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心理辅导”的班主任不等于专职心理辅导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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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学体系庞杂、流派众多,作为非专业人士,我们能把它学好吗?这个问题其实不必担心,因为,班主任毕竟不是专业的心理工作者,即使学习心理学,在学习目的、学习内容以及应用难度等方面与专职心理辅导老师还是有所不同的。也就是说,班主任可以学习心理学,但不一定是要成为专职心理辅导老师或是心理咨询师。
  2006年的时候,我带着一批起点不同的教师学习心理辅导理论,其中十多个非专职心理辅导教师几乎没有理论基础。对于这部分教师,当时我的定位是使他们能够运用心理辅导理论改善德育工作和班级管理。参加培训后,刻苦认真的老师在运用心理辅导优化德育工作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并因此而迷上了心理辅导,可以说,心理辅导成了他们的终身追求。看着一个个专业水平不断提高的学员,我内心有欣慰,也有遗憾,还有一些困惑。
  随着学习的不断深入,特别是参加心理咨询师考试及接触一些精神分析理论后,这些老师的爱好在转向,都希望自己成为一名更专业的教师,于是不断地去参加不同学派的理论学习,有的还自己掏钱去培训。可结果是“英雄鲜有用武之地”,有的理论、技术可能根本没有机会应用。让他们做心理问题严重的学生个案吧!通常不是本班的,没有精力。因为个别辅导是不计算工作量的。既要上主课又要当班主任,还得花多于别人几倍的时间来学习心理辅导理论,哪里还有精力和时间再做分外之事呢?不做个别辅导吧!培训时,个别辅导技能演练了一次又一次,回校以后就束之高阁了,怎么能够有效地将理论转化为实战能力呢?有位学习理论热情很高的学员偶然接收了一例外校个案,因为缺少个别辅导经验,感觉无从下手。看到学员头脑中装有理论、技术却无法施展的现实,我就劝大家尽量多做个案,以巩固所学。可转念一想,就算是实战能力提高了又如何?过了一段时间,又有一位学员告诉我,他终于尝试了一次做个案(校外的),效果还不错,可太累了,下次真的不想再做了。这些老师学的心理辅导理论是偏于专业化的,做的工作却是德育工作、班级管理,专业性工作只能依靠业余时间来尝试。他们身体上要承担超负荷的工作量,心理上要承担没有劳动报酬的委屈。这样的处境何其艰难!而要想使专业工作由分外转为分内(成为专职心理辅导教师),又是一个遥远的梦!一方面渴望学习更专业的理论、技能,一方面很难学以致用,这可能是涉入过深的非专职心理辅导教师的共同困扰。鉴于那些“过来人”的尴尬处境,我特别想提醒有心钻研心理辅导的诸位班主任,一定要根据自身的实际来设定目标,如果有希望成为专职的心理辅导老师,就往专业方向走,如果没有,就不要耗费太多的时间去学习过于专深的心理辅导理论。要记住,懂“心理学”的班主任不等于专职心理辅导教师,更不等同于心理咨询师。那么在心理理论的学习和应用方面,懂“心理学”的班主任与专职心理辅导教师到底有哪些区别呢?
  第一, 学习心理辅导的目的不同。班主任与专职心理辅导教师的角色不同,工作职责自然也不一样,因而学习心理辅导的目的也有所区别。
  通过班主任与专职心理辅导教师工作职责的比较(见表1),可以发现班主任学习心理学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运用心理学原理改善和优化德育工作及班级管理,并能进行适当的心理教育。专职心理辅导教师学习心理学主要是为了培养学生良好的心理素质,维护和增进学生的心理健康。
  第二, 运用心理辅导原理的难度不同。这可以共情为例来说明。善于表达“共情”是班主任和专职心理辅导教师都应具备的基本功,但两者在应用时,难度是不一样的。(见表2)从班主任与专职心理辅导教师案例比较中,不难看出,班主任案例中的共情,只是对学生显性的情绪感受做出反应。而专职心理辅导教师案例中的共情就要复杂得多。心理教师不但明白来访者很失望、很难过等表面的感受,而且对气愤、不甘心和矛盾等内心深处的感受,也作了准确的回应。显而易见,在实际工作中,班主任与专职心理辅导教师表达共情的难度是不同的,通常班主任只要学会一些简单、浅层的共情,就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改善工作,而专职心理辅导教师的工作性质要求其学会复杂、深层的共情。
  第三,应用心理辅导原理的特点不同。且以焦点解决短期心理咨询理论为例来阐释。焦点解决短期咨询理论主要包括三部分:基本理念、操作流程、常用技术。专职心理辅导教师通常需要将各种理念、技术综合运用,操作流程则需要完整使用。而经验表明,班主任应用心理辅导理论,即使只使用某个理论体系中的局部元素,也常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我身边有一位老师凭着“不找问题原因,聚焦解决方法”的“焦点解决”理念以及“赞美”这一“焦点解决”技术,帮扶一个语文成绩考不及格的孩子,最终达到了96分。这位老师几乎没有心理辅导基础。另一个老师花两个多月时间成功转化了一个问题成堆的落后班级。这位老师对心理辅导的基础理论有所了解,但对于焦点则知之不多,就运用了评量技术和例外询问两个元素,加上一些常规的教育手段,就使一个落后班级面貌焕然一新。这样类似的事例不胜枚举。
  专职心理辅导教师和班主任的工作性质、理论素养不同,其应用理论的特点也各不相同。一个能胜任本职工作的专职心理辅导教师,其应用理论的特点往往是“综合运用”式的。而一个“道行尚浅”的班主任应用理论的特点则是“局部元素”式的。虽然“局部元素”式的应用不是运用心理理论的最高境界,但对普通班主任来说却是相对容易做到的,只要问题适宜,教育效果仍然会比较理想。
