任何不干净的东西，掺进
我的夜。彻彻(欲睡着)那我呢?Jason
活性炭说。干净无污染。彻彻(欲睡着)它骗你。Jason
不要挑战我的活性炭。彻彻(欲睡着)哼。Jason
然后就是煮了——(插上电源，一小束灯光由下至
上打在咖啡壶上)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只有两件事来做，就是等待，和欣赏。(彻彻睡着了)等待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你不会等很久，甚至连等这个念头都不会去想。现在我们只会为两件事去等。那就是咖啡与爱情。你愿意为一份爱情等多久?你又愿意为一杯咖啡等多久?速溶咖啡就不要去提它了。那是继塑料方便袋之后人类最失败的发明，而快餐式的爱情又太过多。爱一个人爱的太深，人会醉；等一杯咖啡等的太久，人依然会醉。我醉了，醉喽……(起身走，路过彻彻)噢，这是我的彻彻，彻彻，你可以在这壶咖啡煮好的那一刻醒过来，爱上这杯咖啡，爱上，摩卡……[Jason下，灯暗。
第五场时间：紧接第四场的早晨人物：彻彻Ja80n场景：Jason的工作室，一切井然有序。彻彻的小床没了，彻彻
的行李箱已整理好，靠在墙上。
[彻彻身着职业装，坐在老板椅上。Jason上，彻彻站
起来。Jason
彻彻，(看到彻彻的职业装)噢，彻彻，你这……很有
职场女性的感觉嘛，怎么，还真要在我这当迎宾?只
要你别胡乱送香吻让我的客户性别比例严重失调
就好。(审视彻彻)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彻彻我在等你。Jason
嗯?彻彻等你来。Jason
嗯。彻彻我要向你告辞。Jason
啊，这次……要走了么?彻彻嗯。Jason
那谢谢你。彻彻客气。Jason
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谢谢你给了我这几天虚
度而又有趣的生活。彻彻以后可不会有了欧?(停顿)我应该谢谢你，你的招
待。Jason
我没有怎么招待你。彻彻很绅士。Jason
连一张真正的床都没有给你。彻彻却让我拥有了最幸福的睡眠。好了，代我跟齐遇说
声……说声……(急)说声什么我不知道!Jason
说声“晚安”吧，他老是迟到。彻彻那你把上班时间推迟一个小时啊!Jason
这……彻彻对不起。Jason
没事。彻彻那我走了。Jason
嗯。(一直注视着彻彻)彻彻走了。Jason
嗯。彻彻你别老看我，我怎么走的掉!Jason
好的好的不看不看。彻彻(走到舞台边)拜拜。Jason
(大声)你……你像一只被上帝吻过的猫!彻彻(笑，转身)上帝吻过的猫?Jason
对，一只……上帝吻过的猫。彻彻怎么会这样讲?Jason
嗯，因为你看啊，你那么没有征兆地来到我这里，就
像……就像一个落难的天使。我听说只有被上帝吻
过的天使才可以下到凡间。而你又那么懒。只有猫
才会懒，所以，所以，你就像是一只被上帝吻过的
猫。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猫。彻彻谢谢你。Jason
啊，好了，我们不要再说什么谢谢了，这太让人难受
了。你……急着走么?彻彻嗯，我找到工作了，今天是第一天报到。Jason
那很好，那不能迟到——会给老板留下不好的印
象。彻彻不要紧的，我第一次来你这“报到”的时候，也没有
给你留下多少好印象，而现在，你舍不得我走了。Jason
啊?有吗?我这只是问问。啊，经你一提醒，我确实
有点舍不得你了。彻彻我也舍不得你……们。Jason
啊，原来你也有一点舍不得我……们。彻彻不是一点，是很多，很多。Jason
那我一来上班你为什么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走
了”，而且表现的那么坚决，不给我一点留住你的勇
气?彻彻因为……因为你的咖啡壶坏了。
[这时彻彻在舞台右，Jason在舞台左。舞台左灯灭。彻彻今早我醒了，我不知道那叫不叫醒，只是朦胧中有了一丝意识，我听见沙沙的声音，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声音，我以为那就是你说的咖啡豆与咖啡豆摩擦的声音。我仿佛看见摩擦面软软地掉下一些咖啡末，我好开心好开心，我想我终于听见你说的声音了!终于可以和你这个无聊的人有点共同语言了!我就挣扎着把所有的意识都叫起来撑起了身子。然后，然后我就在黑暗里看到了一些蓝色的电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我突然害怕极了，因为我知道你走了，你不在这里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打开台灯，看见你的咖啡壶歪在了那里。烧裂了。蓝光是电线漏出的电。你的咖啡壶坏了!我好伤心好伤心。可我突然又害怕了。因为我想起你说过这是你唯一的娱乐，你还说如果可以算上我的话。可以算上我啊，能让你快乐也很好啊，可我做不到。我配不上的!我只是一个偶尔从快速的生活轨道里偷跑出来的女孩，总有一天，我还是要回去的。我怎么能代替你的咖啡壶，代替你的摩卡，你摩卡式的快乐…… [舞台左灯渐亮。Jason
对，你是一个偷跑出来的女孩，可你却把我也带出
来了，我还要不要回去?彻彻要的要的!你有你的事业，你有你的生活，我只是你
的……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你的意外，一个意外。Jason
(沉默些许)啊，这个，你看你，你差点就成功地把我
绕到你的那种小情调里去了。咖啡壶坏了就再买一
个，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呵呵，我又不是个恋旧
的家伙。你倒安慰起我了。(笑)太好笑了，太好笑
了，(看到彻彻在瞪他，止住笑)太好笑了……彻彻你笑一个我看看。Jason
啊?彻彻笑个我看看。Jason
这……你看，我笑了，(做笑脸，难受的不行)你看我
笑的多开心。彻彻好了，我走了。你回过头去。Jason
没必要吧，又……彻彻你回过头去!Jason
好吧好吧，(回过头)现在行了吧。彻彻(退着走)那，我走了。Jason
嗯。彻彻拜拜。Jason
不送。彻彻可不可以送……Jason
可以我送送你!彻彻我是说，可不可以送我一小包咖啡豆?Jason
(找咖啡豆)噢，可以可以!来，我给你倒出来些——
摩卡，依诗玛莉摩卡，我们的摩卡。
[Jason递咖啡豆给彻彻，彻彻接过，一步步向舞台
右侧退去。彻彻走了。Jason
走吧。彻彻走了。Jason
你说很多遍了。彻彻我真的走了!Jason
你真的走吧!彻彻我真的走了!Jason
你就真的走了吧!彻彻你把头转过去!Jason
(转头)你又来!
彻彻立刻转身下。Jason
(转回头来)彻彻，彻彻?真的走了，你真的就走了
齐遇上。齐遇BOSS，BOSS，我来晚了来晚了。哎，BOSS，彻彻呢?彻
彻!Jason
17分钟。齐遇啊?Jason
(走到老板椅坐下)你今天晚了17分钟。齐遇BOSS。我这不是昨晚同学生日party，就晚起了点。Jason
今天就算了。(趴在工作桌上，闭眼)如果以后你再
有比17分钟更夸张的，那么你就得小心了。齐遇谢谢BOSS!哎，那个彻彻呢?我怎么没见到她晃来
晃去的。彻彻，彻彻?彻彻呢?(看到Jason睡着了)
噢，BOSS睡着了。
[齐遇从仓库门下。舞台灯灭，一束光打在睡着的
Jason身上，彻彻的声音用画外音。彻彻Jason?Jason?
[Jason抬头。Jason
彻彻?彻彻!你在哪?彻彻嘘……你来这儿。Jason
哪?你要我去哪?
[几束灯光在舞台中心和Jason之间打出几个连续
的“点”。彻彻这儿。Jason
(踩着“点”来到舞台中心)噢，我来，我来了。彻彻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我应
该给你留下点什么。Jason
啊?对啊，留下点，留下点。(“点”依次灭掉，只有舞
台中央的点照在Jason身上)彻彻我要给你留下一个吻!Jason
啊?吻?不好吧，女孩家的吻，不好随便留下的。彻彻我给你的这个吻，是个特别的吻。Jason
特别?彻彻对，我的这个吻，与爱情无关。Jason
一个与爱情无关的吻!彻彻对，你，准备好了么?Jason
噢，好了，来吧。彻彻(亲吻声)么!
[Jason应声倒地。Jason
啊!
[灯暗。
第六场时间：无特定时间人物：彻彻Jason齐遇段家宝场景：田间占舞台左边，工作室占舞台右边，地铁站占舞台中
间位置。
[彻彻站在舞台正中间，也就是地铁站的地方，身穿地
铁工作人员的制服，笔直站立。Jason站在舞台右边，也
就是工作室。弯腰查看快件。段家宝弯腰在耕地。三人
动作定格。彻彻我们又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并不经常见面。那几天在工作室的日子，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而只是一个插曲。因为生活不是用来思考的，而是用来过活的。爸爸他回到了农村老家——(段家宝开始耕地)种了一片田地，过上了农家的日子。而Jason，继续他的快递生活——(Jason开始查看整理快件)日子；依旧忙忙碌碌。齐遇他呢，依旧总是迟到——(齐遇从舞台右边上。大叫：“我又迟到了。”Jason做指责；状)并没有什么改变。爸爸会时不时地去妈妈的坟前坐坐，陪妈妈说说话。(段家宝到田边不远的坟前：坐下，定住)Jason呢，依旧会在晚上磨磨咖啡，听咖啡豆的声音——沙，沙，沙。(齐遇大口旷下班啦!”做欲走状，定住。Jason做磨咖啡状，定住)而我，做了一名地铁站的引导员，告诉人们在哪里转乘，坐哪条线路。(Jason、齐遇、段家宝做地铁乘客状，有的问彻彻路线，有的抬头看站牌，加地铁的噪杂声音、报站声音，持续5秒钟。然后三人做乘车状，有坐着的，有扶着把手的。彻彻站回舞台中央)看似我在指挥他们的路线，其实不然，他们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目的地。而我，只是告诉他们这样走快捷，那样走舒服。(Jason、齐遇、段家宝做下车状，下)改变的不是生活，改变的，是生活的方式。(彻彻下)[剧终。
37岁。时尚人士，有着绅士的谈吐和着
装，有着自己严谨的一套生活方式，是
“把你速递”快运有限公司北京代理的主
管。外人看来，是个成功的白领，他自己
也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忙碌生活。
彻彻24岁，大学毕业，北漂一族，无业游民。喜
欢慢节奏的生活方式，混迹于酒吧网吧
和各类招聘场所。
段家宝55岁，快递公司职员。年轻时从山东“移
民”到北京，却一直不适应北京的生活。
他的理想是——回家。
齐遇25岁，快递公司职员。以年轻人常有的消
极态度对待生活，不喜欢现在的工作，为
了生计甚至是为了不无聊而不得不工
作。渴望变化，渴望奇遇，甚至，渴望艳
遇。
顾客几名——包括面膜女、黑框男、彪行男、服务
生(由齐遇扮演者担当)：各种性格，风情
各异。剧情时代：当今，北京。快餐文化风行，生活节奏加速的时代。
第一场时间：现代，一个下午人物：Jason彻彻段家宝齐遇场景：舞台左手近处是一张简洁的白色工作桌，上面放了大
堆的文件。工作桌侧对观众，其后是一把极豪华极丰腴
的白色真皮老板椅。一堆每个大约有五、六立方米的白
色包裹占据了整个舞台的右手边，包裹有规律地堆放
着，如一面面墙，之间填满塑料絮。“墙”与“墙”之间留
有空隙，可供一人行走。舞台左手深处有一扇沉重的金
属仓库门。
[舞台全黑，只有一束白光打在工作桌上。Jason抱
膝坐在白色工作桌下。
Jason
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是这的master我是一个(停顿)
BOSS!
