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花心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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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爱你,你却不知道,而是,你明知道我爱着你,永远都只是你,却装作不知道。
  01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商陆来的时候,陈安妍正在跟两位来买花的少女解说香豌豆花的花语,“香豌豆花虽然是豆科植物,但是长得十分漂亮,被誉为英国爱德华王朝之花,代表了幸福温馨的回忆,送给好朋友或是爱人最好不过了。”
  商陆推开门便发现两道惊诧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他最期盼的那双澄清的眼眸,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一簇簇粉的蓝的香豌豆花,压根儿留意到他。
  他有些不爽了,堂而皇之地跺到陈安妍身旁,右手十分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脸颊的梨窝浅浅地陷进去,眉梢轻挑,一双眼眸光彩熠熠,陈安妍觉得非常好看,而商陆本人屡次纠正,男人应该用帅来形容。
  “哎哎,他真的来了耶,每天都好准时!”其中一个少女戳了戳同伴的胳膊,尽力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
  “那么激动干嘛,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不过呀,这种玩赛车爱激情的男人,真不好驾驭呢……”
  两位少女结账离开后,陈安妍努了努嘴瞪了眼商陆,似笑非笑地抱着臂说道:“商少,不如你天天站在花店门口吧,我觉得客人肯定会增多的,那么,我的收入就……嘻嘻。而且你也能认识好多小美女,一举两得呢!”
  “你脑子秀呆了吧,我站这儿赚的钱都没我去当一次模特收入多,再说吧,如果你嫁给我,收入简直就是长期增值无法估量的,”商陆笑着捏了捏陈安妍的脸,“听到没?我很难驾驭的,要不要挑战一下?”
  “商陆,是一种毒草,不过,你比那毒草还毒。”
  商陆约陈安妍去看电影,她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锁好花店一个人走在赴约的路上。她已经约了人了,一个她暗恋了好多年都不敢告白的人。
  秋天的街道没来由地有些冷清,树上火红的枫叶与地上卷席的枯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清冽的月华倾斜在地上,万物仿佛能上了一层轻纱。那散发着朦胧的灯光的路灯下,停着一辆深蓝色的英菲尼迪,而那车的旁边,正靠着一个男人。
  陈安妍从落地玻璃往下看时,商陆正依在车上朝她挥着手。她攥紧了垂在腿上的手,深深地了口气,对面的位置上空荡荡的,桓俞晟没有来,大概又被临时分配任务没办法过来了吧。
  最后还是商陆送她回去,他从车尾抱出了一大束蓝色妖姬,一朵朵花开得极盛,娇艳欲滴的模样我见犹怜。可是陈安妍当场就发飙了,她踮起脚尖指着商陆的鼻子,不满地嚷嚷:“商陆,你这是什么意思!给个卖花的送花?你还不如给我兑现!而且还是这么贵的蓝色妖姬!”
  商陆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欠扁模样。他将整束花塞到陈安妍的怀中,半推半就地将她推进车里,一拉安全带,帮龇牙咧嘴的丫头带好,一切就绪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忘了最近卖出去最多的是什么花了吗?”
  “蓝色妖姬,”陈安妍愣了愣,继而摇头,“可是来买的人也好多呀。啊!不会是你请人过来一点一点买回去凑成一大束吧!”
