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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语中，Vc是维生素C的简称。它的发现，拯救了很多坏血病人，后来又有人发现，它能有效地防治流感，所以在几十年前，西方国家曾经出现过一股“补Vc"的热潮。生活质量稍有改善之后，擅长跟风的中国人有一段时间也上演过狂补维生素的闹剧，只是因为有前车之鉴，闹剧才未演变成悲剧。
如今，VC成了风险投资（Venture Capital）的代称，几乎任何一家IT企业都把获得VC视为创业初成的标尺。这是一场什么剧？没有人敢妄下结论。而回顾自己颇具传奇性的融资经历，当当书店总裁李国庆的叙述，倒是很有几分喜剧色彩。
当当融资的成功，是网络泡沫的飞扬，还是处心积虑的结果？
王美芬：风险投资听得多了，但经典的故事好像并不多见，也就是亚信、四通利方等少数几个例子在来回炒。作为网上书店，当当一下子就融到了上亿元人民币，挺有点“中国亚马逊”的势头。这是网络泡沫的飞扬呢，还是当当处心积虑的结果？
李国庆：我算是比较幸运，拿到VC了，协议刚签完。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想做网上书店。买卖是从1996年做可供书目开始的。
什么叫可供书目？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供应商数据库。当时做，觉得是个小买卖，我兴趣一般，是IDG觉得挺好，加上我们出版公司在美国的合伙人比较热心——他在东欧那一片儿，像什么匈牙利、乌克兰、波兰、爱沙尼亚、立陶宛啊，都投资了可供书目，所以大家就决定一起做做看。最后我掏了50万元人民币，IDG也掏50万元人民币，什么协议都没有，我美国的那个合作伙伴掏了 10万美金，成为最大股东，三家加起来，总共折合人民币等于是183万元。
那会儿生意不是很大，我扮演所谓董事长的角色，其实并没管多少事。做了两年，组织一帮跑街的，每个月到出版社去问：你又出什么新书了？定价是多少？原来的库存有没有卖完啊？就跑这些事。当然也利用政府资源，像新闻出版署的支持。
这种事在美国、英国都做了一个世纪了，可从前中国人做得很少，没经验，所以我们做得谈不上很标准。其实我也是一个“土人”（相对“海龟”，即海外归国创业的留学生而言），1987年北大毕业，去了中央书记处农村研究室，干了3年，1989年以后我就下海创业。
我虽然完全是个土人，但我觉得西方一些交易规则定的“点”真的是特别准，于是我们基本上照搬。挣钱方面我们就坚持一条，绝不从上游挣钱。当然从上游挣钱也是一种模型，但要这样的话，货源就不全了，而可供书目的价值就是一个“全”字——我们做的是每个出版社的库存书，我们的“可供”就是出版社的“可供”。如果你向出版社收钱，出版社会把好卖的书上给你，不好卖的书就不上了。
所以我们的原则是：谁买这个可供书目的光盘，就跟谁要钱，也就是说，向买这张盘的书店、出版社、图书馆要钱。有人说你能不能先送，我们说坚决不送。但收这点钱肯定是没法活的，我们再看看英国、美国那些做可供书目的企业，做了都有100年了，而且都是家族企业，挺有势力。那他们是怎么赚钱的呢？原来，除了卖光盘以外，他们还有另一笔收入。和我们一样，他们制作标准信息是不要钱的，像书名、定价、版别、作者等信息；但是如果要录入额外的信息，就是要钱的了，如封面、目录、促销语言等。
我们完全照这个路子走，结果两年下来，在出版商中的口碑就非常好。一开始，出版社觉得，你们有什么用啊？能腾块地儿让你抄书目就不错了；而现在，有一半以上的出版社主动找上门来，通过传真、电子邮件等各种方式把书目信息提供给我们。经营这么长时间下来，我们这个业务是持平的。
你IDG赔150 万美金没多大妨碍，我可把时间都赌进去了；我一赔3年，人老了，机会就少了。
王美芬：这样看来，你们是早就做好了办网上书店的准备罗？
