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新来一个“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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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宛这个可怜的傻瓜,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的“阴谋”,只是她永远都不知道我和孟一的秘密。
  
  6月的一节早读课,班主任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子。班主任介绍说这是新来的同学,虽然她后面还说了些别的,我却都没了印象,我只清楚地记住了新同学的名字:叶小宛。
  因为我是班长的缘故,班主任安排叶小宛坐到了我旁边。我向她伸出手:嗨!叶小宛,我叫松子,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叶小宛并没有握住我停在半空的手,也没回应我的热情,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尴尬地笑笑,埋头背起了英语单词,心里却想着身边这个莫名其妙的同桌。
  说实话,打我见到叶小宛的第一眼起,我就很喜欢她。白皙的皮肤,红唇洁齿,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特黑,非常漂亮。单薄的身材弱不禁风,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子。只是,叶小宛永远都是冰着一张脸。
  回家的路上,我告诉孟一,叶小宛对我的态度就像我欠了她800万似的。孟一拍着我的脑袋说:“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吧。”话刚说完,他便接受了我一顿残酷的拳打脚踢。孟一缩着脖子一边躲一边大声求饶。孟一是我班的体育委员,也是我的好哥们。虽然我妈妈不是很喜欢他,但他仍然坚持每天把不会骑脚踏车的我带回家。于是班上盛传我俩“谈恋爱”的谣言,很好笑,这于他于我都没什么影响,这点我最清楚。
  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到现在,叶小宛从未主动跟我说过一句话,仍是一贯的冷漠。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班主任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叶小宛没有爸爸,妈妈在得知她患了红斑狼疮后便抛弃了她,她跟奶奶一起生活。对于一个进入生命倒计时的人来说,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所以,无论她怎样对我,我都还以微笑。
  其实,我是应该感谢叶小宛的,因为是她让习惯了被宠爱包围的我学会了照顾别人。叶小宛每天都要吃大把大把的药,所以,每天一大早我便会榨一大杯果汁带到学校,我跟她说喝完药,来几口甜酸酸的果汁是件特幸福的事情,这是妈妈告诉我的。我分明感觉到叶小宛眼中的冰寒一点点地消融。只是她强装着外表的冷漠,将每个人拒之千里。
  周五课外活动,孟一宣布全班要去海边野炊,自愿搭伙。合作名单很快报上,只是没有人愿意跟叶小宛一组。我刚从水房回来,一边把水杯塞进叶小宛手里,一边举手告诉孟一:“我跟叶小宛一组。”听到这句话,叶小宛仿佛受到刺激般,把手中的热水杯扔给我,大叫道:“松子,别自以为伟大,我不稀罕!”我想跟她解释,泪水却不争气地汹涌起来,热水全倒在了我腿上,痛在腿上更痛在心里。
  孟一从讲台上飞奔下来,看到我被烫的右腿,一把拉开叶小宛,大吼一声:“让开!”抱着我向校医务室跑去。离开教室的那一刻,我回头看叶小宛,她的眼里浸满了痛惜的泪水。我看到她蠕动的嘴唇,虽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我知道她说的是:对不起!只是,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事情传到了班主任的耳中,她要给我调位子,我拒绝了,我不想让叶小宛在绝望的生命里再受一次伤。
  腿伤虽不严重,但孟一却不允许我随便走动。他最近跟我妈妈总算有了共同语言,结成联盟监视我的行动。打水榨果汁的任务落到了他头上,只是每次他都对叶小宛狠言恶语,甚至还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狠瞪叶小宛。
  英语口语课上,叶小宛突然问我:“松子,你和孟一真的是他们说的那种关系吗?”这是叶小宛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反问她:“你觉得呢?”叶小宛说:“我觉得孟一很在乎你,他好像很喜欢你。”我笑了,然后很认真地告诉她:我喜欢孟一,孟一也喜欢我,我和他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牵绊。
  班主任在孟一的央求下把他调到了我的后面,对我进行明监视暗保护。叶小宛也在孟一到来后有了180度的大转变。她乐意跟我说话了,更喜欢跟孟一交谈。只是孟一对她一如往常的漠然。
  叶小宛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那天我无意中发现她的胳膊上有大片的淤血,她的病情恶化了。
  当我看到叶小宛大口地喘着气在两旁长满法国梧桐的路上慢慢挪动时,我正坐在孟一的车子上哼着跑调的曲子。跳下车,我扶着她问:“你每天都是一个人回家吗?”她无言地点点头。我把她扶上孟一的车,然后跑开,冲孟一挥手大喊:“孟一,叶小宛就交给你了!”