  商陆哈哈大笑,眼中都透出了笑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又送你钱又送你花,我这个做哥哥的不错吧,哈哈。安妍,生日快乐,又长大一岁了哦!来,亲一口。”
  静谧狭小的空间里,两人距离得很近,商陆的鼻息拂过陈安妍的脸颊,湿热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耳根,火辣辣的烫,他的睫毛浓密而细长,像扇子一般,轻轻撩动着她的心弦。
  眼看着他们的唇就要吻上了,他却突然一撇脸,指着脸颊的酒窝,“嗯,现在嘛,就先吻这儿好了。”
  陈安妍闭着眼睛在商陆的脸颊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她的头抵在他的肩上,嘴角轻勾,却有湿润晶莹的液体从眼眶中溢出,染湿了他的衣服:“哥哥,谢谢你,谢谢你……”
  02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
  陈安妍跟商陆不是亲兄妹,她只不过是一对烈士夫妇的女儿,是个寄人篱下的孩子。
  陈安妍还记得那一年,她十岁,守在公寓里等着执行任务,离开了整整一个月的父母回来,却不料,等到的是汹汹的烈火,不知从何烧起的大火整整烧了两个小时,黑烟直冲漆黑的夜空,掩盖了漫天璀璨的星星。
  她无助地躲在床底下,身体瑟瑟发抖,是桓俞晟从大火中将她救了出来,把她带到了军区,送到了一对年轻严肃的夫妇身边。桓俞晟蹲下身对她说:“以后他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那对夫妇,是商陆的父母。而桓俞晟,是商陆的前姐夫。
  商母诧异地注视着陈安妍身后的商陆,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赶紧将他拉进屋里来:“你这孩子总算回家了,快点坐好,让我看看你翅膀是不是真的硬了?你爸出去办事了,等会他回来了,你好好给他低声下气道个歉,别再闹别扭了啊!”
  商陆别过脸,撇了撇嘴,不乐意地说道:“我只是来将安妍送回来的。我明明不想当军人,他却硬要我去部队,什么意思嘛!当军人有什么好的,古板严肃,又苦又累,反正……”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安妍踩了一脚,她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又听到他凑到自己耳边呢喃,“差点忘了,你最喜欢的那个男人就是个军人,刻薄冷傲。”
  让两个女人都十分不愉悦后,商陆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了。手才摸上了门把,另一端却扭动了起来,他心中一惊,赶紧栓住了门,死活不让外头的人进来。然后赶紧溜到窗子旁,打算翻出去,却被陈安妍一把拉住了,扯着他的衣服也死活不放手。
  “商陆,你快给爸爸道歉!妈,去把门开了。”
  “陈安妍,我是白疼你了,你个吃里扒外站错队伍的家伙!”这是商陆被家法伺候时咬牙切齿的怒吼。陈安妍可没空搭理他,因为与商父一起进门的,还有桓俞晟。
  她想要过去问问他为什么失约了,可是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个冷眼冷面的俊俏的一身军装的男人,期盼他能够看自己一眼,哪怕就一眼。可是,没有。
  陈安妍失望地低下了头,心中空落落的,像缺了什么。但是商陆呼天抢地的喊声又像扫帚一般,一点一点地驱赶着心中的阴霾,平时嬉皮笑脸的人被教训得龇牙咧嘴的,总能让人忍俊不禁。   给商陆上药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商陆从小就不得安生,陈安妍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好不正经的主,十五岁的少年,女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今天砸坏隔壁少校的车,明天炖了对面中尉的女儿养的宠物狗,还骗着那个小女孩也吃上一口。劣迹斑斑的他自然没少家法伺候了。
  “哎呀呀,喂,轻点啊,你这是要谋杀吗!虽然我还不是你亲夫,可是你我用不着这样吧!”商陆捂着腰又喊又叫,毫无形象,就像个杀猪的似的。
  陈安妍避开他的伤疤狠狠拧了拧商陆的肉,故意笑得一脸奸诈,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泽:“谁叫你不好好道歉。看你这幅模样,有一两把月不能泡妞咯,这可怎么办呢,寂寞了我们家商少了。”
  “那你让我泡呗,”商陆轻挑地捏住陈安妍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被虐了身,你被虐了心,那家伙出现总没好事。我说,你为什么喜欢冷冰冰的那个家伙,还喜欢了那么多年。”
  为什么喜欢桓俞晟,其实陈安妍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在她最孤独无援的时候他向她伸出了手,对她说“不要怕,我来救你”,又也许是,他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依靠。
  商父在家坐镇,商陆自然是不敢造次的,原本晚上还约了一群狐朋狗友拼酒到天明,现在唯有推掉乖乖地坐在床上看着陈安妍忙前忙后地收拾房间了。他不用干活,还不停抱怨,唉声叹气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失约,都怪你啊,陈安妍,快给我找两瓶酒,我要威士忌。”
  陈安妍抹桌子的动作顿了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青筋都冒出来了,她听到自己闷闷的声音,“你真忘了上次在家喝酒,自己都干什么了吗?”