李国庆：至于网上书店，怎么说呢？1996年，我们就在中国做调研，有了这个数据库，什么时候想做网上书店，就比较容易地进入了。那时候已经有亚马逊了，但我们觉得中国网民太少，当时据说也就是100万到200万之间。IDG问：你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做点网上的生意。我们说不做，市场太小，光赔钱也看不到希望。1997年，他们开始催了，1998年又催。
我们的美国伙伴是最大股东，他是典型做传统生意的，有航空，有滴灌，有房地产，1991年开始又在东欧各国收购出版社。他是很传统的，也觉得电子商务够呛，虽然他也知道做电子商务将来的利益很大。1998年他按兵不动，但是到1999年，形势已经很活跃了。他到北京来，我们就商量，到底是动还是不动。他决定动，然后商量怎么出资。
可是做互联网，没钱怎么做？IDG说先给150万美金试试，我没同意。我是自己有买卖的人，那边事儿也挺多，像什么出版、图书发行等等，所以我说，没有500万美金我就不做。因为我认为肯定耽误工夫，150万美金花完了，要不成，到时候大家还干不干？如果不干，你IDG赔150 万美金没多大妨碍，我可是把我的时间都赌进去了，我一赔3年，人又老了，机会就很少了。我就坚持这一点，我夫人也说坚持得对。最后他们都同意了，但他们又说，能不能先投200万美金，然后再投？我说500万美金不进账，我也不干。我这么一坚持，就推动他们去找钱。
500万美金变成1400万，一是投资人要抢时间，二是看中了我们这个团队。我夫人在美国10年，语言、思维方式、工作方式完全是美国人那一套，投资者非常信任她。
王美芬：不是说好500万美金吗，怎么后来又变成了1400万美金？
李国庆：是啊。他们当时问我值多少钱，我心说我干了两年，也弄个收支持平，值个300万美金就不错了。我这可都是大实话，绝对没蒙他。
我们用中国发行工作者协会，各省的信息都是免费弄到我这儿来。他要自己干，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确实最少也得花300万到500万美金，而我们等于380万元人民币（后来各家都有追加投资）都没花完，还有收入，这个确实是靠政府的特殊支持。这个条件他们是没有的。
搞到后来，我夫人合计了一下，说我们值1400万美金。我当时觉得，能值个三五百万美元就成，再多要，简直是瞎掰。没想到后来IDG和美方居然还真来人投了。香港的MorningSeek、SoftBank也来了，Marrylink来投还是托的人情，此外，美国还有两家也希望投。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三家按三、三、四的比例投钱，总的盘子做到了2000万美金。
王美芬：500万美金和1400万美金的差别也大了点儿吧？难道什么都由你夫人说了算？
李国庆：后来我分析，我们为什么值这么多钱，一是这些投资人急于投资，他们要抢时间，因为没有供应商的数据库，而他们又不可能再花一两年的时间来建立数据库，所以特别舍得下本钱。二是因为投资人看中了我们这支团队。
我们这支团队中，我夫人俞渝是纽约州立大学学金融MBA毕业的，在华尔街做融资，有过几个很成功的案例。她在美国待了整整10年，语言、思维方式、工作方式完全是美国人的那一套，投资者非常信任她，又有共同语言。
经过一番努力，她把我原先的工作计划改头换面，显得非常有条理，很能吸引投资者。其实我知道，她不少报表都是胡编的，可英特尔的人说，这是那半年多里100多个财务分析报表中做得最好的。
我们的成功在于有一笔很好的种子基金。谁来当你的股东是很重要的，他的资信情况好的话，小钱也值钱。
王美芬：看来风险融资成功的捷径，是娶一个在美国读过MBA的老婆。
李国庆：话是这么说，谈判之前我的心里还真没谱。一些华尔街的朋友给我打气，说你尽管吹，你吹得再厉害，吹的速度也赶不上因特网发展的速度。我还是没底。最后人家都急了：你就值这么多，你要不懂就别瞎说。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次估价并没有分歧，投资者认为我值1400万美金不成问题。
