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蒸发”3年:护亲姑妈遭遇血色“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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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妈3年“隐形”,幽深枯井里尸骨重见天日
  2011年4月17日上午,一名客商来到哈尔滨市道里区新发镇铁艺加工厂,受到“二老板”郭广强的接待。该厂真正的老板叫方敏,她是郭广强妻子方婷婷的姑妈。因客商有事必须和方敏相谈,郭广强就让妻子给姑妈打电话。可方婷婷却发现姑妈的手机关机,找遍厂区也不见其踪影。
  方敏的外甥女梁晶也在厂里上班。梁晶也联系不上方敏,郭广强只得让客商改日再来。
  当晚,方婷婷在家,郭广强则留在工厂值班。忽然,她接到姑妈发来的一条短信:“我去医院看病了,嗓子疼,不方便说话,请你和梁晶、广强放心。”她松了一口气,急忙给梁晶发短信:“老妹不要着急,姑妈已经联系上了,姑妈说她还在医院看病。”梁晶于是拨方敏的电话,但姨妈仍不接。一会儿,梁晶也接到了方敏的短信:“我嗓子疼不能说话,真是气死我了,你们谁都给我打电话!”梁晶想想,便安心睡觉了。
  这之后,方敏一直没来上班,郭广强替代姑妈管工厂。不久,方婷婷和梁晶惦记方敏的病,嚷嚷要去找她。郭广强则安慰姐妹俩:“姑妈不是小孩,她病好了自然会来上班。咱们最要紧的是把厂子弄好,这样姑妈回来才不会怪罪咱们。”姐妹俩觉得郭广强说得在理,便没再过问。
  4月27日中午,方婷婷忽然再次接到姑妈发来的短信,说她被医生诊断出得了喉癌,需立刻到上海做手术,让家人赶快给她筹措20万元医药费,打到她的银行卡里。姑妈患癌,方婷婷一下慌了,急忙回拨姑妈的手机,却关机。她立刻找到丈夫和表妹,让他们看姑妈的短信。梁晶也有些慌神,建议先去方敏家里看看。正好方婷婷有姑妈家的钥匙,郭广强便开车带妻子和梁晶去了河润街方敏的住处。打开房门,几个人发现屋子里所有的家具上落了一层灰尘,看得出多日没有打扫了。衣柜里,方敏的衣物满满当当,没有被取走过的痕迹。梁晶疑惑地问:“姨妈怎么连换洗的衣裳都没带?她能去哪儿呢?”郭广强忙说:“这说明姑妈走得很匆忙。她现在看病急需用钱,我们还是先考虑凑钱的事吧。”
  梁晶觉得事情反常,可想到姨妈孤身多年,脾气有些古怪,做出这样蹊跷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便不再怀疑,同意帮姨妈凑钱。当天下午,郭广强和方婷婷拿来19万元,梁晶拿来1万元,3个人去银行将20万汇到了方敏的账户上。次日上午11时38分,方婷婷收到了姑妈发来的短信:“20万已收到,别担心我。”大家的心里踏实了一些。此后的日子里,方婷婷和梁晶隔个十天半月就会收到方敏的短信,说自己说不出话来,因为手机辐射必须关机,叮嘱他们不要惦念她,要协助郭广强把工厂搞好。方婷婷和梁晶将方敏患癌去上海手术的事情跟各自父母亲说了,但他们大多在外地,加上他们鲜有来往,也都相信了短信内容,没有谁过问方敏究竟去了哪里……
  一晃一年多过去了,方敏仍在上海治病,工厂一直由郭广强在管理。因为效益下滑,姨妈又不在,梁晶便离开了。在这期间,梁晶多次跟郭广强提出要去上海寻找姨妈,郭广强都以各种借口阻止。
  2012年6月的一天,梁晶突然接到方敏的短信,说要将自己在河润街的住房赠予梁晶,将工厂赠予方婷婷夫妇,具体事宜与郭广强细谈。梁晶心里顿时翻腾开了。梁晶高中毕业后投奔姨妈方敏来到哈尔滨。到姨妈厂里上班后,看到郭广强得到姨妈器重,在姨妈去上海治病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工厂被郭广强牢牢控制在手里,梁晶心理很不平衡。