[白光灭。再亮时，Jason抱膝坐在工作桌上。Jason
快些，快些，再快些，再快些!
[白光灭。再亮时，Jason坐在老板椅的扶手上。Jason
因为如果慢了下来——(转回到工作桌上抱膝坐，
然后慢动作回到老板椅的扶手上坐下)你们就会看
到我是怎么在一束光灭的几秒钟里。来到这儿的!
(坐定)你们!也将成为这里的主人，而我将不再拥
有这舒适无比的老板椅。(跳下来坐在老板椅上)不
过，让我悄悄地告诉你，我够快，而且，真的很快!
(坐着老板椅转圈)哈!
[白光灭。Jason手扶白色包裹“墙”。舞台右手边打
淡淡底光，呈现白色包裹“墙”高耸的效果。Jason
(平静，有些疲倦地)这，这是包裹，这些都是，而且，
都是快件。每一个包裹里面，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
……哎，故事!如果我把这成堆的故事通通卖给编
剧，那么也许，你们能看到更有意思的戏剧，我也能
赚到更多的钱。噢?什么?对，你说的对，穷编剧，编
剧都不会有钱，他们买不起我的故事——因为，这
是我的全部。(舞台亮)噢!赚钱的时候到了，the
work time!
[Jason回到老板椅坐定。段家宝上。
Jason
噢。老段，来的挺早。
段家宝总裁，我一向很早，我不知道您今天也来的很早，如
果知道的话，我会提前来给您开门的。
Jason
我只是有点失眠。来来来老段，这有昨晚我刚磨好
的上等摩卡咖啡，我知道你不喜欢喝咖啡，可这个
你一定要尝尝!
段家宝
总裁，我自己带了茶叶，我进去了，今天还有很多货
要发。(往仓库门走去)
Jason
啊?噢，对对，还有很多货要发。那你……(看到段家
宝已经进去，就闭了嘴)那还是我自己喝吧。
[齐遇上。
齐遇BOSS早!
Jason
不早了吧。我的齐遇同志，这时间……
齐遇差一分钟到上班时间。
Jason
我是想说，您真有时间观念。
齐遇谢谢夸奖。
Jason
你要是能学学人家老段……
齐遇他老人家可是住在仓库里的主，每天的上班流程就
是从“卧室”里走出来阴着脸对你说：“总裁。我来上
班了。”然后根本不晒你拍他马屁那套，转身，回“卧
室”。
Jason
你总有理由。我懒的和你争。
齐遇这咖啡真香。
Jason
没你的份。
齐遇我知道老板最疼我了。
Jason
少来了，自己泡去。
齐遇我不知道放多少水，我哪像您啊，老板您是咖啡高
手。
Jason
最后一次。(起身泡咖啡)
齐遇收到。嘿嘿，哎我说老总，你知道么，国米昨晚上又
输了，这马丁斯要是稍稍再往前跑那么一小步……
Jason
我以为马丁斯是A米的来。
齐遇我说老板兄，这国米和A米是一样的么，这是常识
性问题。
Jason
那你老板兄的工作室里不能放包裹。这是不是也该
归到常识性问题里呢?
齐遇这。这不是昨晚上太晚了……
Jason
那现在8点过5分，也很晚么?
齐遇好好，我现在就搬走，现在就搬。我说老板，你就会
欺负好欺负的，你就不会让(小声)里头那个搬?
Jason
废话，我不挑好欺负的欺负难道去挑(小声)他?他
可是公司元老，退到他来公司的那会，你还在娘胎
里呢。齐遇倚老卖老。(搬箱子)老板，箱子很沉!Jason
你最好抓紧时间，要不你的午饭就只能省了。齐遇好，我搬。我要搬出——(停顿，用力搬箱子)一个幸
福来；我要搬出——(停顿，用力搬箱子)一顿午饭
来；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要搬出一个
[齐遇在搬起一个包裹时忽然看到睡在包裹后塑料
絮里的彻彻。彻彻穿着白色套头衫，盖着一个白色
长羽绒服。齐遇啊?!Jason
你鬼叫什么。齐遇老板，过来看上帝!Jason
擦，有人用快件邮上帝么?齐遇起码是个天使。Jason
(起身快步走向齐遇)我不是很看好你的这种幽默
感。(看到彻彻，惊愕)扔出去!齐遇老板?Jason
我的意思是……她怎么会在这?齐遇你问她。Jason
当然，我得问……你把她弄起来。齐遇女士?噢，对不起，同志?小姐?(对方没反应)?
圣母玛利亚?小泽玛利亚?Jason
去一边去。(把齐遇拨到一边，自己去碰了碰彻彻)
哎，哎，我说，醒了醒了。(彻彻迷迷糊糊地起身)你
是谁?怎么躺在这里?不是，你怎么进来的?彻彻噢?你这个人，你这个人问题很多哎!Jason
我……彻彻噢，我记起来了!Jason
记起来了就说。彻彻你的拿铁咖啡磨完了?齐遇哇!老板，你的咖啡出名了啊!谁都知道!Jason
去去。那不是拿铁，那是摩卡。彻彻都是苦味道，也不提神，味儿也都差不多。Jason
差的远了。彻彻噢?我不清楚哎，那你讲讲吧。Jason
摩卡的酸味更重些，拿铁的……哎，我问你呢，你是
谁?哪儿来?家哪的?齐遇
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公牛还是母牛?公牛几
只角?母牛……就算了。Jason
齐遇!彻彻齐遇?我很喜欢你的名字。齐遇谢谢。(转向Jason)你应该更绅士一点。 Jason
绅士?
齐遇人家女生刚醒。可能还很脆弱呢。
Jason
脆弱?
齐遇对，我们应该考虑一下这位(转向彻彻)aIlgle……
彻彻我很喜欢你对我的称呼!
齐遇谢谢。这位allde出现在这的必然性……
Jason
必然性?
齐遇这必然性就是……
Jason
这必然性就是你这个月奖金必然没了。
齐遇我去搬箱子!
Jason
下个月的!
齐遇我去仓库搬!
Jason
不送。
齐遇我要人权!
Jason
你会后悔的。
齐遇我不要了!(趴在仓库门上)老段，开门，开门救命!
开门救……(老段突然打开门，齐遇跌了进去。段家
宝探出头)
段家宝(对彻彻)你是?
彻彻(正在喝水，被段家宝吓得呛了一下)我，我是……
段家宝(打断，冷漠地)噢，见到你很高兴。
彻彻
(哭腔)我怎么没看出您高兴呢。
段家宝
(冷漠地)再见。(关门，齐遇还想露头和彻彻说一
声，被段家宝堵了回去)
彻彻他怎么了?
Jason
这是好的。
彻彻一群奇形怪状的人。
Jason
我有长三只手么?
彻彻我的意思是很奇怪!能请我喝杯咖啡么?
Jason
自便。
彻彻我不知道放多少水，咖啡大师。
Jason
怎么都一样!(帮彻彻冲咖啡)
彻彻你冲咖啡的样子很帅。
Jason
你恭维我没用。
彻彻可是有点……
Jason
有点怎么?
彻彻太快了。
Jason
这是因为熟练。
彻彻不是，不是熟练的快，而是……怎么说，你不觉得冲
咖啡是一种享受么?
Jason
享受?你怎么不自己享受?
彻彻(没理他，自我陶醉地)要慢慢去听那“滋，滋，滋，
滋”的声音，和体味咖啡与水相溶的那种，那种……
Jason
(端着咖啡走到彻彻身边，把杯子横在她面前)你喝
不喝?彻彻(从自我陶醉中醒来，无辜地看了看Jason，双手捧
过杯子)喝。(喝了一口，皱皱眉)又苦又酸的!你有
方糖么?Jason 我这有奶昔，可是……(拿来奶昔加了一大勺放进
杯子)我的咖啡。彻彻这就好多了。Jason 我永远在为一些不会喝咖啡的人磨咖啡豆，泡上好
的咖啡。彻彻谁说我不会喝咖啡?只是我昨晚很困，没有注意你
磨的是什么咖啡。Jason 昨晚?这么说……彻彻这咖啡真好喝!Jason 好喝什么，这都快成糖水了还怎么喝!少给我转移
话题，你是昨晚就潜进来了?彻彻你这是水下邮局么，还潜进来……我是走进来的。Jason 这是快递公司，不是邮局。你怎么进来的?彻彻你带我进来的。Jason 说谎! 彻彻你当然不记得。你昨晚喝的烂醉。Jason 噢?彻彻 (站起来)昨晚北京变天了，冷的很，可我又不能在
大街上换上我的厚衣服，人家是女孩子。Jason
男孩子也不能!彻彻 (没理会Jason)然后正好就看你走过来。你说怎么
就这么巧，我一有找个地方换衣服的想法，你就以
那个角度(比划着)斜着过来了。Jason 都那个角度了我还站的住么?彻彻(依旧没理会他)你掏出钥匙开门，于是我就很有礼
貌地走过去说：“先生，能让我进去换件衣服么?”你
什么都没说，看也没看我一眼，开门就进去了，我就
当你同意了，就跟着进来了。Jason 就当……你一般都这样么?彻彻我顺便帮你关了门。然后就看见你一直在磨咖啡
豆，一直磨啊磨，磨啊磨，然后我困的不行就找了个
地方睡了，就那儿……(指着包裹堆)Jason 就睡了?彻彻对，就睡了，不过就在我躺下的那一瞬间，你突然向
我扑了过来……Jason 啊，我?(背对彻彻)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昨晚我喝
了很多烈酒，朗姆和伏特加，你知道的，牙买加的朗
姆酒后劲是很大的。彻彻我不知道。Jason 那，我……彻彻你没有对我做什么，你好像是在找奶昔。只是扑错
了方向。我一脚把你踢开，正好把你踢到了放奶昔
的桌子上。哈哈，你拿了奶昔就回去磨你的咖啡豆
了，真是有意思!