最难就是期权，最开始人家说你只能拿7％，这跟我们想象的25％差距甚远。我当时想，如果我一个人拿得少，我们这个团队也就拿得少，我们的团队就缺乏吸引力。所以在后来的谈判中，我就对投资者说明期权不能太少，理由有三条：第一，我们这些创业者干得非常辛苦；第二，我们根本没有像国外那样，拿到二十几万美元的年薪；第三，股权稀释得太多，会影响我将来的积极性。后来他们改成15％，我仍然不能接受。
后来我与我夫人分工，改由她来负责谈判。应该说，IDG在利益上还是相当尊重创业者的，不像在经营方面那样没风度。最后弄到了这种程度：我们的股东说，船票都已经买好了，明天下午3点开船，如果再不签，我们就上船了。后来投资者都签了。
我觉得我们的成功在于我们有一笔很好的种子基金，小钱也值钱，谁来当你的股东是很重要的。我们的合作者在美国的背景比较好，东家是布什政府的商务部副部长，IDG的资本也比较大，因此资信情况就比较好，我们也得益于此。最后我们如愿获得了25％的期权。
第二轮谈判，他们又提出要优先股，一旦破产，他们先得到清算。我不能接受。我后来对我夫人说，第二轮我们也放30万到50万美金，IDG也投。最开始，董事会人数是5个，我夫人在董事会，后来董事会人数定为8个，我也进了董事会。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中国的网络公司匆匆忙忙在美国上市以后，如果价格弄得很糟糕，那么整个就会把我们的融资进程推迟三年。
王美芬：这么大一笔投资谈下来，你应该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李国庆：谁说的？在经营上头，分歧大着呢！先说利润率。IDG觉得首先得把销售额做上去，哪怕赔本也得干。而我们传统产业认为，没有毛利哪行？没有利润还可以接受，没有差价，这个模型本身就有问题。
我的那位美国伙伴对因特网进行了研究。他认为，即使有25％的毛利，也根本没有赚钱的可能，只有40％－50％才有希望，所以我们坚持毛利40％。书价我们基本不打折，还要收15％的邮费，还有会费，所以价格挺贵的。现在看来，效果还可以，两个多月收了一万多张订单，平均每张单子码洋在100元左右。再就是市场预期的差距。我老觉得，别看网民统计数字翻着跟斗往上长，从总体来看，中国的互联网发展可能比美国要慢10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必要去投资发展网民。那太难了。网上做生意，是网民的，你一点他就会过来；他要不是网民，你告诉他里面有“三陪”他也不见得有反应。我跟他们说，1400万美金3年花完怎么样？IDG说你别开玩笑了，这点钱你一年之内必须花完，等到3年以后就没戏了。MarryLink甚至说你今年7月就可以上市。在这种分歧下，我们坚持与中国网民数量同步增长，不见得要抢第一拨股票上市。在市场推广上，投资者认为只要人家钱花得足够多，就能够把你打败。“8848"的老榕就是持类似的观点：先拿到钱，再修正经营中的错误。而我们认为，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是错误，为什么一定要犯呢？而且有些错误，在拿到钱后一定能修正得过来吗？再有，市场的钱是越来越多的，不存在第一轮、第二轮这一说，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将市场上的钱都赚走，所以我们的态度也比较从容。外方在这方面就要急得多，经常下午六点多钟打电话过来，看我们是不是在加班。电话一来，没人。他们就火了：不加班你们哪像个互联网公司？我说我们上班的时候多辛苦你们知道吗？
下班了打什么疲劳战？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才会有精神。此外还有管理上的分歧。在这一点上，他们绝对是传统型的。公司招聘，哪怕是招一个扫地的，他们都要经过初试、复试，大大小小的部门经理全得到场；我们却认为管理应当松一些，什么快来什么。在这种经营中，我夫人也与我有一定分歧。我就是在各种分歧中推动公司发展的。从现在两个月来看，我们的运作还是非常不错的，投资者对我们的经营很满意。