  当天,梁晶到工厂去见郭广强。郭广强先是叮嘱她:“你表姐最近情绪不太好,所以我没把姑妈赠予财产的事告诉她,你也不要和她说,这事咱们两个知道就行了。”随后,他拿出一份方敏寄来的北京某公证处的公证书,内容是方敏自愿将个人房产赠予梁晶,将工厂赠予方婷婷、郭广强。梁晶接过公证书,发现上面没有委托人方敏的签名,顿时质疑,郭广强不以为然地说:“这你还看不出来吗?姑妈病重了,这是她立的遗嘱,她肯定是签不了名了。”梁晶又问:“那她怎么能发短信呢?”郭广强说:“找人代发啊!”尽管郭广强的解释并不合理,但一心想得到姨妈房产的梁晶还是相信了他的话。可令她纠结的是,郭广强却迟迟不为她办理房产过户手续,也不把钥匙交给她。
  2013年6月,梁晶见自己得不到姨妈的房产,而表姐两口子却把姨妈的厂子霸占了,觉得应该找姨妈说理。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姨妈的下落,联想到姨妈到上海看病等蹊跷事,她顿时警觉起来:姨妈会不会遇上不测?想到这儿,梁晶不寒而栗。2013年12月,梁晶联系到在大庆开出租车的五舅方军,一起到公安机关报案。
  哈尔滨市公安局道里分局刑侦大队立刻对方敏失踪一案展开调查。警方了解到,方敏出走后,厂子一直由侄女和侄女婿打理,除了梁晶和方军外,对方敏了如指掌的也就是郭广强夫妇,如果方敏已不在人世,他们夫妇将是最大获益者。
  2014年4月19日,侦查人员电话联系北京某公证处,结果证实证书系伪造。郭广强和方婷婷的嫌疑立即上升。侦查人员又到银行部门,把方敏所有开户的银行卡进行调取,发现了郭广强在北京和肇州取走20万元的事实。至此,警方确定,郭广强为方敏失踪案的犯罪嫌疑人,于是立即传讯郭广强。在大量证据面前,郭广强终于交代了图谋财产,将方敏残忍杀害的犯罪事实。
  2014年5月5日,警方来到肇州县郊一处农家后院,通过郭广强的指认,在一口被弃的枯井中,找到了被害人方敏的尸骨。
  那么,郭广强为何要对有恩于他的姑妈下此毒手?他又如何瞒天过海逍遥法外长达3年之久?
  发迹必惠亲人?一碗水端不平催生凶残之心
  1978年,郭广强出生在黑龙江肇州县,25岁时娶了小自己两岁的女孩方婷婷。婚后,夫妻俩先后到昆明、成都、北京等地打工,2008年回到哈尔滨,在方敏的帮助下买了房子。
  方敏生于1962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1987年,方敏跟当地一个工人结婚,第二年生了个女儿。然而,她和重男轻女的公婆矛盾极深,便离家来到哈尔滨闯荡,开始做铁艺制品生意,两年后在道里区河润街买了一套60平方米的住房。1998年方敏回老家与分居多年的丈夫离了婚,10 岁的女儿判给了前夫。   2010年,方婷婷带着丈夫郭广强投奔姑妈,方敏高兴不已,说:“这厂子就是咱娘儿几个的饭碗,等将来我老了,厂子就是你们和梁晶的。”
  2010年4月,郭广强、方婷婷以及梁晶开始到方敏的厂里上班。方敏安排侄女和外甥女负责账目、仓库等,郭广强负责生产和管理,兼做技术指导。几个晚辈很快就进入“角色”,成为方敏的左膀右臂。郭广强更是每天早来晚走,生产忙时就吃住在厂里。他懂焊接,在质量上把关严格,产品很受客商青睐。随着时间的推移,郭广强在工厂的权力越来越大,员工们称呼他“二老板”,有事都向他请示汇报。可令郭广强纠结的是,他没有掌握财权。原来,对于放手交权的侄女婿,方敏还是有底线的,那就是所有涉及财务的往来账目和报销等资金方面的事情,必须由她本人亲笔签字,方能生效。这样一来,郭广强和方敏之间便渐生矛盾。
  2010年10月的一天,方敏到外地出差,一名业务员拿着900元的单据找郭广强报销。郭广强觉得金额不大,于是大笔一挥,在单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到“二老板”签字了,梁晶只得支付现金,将单据入账。
  几天后,方敏出差归来。梁晶将姐夫签字报销的事汇报给了姨妈。方敏勃然大怒,将郭广强叫到办公室,拍着桌子训斥道:“谁叫你擅作主张签字报销的?我给你这个权力了吗?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自己尽心尽力替姑妈打理生意,姑妈却当众将自己一通斥责,让自己栽了面子,郭广强不免心里窝气,而且发工资时还扣了他900元钱,这让他极为不悦。