  第四,学习心理辅导的内容不同。长期以来我的主要工作是做班主任和专职心理辅导教师培训,交往的对象也是这两类老师。因而对他们应该学习的内容有了些许思考。
  我个人以为,无论是班主任还是专职心理辅导教师,其理想的心理辅导知识结构都应该包括三个层次:基础层、专长层、拓展层。
  班主任的基础层:心理辅导概论、个别心理辅导入门、心理辅导活动课入门。整合起来大约三至四章。我曾选择杭州教科所编写的《中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读本》(适合于中小学教师使用),同班主任们花了整整四个多月的时间,集体啃读其中的第十一章“中学生个别心理辅导”中的前四节。实践证明,我们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要求大家读一本或几本书,可能会走马观花,浮光掠影,最后不会留下多大的印象。在一学期里只读几万字(而且是互动式的慢咽细嚼),大家所得就不一样了。那一次培训,老师们不仅对心理辅导有了浓厚兴趣,而且为后续学习打下了一个良好的知识基础。过去一直在给《班主任之友》提供心理辅导相关稿件的马微婵、周月平、金慧慧等老师,就是这样从“中学生个别心理辅导”一章开始奠基,然后通过各种学习途径逐渐走进心理辅导殿堂的。正因为有了后续学习的基础,后来不论学哪家理论都比一般老师上道快。基础层结构,对于师范时期没有打好心理学基础的老师,最好补一补普通心理学、儿童心理学等更基础的课程。   班主任的专长层:有了一定的专业基础后,再选择一两家易学易用的理论流派作为重点学习的内容。像“正面管教”和“焦点解决短期心理咨询”就特别适合班主任,即使原来没有理论基础的人学起来也比较容易上路(当然有基础者会学得更快更好)。我周围的班主任中,运用焦点和正面管教成功地解决德育和班级管理难题的不少,他们有的原先没有接触过这些理论,只是听了一次讲座或读了一本专著,然后就尝试的。我经常向班主任推荐两本书:一本是美国的教育经典《正面管教》,另一本是刘宣文主编的《心理咨询技术与应用》(其中有一章为“焦点解决短期咨询与技术”)。《正面管教》一书只要真正读进去,应用一些原理、方法并不难。刘宣文编的“焦点解决”部分,虽然不是为班主任量身定做的,但内容简约,条理清楚,而且具有本土特色,比较适宜初学者阅读。除“正面管教”和“焦点解决短期心理咨询”之外,班主任学点行为矫正法也十分必要。
  班主任的拓展层:这一层与专长层,在学习时间上可以同时或继时。在具备后续学习的基础后,遇到实用的理论,不管是哪一家都可以学,有的只要取其一部分就可以了。比如合理情绪疗法、森田疗法对于情绪调节很有效,班主任可以用于自助,也可以用来帮助学生。完形疗法中的空椅子技术对于学生宣泄情绪、学会换位思考、解决内心冲突都有独到的作用,也可将其纳入自己的知识结构。要是还有余力,可以有选择地学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理论或其中的精要。在学习过程中,有的老师贪多求全,结果影响了专长层的建构。为了避免“学业无专攻”的情况,这些老师可以采用“先专后博”的学习策略。
  与班主任相比,专职心理辅导教师面对的学生心理问题,不但类型多样,而且程度相对严重,这就对其专业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而就基础层来说,要有足够的宽度。具体地来说,他们对精神分析、认知疗法、行为疗法、完形疗法、焦点解决短期心理咨询理论与技术等都要有一定的基础,至少读十几本书,学十多家流派的理论。专长层,则可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特长选择其中一两家,集中力量专攻。有一位在焦点解决短期心理咨询方面有较深造诣的专职心理辅导教师,他看的相关专业书至少有十本,参加基础培训、进阶培训的次数多得自己都不清楚。拓展层,对于新兴的或流行的适合于学校心理辅导的理论,也要广泛地关注,并吸收其中的精华。
  除上述几点外,我还观察到一个事实:班主任做个案时拥有专职心理辅导教师无法企及的优势。上面说到,班主任和专职心理辅导教师的职责是有区别的,但这区别不是绝对的。比如孩子学习成绩上不去、孩子爱打架等个案,班主任和专职心理辅导教师都可以做。我看到班主任做的一些成功个案时,常常想,如果一般的专职心理辅导教师做这类个案,肯定没有那么显著的效果。通过对一些班主任案例的考察发现,班主任做个案有着专职心理辅导教师无法比拟的优势。如资源优势、信息优势、及时强化优势、合力优势等等。有一位老师是这样运用“焦点解决”中的赞美技术的:“……在改作业的时候,我发现她的字写得比较好,于是在写字课的时候,我走到她身边,故意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声地说:‘薇薇,你的字写得真好,多漂亮啊!’其他正在写字的孩子都抬起头向她张望,坐在她前面的孩子还转过头来看她写的字。我又有意提高音量:‘你是怎么写好字的啊?’……孩子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薇薇。”这种来自班集体的鼓励不是一种极好的教育资源吗?这是专职心理辅导教师不敢奢望的。又比如,“焦点解决”理论中强调关注正向因素,班主任往往比专职心理辅导教师更有机会找到孩子的正向表现,因为与孩子朝夕相处的班主任更容易搜集到全面广泛的信息。找到孩子的正向表现后班主任可以及时赋能,这也是专职心理辅导教师无法做的。此外,班主任在形成家校合力、各科教师合力方面也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这么多年来,我身边的班主任常常与我分享成功案例,但专职心理辅导教师中的优质个案却是凤毛麟角。这也许是因为班主任独特的优势起了一定作用吧!
  (蒋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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