  他自然不会忘记。商陆没什么好的,就是酒量特别好,即使脸都红彤彤了,走路都歪歪斜斜,但是他的脑袋却是越喝越清醒。
  那一天晚上,他借着酒意,潜入了陈安妍的房间,强吻了她,还扒光了她的衣服,将她扔在床上。
  她惊恐地发颤的模样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兽,银白色的月光倾斜在她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透着诱人的亮光,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她哀求着他,“商陆,你醒醒啊,求求你,醒醒。”
  他不屑地笑了笑,“你又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醒着?”
  唇舌交缠的一刻,她的手握着他的肩,手指深深地掐入他的肉中,痛却十分快乐。他乐此不疲地追逐着她的舌,耳边是她轻微的呻吟,全身都被她的气息包裹着,甜,而不腻。
  然后,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他的姐夫,她暗恋了多年的男人,桓俞晟站在了门口,笔直的军装,正规的军姿,面无表情的冷漠的脸,都与那双犀利地眯起的眼睛格格不入,因为他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看出了愤怒。
  商陆捏了捏眉心,笑得轻巧,“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
  回应他的,是陈安妍摔门的,“轰隆”一声。她站在他的房外,后背抵着门,胸口剧烈地起伏,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生气!
  03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你明知道我爱着你,却装作不知道。
  一个月后,陈安妍终于听到了桓俞晟的声音。
  她正在花店里小心翼翼的修花,突然,门口传来了风铃清脆的声响,她寻声望去,对上了一双平静深邃的眼眸,是桓俞晟。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穿便服,黑色的针织外衫套在他的身上,精壮的身材若隐若现,脸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表情,眉头微锁,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不小心被剪刀划破的手指。
  陈安妍这才感觉到手指的微疼,她含住渗出了血的手指,傻傻地笑。跟桓俞晟相处时,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怕让他不悦。
  “安妍,再过两个月,我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够参加婚礼。”他的手纤长好看,捏着一张红色的喜帖,递到了她的面前,轻轻地撕破了,她年少的梦。
  她想问他,你不是很爱商陆的姐姐吗?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女人结婚。她宁愿他一直在那儿,终生不再娶,因为那样,她还能有暗恋他的机会。
  得知此事的商陆,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先前听闻他跟一个文艺兵好上了,原来是真的啊。我姐姐都死了好几年了,他孤家寡人的也难受,我爸妈都劝过他再婚……”
  “所以我没戏了吧,商陆。”
  陈安妍能够感觉到桓俞晟对商悦的爱有多深。每一年,商悦的生辰和祭日,桓俞晟无论多忙都会到她的坟前送上一束商悦最爱的迷迭香,然后静静地呆上两个小时。她以为,桓俞晟此生不会再娶。
  商陆却哼哼道:“这就是爱吗?这只是忏悔,他冷落了我姐那么多年,我姐才会赌气去重病区救人,最后染上了病毒。她一个军区女医生,去什么前线啊。”
  陈安妍趴在吧台上喝得有些醉了,白嫩的脸颊上飘起两朵不自然的红晕,握着酒杯的小手微凉,商陆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紧紧地包裹住,手心都沁出了薄汗。
  桓俞晟在追忆一个已经离世的人,而陈安妍在追逐一个不愿意与她在一起的人。他们其实很像,都在追在一个美好的梦。
  商陆享受着陈安妍缩在他怀中的感觉,他抱着受了情伤的她,抚摸着她的背,柔声安慰:“乖,我帮你追到他,好不好?”