Jason 你还踢了我一脚?
彻彻我这不是……害怕么。
Jason 现在不害怕了?
彻彻不害怕了。
Jason 换完衣服了?
彻彻换完了。
Jason 还想再喝一杯咖啡么?
彻彻想。
Jason 不准放奶昔!
彻彻那不想了。
Jason 好，那你可以出去了，回家去。
彻彻不要这么急嘛，我在这也不妨碍你啊。
Jason 妨碍!我得做生意，一会得出去见个客户。
彻彻我可以给你当迎宾。
Jason 我这只是个快递公司，不需要迎宾。彻彻那我给你送货吧。
Jason 穿着高跟鞋送货?彻彻我有平底鞋，我带来了。(从塑料絮中提出一个大行
李箱) Jason 你……你这是要住在这里么?
彻彻你……是不是非得我说出你碰了我才让我住在这
儿啊?
Jason 什么我碰了你。
彻彻昨天晚上，你向我扑了过来，你碰了我，你碰了我的
……碰了我的胸部，(向JasOn逼了过来)你把它当
奶昔抓了。你说怎么办?你快说你!
Jason 你，好好，不论我抓……碰没碰你。你先在这待着，
休息一下。可我希望在我回来时。看见你已经走了，
好么?这是一点钱，你可以打的走，或者省下这笔钱
走着走，随你的便，我只要看见你消失，OK?
彻彻OK。
Jason 那，不见。
彻彻嗯，随你便。
[JasON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Jason 我猜你不会走的。
彻彻我看你那么急，只好骗你喽。
Jason 那你老实待着，回来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给你带点
小牛排之类的，只要你别给我捣乱，不可以碰任何
东西。
彻彻好的，我很安静的，还有，最好再来瓶红酒。
Jason 好的小姐。
[Jason走到门口。彻彻哎，我说，我的胸部，就有那么大魅力么?Jason 什么?彻彻你让我留了下来。Jason 我看我还是给你带盒饭吧。
[Jason下。彻彻盒饭配红酒，不错的搭配!(笑)嘿嘿，嘿嘿。
[灯暗。
第二场时间：紧接第一场的晚上。人物：Jason彻彻场景：Jason的工作室。白色工作桌上的文件没有了，多了些
可爱的布娃娃和小饰品。咖啡器具凌乱着摆放在地上。
包裹“墙”没了，空出的地方有一个用塑料絮堆成的椭
圆形小床，温馨。床头有一两个布娃娃。白色老板椅在
舞台的中央。
[彻彻沉沉地睡在小床上，只开着床头一盏橘黄色
的灯。舞台其他地方是黑的，Jason手拿纸袋和红酒
站在黑暗中，观众看不到。
[抒情的乐声中，彻彻安静地睡着，持续10到15秒
钟。 Jason
她睡着了，睡的那么安静。床头的小灯。给她的脸庞
映上了淡淡的橘黄色——噢，橘黄色，这是一个与
幸福有关的颜色。或许，这就是angle，一个天使，在
我的工作室里，躲在塑料絮中，睡着了。(灯光亮，
Jason朝舞台中央走去)好令人羡慕啊，如果我也可
以这样睡去，不用担心手机在天蒙蒙亮时把我叫
醒，告诉我还有很多快件需要整理送出，那我也可
以是一个angle了。(拿着纸袋和红酒走向工作桌)
这个可爱的angle，这个幸福的angle，这个……(看
到地上凌乱的咖啡器具)这个an甜e把我的咖啡壶
弄乱了。我的文件呢……(走到彻彻身边，拍了拍
她)彻彻啊，Jason，你回来了。Jason
他们告诉你我的名字?彻彻嗯。Jason
我的咖啡壶?彻彻啊，那是我弄的，我太困了，就……Jason
什么时候不加奶昔了?彻彻嗯?Jason
奶昔没有少。彻彻我……我想喝点苦的试试。Jason
那我再给你泡一杯不加奶昔的你要都喝掉。彻彻好吧好吧，那是齐遇弄的，我和他玩累了，就睡了。Jason
还要睡么?
彻彻起身坐了起来。彻彻不困了。Jason
我的文件呢?彻彻我帮你收拾到书柜里了。你的文件太多，放在桌子
上和你桌子的风格不配。Jason
于是你就给我放上了这些……娃娃?彻彻对啊，这样看起来舒服些。Jason
那些文件我明早——我今早就得用，放哪里了?彻彻都放在书柜上面的抽屉里了。
Jason打开抽屉，拿出一团纸，看了看。Jason
就是这团东西么?彻彻我，我不知道这些对你很重要。Jason
你……我带了些红酒和吃的，要不要?彻彻来点红酒。Jason
吃的呢?有些小牛排。彻彻不想吃东西，想吃了你再给我拿。Jason
那好，喝完了，牛排打包，走人。彻彻人家给你收拾了一个晚上!Jason
(强压着怒火)可我得用一个星期再去收拾回原状!彻彻你的那些文件太厚，看起来像高三学生的桌子。而
且，你的桌子和你的椅子极其不配。还有，你的这个
仓库门一定也是你硬挖出来的，直接把整个房间的
结构破坏了。Jason
你看我是不是也和这个、那个的……不配啊?彻彻你现在的这张长脸和那扇仓库门倒是配的很。Jason
我这样摆放是有讲究的!这样可以使我很方便地找
到需要的文件，可以很迅速地去仓库送货单。一旦
晚送了一个快件或是送错了一个快件是会影响声
誉的。多年来我一直比同行快的原因就是源于我对
生活和工作的有效改造。这使我的工作行之有效，
使我的生活行之有效，使我本人，行之有效!彻彻你做爱么?Jason
什么?你说……什么?彻彻你做爱时也要这么“行之有效”么?Jason
你个女孩子，你要知道……彻彻你还知道我是女孩子，你还这样对我吼，你以为你
是谁?马景涛么?Jason
噢，这个……彻彻我给你收拾了一个晚上，就是我爸妈的房间我也没
有这样收拾过!Jason
我想我不是很善于表达自己，可我明天真的有很多
快件要去送，还要去下货单。
『沉默几秒钟，Jason倒了两杯红酒，递给彻彻一杯，
自己拿一杯坐在老板椅上。Jason
请。(抿口红酒)红酒还行么?彻彻不会喝，但我喜欢带一点酒精的东西。Jason
这，这是你铺的小床?彻彻对啊，这是我的小窝，舒服吧。(抿了口红酒)我说，
你不累么?Jagon
什么?彻彻我听说你有一个本子，里面记载着你明天、下个礼
拜，甚至下个月的生活计划，而且都排的满满的!Jason
我没有。他们骗你的。彻彻你书柜最下面一层左边第三个黑色本子。Jason
……好吧，是有一个。彻彻那你的笔记本里怎么没有我的来访?Jason
你偷看了我的工作本?彻彻
回答我的问题。别忘了你刚才惹我生气了。Jason
好吧好吧，你的到访属于意外，当然没有。彻彻噢，我是一个意外。Jason
对。我可想不到你会来，而且，是这样的来。彻彻那你有给自己安排一段休息的时间么?比如，你现
在在和我聊天。Jason
没有，除了偶尔磨磨咖啡豆。彻彻你那么急么?你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那么的快。Jason
我是上了发条的，我可没有你那么多闲适的时间。
给你算比账，一件，(比划)一件这么大的快件，里面
是……一个毛绒玩具吧，如果你想在交给我后的
10天内让一个……就北京市的公民收到吧。那么
邮费是32块5毛，5毛就免了，那么就是32块，如
果想用5天的话，那邮费就要乘以三，变成96块。
以此类推，如果你想这个人在一分钟之内收到的
话，那么你就要付六十九万一千二百块!这是一个
普通人半辈子的收入。而且，我们已经聊了很多个
一分钟了。彻彻你这种计算方法很极端。Jason
(尴尬)这个……我只是给你打个比方。彻彻可是没有你这么打比方的。你应该说，有一天，有一
个毛绒玩具娃娃，她来到你的工作室。Jason
而且是晚上来的。彻彻别打岔。她对你说，先生，可以把我邮到动物乐园去
么?Jason
动物园我倒是知道在哪。彻彻然后你对她说，动物乐园很远呦，在天边呦，所以邮
费很贵呦。Jason
我真不关心她要去哪。
彻彻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你不知道她要去哪，你怎
么送她过去?
Jason
我真正关心的是她从哪来。
彻彻她会撒娇的欧。
Jason
和她为什么喜欢待在这。
彻彻她会撅嘴表示生气的欧。
Jason
我已经领教过了。
彻彻什么?
Jason
因为这一只毛绒玩具娃娃现在赖在我的工作室里
哪都不想去。
彻彻
(愣)你形容人家用“一只”，真讨厌。
Jason
说说你吧。为什么赖在这不走。
齐遇上。
彻彻我没有，你可以提着把我扔出去。
齐遇他可真有这样想过。早上早BOSS。
Jason
齐遇，需要我去仓库检查一下昨晚你的劳动成果么?
齐遇这些底层工作还是我去吧。
Jason
首先，我的咖啡器具。
齐遇噢噢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BOSS。(收拾咖啡器具)
Jason
(对彻彻)你不会平白无故待在这的，肯定是有什么东
西使你喜欢待在这。
彻彻我就喜欢平白无故待在这。
Jason
或许这有你的记忆也说不定。
齐遇这以前是个蛋糕房。
彻彻对对，我喜欢蛋糕，我以前在蛋糕房工作过。
齐遇后来警察发现这家蛋糕房暗自搞色情服务，谁买蛋
糕可以得到香吻一个，就被封了。哈哈!
彻彻你怎么不让齐遇去仓库待着!
Jason
齐遇你……
齐遇收到BOSS。
段家宝上。
段家宝杰老板，我今天迟到了，我有点不舒服。 Jason
没事没事，偶尔迟到，总比齐遇偶尔早到好。
齐遇我什么都没听见。
段家宝你怎么还在这?
彻彻你是老板么?
段家宝老板，她在这会影响我们工作的。
Jason
老段，我会……(被彻彻打断)
彻彻(激动地)这里就你最忙!就你最无聊!你有家人么?
就算有的话他们一定很痛苦有你这样的丈夫和父
亲!
段家宝你……老板今天我送快递。让齐遇整理货单吧。还
有，(对彻彻)我管不了你。(从仓库门下)
彻彻你本来就管不了，你有这个资格么!齐遇让我整理货单?BOSS你听到了么?我没听错吧?Jason
我真想是听错了，我可不想让今天的业务一团糟，
也不想因为你的错误货单让老段满城跑。今天。我
和你去送快件，我知道昨天的快件有点堆积。齐遇老板你真疼我!
