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第14枚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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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月19日,李小鹏手术出院后第二天,他的脚趾尚不能弯曲,还勾不住垫在脚下的毛巾。几天后再试验时,已经可以勾住了,这表明手术很成功。
  大年初三,小鹏和队员们出现在体操馆,虽然无法进行器械训练,他还是主动进行拉皮筋、抻双杠等上肢力量练习。
  那天,他的主管教练陈雄说,3月初,将安排小鹏器械训练,先是双杠、单杠、吊环等以上肢力量为主的项目,等他的脚伤痊愈,跳马、自由操等项目的训练计划也会启动。
  治愈了脚伤,小鹏的心情也晴朗了许多,冬日中暖暖的体操馆里,经常可以见到微笑小鹏在和队友说着笑话。
  这样的风景属于崭新的2006年。
  
  元月2号,李小鹏结束了在美国的休假回到北京。转天上午他出现在国家体操馆。
  坐在自由操垫子一侧,小鹏和教练陈雄交谈了两个多小时,话题始终围绕着他左脚的伤……小鹏的脚伤是劳损性老伤,此次手术要取出一块三分之一小拇指大小的骨片,另外对增厚的滑膜进行修复,对损伤的软骨进行治疗。
  小鹏即将手术的消息不胫而走,那几天,陈雄的手机响个不停,媒体的记者都在询问同一个问题:手术后的小鹏能否坚持训练到2008年?
  媒体并不知道,小鹏在美国也做过一次体检,医生建议,左脚的伤可以手术治疗,也可以保守治疗。如果他继续从事体操运动,就必须进行手术,否则总有一天他会因脚伤离开他心爱的体操赛场。
  小鹏同意进行手术,因为他决定拼到北京奥运会。
  然而,对于25岁的小鹏而言,这个决定做得并不轻松。
  
  “能坚持到2008年吗?”
  
  实际上,去年11月当他以一枚银牌的成绩结束了墨尔本体操世锦赛之旅后,“能不能坚持到2008”的疑问就已浮出水面。
  在墨尔本时小鹏找到陈雄,表示雅典之后备战全运会和世锦赛将近一年了,他需要一段时间好好调整。陈雄一愣,因为小鹏很少提出类似的要求,他不能确定小鹏的“调整”是短期的休息,还是为退役作铺垫。回绝小鹏的提议?陈雄不忍心。从小鹏1997年获得第一个世界冠军算起,直到2003年,每年世界级大赛,小鹏都能携金而归。但近两年,幸运女神对小鹏显得有些吝啬。“其实,伤病缠身的小鹏提出调整,不应该吗?”陈雄也曾扪心自问。于是,他给出了一个答复:“可以,但必须在29日回国,请大夫会诊你的脚伤。”
  2005年12月2日,国家体育总局体操管理中心主任高健和小鹏推心置腹地谈了一个上午,陈雄则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个上午:“摊牌了,他能不能坚持训练,就要在这个上午敲定。”
  房间内,高健为小鹏细致地分析:“2008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应该好好把握。休假后,你的任务是治疗脚伤,一双好脚,会使你在跳马、双杠上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你不缺少大赛经验,2006年全年,甚至2007年上半年,你可以不参加比赛,只有一项工作——治伤。”
  谈话进入尾声,听到小鹏满含笑意地表白:“我希望有所突破。”高健仿佛看到了眼前这个小伙子内心燃起的斗志。
  “谈得怎么样?”不等吃中年饭,陈雄就急火火推开小鹏的房门。
  “谈得不错噢.我要练到2008年!”小鹏不紧不慢地说。
  “那就好,能坚持就要坚持。”陈雄长出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一直在等噢?”小鹏略带顽皮的笑脸现出难见的轻松。
  是去是留,这个疑问其实最早出现在雅典奥运会后。
  大赛前,媒体帮助小鹏仔细计算出一笔账:他获得过13次世界冠军,体操前辈李宁是14次。于是在人们心里,超越李宁,就在眼前。“之前,小鹏并没有想去超过谁。”他的教练陈雄至今这样说。面对众人对“超越”的期盼,小鹏接受了挑战。但天不遂人愿,雅典奥运会小鹏因为脚部受伤铩羽而归,他就像台脱轨的列车,刹那间就找不到自己的轨迹。雅典回国后的很长时间,身心疲惫的小鹏训练难入正轨。
  那时,媒体询问小鹏有关2008年的打算,他的回答每次都是如出一辙:“现在不好说,走一步看一步。”雅典一役后,中国体操进入发展的冰河期,再度崛起需要以小鹏为代表的六员老将传帮代二线队员,另外,2005年是全运会年,这些都为国家体操队挽留小鹏等运动员提供了契机。“我对小鹏讲,不考虑其他,只说回报省队多年的培养,也应该克服伤病坚持训练。”陈雄说。
  “能坚持到2008年吗?”小鹏心中始终在苦苦地寻找答案……
  
