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雪中诞生 在山林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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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在医院的产房或自己温暖的家中,迎来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当你推着小车,带着宝宝徜徉在绿草如茵的公园或陪着孩子玩耍在欢声笑语的游乐场上,你可曾知道,在艰苦的东北抗日战争中,有多少抗日联军的后代就出生在风雪之中,长在山林怀抱。本文的主人公——抗联三路军六支队十六大队长隋德胜和老金沟三路军被服厂厂长金玉坤的女儿隋杨兰——就是其中的一个。这件事就发生在1941年5月9日(农历4月14日)的上午9点—11点,地点在 庆铁北部老金沟后堵的二道河子上游。
  5月的小兴安岭千里林海,终于脱掉了披了6个多月的冰雪银装,灿若云霞的达子香花(兴安杜鹃)开遍了老金沟的崖头山岗,金黄金黄的冰凌花顶着残雪,在铺满落叶的林中竞相绽放。此时,虽然已是孟夏时节,可北国的春天依然是乍暖还寒,山阴处的河畔和山溪岸边上的冰雪还没有完全化净,即便是炎炎夏日都冷凉剌骨的山水,这个时候就更是砭人肌骨。
  在从绥棱白家窑通往老金沟的山林中,一支小小的抗联运粮队伍正在缓慢地行进着。每个人身上除了必须随身携带的武器弹药和简单的行装外,还压着五六十斤重的粮食。这些粮食是绥棱抗日救国会的爱国群众冒着性命危险,送到老金沟北70多里的白家窑,秘密藏好,再由抗联人员翻山越岭过冰河,一点一点地背回老金沟抗联密营的。
  这支队伍共有6个人,5男1女,带队的是原三军三师政治部主任侯启刚,其他成员是被称为刘铁脖子的后方办事处处长刘善魁,被称为小龙的省委交通员于兰阁,50多岁的董长山和不知名字的老王头,唯一女的是被服厂厂长金玉坤。金玉坤,21岁,依兰三道岗人。1937年因逃婚参加抗联九军,第二年随部队远征来到老金沟,去年夏天,由支队长高继贤介绍,组织批准,与隋大队长结婚。此时,她已经是怀孕8个多月的准妈妈了。这次出山到绥棱背粮,路途遥远,任务艰巨,大家劝她不要去了,留在“家”里照看伤员,可是这位艰苦战争磨炼出来的女战士却说:“不要紧,我是厂长,艰苦的工作就得带头。孩子生到哪儿算哪儿。”人们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别人背五六十斤,让她少背二三十斤。
  第二天上午,这支背粮归来的队伍蹚过山背坡一条残冰尚未化净的小河,翻过山来,又过了两条差不多同样宽的河。河水不深,刚刚没过膝盖,但却扎骨似的凉,上岸后,连男人们的两条腿都冰得象不听使唤的木头,更何况将要临产的金玉坤。过了河,队伍又走过了一里地来宽的塔头甸子。一尺多高的塔头下面还是顶着残冰的冷水,一脚踩不住就又会掉下去。
  劳累和冰水的刺激,金玉坤有些支持不住了,慢慢地掉了队,一直到老金沟后堵二道河子上游,再走20多里就到“家”的时候,她才看见远处拢起的火堆和返回来接她的同志。此时,已近中午,金玉坤觉得腹部隐隐作痛,而且愈来愈厉害,她脸色苍白,步履踉跄。同志们接下她身上的粮食和背包,搀扶着她走到火堆旁,关切地问:“玉坤,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没有,只是觉得肚子有些疼。”刘铁脖子从背包里掏出一小块大烟,递给她,让她吃了止止痛。金玉坤吃了下去,腹疼稍有缓解,紧忙动手和同志们做饭。饭好了,还没等吃,肚子又疼,而且比刚才更厉害且伴有排尿的感觉——金玉坤似乎知道自己要生孩子了,说了声:“我要出去解手”,说着,便急匆匆地穿过稠密的榛柴林,来到一棵大松树下边,动手划拉了一些干草落叶铺到身下,头顶着大树旁的一棵倒木,在周围遍是残雪的冰凌花旁边,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经过一阵阵剧烈的分娩阵痛,生下了她的女儿。孩子呱呱坠地的哭声和“快给我拿把剪子”的喊声惊动了火堆旁的战友。这些男人这才明白:金玉坤生孩子了。