  “真的?”陈安妍迷糊地探出了脑袋,一声澄澈的眼眸氤氲着水雾。他忍不住低头咬了咬她的唇,嘴角轻勾,“嗯,君子一诺。”
  商陆近来特别老实,不再去联系外面的猪朋狗友了,也不再三更半夜爬墙偷溜了,每天吃完晚饭就回房间,不知道在忽悠些什么。
  他这副靠谱的模样,商母倒是担忧了起来,特地做了夜宵让陈安妍给他送去,随便瞧瞧他到底在房间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陈安妍东张西望看了半天,除了更凌乱以外,商陆的房间没什么不同。
  商陆不正经地挑了挑眉,笑得吊儿郎当的:“你到底想看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带女人进来了?大小姐,那是我的床,你能不能,挪座?”
  陈安妍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商陆,锐利的眼神让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她淡淡地开口:“商陆,你的话,让我很在意,”见他一副疑惑的模样,她补了句,“你说帮我追桓俞晟的事。”   “哦,那只是安慰你的话,别在意。他们铁板钉钉的婚礼,司令员做的媒,我能干出些什么?”商陆将她往外推,她也不挣扎,只是定定地打量着他,嘴唇微抿。
  此时的商陆随性地套了件浴袍,大概是刚洗完澡的缘故,身体散发着清新的沐浴乳的味道,是她最喜欢的味道。他的头发还滴着水,顺着发丝滑落,消失在微敞的领口中,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不得不承认,他非常……性感。
  碰上他调侃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目光落在了漆黑的浴室中,眸色蓦地一沉。他彻底关上门的一刻,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商陆,别做傻事,好吗?”
  他笑,笑得极柔和,像三月的春风,“绝不为你做傻事。”
  那一个晚上,她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商陆的模样,他笑得妖孽的样子,生气不满的样子,不正经撒娇的样子……最后所有的一切定格在了,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他压在她的身上,啃着她的锁骨,轻喘着气,叹息道:“丫头,我爱你,为什么你就不相信呢?”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爱你,你却不知道,而是,你明知道我爱着你,永远都只是你,却装作不知道。
  陈安妍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汗流浃背,她的双手攥紧了被单,脸上竟带着湿意……她,她刚刚似乎看到了商陆的浴室里有一抹曼妙的身影……
  不知为何,心,有些隐隐作痛,像被万蚁啃咬一般。
  04我喜欢你,好多年了……好喜欢好喜欢
  商陆高考填报志愿,他的父亲强烈要求他报军校入部队训练,那一年,他约摸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人生中第一次对着他老子大吼:“爷就算当个要饭的,也不当什么军人,你想都别想。”
  商父的脸当场就黑了,商母吓得差点晕倒。
  那也是商陆第一次离家出走。
  陈安妍在一家花店的橱窗旁找到了他。天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落在地上,溅起了无数水花。商陆站在屋檐之下,仰着脸凝视着阴霾密布的苍穹,眉头微蹙,俊俏的面容紧绷,衣服上沾满了雨水,他却似乎没留意。
  她用纸巾擦拭着他衣服上的雨,似乎不经意地问他:“为什么不想当军人?为什么要跟爸爸顶嘴?”