[段家宝推门进来，Jason没注意。Jason
真希望哪天你也可以疼疼我。一会我会去说服那个
有点……有点古板的老段让他继续整理货单。段家宝我认为这样也行。(从仓库门下)齐遇我去拿快件。(从仓库门下)Jason
(尴尬地看着老段背影。对彻彻)你呢，就老老实实
在这当一回老板，如果有人来，你就去找老段。彻彻知道了，找他呗。
[齐遇上。齐遇BOSS，走啦!(下)
[Jason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Jason
彻彻，老段是我们公司资历最高的职员，也是我们
公司办事最有效率、最快的职员。彻彻这就是他可以整天一张长脸的理由?Jason
不管他的脾气怎样，他的年龄可以当你的伯伯了。彻彻当爸爸也够了。Jason
所以你或多或少都应该尊重他。彻彻我以前尊重过他。Jason
以前?彻彻昨天。Jason
料了。(走到舞台边)那我走了。嗯，我……我不知道
你是谁，但我想你是个好女孩。彻彻你可以这么理解。Jason
晚上回来……还是红酒?彻彻果汁吧。Jason
其实我更喜欢给你带果汁。(下)
[彻彻把老板椅推到工作桌前，坐在老板椅上吃牛
排，惬意。段家宝抱着一箱文件出来。段家宝他们，走了?彻彻嗯。段家宝你不应该来这里。(见彻彻不理他)回家去。彻彻(摇头表示不走)段家宝别耍小孩子气。彻彻没有。段家宝那两个小子，尤其是总裁，不会对你抱什么好想法。彻彻算了吧大叔，他啊，还在一直赶我走。段家宝你不用拿这个气我。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
这是他们的手段。这才是他的狡猾之处!彻彻要点牛排么?只是凉了。段家宝走!彻彻不要啊?那我吃掉它。段家宝听话!我起码还是你的父亲。彻彻我起码还是你的女儿!段家宝这个不用你提醒。彻彻不用么!你多久没见我了?那个冷冰冰的家你多久
没回去了?你多久没去看过妈妈了?段家宝我经常回去——只是，在很晚时，你经常都睡了。我
给你放了一些钱，在那个鞋盒里。彻彻是，鞋盒里总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些钱。段家宝我想你应该知道那是我放的。彻彻是的，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放进去的。每次睡觉我
都把那个鞋盒放在枕边，我想你回来时可以吵醒
我，可你为什么可以那么安静?看着我。段家宝什么?彻彻你，把脸转过来，那边有什么好看的，看我，我在这。段家宝有什么好看的。彻彻你忘了我的模样。段家宝我当然知道你长的什么样，从小看到大的，呵呵，这
还需要看么。彻彻是么?是还记得我曾经长什么样吧，我扎耳洞了你
知道么?段家宝嗯，大了，爱美了。彻彻你不敢看我。段家宝没有。彻彻因为我长的像妈妈。段家宝你和你妈妈一样漂亮。彻彻
我和妈妈一样在等你，只是她没有等到!段家宝好了，别提那些事了。彻彻可我记的清楚。上帝怜悯我妈妈，让妈妈在你回家
的那天才心脏病突发，可你竟然连这个突发的心脏
病都没有时间去等，一个电话就把你从家里叫走了
……一个小时后，妈妈心脏病突发，10岁的我除了
哭又能做什么!段家宝够了，够了，女儿，够了……彻彻10岁的我又能去对谁说“够了”!那个时候的你应该
在家的!那个该死的电话，我知道是谁打的——是
那个总裁吧?我永远记的他的声音，从我进门第一
次听他说话我就知道是他。13年了，说话还是那么
急，当然，除了他装出一副绅士的样子和我调情的
时候他的语速会稍稍慢些。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
么，不，你错了，我是来找他的。段家宝彻彻，你不会……彻彻我要杀了他么?不会的老爸你放心好了……段家宝和他没有关系，那都是爸爸的错……彻彻我知道是你的错。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看看他。
我不恨他，我不是个小孩子，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这
些快的不行的家伙是怎样生活的。我有我的生活，
我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我的生活。更何况是他，我
只是想来看看。段家宝看到了么?彻彻我只看到你从那扇大铁门后面露出脑袋对我说：
“见到你很高兴!”段家宝我……那时有点生气。彻彻我那时更有点绝望!段家宝我……有很多文件要整理。彻彻可你只有一个女儿。段家宝对，我只有一个女儿。彻彻你还只有一个……算了，不说了。段家宝对，我还只有一个妻子，一个好妻子，被我辜负的妻子。彻彻够了。
沉默。段家宝孩子。我想我不是个好父亲。彻彻是的。段家宝不能含蓄点么?彻彻爸!(抱着段家宝的脖子)我好想念没来北京时的
你，可是已经很模糊了。段家宝是么，那今天就让他再清晰起来。妮，去给爸爸弄点
酒。彻彻爸，这只有红酒。段家宝红酒也行!凑合喝呗。(彻彻倒酒)记得以前在咱家
那庄稼地里，你妈啊，弄那么老大的一个酒坛子给
我装酒，拿大碗盛。(接过彻彻递过来的高脚杯)可
现在这儿的人怎么喜欢整这个玻璃盏盏。不够我一
口的。(喝)味也不对，和葡萄馊了似的。(彻彻坐在
段家宝腿上)那时候这酒啊，就是在地里工作回来，
喝上口……彻彻爸，那叫“下地回来”!段家宝对对，下地回来，下地回来。唉，老了，下不了地了。彻彻爸，我不走了。段家宝不走了?那你工作怎么办?别老挑来挑去的。彻彻找到啦，就这儿的迎宾小姐，你的总裁已经答应我
了。看，这是他给我买的小牛排，算是定金。谁来寄
快件，我就送香吻一个。段家宝那我送了半辈子快递?彻彻也送香吻一个!(吻段家宝额头)段家宝呵，好!这么大年纪了让妮给亲了口。彻彻爸爸，像小的时候，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讲故事好
小?
段家宝这，这也不是个睡觉的点啊?
彻彻我困了，我困了!
段家宝好好好，可是，没有铺你上哪睡呢?
彻彻我有我的床。(指着塑料絮堆成的小床)
段家宝呵，好。
[彻彻躺在塑料絮上，身盖白色长羽绒服。段家宝坐
在彻彻身边。灯光渐渐变暗，床头灯亮起。
彻彻爸。你能再给我讲一次毛绒玩具娃娃的故事么?
段家宝好。从前啊，有一只毛绒玩具娃娃，她历经千辛万 苦。终于来到了动物乐园……
[童谣起，段家宝讲故事状，只张口，没声音，持续
15到20秒。童谣继续。
彻彻爸。(抱段家宝的手)
段家宝嗯?
彻彻
(颧声)我想，我该忘记妈妈了。
段家宝(平静地)你和她一样漂亮。
彻彻(颤声)我想，我该忘记妈妈了!
段家宝
(平静地)你和她一样漂亮。
彻彻
(颤声加剧)我想，我该忘记妈妈了!
段家宝(平静缓慢地)宝贝，你和你妈，一样的漂亮。
[童谣继续。灯暗。
第三场
时间：接前场的第二天下午
人物：彻彻Jason齐遇
场景：Jason的工作室。一切摆放得井然有序。
[舞台亮。彻彻背对观众睡在塑料絮小床上，她翻了
个身，呢喃一句了“妈妈”，稍后，又呢喃一句“爸
爸”。舞台渐暗，一束白光竖直打在彻彻的脸旁，一
封信顺着灯光飘落下来。彻彻醒过来。
彻彻爸爸，爸爸?爸爸!(坐起来，看到信)女儿收，爸爸……
【彻彻拿起信来拆开，读。
彻彻彻彻，你睡得那么熟，爸爸没有叫醒你……
『段家宝出现在舞台左后方，橘黄色的光晕笼罩在
段家宝周围。
段家宝爸爸没有叫醒你然后告诉你，你的爸爸——一个罪
人，要回家了。太久了，是的，太久了，那个拥有你的
童年也拥有爸爸童年的小村庄，在我的记忆里，已
经模糊成了一个影子，那么的不真切了。太多年，家
里已经没有什么人认识我了，可是我。却把你的母
亲留在了那个没有人认识她的村庄——一座小山
丘上，一顶孤坟，你的妈妈在等我。孩子，你长大了，
爸爸没有照顾好你。你却自己长大了，好女儿。五点
十三分，北京去往临沂的最后一班火车，这个时间
一直是爸爸的一个心结。自从我们一家三口来了北
京，五点十三分，五点十三分，我一直对自己说，我
会赶上最后一班火车的。现在，爸爸要去解开这个
心结了。原谅爸爸又一次没有叫醒你。你睡得那么
熟……有空了回家看看，爸爸会置办一桌好菜，在
妈妈的小山丘上，等你回来。
[舞台左侧灯渐暗，段家宝下。彻彻(喃喃地)爸爸，爸爸……
[黑暗中，齐遇、Jason上。齐遇(低声)好黑，好黑，好黑啊!怎么不开灯呢?