  “你要把我训练成运动员”
  
  2005年春节,小鹏曾回到湖南老家,陪伴父母外出旅游散心,一日三餐,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红烧肉”、“湖南米粉”;晚上,不是打游戏机,就是在网上和他表哥狂聊。直到3月3日返回国家队,“休闲”状态也未见好转。一大群赤膊训练的队员中,他经常身着一款黑白相间的花格T恤,一条黑色运动裤,在体操馆里游来荡去,偶尔在器械上稍作运动,几乎是随心所欲的。下午5点半钟,他又会出现在治疗室,在注满汤药的水盆、水桶里,泡胳膊,泡脚踝……
  那时,国家体操队正在酝酿教练组的改革,他的教练陈雄担任了教练组组长,没有精力管理小鹏的日常训练。换一个教练行不行?小鹏自从1997年跟随陈雄训练,默契到双方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各自的心思,所以他在心理上排斥其他教练的指导。
  十运会在即,小鹏对陈雄讲,他想在全运会上拿奖牌。小鹏没说“拿金牌”,这很少见。陈雄觉察到,奥运会失利的阴影,还没有完全从小鹏脑海中抹去。但他想拿奖牌,说明他有训练的欲望。陈雄趁热打铁:“给你安排一个教练怎么样?”小鹏点头。
  小鹏对这个“新”教练并不陌生,邹征球,他在湖南省队时的教练。
  那天,小鹏早早换好训练服,因为不知道邹导到达的准确时间,他不时远远地用眼角瞄着体操馆的入口。邹征球出现了,小鹏腾地起身,径直出现在邹导眼前。
  “邹导!”小鹏指指自己因缺少训练,略显赘肉的腰部说:“你要把我训练成运动员噢!”
  训练成“运动员”,并不容易。国际体操联合会在2005年实施新规则,小鹏强项双杠中的连接动作必须突破现有难度,才能达到10分起评。一组“挂臂前摆360转体成倒立”的动作,纳入陈、邹两位教练的视野。这组动作,体操队的黄旭、滕海滨已经训练成套,对于素有体操天才之称的小鹏来说,早日成套,也不会是难事。
  
  左脚被缠成了“粽子”
  
  事与愿违。将近半年时间,小鹏掌握不准发力点,形不成转体倒立,随之后续动作无法完成。那时,距离十运会开幕,不到一个半月时间。小鹏急,动作失败,他双腿架在双杠上,手拍杠面,摇头又叹气;邹导急,找到陈雄双手模拟着小鹏杠上的翻转动作,寻找发力点;陈雄急,经常站在器械下,向杠上的小鹏脸红脖子粗地大喊:发力不能早。急火攻心,小鹏对杠下的陈雄也喊:我做动作,陈导不要说话!
  不让说话,陈雄就做旁观者。几天后,陈雄揣摸到了门路。 小鹏双杠上的长项动作是空翻,新动作是他不熟悉的转体。立刻换动作!“一杠倒立接希里的连接串”,小鹏在十运会开幕前的一个月,顺利成套。
  但小鹏的十运会之行,也不顺利。
  在男子单项资格赛上,他的双杠顺利进入决赛,随后进行的自由操比赛,他做结束动作“踺子后手翻直体两周转体720度”时腾空高度不足,落地时双膝着地,左脚脚踝及脚背部受到挤压。陈雄大惊失色,看着因疼痛扭曲了脸颊的小鹏,他关切地问:“能不能上场?”小鹏咬着牙点了点头。
  八层医用胶布,小鹏的左脚被缠成了粽子。当他一瘸一拐走向跳马的起跑线时。陈雄拍着赛道喊:“小鹏,起跳的时候,就当自己脚没有伤。”但对疼痛的心悸,他的第一跳还是失败了。第二跳之前,小鹏双手仔细地擦拭着镁粉,手背、掌心、指缝……表情严肃,他的面部静如止水。“小鹏,第二跳出现问题,我们就进不了决赛了。”小鹏听出了陈雄的急切。“拼了,必须站起来。”小鹏眼里扫过一丝坚强。
  预赛结束,看着跟到房间的陈雄,小鹏笑笑说:“还好吧,我就是从来没有在比赛中受过伤。”陈雄无语,他想起赛前如果同意小鹏修改动作的建议,或许小鹏能获得更多单项决赛资格。小鹏看出教练的不安,安慰道:“跳马还是成功进了决赛。”
  打过三针封闭,经过几天的脚部按摩后,小鹏以跳马9.813分,双杠9.800分的成绩摘得两项比赛的冠军。
  