  “军人太伟大了,献身国家,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还保护国家……我自认不是当军人的料。”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恨意。
  那时候的陈安妍就知道,其实商陆是个温柔的人,他将这份温柔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心中,因为他害怕别人看穿了他的脆弱。
  后来,商母拉着陈安妍的手,跟她解释:“商陆还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被反动派抓住了,他求他的爸爸来救我,可是我丈夫当时在执行任务……商悦跟俞晟结婚了三年,见面的时间加起来没有一个月,他看着姐姐终日以泪洗脸……还有你哦,安妍,你的父母为国牺牲了,连与你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商陆只是单纯地想要身边的人安稳幸福。
  陈安妍种的香豌豆花枯萎了,她心绪不灵了一个星期,果然出事了。
  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偷偷爬墙溜进商宅的周晗姿,当场将私会的周晗姿和商陆抓获。周晗姿者,桓俞晟未婚妻也。
  商父气得直指商陆要跟他脱离父子关系,商母病倒在床上一蹶不振,陈安妍攥紧了拳头,站在一旁死死地盯着被押着被迫跪在地上的商陆,指甲掐进肉里,疼得无知无觉。
  商陆抬起头,向陈安妍眨了眨眼,嘴角轻勾,笑了。
  自古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即使商家动用了人力物力掩盖这件事情,可是,外面还是吵得沸沸扬扬。
  “哎哎,听说了吗?那位好有型的赛车手,居然是很有名的那位商上将的儿子!果然不简单啊,我就说,这种男人不好驾驭,前几天就闹出绯闻了……”
  “有什么好意外的?看你一脸激动。”
  “……那个绯闻对象不简单,是他姐夫的未婚妻,他姐姐死好些年了呢,那姐夫好不容易再娶一个,现在却被他这么一闹。”
  “……”
  “咔嚓”一声,一朵向日葵掉落在了地上,明媚的“笑脸”竟比哭还难看。陈安妍看着手中的剪刀,心中一惊,连忙将一大朵金灿灿的向日葵捧起。正在挑花的几个人诧异地打量着她,她抱歉地点了点头,清理现场。
  刚刚,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商陆对她说的一句话——
  “安妍,现在被戴绿帽的男人大概很需要你的安慰吧。”
  陈安妍一直说服自己,商陆和周晗姿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她不停地用水拍打着脸,让自己冷静,抬起头看着沾满了水珠的慌张的脸,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商陆本来就是花花大少,周晗姿又那么年轻漂亮,或许他们是真的两情相悦呢!”
  对,他们两情相悦!
  陈安妍特地抱了一束康乃馨回家,打算摆在商母的房间里。商陆被商父关到地下室里了,听说是等着周晗姿的父母和桓俞晟处理,商母自从商陆被抓就病了,至今仍无半点起色。
  进了军区大门,远远地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军绿色的身影。桓俞晟正与一名士兵吩咐着什么,依旧不近人情的脸,唬得小士兵绷紧了神经僵直着身子站在那儿。
  陈安妍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嘴唇微抿,有些紧张,有些心虚,冰凉的手心都湿润了。
  士兵临走的时候瞅了陈安妍几眼,才急匆匆地走开了。桓俞晟看着陈安妍,一双深邃的眼眸炯炯有神,他冷冷地掀起了薄唇,问她:“有事?”
  陈安妍用脚尖在你上画着圈圈,尴尬地说道:“商陆跟周晗姿的事情……”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嗯,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的。”
  眼看着心念了多年的人转身就要走,陈安妍心中一阵烦躁,脑海中全是商陆醉酒的那个夜晚,桓俞晟转身的背影,那个背影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之中,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她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猛地扑到了桓俞晟的身上,自背后抱住了他。她感觉到他绷直的脊梁,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刚毅的气息……她也听到自己孤注一掷的吼声:“桓俞晟,我喜欢你,好多年了……好喜欢好喜欢。”   “喜欢?”桓俞晟按捏着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安妍,你喜欢的人很多。你喜欢你的亲生父母,喜欢你的养父母,你喜欢商陆,喜欢每一个对你好的人……你甚至还喜欢你种的每一棵植物。”
  “可是,不一样的……我对你的是爱,男女之间的爱!”她知道自己趁人之危很无耻,可是,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
  桓俞晟看着记忆中总是对自己微笑,像一道亮光,一直温暖着自己封闭的内心的女孩,问:“那么,你对商陆呢?”
  05就因为我不理你了,你就不甘寂寞地出来找其他女人了?
  周晗姿的父母将商陆和周晗姿的事情交由最大受害者桓俞晟处理,到底要怎样责罚这对男女,由他全权负责。
  最后,商陆从地下室顺利放了出来,而周晗姿,如常跟桓俞晟举办婚礼。周晗姿不大乐意,却身不由己。她狠狠地剜了眼商陆,咬牙切齿:“商陆,我会让你后悔你的所作所为,你——不得好死!”