我现在只有一个担心，那就是如果中国的网络公司匆匆忙忙地在美国上市以后，因为经营不好，价格弄得很糟糕的话，那么整个就会把我们的融资进程推迟三年，我们就可能缺乏对外资的吸引力。
如今，VC成了风险投资（Venture Capital）的代称，几乎任何一家IT企业都把获得VC视为创业初成的标尺。这是一场什么剧？没有人敢妄下结论。而回顾自己颇具传奇性的融资经历，当当书店总裁李国庆的叙述，倒是很有几分喜剧色彩。
当当融资的成功，是网络泡沫的飞扬，还是处心积虑的结果？
王美芬：风险投资听得多了，但经典的故事好像并不多见，也就是亚信、四通利方等少数几个例子在来回炒。作为网上书店，当当一下子就融到了上亿元人民币，挺有点“中国亚马逊”的势头。这是网络泡沫的飞扬呢，还是当当处心积虑的结果？
李国庆：我算是比较幸运，拿到VC了，协议刚签完。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想做网上书店。买卖是从1996年做可供书目开始的。
什么叫可供书目？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供应商数据库。当时做，觉得是个小买卖，我兴趣一般，是IDG觉得挺好，加上我们出版公司在美国的合伙人比较热心——他在东欧那一片儿，像什么匈牙利、乌克兰、波兰、爱沙尼亚、立陶宛啊，都投资了可供书目，所以大家就决定一起做做看。最后我掏了50万元人民币，IDG也掏50万元人民币，什么协议都没有，我美国的那个合作伙伴掏了 10万美金，成为最大股东，三家加起来，总共折合人民币等于是183万元。
那会儿生意不是很大，我扮演所谓董事长的角色，其实并没管多少事。做了两年，组织一帮跑街的，每个月到出版社去问：你又出什么新书了？定价是多少？原来的库存有没有卖完啊？就跑这些事。当然也利用政府资源，像新闻出版署的支持。
这种事在美国、英国都做了一个世纪了，可从前中国人做得很少，没经验，所以我们做得谈不上很标准。其实我也是一个“土人”（相对“海龟”，即海外归国创业的留学生而言），1987年北大毕业，去了中央书记处农村研究室，干了3年，1989年以后我就下海创业。
我虽然完全是个土人，但我觉得西方一些交易规则定的“点”真的是特别准，于是我们基本上照搬。挣钱方面我们就坚持一条，绝不从上游挣钱。当然从上游挣钱也是一种模型，但要这样的话，货源就不全了，而可供书目的价值就是一个“全”字——我们做的是每个出版社的库存书，我们的“可供”就是出版社的“可供”。如果你向出版社收钱，出版社会把好卖的书上给你，不好卖的书就不上了。
所以我们的原则是：谁买这个可供书目的光盘，就跟谁要钱，也就是说，向买这张盘的书店、出版社、图书馆要钱。有人说你能不能先送，我们说坚决不送。但收这点钱肯定是没法活的，我们再看看英国、美国那些做可供书目的企业，做了都有100年了，而且都是家族企业，挺有势力。那他们是怎么赚钱的呢？原来，除了卖光盘以外，他们还有另一笔收入。和我们一样，他们制作标准信息是不要钱的，像书名、定价、版别、作者等信息；但是如果要录入额外的信息，就是要钱的了，如封面、目录、促销语言等。
我们完全照这个路子走，结果两年下来，在出版商中的口碑就非常好。一开始，出版社觉得，你们有什么用啊？能腾块地儿让你抄书目就不错了；而现在，有一半以上的出版社主动找上门来，通过传真、电子邮件等各种方式把书目信息提供给我们。经营这么长时间下来，我们这个业务是持平的。
你IDG赔150 万美金没多大妨碍，我可把时间都赌进去了；我一赔3年，人老了，机会就少了。
王美芬：这样看来，你们是早就做好了办网上书店的准备罗？
李国庆：至于网上书店，怎么说呢？1996年，我们就在中国做调研，有了这个数据库，什么时候想做网上书店，就比较容易地进入了。那时候已经有亚马逊了，但我们觉得中国网民太少，当时据说也就是100万到200万之间。IDG问：你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做点网上的生意。我们说不做，市场太小，光赔钱也看不到希望。1997年，他们开始催了，1998年又催。