5个男人中年龄最长的董长山从背包取出裁衣服的剪刀,隔着老远扔给了金玉坤。金玉坤剪断了脐带,咬了咬牙,把刚出生的孩子放在枯草落叶上,毅然地站起身来,转过脸,径直地朝相反方向的火堆走去——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已有5年军龄的金玉坤心里十分清楚,在这艰苦的游击环境下,多了这个小生命意味着什么:经常性的行军打仗,枪支、弹药、粮食、炊具和缝纫机外,再背上一个孩子,重负何堪?山菜、野果参半,动不动就断顿儿的生活,连大人的生命都难以保障,又怎能保证把孩子养活?更为严重的是,无论在密营,还是在行军途中,孩子啼饥号寒的哭声说不上什么时候会引来敌人而危及整个部队的安全。所以,抗联女战士们怕就怕恋爱结婚生孩子。孩子来了,扔了不忍,带着困难,看着揪心,而这一切,现在就成了摆在金玉坤面前的两难现实,在坚持抗日和抚育孩子之间只能有一个选择。
  正当金玉坤强忍悲痛,心里七上八下地一步步离开自己亲生骨肉的时候,身后传来孩子的哭声。哭声牵动着年轻母亲的心,她不由自主地回过身来,哈腰抱起全身通红,快要冻僵了的女儿,解开衣襟,把孩子紧紧地贴在胸前,如潮汹涌的泪水断线珠子般地洒在孩子的脸上——母亲的心要碎了。这时,火堆旁的战友们纷纷跑了过来,围在金玉坤身边,争着观看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当他们听金玉坤说这个孩子不想要了,几乎异口同声地反对:“这哪能不要?这孩子大难不死,一定好养活。”刘铁脖子从金玉坤怀里接过孩子,一面仔细端详,一面说:“这也是咱们抗联的后代,投奔咱们一回,再苦再难,叔叔大爷们也不能眼瞅着把孩子扔了哇!”说着,大伙你拽下一支棉袄袖,他撕下半截裤腿,把孩子包好,送回母亲温暖的怀抱。
  有人提议,咱们得给孩子起个名字呀!抗联三军的才子,被人们称为“侯大林”的侯启刚说,孩子生在蓝天下,应当成为展翅高飞的凤凰,就叫“凤兰”吧。
  战友们在老金沟被服厂后山坡特意搭了个又结实又严密的草窝棚,把凤兰母女安顿到里面。部队领导又从被服厂挑了个年岁最大的女同志安贞淑照顾坐月子的金玉坤,还特意关照她在这个期间不要干重活。战友间的友谊是真挚的,叔叔、伯伯宁可自己多吃些野菜蘑菇,把省下来的粮食送给金玉坤母子。树上摘下的山丁子、臭李子,河里捕来的鱼儿,夹子打住的山雀……总没忘记送到这个他们日夜牵挂的小草棚。有一次交通员小龙特意从山外老乡那里买来筐鸡蛋,送给金玉坤和孩子。金玉坤想到山上还有许多伤员和自己同样需要营养,执意把鸡蛋和伤员们分吃了。
  虽然有战友们无微不至地关心和呵护,但抗联密营的生活毕竟十分艰苦且充满动荡。在冷凉的山水里给孩子洗尿布,手脚因此而时常抽筋;粮食不足,还要奶孩子,经常是饥肠辘辘;没等满月,就不顾大家的劝阻,到山上扒黄玻璃树皮,煮水染布,在凉水里漂洗;还要去照顾后方医院的伤员。在一个山雨淅沥的黄昏,饥饿劳累交加的金玉坤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把襁褓中的女儿踹到棚子外面的火堆边上。恰在这时,一位伤员上山来看望她们母女,叫醒了母亲,抱起了孩子。这才发现火已经烧着了包孩子的小被儿,眼瞅着就烧到了孩子的小脚丫,若不是战友及时赶来,若不是天上的雨水,眼前的情景还不知是怎样的不堪目睹。金玉坤看到眼里,想起了孩子的遭遇,也想到了不知身在何方、生死未卜的丈夫,心中一阵酸楚,当着战友的面,大哭了一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侯主任和安大姐气喘吁吁地跑到草棚子,高喊:“小金,快!敌人上来了。”金玉坤急忙背上随时准备出发的背包,抱上孩子,跟在两人身后,迅速地撤出了这个生活了两个多月的地方,穿过树林,来到岸边长满树木野草的小河边上。为了不在地上踩倒野草,留下痕迹,三个人顺着河走了一段,找到一个横着倒木的河崖子。侯主任指了指倒木和岸上倾斜过来的野草说:“这个地方挺好,你们就躲在这儿,我去设法把敌人引开,等没事了,我再来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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