  下次,把银牌换成金牌
  
  十运会结束,拖着重伤的左脚,小鹏只在家里停留了半天,中午饭都没有吃完,就匆匆赶回国家体操队。他要迎接另一场考验,一个月之后的世界锦标赛。
  脚伤,使小鹏无法恢复正常训练。双杠,每次只是练习上肢动作;跳马,也只在出国前几天,完成了几组成套动作,落地,都是借力一滚,化解对脚部造成的压力。照片子,泡药水,接受按摩,成了他生活中的主体,也磨练着他的意志。当人们问他能否参加世锦赛时,他回答得异常坚定:为什么不去?!
  小鹏又很务实。大赛前不能治愈的脚伤,使他重新审视了出征世锦赛的意义:只要在比赛中发挥出水平就行了。小鹏想要极力淡化人们对他获金的期待,第14枚金牌,对他,过于沉重。然而,他躲避不开众人的视线。世锦赛期间,日本队安排了一位中国通,全程“监护”中国队的训练状况,特别是小鹏的一举一动。12月17日,小鹏跳马训练扭伤腰部,队里还没得到消息,互联网上“小鹏又添新伤”的消息已经被炒得沸沸扬扬。
  小鹏渴望用成绩回报国人的这份热情。跳马决赛资格赛前,考虑他的脚伤,陈雄说:“小鹏,算了,不比了。”小鹏摇摇头:“比吧!”赛后,返回公寓的大巴上,小鹏不断地问陈雄,他能不能进入决赛。得知9.500分以上才有可能进入决赛,获得9.438分的小鹏不无遗憾地说:“我尽力了。”
  同样,双杠决赛。陈雄在场下紧张得向杠上的小鹏直喊:“狠一点,再狠一点。”他怕小鹏再失败,怕小鹏比得很难看。看到小鹏落地踏出一步后最终没有摔倒,看到小鹏张开双臂向他走来,再次听到小鹏说,他尽力了,陈雄几乎要流泪。
  赛后,小鹏和获得冠军的斯洛文尼亚选手佩特科夫塞克笑谈:“今年你站在冠军的位置,不久咱俩要换回来。”
  谁能说这是笑谈?
  由于脚伤,小鹏错过了为期3个月(2005年12月至2006年2月)的冬训。看着黄旭等老将和年轻队友们热火朝天地训练,他心里很着急。看到小鹏在双杠下跃跃欲试的样子,陈雄教练告诉他:“急不得,现在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养伤,伤好了,一切才有可能。”
  
  “鹏”友寄语
  
  愿叫、鹏快快好起来,健健康康的,幸运女神永远眷顾着他!沉睡的狮子总会苏醒的!网友鹏之凡
  哭过,笑过,彷徨过;输过,赢过,拼搏过;现在是小鹏人生的一个点,小鹏必须做出一个正确的的选择,是去是留,都只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大声鼓励小鹏:小鹏,别走!就算你失去了整个世界,至少还有我!2008,你依然是我们的骄傲!网友旧街紫桐
  你执着地在继续寻找着自己的完美,一生做一个追梦的人。我总带着泪水去写关于你的日记,总是希望你能永远快乐,总是把你举得很高,总是期待辉煌永恒,总是用心去等待,如果爱你是一种错误,我宁愿执迷不悔!网友夏日冰岛
  
  李小鹏成绩总汇
  
  1997年八运会自由体操冠军、双杠第3名;世锦赛团体冠军、双杠冠军、自由体操第3名
  1998年世界杯总决赛自由体操、双杠冠军;全国冠军赛自由体操、双杠冠军;全国锦标赛自由体操、跳马冠军,双杠第三名
  1999年全国锦标赛双杠、跳马冠军;冠军赛自由体操。双杠冠军,跳马,单杠亚军;世锦赛团体。跳马冠军;
  2000年全国锦标赛双杠、跳马冠军,单杠亚军;悉尼奥运会双杠,团体冠军
  2001年东亚运动会团体、自由体操冠军,全国锦标赛跳马冠军;九运会跳马、自由体操冠军
  2002年全国体操锦标赛双杠冠军;亚运会男团、跳马、双杠冠军;世锦赛跳马、双杠冠军;世界杯体操总决赛双杠冠军
  2003年世锦赛团体、跳马、双杠冠军
  2004年雅典奥运会体操双杠季军
  2005年十运会跳马和双杠冠军
  责编/王津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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