我们的美国伙伴是最大股东，他是典型做传统生意的，有航空，有滴灌，有房地产，1991年开始又在东欧各国收购出版社。他是很传统的，也觉得电子商务够呛，虽然他也知道做电子商务将来的利益很大。1998年他按兵不动，但是到1999年，形势已经很活跃了。他到北京来，我们就商量，到底是动还是不动。他决定动，然后商量怎么出资。
可是做互联网，没钱怎么做？IDG说先给150万美金试试，我没同意。我是自己有买卖的人，那边事儿也挺多，像什么出版、图书发行等等，所以我说，没有500万美金我就不做。因为我认为肯定耽误工夫，150万美金花完了，要不成，到时候大家还干不干？如果不干，你IDG赔150 万美金没多大妨碍，我可是把我的时间都赌进去了，我一赔3年，人又老了，机会就很少了。我就坚持这一点，我夫人也说坚持得对。最后他们都同意了，但他们又说，能不能先投200万美金，然后再投？我说500万美金不进账，我也不干。我这么一坚持，就推动他们去找钱。
500万美金变成1400万，一是投资人要抢时间，二是看中了我们这个团队。我夫人在美国10年，语言、思维方式、工作方式完全是美国人那一套，投资者非常信任她。
王美芬：不是说好500万美金吗，怎么后来又变成了1400万美金？
李国庆：是啊。他们当时问我值多少钱，我心说我干了两年，也弄个收支持平，值个300万美金就不错了。我这可都是大实话，绝对没蒙他。
我们用中国发行工作者协会，各省的信息都是免费弄到我这儿来。他要自己干，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确实最少也得花300万到500万美金，而我们等于380万元人民币（后来各家都有追加投资）都没花完，还有收入，这个确实是靠政府的特殊支持。这个条件他们是没有的。
搞到后来，我夫人合计了一下，说我们值1400万美金。我当时觉得，能值个三五百万美元就成，再多要，简直是瞎掰。没想到后来IDG和美方居然还真来人投了。香港的MorningSeek、SoftBank也来了，Marrylink来投还是托的人情，此外，美国还有两家也希望投。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三家按三、三、四的比例投钱，总的盘子做到了2000万美金。
王美芬：500万美金和1400万美金的差别也大了点儿吧？难道什么都由你夫人说了算？
李国庆：后来我分析，我们为什么值这么多钱，一是这些投资人急于投资，他们要抢时间，因为没有供应商的数据库，而他们又不可能再花一两年的时间来建立数据库，所以特别舍得下本钱。二是因为投资人看中了我们这支团队。
我们这支团队中，我夫人俞渝是纽约州立大学学金融MBA毕业的，在华尔街做融资，有过几个很成功的案例。她在美国待了整整10年，语言、思维方式、工作方式完全是美国人的那一套，投资者非常信任她，又有共同语言。
经过一番努力，她把我原先的工作计划改头换面，显得非常有条理，很能吸引投资者。其实我知道，她不少报表都是胡编的，可英特尔的人说，这是那半年多里100多个财务分析报表中做得最好的。
我们的成功在于有一笔很好的种子基金。谁来当你的股东是很重要的，他的资信情况好的话，小钱也值钱。
王美芬：看来风险融资成功的捷径，是娶一个在美国读过MBA的老婆。
李国庆：话是这么说，谈判之前我的心里还真没谱。一些华尔街的朋友给我打气，说你尽管吹，你吹得再厉害，吹的速度也赶不上因特网发展的速度。我还是没底。最后人家都急了：你就值这么多，你要不懂就别瞎说。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次估价并没有分歧，投资者认为我值1400万美金不成问题。
最难就是期权，最开始人家说你只能拿7％，这跟我们想象的25％差距甚远。我当时想，如果我一个人拿得少，我们这个团队也就拿得少，我们的团队就缺乏吸引力。所以在后来的谈判中，我就对投资者说明期权不能太少，理由有三条：第一，我们这些创业者干得非常辛苦；第二，我们根本没有像国外那样，拿到二十几万美元的年薪；第三，股权稀释得太多，会影响我将来的积极性。后来他们改成15％，我仍然不能接受。