  商陆出来的时候瘦了一圈,脸颊都陷下去了,一双闪亮的眼睛成了熊猫眼,却仍然玩世不恭。他看见陈安妍,劈头盖脸的就是恨铁不成钢的一句:“大好时机,你干嘛去了你!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人家结婚了,开心了?”
  “他拒绝我了,商陆。”陈安妍挂在商陆身上,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毫无形象。
  桓俞晟婚礼那天,商陆带着陈安妍在郊区飙车。他说他即将要参加Q市的赛车大赛,现在要多加训练了。
  寂静的道路上,呼呼的风声擦耳而过,急速的快感侵蚀着每一根神经,她从车窗探出个脑袋,对着昏暗的夜色尖叫,末了,觉得心中的伤感扫清了大半,精疲力尽地缩在座位上,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射在后镜上。商陆眯了眯眼睛,对陈安妍轻笑:“It's a show time. ”
  陈安妍不明所以地看着商陆将档位调到最大,油门一踩到底,整辆跑车像飞了起来似的冲了出去。她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双手抱着椅背,想要让商陆开慢点,却又怕他分神出意外。两辆跑车紧紧跟着他们,似乎是要左右夹击。
  这种莫名其妙的追赶,时常会上演,商陆已经习以为常了。
  直到车子摆脱了陌生跑车的追逐,顺利着落,陈安妍才捂着猛烈起伏的胸口,松了一口气。她不满地一拳勾向商陆,他接住她的拳头,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拉,轻易地把她整个人抱在了自己大腿上。
  狭小的空间,她觉得空气很压抑,而他犀利的目光,仿佛可以看透人心,让她更加压抑。
  “安妍,我爱你……不要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吗?”他倾下身把她锁在臂弯之间,吻上了她的唇,轻轻地咬了咬那水嫩的唇瓣,嘴角上扬,“我爱你。我是真心的,不是在捉弄你。”
  “那,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爱我……”女性特有的妩媚从唇齿间传了,她搂着他脖颈,学着他每次吻自己的动作,回应着他的亲吻。
  她的话无疑成了一种邀请,商陆的眸色一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撩动人心的蛊惑:“我是商陆。”
  “我知道你是商陆。”
  那一晚的记忆有些破碎,他温柔地拥着赤裸的她,问她冷不冷,痛不痛,难不难受。她只是摇头,缩在他的怀中疲惫地闭上眼睛,像只受伤的小兽。
  她想要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这个男人,可是得出的结论却是,原来,他不过是将她与别的女人一般看待,与别的随便的女人一样看待。
  心不痛了,因为已经麻木了。
  商陆对陈安妍更加好了,而她开始避开他,像耗子见到了猫,甚至连花店都关门了好些天。
  商母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只是摇了摇头,一声不哼。
  桓俞晟再婚后第一次来看她,问的第一句话是:“看清楚自己的心没有?”