[舞台渐亮。Jason
嗯?彻彻?齐遇我们可爱的彻彻天使是不是在黑暗中寻找黑色的
眼睛呢。我说彻彻，你可不能学那些诗人，他们总在
呻吟呻吟，甚至，嘿嘿，在用下半身呻吟。(发现彻彻
在瞪他)欧，我的意思是你当然，呵呵，当然……Jason
齐遇!齐遇我知道。我知道。亲爱的仓库，我来了!Jason
顺便告诉老段，明天的单子，还得他辛苦一下。彻彻老段。走了。齐遇老板他早退!(趁机去咖啡机那倒了杯咖啡)Jason
走了?他没有告诉你他去哪了么?彻彻他说，回山东老家。Jason
好像没对我请假。他有没有说他哪天回来?彻彻永远不回来了。Jason
永远?呵，开什么玩笑!那他的养老金，还有他的工
作……彻彻他现在不需要这些了。Jason
好了，不管怎样，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明天的单子井
井有条。(看到齐遇在喝咖啡)齐遇?齐遇收到，BOSS[单子?不是，BOSS，这单子我……Jason
仓库的门在那里，齐遇同志。
[齐遇从仓库门下。Jason生气，但极力忍着。Jason
说说吧。彻彻有什么可说的。Jason
我亲爱的老段是怎么被你弄跑的?彻彻他就走了。Jason
我了解我的职员，我知道……彻彻你真的了解你的职员么?Jason
当然。我作为一个领导应该掌握一些信息。彻彻是的，领导。那你知道他有个女儿么?听说，他的女
儿长的不错呦!Jason
啊?我当然知道，那岂止是“不错”可以形容的，那可
以说是相当漂亮啊。彻彻嘿嘿。谢谢。J8son
比你，哼，漂亮一些。彻彻我想，应该差不多吧。Jason
你没见过她的照片?彻彻(紧张)你见过?Jason
漂亮。那小脸，鸭蛋脸。彻彻谢谢。Jason
就这么大。(比划)彻彻你脸才那么大，那就一鸡蛋!Jason
那时候她还小，五、六岁的样子。彻彻无聊!JaBon
那么，我想你应该走了。彻彻你，你不能让我走。Jason
为什么?彻彻因为……Jason
停!我不想听你的理由。彻彻因为你需要我。Jason
很明显，在我的这个工作室里，你是最多余的。彻彻也许我曾经多余，可那时我会装乖睡觉。但是，你没
发现么?你现在少了一个人，而现在离你最近的又
闲极无聊的又乐于助人的，就是我。那个齐遇，真的
会整理单子么?Jason
再留你?你已经成功地把我的职员弄走一个了，我
的工作室小，实在禁不起你的折腾，你难道还要留
下来把齐遇也弄走?还是，我?彻彻如果可以选的话，我选你。Jason
那还真是荣幸的很。好了，我想可以了，走。彻彻你这次撵我走，很凶，希望下次可以再温和一点。Jason
你……我是一名绅士，你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晚上莫
名其妙地闯进我的工作室，然后莫名其妙地赖在这
里不走。我竟然莫名其妙地认为你无非只是一个离
家出走的孩子或者……其他什么玩意，我就让你待
在我这了……彻彻因为我是一个女生。而且很漂亮!Jason
闭嘴!我是一名绅士。彻彻(害怕)嗯嗯，绅士绅士。Jason
我想你不会给我造成什么麻烦无非是多带一些牛
排，可是你!彻彻绅士，绅士。Jason
可你却把我的一位重要职员给弄走了，我想肯定是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彻彻我跟他说……Jason
闭嘴!我是一名绅士!彻彻你要我说的。Jason
闭嘴!我……彻彻你是一名绅士，我知道我知道。Jason
你已经妨碍了我的生活，严重降低了我的工作效
率。我要用最快的速度让你走，而我却傻傻地用了
三天的时间。所以，你必须走。(一把拎起彻彻的行
李塞到她怀里，做送客手势)彻彻(往工作室门口退)可你这儿……少个人。Jason
这个我知道。但是，走。彻彻齐遇他……很笨。Jason
我比你先认识他。走。彻彻我想吃点牛排。Jason
那是我的牛排。走!彻彻你吃不了。Jason
我尽力而为。彻彻求求你了，你一次吃不了，好么?
[Jason走到桌前拿过装牛排的纸袋，扔给彻彻。掏
出手机。
Jason
带走。我现在就给派出所打电话。
彻彻灵巧地抢下Jason的电话。
彻彻我不喜欢你打电话。
Jason
什么?我倒是没听清，你说你不喜欢我打电话还是
什么?彻彻是的，很不喜欢。Jason
那我想你需要去试着喜欢了，因为这个电话我必须
要打。
彻彻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如果喜欢报警，可以自己去，
为什么要打电话?你怎么知道警察叔叔现在有空来 处理你的案件?你应该自己先去看看，如果警察叔
叔家正需要他现在留在家里呢?
Jason
我是打到你叔叔的办公室。不是家里。明白了么?
彻彻如果他的女儿正在家里等着听爸爸讲抓坏蛋的故
事呢?(看了看时间)要下班了。
Jason
我不管你的叔叔在干什么，我不知道!你又想……
彻彻所以你就可以冠冕堂皇地去打扰人家?
Jason
冠冕堂皇?
彻彻对。在我认为，打电话，是一个人可以冠冕堂皇地去
谋杀另一个人生活的手段。(自语)甚至是谋杀另一
个人妻子的……Jason
你说，谋杀妻子?彻彻(自语)我不应该说这些。Jason
这些?彻彻(自语)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Jason
胡言乱语!彻彻(自语)我，我不应该把这些联系在一起!Jason
你的语气让我感到害怕。彻彻给我只烟。Jason
(有点怯)我不抽烟。彻彻烟!Jason
(慌张片刻)我……咖啡，对，咖啡。(连忙端一杯咖
啡送到彻彻手边，彻彻接过咖啡)咖啡。这虽然不是
生长在也门共和国海拔三千至八千英尺山侧地带
的发源地咖啡，但这也是依索比亚的摩卡。很难买
到，嗯，很难。(停顿，加上一句)比烟好!彻彻(抱住咖啡杯)我好些了。Jason
你还没喝呢!彻彻我抱着就感觉好些了。Jason
那我……打电话了?彻彻打吧。
[彻彻把手机递给Jason，Jason打电话。彻彻
(突然地)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把段家宝骗走的?
万一以后再来一个我这样的骗你呢?
[Jason一愣。彻彻或者骗里头那个?
[电话通了，Jaosn转过头，换了一副笑脸。Jason
请问是宣武区幼儿园么?啊?不是，是派出所?噢对
不起，对不起，打错了，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挂电话)你最好让我感觉我这个谎话说的有点价
值。彻彻好的，我说。我也没说什么，我只是问他，问他——
(停顿，严肃地直面观众，指着观众)你，多久没有享
受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了?
[舞台灯灭。一束红光照在Jason周围。彻彻在黑暗
中回到老板椅坐下。Jason
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很久了吧，很久了。我的生活
里好像只有木讷的老段、傻乎乎的齐遇，和只会打
官腔、看数据的上司，还有那些堆成山的快件。一个
无所事事的下午，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一个无所
事事的下午!对了，我会磨咖啡豆!我磨咖啡豆!可
为什么只有在夜晚才磨?对，只有在夜间，我才可以
听见一粒咖啡豆与另一粒咖啡豆摩擦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我记不清了我记不清了。但我
知道那是一种很美妙的声音，可以拿来和一个无所
事事的下午媲美!
[舞台灯亮。彻彻在鼓捣咖啡机。笨拙地想要倒出咖
啡，却倒不出来。Jason
(还以为彻彻在他身边)彻彻，我知道一个可以和无
所事事的下午相媲美的事了，(回头)是咖啡……
(发现彻彻在鼓捣咖啡机)你已经知道了啊?彻彻(表情痛苦，指着从食品袋拿出的牛排)噎着了……
牛排……噎着了……要死了……Jason
(从矿泉水瓶里倒了杯水递给彻彻)不会喝水啊，咖
啡豆还没磨呢，怎么会有咖啡出来。彻彻(喝水，呛。弯腰小跑过来把背“放”在Jason的手边)
拍拍……拍拍……Jason
(拍了两下)好了么?彻彻好点了，咳，谢谢。你，你刚才说什么?Jason
我说……我没说什么。彻彻真的没说什么?Jason
真的……没说什么。好了，不要告诉我你一句话就
把老段弄走了。我了解老段。他如果听了你的那句
话，会把自己的脸一拉这么长……(比划)彻彻那是驴。Jason
然后……(瞪彻彻)彻彻我只是只是……嘿嘿，你说你说，然后怎么了?Jason
然后像一个木瓜似地盯着你脚前方一平方米的范
围，说(学段家宝的声音)：“彻彻，我还有很多单子
要整理，我先过去了。”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怎
么把我的职员弄的这么不理智的，我要告诉你我的
耐心非常有限而且即将用完!彻彻能再续点费么?Jason
你当我是手机?彻彻噢，知道了。我还告诉他，我这样问他——(指着
Jason)你，多久没回家了?(Ja80n躲，彻彻一直指着
他，彻彻语速加快)你，多久没回家了?你多久没回
家了?告诉我你多久没回家了?Jason
你指我干什么?彻彻问你呢，你多久没回家了?Jason
我没有家。彻彻(追问)你老婆呢?Jason
(语速快)我没有老婆。彻彻(追问)你儿子呢?Jason
(语速快)没有老婆哪来的儿子!彻彻(追问)你闺女呢?Jason
(语速快)没有儿子哪来的闺女!不是，你把我搞晕
了!彻彻(追问)那你的父母呢?Jason
(语速快)走了。彻彻什么?Ja80n
(语速快)就是去世了。彻彻噢，对不起，我不是……Jason
(语速快)没关系。彻彻那你……总该有个家吧?Jason
家?彻彻对啊，一个落脚的地方。Jason
这就是我的家。彻彻这……这怎么会是你的家?这是你工作的地方。Jason
工作、休息、娱乐，一体化。彻彻娱乐?
[Jason指了指咖啡器具。彻彻就这个?Jason
如果可以算上你一个的话。彻彻不算!Jason
难不成是我们的老段想家了?彻彻嗯，我想是吧。他也该想家了，他有点老了。Jason
人老了容易忘事，却更容易记起想家。不过，老段哪
里有家?彻彻他……没有家么?他是这样告诉你的?Jason
听说他的老婆很多年前死了。而他的女儿……彻彻怎样?Jason
听老段讲，他的女儿，不在乎他。彻彻他是这样讲的?Jason
不是，他说，他的女儿很好很好、之类之类的。可他
又说女儿和他不是很亲，这不是不在乎是什么。彻彻不是。Jason
你不知道，现在的女生，娇惯的很，动不动就发脾气
使小性子赌气上吊的，可怕的很呦。彻彻他女儿只是想让他陪陪她。Jason
这个你可不敢说，现在的……彻彻我敢说!Jason
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彻彻我是他的女儿!Jason
什么?我没听明白。你是?彻彻我叫彻彻，段彻彻。Jason
你是他女儿?彻彻对。Jason
那你们俩见了面怎么和陌生人似的我就不明白了。彻彻你说的。不那么亲呗。Jason
你们父女俩到底在搞什么?你住到了这里，他到是
走了?彻彻不会啊。Jason
呵呵。我想他这样比较理智，总之他在这里还有很
多没有休过的年假，你让他下个月之前赶回来，我
不会那么不通情理的。彻彻你个笨蛋!Jason
嗯?我……你不许骂人。彻彻是我要走啦。Jason
你?要走了? 彻彻对啊，爸爸他……我想他不会再对别人说我们是一
对不亲的父女了，顶多算是一对“晚熟”的父女。我
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Jason
其实你应该告诉我你的理由。彻彻嘿嘿，那谢谢你。还有你的咖啡。其实我对你挺有兴
趣的——研究的兴趣。Jason
我对你也……略有同感。彻彻好了，不要把重音全压在“略有”上了，显的那么不
情不愿的。Jason
有么?我以为我把重音压在“同感”上了。彻彻懒的和你争。其实，你也蛮可爱的。(收拾自己的包)Jason
第一次听别人说我很可爱。彻彻错了，是“蛮”可爱的。Jason
(傻笑)呵呵。彻彻你，不送送我?Jason
送!送送。
[Jason跟在彻彻身后，彻彻提着大包小包，下。舞台
空。过了5秒左右，Jason一手提着大包小包，一手
拉着彻彻上。彻彻你干什么啊?