后来我与我夫人分工，改由她来负责谈判。应该说，IDG在利益上还是相当尊重创业者的，不像在经营方面那样没风度。最后弄到了这种程度：我们的股东说，船票都已经买好了，明天下午3点开船，如果再不签，我们就上船了。后来投资者都签了。
我觉得我们的成功在于我们有一笔很好的种子基金，小钱也值钱，谁来当你的股东是很重要的。我们的合作者在美国的背景比较好，东家是布什政府的商务部副部长，IDG的资本也比较大，因此资信情况就比较好，我们也得益于此。最后我们如愿获得了25％的期权。
第二轮谈判，他们又提出要优先股，一旦破产，他们先得到清算。我不能接受。我后来对我夫人说，第二轮我们也放30万到50万美金，IDG也投。最开始，董事会人数是5个，我夫人在董事会，后来董事会人数定为8个，我也进了董事会。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中国的网络公司匆匆忙忙在美国上市以后，如果价格弄得很糟糕，那么整个就会把我们的融资进程推迟三年。
王美芬：这么大一笔投资谈下来，你应该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李国庆：谁说的？在经营上头，分歧大着呢！先说利润率。IDG觉得首先得把销售额做上去，哪怕赔本也得干。而我们传统产业认为，没有毛利哪行？没有利润还可以接受，没有差价，这个模型本身就有问题。
我的那位美国伙伴对因特网进行了研究。他认为，即使有25％的毛利，也根本没有赚钱的可能，只有40％－50％才有希望，所以我们坚持毛利40％。书价我们基本不打折，还要收15％的邮费，还有会费，所以价格挺贵的。现在看来，效果还可以，两个多月收了一万多张订单，平均每张单子码洋在100元左右。再就是市场预期的差距。我老觉得，别看网民统计数字翻着跟斗往上长，从总体来看，中国的互联网发展可能比美国要慢10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必要去投资发展网民。那太难了。网上做生意，是网民的，你一点他就会过来；他要不是网民，你告诉他里面有“三陪”他也不见得有反应。我跟他们说，1400万美金3年花完怎么样？IDG说你别开玩笑了，这点钱你一年之内必须花完，等到3年以后就没戏了。MarryLink甚至说你今年7月就可以上市。在这种分歧下，我们坚持与中国网民数量同步增长，不见得要抢第一拨股票上市。在市场推广上，投资者认为只要人家钱花得足够多，就能够把你打败。“8848"的老榕就是持类似的观点：先拿到钱，再修正经营中的错误。而我们认为，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是错误，为什么一定要犯呢？而且有些错误，在拿到钱后一定能修正得过来吗？再有，市场的钱是越来越多的，不存在第一轮、第二轮这一说，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将市场上的钱都赚走，所以我们的态度也比较从容。外方在这方面就要急得多，经常下午六点多钟打电话过来，看我们是不是在加班。电话一来，没人。他们就火了：不加班你们哪像个互联网公司？我说我们上班的时候多辛苦你们知道吗？
下班了打什么疲劳战？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才会有精神。此外还有管理上的分歧。在这一点上，他们绝对是传统型的。公司招聘，哪怕是招一个扫地的，他们都要经过初试、复试，大大小小的部门经理全得到场；我们却认为管理应当松一些，什么快来什么。在这种经营中，我夫人也与我有一定分歧。我就是在各种分歧中推动公司发展的。从现在两个月来看，我们的运作还是非常不错的，投资者对我们的经营很满意。
我现在只有一个担心，那就是如果中国的网络公司匆匆忙忙地在美国上市以后，因为经营不好，价格弄得很糟糕的话，那么整个就会把我们的融资进程推迟三年，我们就可能缺乏对外资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