  “没有。”陈安妍转过身不搭理他,闷闷的。
  桓俞晟知道,眼前的小女孩,是真的不属于他了,她已经再也不会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不会嚷嚷着喜欢他了。她长大了,真好。
  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商陆夜不归宿。她在酒吧里找到了他,他正在舞池中与身材火辣的女郎跳着贴身舞,女人丰满的胸部紧紧地贴着他的,他的手抚上了女人的大腿,流连不止。
  她抱着臂冷冷地将一切看在眼底,心中仿佛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就像当初发现商陆的浴室中有人影那样。
  商陆注意到了坐在角落的陈安妍,搂着美女春风得意地向她走去,脸上的笑容十分欠扁。陈安妍觉得很恶心,胃部似乎翻山倒海一般,鼓捣个不停。
  商陆只不过是想让陈安妍把目光重新落在自己身上,不要再躲着他了,却不想,这一次做得实在过分了。
  陈安妍煞白着一张脸,捂着嘴巴痛苦地蹲在地上干呕,瘦弱的双肩都在颤抖。他立马打发了身旁牛皮糖似的女人,蹲在陈安妍身旁为她顺背,她却一把甩开他的手,狠狠地瞪他,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
  商陆抱着冷汗直冒的陈安妍,着急地可怜巴巴地求饶:“宝贝,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喝成这样。你不要再不理我了,好不好?我哪里做得不好你直说啊,不要玩冷暴力,行不?乖,如果你还是喜欢那冰块一样的家伙,我把他绑了也绑到你面前——”
  “就因为我不理你了,你就不甘寂寞地出来找其他女人了?这几天我好烦,一想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好烦!”她撑着他的大腿,虚弱地问道。
  商陆敏感地嗅到了浓烈的醋味,正想要调侃口不对心的陈安妍一番,结果他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哗啦”一声吐了他一身,还很不负责任地晕了过去。
  06不说我爱你,不说在一起
  梦断断续续的,像断带的电影,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陈安妍大汗淋漓,耳边却传来商陆着急不已的呼唤。他抱着她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奔跑,颠簸得她胃部发酸,缩了缩身子,在他温热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耳朵紧紧地他的胸口,他强有力的心脏声清晰可辨。
  陈安妍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画面一会儿定格在大学的某个夏天,商陆双手插在裤袋中,跩得像二百五似的,弯下腰,凑近她:“安妍,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他的笑容总是那么让人琢磨不透,脸颊的梨窝深陷,像个无底洞,一点一点地吸引着她。   画面又忽然跳到了,她趴在楼梯扶手上,低着头静静地注视着在楼梯下缠绵的一双男女,他们在忘情地热吻,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她听到那个女人调笑的娇喘:“你不是喜欢那个叫陈安妍的女孩嘛?怎么耐不住寂寞又来找我了?”
  “我喜欢陈安妍?说笑的吧,怎么可能?那只是我跟宿舍的人打赌。”
  “……”
  画面一转,是她孤独无助地走在大雨中,纷纷扬扬的大雨打落在肌肤上,沁人心脾的冰冷,在被大雨迷蒙了的军区中,她看到了一个人,一身简洁笔直的军装,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他桓俞晟撑着伞,向她缓缓走去,对着脸上挂满了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她,问:“安妍,发生什么事了?”
  桓俞晟的声音冰冷,却让陈安妍感到了庆幸。她对自己说,好在你喜欢的是桓俞晟,好在你喜欢的不是商陆。
  最后,她梦到了商陆咬着她的耳垂对她说:“我爱你。是真心的,不是在捉弄你。。”
  “那我到底要相信你的哪句话?”陈安妍猛地从病床上弹起来,发鬓濡湿,手被人小心翼翼地温暖着,商陆激动地抱住了她。他淡淡的胡茬刺在她的脸上,她这次发现他更憔悴了,略显狼狈。
  但,他的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一双明亮的眼眸神采奕奕,掩盖不住的兴喜:“安妍……我们有宝宝了,我要当爸爸了……安妍,我好幸福……”
  陈安妍有些反应不过来,却见商陆宝贝地搂着她的腰,耳朵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双目微微闭,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了一片阴影,他的侧脸,完美而令人心动。