[Jason不说话，把彻彻拉到老板椅上。彻彻你放手。你，你弄疼我了。
[Jason自顾自去倒了杯咖啡，端到彻彻面前的工作
桌上。彻彻我不喝了。Jason
依诗玛莉摩卡——极品摩卡咖啡，生长在也门共和
国海拔三千至八千英尺陡峭山侧地带的发源地咖
啡。彻彻你不是说是什么……Jason
依索比亚。彻彻对，依索比亚咖啡么?Jason
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这是最好的咖啡。怕你会失
望，原来最好的咖啡也不过如此。彻彻投有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嘛，咖啡对我来说都是
一样的。Jason
都是苦味道，也不提神。彻彻嗯。Jason
嗯。彻彻嗯?Jason
我叫你回来只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应该就这样走了。彻彻那我应该?Jason
应该再留一会。彻彻(欣喜)我会应该再留一会的!Jason
不管是出于人道还是职员家属。彻彻
(欣喜)我不在乎你的理由!Jason
呵，就当我是说给自己听的。彻彻随便!Jason
因为如果你走了，我就不得不面对很多我不喜欢的
东西。彻彻不喜欢的?比如?Jason
比如快件。彻彻快件?不会吧!那不是你的生活么?好像你的生活
就是“快件要准时送出，快件要准时到达”!快件就
是你生活的全部。Jason
可自从你来了就不同了。承蒙您所赐。很多快件已
经延迟到达了，甚至还有一些，根本没有发出。彻彻那你还要留我?Jason
你说快件是我生活的全部。彻彻当然你留下我可以省我很多住宿的费用。Jason
可当快件不准时到达，有了些延迟，那么快件就不
是我生活的全部了。我的生活里就出现了延迟，我
可以在这延迟里喘一口气，喝一杯摩卡。而快件延
迟到达的必要条件……彻彻是我要留在这里。Jason
是的。彻彻我喜欢你现在的状态。Jason
我现在正在延迟中。彻彻那我喜欢你延迟中的状态。Jason
承蒙关照。彻彻让你看起来没有那么讨厌。Jason
那还真是荣幸。彻彻所以说喽，我就是你的延迟生活。Jason
可以这么说。彻彻你留住我也是留住了你的延迟生活。Jason
基本正确。彻彻原来我不仅仅是你的一个意外，还是你的一种生
活。Jason
一种生活方式。彻彻可是不那么健康呦。Jason
我们要原谅咖啡的成分里有咖啡因的存在。彻彻我爱咖啡因。Jason
我不止爱。还离不开它。彻彻我们都是“咖啡因动物”。Jason
咖啡因动物?彻彻对，我新发明的词——咖啡因动物。专业形容你我
(指着观众)还有他们这类人。Jason
那就动物喽，也没有什么不好。(沉默2、3秒钟)对
了彻彻，你……你想不想和我一起送送快递?你不
是一直在抱怨说我生活节奏太快了么?我们就让它
一个快递没有及时送到，一起去看看会是怎样一个
的结果怎样?彻彻你……病了。Jason
我健康的不行。彻彻可……这也太晚了啊，警察叔叔都下班了现在我觉
得。
[齐遇推仓库门出，伸了个懒腰。Jason
只要我没有下班，齐遇没有下班就行。齐遇没有下班么?(看表)老板到下班时间了哎!Jason
奖金。齐遇欺压童工!彻彻(对齐遇做鬼脸)还童工呢。(齐遇还了个鬼脸)Jason
额外奖金。齐遇好的BOSS，让下班时间见鬼去吧。老板您有什么吩
咐?把她扔出去么?彻彻不要把我的脸朝下扔噢。齐遇没多少区别亲爱的。彻彻你去死。Jason
你去仓库里待着。齐遇收到!(转身走)Jason
然后你要随机应变。齐遇随机应变?Jason
嗯。齐遇不会。Jason
一个星期夜宵。齐遇YES SIR!
[齐遇从仓库门下。彻彻你要做什么啊?Jason
你演过话剧么?彻彻我以前在学校演过，小剧场。Jason
(对着观众)我甚至不那么肯定她是不是老段的女
儿，可这句话我可以肯定是真的。她以前在学校里
演过小剧场。(对着彻彻)那你肯定明白什么是舞台
的假定性呦?彻彻明白!就是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不当作真的。Jason
(无奈)你真的演过小剧场么?彻彻说着玩，玩笑玩笑。Jason
那我们来演一场话剧!彻彻话剧?Jason
对，你把那里，那个仓库门当作是快件应该送达的
地方。然后我，还有你，一起去送快递。感受一下，好么?
彻彻虽说我今晚还真没有什么打算，但是我很担心再过
几个小时我会没地方睡。Jason
睡这睡这，你自己的床。而且我今晚上不停暖气。彻彻好的!Jason
那你准备好了么?彻彻准备好了。Jason
那我们开始了?彻彻开始吧。
[两人面对观众。彻彻(突然转头问)可是，你为什么要演这个话剧啊?Jason
因为现在已经入夜，磨咖啡的时间，到了!
[灯暗。
第四场时间：紧接第三场的夜晚人物：彻彻Jason齐遇扮演的面膜女、黑框男、高大男、服
务生场景：还是Jason的工作室。仓库门处补光，仓库门边加花边
修饰。
[Jason和彻彻上，两人身着快递公司制服，气喘嘘
嘘。彻彻老板，BOSS，你走慢点!跟不上啦。Jason
快点小段，晚了晚了，已经晚了!
[Jason从舞台一侧跑到另一侧，一直跑下。彻彻老板……
[Jason又跑了回来。Jason
我是不是跑过了?彻彻是的。(看仓库门)老板，我想就是这儿了，五里胡同
32号院。Jason
对对，就是这。去敲门。彻彻嗯。(欲敲门)Jason
慢着，记得微笑。彻彻知道了。Jason
八颗牙。彻彻(笑，对着Jason)你数数?Jason
满嘴都是牙。彻彻(扮鬼脸，敲门)面膜女来了来了一等一等，先在门口歇会，我10分钟后开
门。做面膜呢。 彻彻这也可以?Jason
(上前，贴着门)你好，我们是“把你速递”快递公司
的，这有您的加急快件，请……
[面膜女突然开门，由齐遇扮演者担当，家庭妇女夸
张的打扮，脸贴面膜。把Jason吓得往后一蹦。Jason
(颤声)开门签收。面膜女还知道来呢还知道来呢，不是说一早就到吗怎么弄
到晚上了，太阳月亮不分了吗?Jason
由于……面膜女
由于嘛啊由于嘛啊，鱿鱼八条腿，鱿鱼都比你这破
快递公司跑的快。Jason
实在抱歉。由于……面膜女还由于呢，由于你们这么慢的工作效率，我……我
现在脸上贴的还是日用的，可怜我的皮肤啊，你怎
么跟我的皮肤交代，怎么交代?Jason
这个，实在不好意思……面膜女我不管，你和我的皮肤说，你和它说。Jason
和……它?面膜女对，和它说，向它道歉。Jason
(难受)皮肤女士……面膜女小姐!Jason
噢，小姐小姐。皮肤小姐……
[彻彻一把推开Jason。彻彻面膜小姐，我这有“茱丽花会”一个月的免费美容
卡，这是您的了，作为这次我们快递公司对您的赔
偿，你看行么?面膜女
(立刻欢喜)行的行的!哇，这位姑娘的皮肤好好白
皙呦，平常很注意护理吧，让我摸一摸，让我摸一
摸!(伸手欲摸彻彻)彻彻你试试!面膜女呵呵呵呵，我美容，我美容去啦。彻彻回来，请签收。面膜女好的!(在文件上亲了一口，仓库门关)Jason
你还真有一套。彻彻对付这样的女人，我比你懂!Jason
少来少来，我宁愿今早送到，也不愿这样送免费卡。
我还不是免费的，还要我送她免费卡。彻彻好了，好了，我们快去下一家吧，免费卡我可只有一
张。
[彻彻、Jason往舞台右边走。彻彻老板，鱿鱼真的是八条爪么?Jason
你没吃过?彻彻吃过，可没数过。Jason
我也没数过。彻彻我怎么感觉没有八条腿呢?Jason
鱿鱼啊，它好像长这个样子……(比划着，两人下)
[彻彻、Jason从舞台左边紧接着上。彻彻老板，BOSS，你走慢点!跟不上啦。Jason
快点小段，晚了晚了，已经晚了!
[眼看Jason就要跑出舞台，彻彻快走几步把Jason
拽了回来。彻彻(示意仓库门)就这儿。Jason
是这么?对对，就这。
[Jason敲门。Jason
你好，“把你速递”快递公司，这有您的加急快件，请
开门签收。(没人回应)没人?你好，家里有人吗?我
是“把你速递”快递公司的快递员，这有您的加急快
件，请开门签收!彻彻没人还不是很好，逃过一劫。Jason
好什么!万一人家等了一上午没等到，晚上有事出
去了，那就不知道我们来过，那不是更惨?彻彻对啊。(大声对门)你好，家里有人吗?我是“把你速
递”快递公司的快递员，这有您的加急快件，很急很
急的，请开门签收!
[门突然打开，一瘦弱的男人出现，齐遇扮演者担
当，带着黑框眼镜，黑眼圈，头发长而乱，衣服邋遢，
无精打采。说话虚弱。彻彻先生，这有……(看到黑框男咳嗽不断)先生，这有
您的……先生你没事吧?黑框男
啊?(对Jason)这位小姐说的你么?Jason
她在问您呢先生，你觉得你都这种情况了她还能说
别人?黑框男啊?谢谢小姐关心。我这是……职业病。职业病。
[彻彻把Jason拽到一边。彻彻
(小声地)职业病?你说他是干什么的?Jason
谁知道啊，这么吓人，在医院里做实验小白鼠吧?彻彻你问问。Jason
我不问，要问你问。彻彻我是女生!Jason
女生……我问我问。
[回到黑框男身边。Jason
先生，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嘛。黑框男啊?有点有点。Jason
先生，您是做什么的啊?黑框男啊?彻彻就是您什么职业?黑框男
啊，我去拿身份证。Jason
不用不用!黑框男啊?你不是查户口的么?Jason
我们是快递公司的。这有您的加急邮件。黑框男
噢，那我签收。(签收)Jason
(对彻彻小声说)人家不想说。黑框男啊，我是编剧。彻彻编剧?那你的身体?黑框男啊，昨天晚上赶稿子，一直没睡，有点乏，有点乏。Jason
昨晚?先生，现在就是晚上啊。黑框男啊?唉，又忘了睡觉了，那既然晚上了，继续写吧。彻彻编剧先生，你不要太辛苦了。黑框男
(突然来了精神)我!曾经有一位前辈说过：战士最
高的荣誉是战死在沙场，而编剧最高的荣誉是累死
在书桌上。我要荣誉!我要荣誉!(倒向Jason)Jason
(扶住)编剧先生啊，你还是快些去找书桌吧，我看
你就要实现你的愿望了。黑框男啊，失礼了，失礼了。彻彻没事没事编剧先生。
[黑框男打开邮件。黑框男啊，是韩先生的晚会邀请函。今晚?啊，晚了晚了。彻彻实在抱歉，因为我的一些失误……黑框男啊，没事没事邮递小姐，不去也好，不去也好。韩先
生叫我参加晚会，无非是让我写书，少写一本也好，
少写一本也好。幸亏还有不少约稿，还有不少。
[黑框男下。彻彻、Jason向舞台左边走。彻彻他好像不是很在意我们送晚到哎。Jason
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想快件及时送到还是晚
些送到。彻彻对啊，他好像很矛盾哎，又想写又不想写的，让我很
困惑。Jason
所以有句话说嘛，不要和陌生编剧说话。彻彻我没有认识的编剧呀。Jason
那就，不要和编剧说话呗。
[彻彻、Jason下。舞台另一侧，彻彻追Jason上。彻彻老板，BOSS，老BOSS，跟不上啦!还有几家啊?Jason
(面对观众)这个，不知道。彻彻到了到了，老板。(看着门发愣)Jason
愣什么，敲门啊。彻彻老板，你没发现我们今天送的客户家的门很雷同
哎。Jason
哎……不拘小节。快敲门!彻彻(敲门)你好，“把你速递”……
[门突然被打开，舞台黑。门里射出一道诡异的蓝色
光，配着惊悚的音乐，一个很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
口，齐遇扮演者担当。声音雄厚。高大男什么!