  此后,郭广强找机会将自己的损失弥补回来。2011年3月初,方敏让郭广强去采购生产铁艺置物架用的原材料。郭广强很快从长春一家金属材料厂购进了货物,在向姑妈报价时,他多报了1000元。随后,他将这1000元揣进了自己的腰包。可是,这件事不知怎么被方敏发现了,她把郭广强叫到身边,冷着脸呵斥:“你来快一年了,姑妈对你咋样,可你怎么还干上了贪污的勾当?你拍着脑袋想想,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你要不是我侄女婿,我现在就叫你滚蛋!你吃进去的1000元,还得从你工资里扣除。”
  方敏的这番话像锥子一样刺痛了郭广强的心。他不由对方敏陡生恨意:干脆让方敏从这个世界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防豺防狼难防亲,热心姑妈惨死留下惊天之问
  2011年4月16日早晨,方敏来到工厂。方婷婷和梁晶听她说话有些沙哑,就问她怎么了。方敏说:“不知怎么搞的,我嗓子有点疼。”郭广强急忙关切地说:“姑妈,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别耽误了。”方婷婷、梁晶也劝她去看医生,方敏却说:“等忙完了再说吧。”
  不一会儿,方婷婷、梁晶各自忙去了。郭广强见只有姑妈一人在办公室,便到车间转了一圈。随即,他回到办公室,举着手机,语调急切地对方敏说:“姑妈,刚接到老家电话,说姥姥病重,让你赶紧回去一趟。”方敏惦记的人只有年已78岁的母亲,一听这话十分着急,于是,郭广强将方敏的车开到办公室门口,方敏匆匆上了车……
  郭广强开车直奔肇州老家。破案后郭广强向警方交代:原来,郭广强从和方敏产生矛盾那天起,就萌生了除掉姑妈的恶念。他对方敏家的亲情关系了如指掌,知道与方敏关系最亲近的两个人就是她的侄女方婷婷和外甥女梁晶,如果方敏出了什么事,只要这两个人不深究,方敏家族的其他人根本不会过问。
  车快到肇州时,郭广强将车停在了一个偏僻处,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猛地勒住了方敏的脖子,将她活活勒死。随后,郭广强用塑料袋将方敏的尸体缠紧,用胶带绑住其嘴巴,把尸体抛弃于一个废弃的枯井里……
  做完这一切,郭广强平复一下恐惧的情绪,开车赶回哈尔滨。怎样做才能稳住妻子和表妹呢?郭广强想到了方敏说起自己嗓子疼的事。于是,他用方敏的手机,以方敏的口吻,编造出嗓子疼、看病等短信,发给了方婷婷和梁晶。由于郭广强对方敏的性格及平时使用的口语比较熟,所以短信内容和用语很逼真,还真的骗过了两姐妹。
  得知失踪3年的姑妈已经遇害,杀害她的竟是自己的丈夫时,方婷婷深感震惊也深受打击,住进了医院。而梁晶得知表姐夫为财产杀害姨妈的真相后,震惊之余也自责不已……
  2015年五一前夕,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郭广强故意杀人案,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除犯罪嫌疑人外,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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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杨世莹
  (E—mail:shiying10@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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