  结果,第二天一整天孟一都没给我好脸色看。课间我把孟一拉出去,告诉了他叶小宛的全部。孟一听完不言语地走开了,我知道叶小宛的悲剧让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孟一是私生子,在他爸爸离开这个世界后又被妈妈抛弃了。只不过他比叶小宛幸运,他爸爸的合法妻子收养了他——丈夫情人的儿子。
  我跟孟一说:“以后你负责送叶小宛回家吧,我走着回去,这样还能锻炼身体呢。”这一次,孟一痛快地答应了。
  当我告诉叶小宛这个消息时,她捏了捏我的手,莞尔地笑了。
  很快到了落叶的季节,回家的那条熟悉的青砖路上铺满了法国梧桐的叶子。每天我都会见到孟一和他那辆熟悉的铁驴伙计,只是后面载的不再是我。
  前些日子,妈妈问我现在一天喝几瓶牛奶,我说3瓶。妈妈担心地问我会不会营养过剩。我告诉她现在是非常时期,营养少不得的。怨不得妈妈怀疑,以前我是一天一瓶。后来有了孟一,便一天两瓶,一瓶偷偷给他。现在,又多了叶小宛。
  今天,叶小宛偷偷地告诉我她喜欢孟一,而孟一也告诉她他也喜欢她。我除了惊讶以外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看着叶小宛一脸的甜蜜,我无所适从。
  星期六,我和孟一一起去看我乡下的奶奶。坎坷崎岖的路上,我问孟一:“孟一,你觉得叶小宛怎样?”孟一想了想说:“我正想跟你说呢,她在班里的时候有那么多话跟我说。可是毎次送她回家,她从来都是沉默的,只说谢谢两个字。”从孟一的眼睛里,我看不出说谎的痕迹,可是,为什么叶小宛会跟我说她跟孟一……
  一直到最后一片梧桐叶子掉光,叶小宛仍然在我面前说着那个不明所以的谎言。
  我没有拆穿她,我在等,等她向我坦白的那一天……
  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下得出奇的大,晚上,我给叶小宛打电话告诉她明天一定要多穿衣服,还跟她约好明天一起堆雪人。
  第二天,我身边的位子一直空着。下午,班主任告诉我们叶小宛休学去治病了。叶小宛走了,留给我的是记忆,还有一封信:松子,对不起!我发现越是接近生命的尽头就越是留恋这个世界。留恋要离开的世界是件特痛苦的事情,所以我不想跟任何人再有感情的牵连。本来我是这样做的,但是你又让我对世界有了留恋。所以我一直想让你恨我,可你却包容了我。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和孟一的事情,所以我知道孟一一定是对你非常重要的人,我想,只要我抢走了孟一,你就会恨我,我也可以没有牵挂地离开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会在天国保佑你的。
  叶小宛这个可怜的傻瓜,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的“阴谋”,只是她永远也不知道我是孟一同父异母的妹妹。
  小傻瓜,我要告诉你所不知道的事情真相。
  听到做医生的妈妈说,红斑狼疮不是绝症时,孟一说:我准备在班上发动大家捐款,让她尽早回到我们身边。
  
  编辑★小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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