  然后,她听到了更令她心动的话,他对她说:“安妍,我们结婚吧。”见她迟迟没有回应,他又轻轻地说道:“Q市的赛车比赛结束了,我们就去新西兰的特卡波镇度蜜月好不好?据闻那儿有最纯净的星空,我一直,都想要跟你一起去看看。”
  所有的话,所有的爱,都仿佛哽咽在喉间,化作一个字,“好”。不说我爱你,不说在一起,因为她怕自己会幸福得哭了出来。
  可是,陈安妍从来想到过,这场比赛,会成为商陆生命的终结,一切都让她措手不及。
  那天,陈安妍醒过来,在床头发现了一个戒指盒,里头静静躺着一枚钻戒,是她和他一起经过时,她有意无意地说起如果自己要结婚,希望新郎为她戴上的是这款戒指。她没想到,他竟记在了心中。
  然而,她却不知道,少年蠢蠢欲动的心,与她一般笨拙。从前的商陆不仅一次告诉自己,他喜欢的,不可能是陈安妍,她永远只会是他的妹妹。他沉迷声色,流连夜店,只是想要向自己证明,他不爱她。
  可是,美人在怀,他的脑海中,却全是她的一颦一笑。
  所以,商陆比任何人都懂得陈安妍的逃避,他愿意等她,直到她醒悟过来。
  陈安妍到赛场看商陆比赛。商陆换上了专业赛车服装,抱着头盔从更衣室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陈安妍,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他送给她的戒指,向他挥手。
  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连单膝下跪的步骤都免了,安妍你对我真好……哈哈,作为回报,这一次,我一定要得一块金牌给你玩玩。”
  队友催促商陆,他轻轻地在她的额上落水一吻,“等我。”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中徘徊,挥之不去。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一抬头,却看到了拐角处的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周晗姿。
  “都准备好了吗?我周晗姿受到的屈辱,定百倍奉还。”阴凉的笑声让陈安妍呼吸不畅,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绝对,不能让商陆参加比赛!
  可惜,她赶到预备处的时候商陆已经跟队友一起走入了赛场,她想要冲上去将他拉住,却被保安拦了下来。她大叫着他的名字,他却完全听不到,越走,越远……
  广播传来了比赛开始的哨声。陈安妍坐在预备处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直播,手心全是汗珠。只见商陆的赛车遥遥领先,所有的观众都在他的加油欢呼,眼看着就要进入最后一个弯道时,车子突然失了控制一般从出了赛道,“嘭——”地一声,整辆车翻倒了,冒着浓重的黑烟,点点火光在空中摇曳。
  “商陆——!”陈安妍尖叫了一声,捂着止不住泪水的眼睛,“不会的……不是真的,那不是他……”
  商陆……商陆……
  陈安妍的眼前出现了商陆玩味的笑容,仿佛穿越了层层的时光,目光都带着某种温柔的光彩,他撑着脸颊问她:“喂,陈安妍,除了军人,你到底还喜欢什么职业?别告诉我只喜欢军人!”
  “赛车手吧,那种飞一般的感觉,好不错。”
  07他故意站在我能够找到的地方,等着我去找他
  赛车选手,商陆,抢救无效,于2013年03月23日,正式宣布死亡。
  商家将商陆的骨灰安葬在特卡波镇,这是陈安妍强烈要求之下的结果。她长居于特卡波镇,一直陪着他,在异国的土地,有她的陪伴,他不会孤单。
  赛车出事不是意外,执法人员进入了军区,逮捕了周晗姿,是她指使他人,在商陆赛车上动了手脚,她要报复这个害她名誉扫地却并不爱她的男人。
  周晗姿恶狠狠地瞪着陈安妍,咬牙切齿地大喊:“陈安妍,其实是你害死了商陆,是你害死了他!”
  一只厚实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桓俞晟微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安妍,难过就哭吧,不要这么笑了,好难看。”
  陈安妍勾了勾嘴角,“我想哭的,可惜哭不出来。”心都死了,还怎会有眼泪?
  后来的后来,陈安妍抱着与商陆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儿,坐在屋外的藤椅上凝望着银河一般的星空,点点的星星像破碎的钻,铺满了黑夜。她跟桓俞晟通电话,褪去了青涩,是成熟的女人味,她的声音也不知在何时,透进了时光的痕迹。
  “从前爸妈总夸我能第一时间找到商陆,后来跟女儿捉迷藏,我才发现了,其实不是我有多厉害,只是商陆他啊,故意站在我能够找到的地方,等着我去找他。”
  可是,商陆,这一次,我真的……真的找不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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