[高大男拿过彻彻手里的邮件，把彻彻的头一转，推
了一把，彻彻往前跑了几步。门关，舞台恢复。彻彻(愣了一会，突然问)刚才发生了什么?Jason
签单啊!
[门又开了，舞台黑，蓝色诡异的光、惊悚的音乐。高
大男出来，拿过文件，用一个很大的章狠狠刻了一
下，关门。舞台恢复。彻彻(哭腔)老板，他欺负我!Jason
好了好了，也许人家很忙吧。况且，咱还是送晚了。
[门又开，舞台黑，蓝色诡异的光、惊悚的音乐。高大
男出来，手持大棒，他巨大的影子被灯光打在舞台
上。高大男怎么晚了!Ja80n
(大声，对着大黑影)要命啊!就送晚了!你去告我
啊! 舞台恢复。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高中生样子的男
生，穿校服，带大眼镜，手拿一只铅笔。男生啊，不至于，我没有时间。
男生转身走，露出背的大书包。门关。彻彻现在的高中生好可怕啊!Jason
学生嘛，累点。彻彻他说“不至于，没有时间”?Jason
嗯，看那书包，作业多吧。彻彻有点想念学生时代了。Jason
那有什么好想的。呵，学生时代，还不是忙的不行。彻彻可那时候知道忙是为什么啊?Jason
噢?为什么?彻彻小学时忙是为了考个好成绩回家不至于打屁股，中
学时忙是为了让自己暗恋的男生注意到我和让班
主任不要注意到我，大学忙……Jason
大学呢?忙什么?彻彻大学忙的找爸爸。Jason
噢。呵呵，这……不是找到了么。彻彻所以啊，我现在可以去考虑以后要忙什么了。Jason
那么，我们今天就送到这，剩下的时间我请你去吃
夜宵好不好?彻彻好老板!
[彻彻、JasD玎向舞台左边走。Jason
想吃什么呢?彻彻·急什么，正想呢。我要吃一堆东西!Jason
一堆?彻彻对，按堆算。
[彻彻、Jason从舞台左边下。另一侧，Jason追彻彻
复上。Jason
小段，小段，你走慢点!跟不上了。彻彻快点老板同志，晚了晚了，已经晚了!Jason
吃饭还有晚啊，再说，就是夜宵嘛。彻彻到了到了。
彻彻、Jason坐在工作桌旁。Jason
服务生!
[仓库门开，服务生穿旱冰鞋出，齐遇扮演者担当，
手持餐具和菜单。服务生两位晚上好。请问点点什么?Jason
(打开菜单)女士优先。彻彻好的。(看菜单，沉默一会)这是菜名么?服务生是的。彻彻你们这有道菜是叫“五分三十七秒”、“七分四十二
秒”，还有这个“十二分十二秒”?这还有一个叫一小
时……啊这个太贵了!J鹊on
什么?(拿过菜单，看)这是什么?服务生我给二位解释一下，您来我们这个餐厅是消费时间
的，就像这个“七分四十二秒”，我们设计的菜单是
您二位正好可以在七分四十二秒的时候吃完的菜
品，前后时差不会超过1秒。二位现在明白了么?Jason
这是什么点菜方法?根本就不对!服务生反正现在的人已经不在乎吃的是什么、好不好吃，
而在乎多少时间可以吃完填饱肚子走人。我们这个
餐厅正是根据这个现实适时改良的。我说的，够清
楚么?Jason
那好，我们就要这个“一小时零一秒”!彻彻别了太贵了这个。Jason
没事，我只是想证明，还有人愿意拿一小时零一秒
来吃一顿饭!彻彻我好崇拜你呦。Jason
哈，该是享受一下的时候了。因为——
[Jason、彻彻向前凑凑头。彻彻、Jason(同时)入夜的时候到了!Jason
(看到服务生站着不动)喂，服务生，去拿菜啊。去把
我和这位小姐能吃一小时零一秒的菜品端上来!
[服务生变回齐遇。齐遇你别耍我了。Jason
嗯?齐遇你让我上哪去给你搞能吃一小时零一秒的菜来?后
面就只有彻彻吃剩下的几块凉牛排，要么?Jason
(低声)你随便弄点不就行了。齐遇女人、男人、编剧我换换衣服还能演。可这菜我怎么
演，能吃一小时零一秒的菜很难演啊，你看我能吃
一小时零一秒么?三人(同时)唉!
[静场。齐遇滑旱冰到彻彻的小床坐下。齐遇BOSS，不演了。
彻彻是啊，不演了。
J88011
好。我去弄点吃的。
齐遇不饿。
彻彻不饿。
Jason
那，洗洗睡吧。
彻彻不困。
齐遇不困。
[静场。
彻彻你说，你们送快递是为了什么?
齐遇我是不知道他个工作狂是为了什么，我反正，反正
是为了赚钱。
彻彻那你赚钱为了什么?
齐遇不工作，吃、喝、玩、睡。
Jason
猪仔。问你俩一个问题，你们知道世界上最富有的
是什么人么?
齐遇比尔，盖茨吧?
彻彻早就不是了，是那个什么……忘了。
Jason
不是比尔，盖茨，也不是那个什么。再猜。
齐遇猜不出来。
彻彻难不成是你?
Jason
去去。是现在还能坐在剧场里看戏的人!
彻彻看戏的人?
齐遇老板，锈逗了吧?
Jason
你听我说啊，你看，他们花自己的钱，买上一张戏
票，票倒不是很贵，可是他们要花两个多小时的时
间坐在剧场里，哎，两个多小时啊，去看戏!咱先不
说戏好不好看，你看，又不好中途退场，对不起左右
的朋友，对不起兜里的戏票。就算是好看，那看场经
济学老头的讲座也比这个好啊，况且戏剧本身，是
与金钱无关的。
齐遇
老板你说的太深奥了，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Jason看彻彻。
彻彻别看我，我笨。
Jason
(面对观众)其实很多时候，你在发表一番言论的时
候，不用太在意对方是谁，即使是一个树墩——(看
着彻彻和齐遇)噢，是两个——也无所谓，说出来就
好，所以才有了“对牛弹琴”的成语，如果你太在意
对方能不能明白你说的意思，那么就又有了“顾影
自怜”的成语，因为只有自己，才是最好的倾诉对
象。而一个人对自己倾诉多了，人就会醉，因为他会
忘了眼前这个对自己倾诉的人，是谁。
[齐遇和彻彻在嗑瓜子。
彻彻你老板怎么了?
齐遇不知道，可能咖啡喝多了吧。Jason
说谁呢齐遇?齐遇没说你。Jason
嗯。齐遇我就说你这一类人。彻彻你这一类人?哇欧Jason，你类型化了哎。哈哈!Jason
我这一类人怎么了，没有我这一类人，你们怎么可
以这么安逸地在这……谁弄的瓜子。(抓了把瓜子
嗑)彻彻也对，投有你这一类人，世界贸易中心双塔还在地
基阶段。齐遇恐怖分子得换乘地铁去制造“9，11”。彻彻没有你这一类人，人类也不能发展到现在。齐遇还都在跳草裙舞!Jason
不和你们闲聊了，再聊下去，我就成为诗人了。彻彻行了你别糟蹋诗人了，诗人有你这样的?Jason
怎么了，我没有当诗人的潜质么?彻彻这个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没有当诗人的时间。齐遇对啊，老板，你也剥夺了我当诗人的时间。Jason
好好好，下班啦，齐遇你可以回家当诗人了。齐遇老板万岁!Jason
少来。
[齐遇下。 Jason
你也睡吧。
[彻彻坐在小床上，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熊娃娃，抱
着。彻彻嗯，睡啦。Jason
那，晚安。我帮你关灯。
[Jason打响指，舞台灯灭，床头橘黄色灯亮。彻彻你去哪里睡呢?Jason
我在外面有一间小出租屋，那间小出租屋，只与我
的睡眠有关。彻’彻那不是很无聊?Jason
谁又能真正定义什么是“无聊”。彻彻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就是无聊。Jason
睡觉还要人陪? 彻彻谁说睡觉要人陪了，只是夜晚，夜晚而已。Jason
即使是夜晚，也太过暖昧了吧。彻彻
那你就想办法缓和一下气氛喽。Jason
那……我给你磨咖啡豆吧?彻彻磨咖啡豆?Jason
嗯。那天晚上，我想你没有看清楚吧?彻彻对啊，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当然看不清楚你。Jason
我是说咖啡豆。彻彻一样没看清楚喽。Jason
(走到咖啡机旁)磨咖啡豆，也是有讲究的。彻彻嗯，听着呢。Jason
首先，我们要选豆，而我，已经为我们选好了——颗
粒饱满、色泽鲜亮，纯正的依诗玛莉摩卡，很有手
感。来，试试。(扔了一颗给彻彻)彻彻(躺下)好香。Jason
好香是手感么笨笨。彻彻哼。Jason
然后第二道程序，(拿起磨子)知道这是什么么?彻彻你告诉我。Jason
这叫磨子。磨子分手动式和电动式，而我的……彻彻是手动式。Jason
聪明。手动式磨出来的有主人的风格，我磨出来的，
就有了我的风格。彻彻你的风格?雷厉风行?Jason
错!彻彻忙的不行?Jason
那是白天的我。请注意，现在是凌晨。彻彻咖啡飘香的时候。Jason
对。那，要开始了，我们与咖啡豆的第一次亲密接
触。(开始磨)手动式的话要轻轻地旋转，注意尽可
能地使其不产生摩擦热，会影响口感的。彻彻，你听
见什么声音了么?彻彻什么声音?Jason
一粒咖啡豆与另一粒咖啡豆摩擦的声音——沙。
沙，沙沙。彻彻你自己幻想的吧，我只听见咖啡豆与磨刀摩擦的声
音。Jason
不不，是咖啡豆与咖啡豆之间的摩擦。没听见么?太
不行了你。如果是在白天，这“沙沙”声可以被翻译
成是一种奢望了。好了，然后就是加水煮了。彻彻这么快?Jason
这是半成品。奢望之所以为奢望，就是因为你不可
以长时间占有它。这是水与咖啡末的一次邂逅，水，
当然是我用活性炭筛选过的，不放走一粒水分子，
完全洁净，因为我不允许任何不干净的东西，掺进
我的夜。彻彻(欲睡着)那我呢?Jason
活性炭说。干净无污染。彻彻(欲睡着)它骗你。Jason
不要挑战我的活性炭。彻彻(欲睡着)哼。Jason
然后就是煮了——(插上电源，一小束灯光由下至
上打在咖啡壶上)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只有两件事来做，就是等待，和欣赏。(彻彻睡着了)等待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你不会等很久，甚至连等这个念头都不会去想。现在我们只会为两件事去等。那就是咖啡与爱情。你愿意为一份爱情等多久?你又愿意为一杯咖啡等多久?速溶咖啡就不要去提它了。那是继塑料方便袋之后人类最失败的发明，而快餐式的爱情又太过多。爱一个人爱的太深，人会醉；等一杯咖啡等的太久，人依然会醉。我醉了，醉喽……(起身走，路过彻彻)噢，这是我的彻彻，彻彻，你可以在这壶咖啡煮好的那一刻醒过来，爱上这杯咖啡，爱上，摩卡……[Jason下，灯暗。
第五场时间：紧接第四场的早晨人物：彻彻Ja80n场景：Jason的工作室，一切井然有序。彻彻的小床没了，彻彻
的行李箱已整理好，靠在墙上。
[彻彻身着职业装，坐在老板椅上。Jason上，彻彻站
起来。Jason
彻彻，(看到彻彻的职业装)噢，彻彻，你这……很有
职场女性的感觉嘛，怎么，还真要在我这当迎宾?只
要你别胡乱送香吻让我的客户性别比例严重失调
就好。(审视彻彻)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彻彻我在等你。Jason
嗯?彻彻等你来。Jason
嗯。彻彻我要向你告辞。Jason
啊，这次……要走了么?彻彻嗯。Jason
那谢谢你。彻彻客气。Jason
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谢谢你给了我这几天虚
度而又有趣的生活。彻彻以后可不会有了欧?(停顿)我应该谢谢你，你的招
待。Jason
我没有怎么招待你。彻彻很绅士。Jason
连一张真正的床都没有给你。彻彻却让我拥有了最幸福的睡眠。好了，代我跟齐遇说
声……说声……(急)说声什么我不知道!Jason
说声“晚安”吧，他老是迟到。彻彻那你把上班时间推迟一个小时啊!Jason
这……彻彻对不起。Jason
没事。彻彻那我走了。Jason
嗯。(一直注视着彻彻)彻彻走了。Jason
嗯。彻彻你别老看我，我怎么走的掉!Jason
好的好的不看不看。彻彻(走到舞台边)拜拜。Jason
(大声)你……你像一只被上帝吻过的猫!彻彻(笑，转身)上帝吻过的猫?Jason
对，一只……上帝吻过的猫。彻彻怎么会这样讲?Jason
嗯，因为你看啊，你那么没有征兆地来到我这里，就
像……就像一个落难的天使。我听说只有被上帝吻
过的天使才可以下到凡间。而你又那么懒。只有猫
才会懒，所以，所以，你就像是一只被上帝吻过的
猫。也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猫。彻彻谢谢你。Jason
啊，好了，我们不要再说什么谢谢了，这太让人难受
了。你……急着走么?彻彻嗯，我找到工作了，今天是第一天报到。Jason
那很好，那不能迟到——会给老板留下不好的印
象。彻彻不要紧的，我第一次来你这“报到”的时候，也没有
给你留下多少好印象，而现在，你舍不得我走了。Jason
啊?有吗?我这只是问问。啊，经你一提醒，我确实
有点舍不得你了。彻彻我也舍不得你……们。Jason
啊，原来你也有一点舍不得我……们。彻彻不是一点，是很多，很多。Jason
那我一来上班你为什么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走
了”，而且表现的那么坚决，不给我一点留住你的勇
气?彻彻因为……因为你的咖啡壶坏了。
[这时彻彻在舞台右，Jason在舞台左。舞台左灯灭。彻彻今早我醒了，我不知道那叫不叫醒，只是朦胧中有了一丝意识，我听见沙沙的声音，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声音，我以为那就是你说的咖啡豆与咖啡豆摩擦的声音。我仿佛看见摩擦面软软地掉下一些咖啡末，我好开心好开心，我想我终于听见你说的声音了!终于可以和你这个无聊的人有点共同语言了!我就挣扎着把所有的意识都叫起来撑起了身子。然后，然后我就在黑暗里看到了一些蓝色的电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我突然害怕极了，因为我知道你走了，你不在这里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打开台灯，看见你的咖啡壶歪在了那里。烧裂了。蓝光是电线漏出的电。你的咖啡壶坏了!我好伤心好伤心。可我突然又害怕了。因为我想起你说过这是你唯一的娱乐，你还说如果可以算上我的话。可以算上我啊，能让你快乐也很好啊，可我做不到。我配不上的!我只是一个偶尔从快速的生活轨道里偷跑出来的女孩，总有一天，我还是要回去的。我怎么能代替你的咖啡壶，代替你的摩卡，你摩卡式的快乐…… [舞台左灯渐亮。Jason
对，你是一个偷跑出来的女孩，可你却把我也带出
来了，我还要不要回去?彻彻要的要的!你有你的事业，你有你的生活，我只是你
的……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你的意外，一个意外。Jason
(沉默些许)啊，这个，你看你，你差点就成功地把我
绕到你的那种小情调里去了。咖啡壶坏了就再买一
个，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呵呵，我又不是个恋旧
的家伙。你倒安慰起我了。(笑)太好笑了，太好笑
了，(看到彻彻在瞪他，止住笑)太好笑了……彻彻你笑一个我看看。Jason
啊?彻彻笑个我看看。Jason
这……你看，我笑了，(做笑脸，难受的不行)你看我
笑的多开心。彻彻好了，我走了。你回过头去。Jason
没必要吧，又……彻彻你回过头去!Jason
好吧好吧，(回过头)现在行了吧。彻彻(退着走)那，我走了。Jason
嗯。彻彻拜拜。Jason
不送。彻彻可不可以送……Jason
可以我送送你!彻彻我是说，可不可以送我一小包咖啡豆?Jason
(找咖啡豆)噢，可以可以!来，我给你倒出来些——
摩卡，依诗玛莉摩卡，我们的摩卡。
[Jason递咖啡豆给彻彻，彻彻接过，一步步向舞台
右侧退去。彻彻走了。Jason
走吧。彻彻走了。Jason
你说很多遍了。彻彻我真的走了!Jason
你真的走吧!彻彻我真的走了!Jason
你就真的走了吧!彻彻你把头转过去!Jason
(转头)你又来!
彻彻立刻转身下。Jason
(转回头来)彻彻，彻彻?真的走了，你真的就走了
齐遇上。齐遇BOSS，BOSS，我来晚了来晚了。哎，BOSS，彻彻呢?彻
彻!Jason
17分钟。齐遇啊?Jason
(走到老板椅坐下)你今天晚了17分钟。齐遇BOSS。我这不是昨晚同学生日party，就晚起了点。Jason
今天就算了。(趴在工作桌上，闭眼)如果以后你再
有比17分钟更夸张的，那么你就得小心了。齐遇谢谢BOSS!哎，那个彻彻呢?我怎么没见到她晃来
晃去的。彻彻，彻彻?彻彻呢?(看到Jason睡着了)
噢，BOSS睡着了。
[齐遇从仓库门下。舞台灯灭，一束光打在睡着的
Jason身上，彻彻的声音用画外音。彻彻Jason?Jason?
[Jason抬头。Jason
彻彻?彻彻!你在哪?彻彻嘘……你来这儿。Jason
哪?你要我去哪?
[几束灯光在舞台中心和Jason之间打出几个连续
的“点”。彻彻这儿。Jason
(踩着“点”来到舞台中心)噢，我来，我来了。彻彻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我应
该给你留下点什么。Jason
啊?对啊，留下点，留下点。(“点”依次灭掉，只有舞
台中央的点照在Jason身上)彻彻我要给你留下一个吻!Jason
啊?吻?不好吧，女孩家的吻，不好随便留下的。彻彻我给你的这个吻，是个特别的吻。Jason
特别?彻彻对，我的这个吻，与爱情无关。Jason
一个与爱情无关的吻!彻彻对，你，准备好了么?Jason
噢，好了，来吧。彻彻(亲吻声)么!
[Jason应声倒地。Jason
啊!
[灯暗。
第六场时间：无特定时间人物：彻彻Jason齐遇段家宝场景：田间占舞台左边，工作室占舞台右边，地铁站占舞台中
间位置。
[彻彻站在舞台正中间，也就是地铁站的地方，身穿地
铁工作人员的制服，笔直站立。Jason站在舞台右边，也
就是工作室。弯腰查看快件。段家宝弯腰在耕地。三人
动作定格。彻彻我们又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并不经常见面。那几天在工作室的日子，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而只是一个插曲。因为生活不是用来思考的，而是用来过活的。爸爸他回到了农村老家——(段家宝开始耕地)种了一片田地，过上了农家的日子。而Jason，继续他的快递生活——(Jason开始查看整理快件)日子；依旧忙忙碌碌。齐遇他呢，依旧总是迟到——(齐遇从舞台右边上。大叫：“我又迟到了。”Jason做指责；状)并没有什么改变。爸爸会时不时地去妈妈的坟前坐坐，陪妈妈说说话。(段家宝到田边不远的坟前：坐下，定住)Jason呢，依旧会在晚上磨磨咖啡，听咖啡豆的声音——沙，沙，沙。(齐遇大口旷下班啦!”做欲走状，定住。Jason做磨咖啡状，定住)而我，做了一名地铁站的引导员，告诉人们在哪里转乘，坐哪条线路。(Jason、齐遇、段家宝做地铁乘客状，有的问彻彻路线，有的抬头看站牌，加地铁的噪杂声音、报站声音，持续5秒钟。然后三人做乘车状，有坐着的，有扶着把手的。彻彻站回舞台中央)看似我在指挥他们的路线，其实不然，他们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目的地。而我，只是告诉他们这样走快捷，那样走舒服。(Jason、齐遇、段家宝做下车状，下)改变的不是生活，改变的，是生活的方式。(彻彻下)[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