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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基于“价值链、目标市场、资本结构和竞争战略”4个维度，建构新能源汽车企业商业模式分类标准，对2017-2019年我国的新能源汽车上市公司，确定所属综合商业模式，运用面板模型回归，检验商业模式类型与企业绩效关系，结果表明：多数综合商业模式能显著提升新能源汽车企业持续发展能力。“生产制造型”和“国内市场主导”商业模式企业，产出效益显著提升;“保守型资本结构”和“集中化战略”商业模式企业，存货周转率显著提升;“资源型”或“成本领先型”商业模式企业，总资产周转率效果欠佳;“风险型资本结构”商业模式企业，容易出现长期负债过高问题。
关键词： 新能源汽车企业;商业模式分类;综合商业模式;企业绩效
中图分类号：F426.47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7217（2021）04-0116-07
一、引 言
商业模式是影响企业竞争力的重要因素，企业采用不同的商业模式，表现出不同的竞争力，带来不同的企业绩效。
关于商业模式，主要有五种观点。一是盈利模式。认为商业模式是关于企业如何盈利的模式（Afuah et al.，2003;Itami & Nishino， 2010; Rappa et al.，2004）[1-3]。二是技术经济模式。认为商业模式是将技术与经济桥接起来的某种构件（Chesbrough & Rosenbloom， 2002;罗珉等，2005）[4-5]。三是交易结构模式。认为商业模式是关乎企业利益相关者的复杂交易体系（Amit & Zott， 2001;Timmers，1998;魏炜等，2012;谭智佳等，2019）[6-9]。四是价值创造模式。认为商业模式由多种要素构成，是进行价值创造的逻辑（Bocken et al.，2014;Dubosson-Torbay et al.，2002;原磊，2007）[10-12]。
关于商业模式分类。原磊（2007）认为，企业可挑选一个或多个商业模式构成要素，根据研究目的或研究对象，对企业商业模式类型进行划分[12]。李鸿磊（2018）依据“企业的功能角色”与“价值创造环节”这两个维度，将商业模式划分为9种类型[13]。罗倩和李东（2013）基于“价值创造”与“价值获取”两个维度，将样本企业商业模式分为24种类别[14]。王翔（2010）以中国有色金属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依据“价值链覆盖范围”“核心资产”“目标市场范围”和“资本结构分类”4要素，将企业划分为11种类型[15]。多数学者认同提取商业模式构成要素，按要素进行商业模式分类的观点[16]，通过分析商业模式绩效指标，可以判断企业的竞争力和发展程度。
国内有学者研究了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王宏起、汪英华等（2016）以比亚迪汽车为例，提出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遵循的演进路径及“双链”（创新链和采用链）的内在协同机理[17]。张静静等（2020）基于生态消费视角，从企业、客户和财务的维度，构建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创新评价指标体系[18]。张力、刘颖琦等（2021）基于大环境、体制、技术利基和商业模式4个层面，构建新能源汽车产业商业模式创新路径模型，剖析商业模式影响因素[19]。
本文结合新能源汽车企业产业特征，构建商业模式分类维度框架，对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及企业绩效关系进行研究，厘清不同商业模式类型的绩效差异，为新能源汽车企业乃至产业界和政府制定政策提供参考。
二、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的分类维度及类型
（一）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标准
根据文献综述，商业模式是由多种要素构成的系统，根据研究对象的不同，可以遴选一个或多个要素构建商业模式的分类维度体系。故而，新能源汽车企业商业模式分類的原则包括：（1）维度适中。维度太少不利于科学认知商业模式，维度太多会导致商业模式类型过多，增加研究的复杂性。根据学者们的研究，2-4个分类维度比较适宜。（2）具有行业特征。研究对象的不同，会导致商业模式类型大有不同。比如电子商务企业与新能源汽车企业，前者是交易平台、线上机构，而后者以生产制造为主，其资产结构、价值链位置都有所不同，导致商业模式的构成要素也不太相同。故应依据新能源汽车的总体行业状况或行业微观特征进行商业模式的划分。依据这两个原则，遴选出分类维度，见表1。
表1当中，有“价值链维度”“目标市场维度”等4个维度，进一步解释如下。
一是价值链维度。新能源汽车企业属于资本技术密集型行业，虽然涉及了多个价值链环节生产，但各个价值链环节蕴含的技术、资金、服务和人力资源都有所区别，发展模式也各不相同。因此，首先得从价值链的维度，将新能源汽车企业商业模式区分开来。新能源汽车价值链包括原材料提供商、电池制造商、关键部件制造、设计研发企业、整车制造企业、充电制造商、服务供应商、运营整合商、废旧资源回收利用等。为了提炼大样本企业的价值链核心特征，将新能源汽车企业价值链维度的模式分成资源型企业（提供原材料或初步加工的矿产类企业）、生产制造型企业（包括配套产品、核心部件加工、电工电气制造等）、服务型企业以及一体化经营企业（涉及并覆盖新能源产业链中设计、零部件、生产及服务到较多环节，例如比亚迪集团公司）4种类型。
二是目标市场维度。目标市场是企业通过市场细分后，为目标区域提供相应的产品或服务。我国新能源汽车企业已经走出国门，在国际市场上也具有了一定的竞争力。国内市场和国外市场反映了新能源汽车的市场战略导向，故而，从目标市场的维度，对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进行划分。根据主营业务构成，按照主营业务来源地区（国内、境外）的收入比重，划分为国内市场主导（国内主营业务收入比>60%）、以及国内外市场兼顾（境外主营业务收入比>20%）两种。
三是资本结构维度。新能源汽车属于资金密集型行业，大部分企业的发展，需要大量资金，甚至通过债务拓宽资金来源。新能源汽车资产与负债的结构，也反映了企业的经营理念，有可能是稳健型，亦有可能是风险型。故而，有必要从资本结构的维度对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进行划分。资本结构主要衡量企业是否具有足够的资金来获得可持续发展，采用资产负债率指标进行划分：（1）资产负债率<40%的企业定义为保守型资本结构;（2）40%<资产负债率<70%的企业定义为稳健型资本结构;（3）资产负债率>70%的企业定义为风险型资本结构，此类企业财务风险较大，需要财务杠杆来获取高盈利。 四是竞争战略维度。新能源汽车企业因为自身技术、资本的差异，参与市场竞争时会结合自身资源，选择一种战略作为主导战略。企业通过规模经济、差异化、资金需求、转换成本等优势因素来提高行业的进入壁垒，提升竞争力。持成本领先战略的企业采用低成本方式参与市场竞争，这类企业经营范围广泛，具有为多个产业部门服务、跨产业经营的业务特征。差异化战略是指企业在产品、服务以及企业形象上与竞争对手有明显的区别，以此获得竞争优势。集中化战略是企业针对特殊顾客群体、细分市场实行的差异化或低成本。新能源汽车企业竞争战略的选择，根据企业年报、新闻报道等信息进行判断。
（二）新能源汽车的综合商业模式类型
以新能源汽车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剔除商业模式分类维度特征不明显的企业，最后甄选出131个企业。依据商业模式分类维度，界定出13种综合商业模式类型。BMi（i=1，2…13）表示综合商业模式类型，见表2。
由表2可以看出，新能源汽车综合商业模式类型具有如下特点：（1）价值链维度中的“生产制造型”企业数量较多，这与我国新能源汽车企业以生产制造为主有很大关系。（2）目标市场维度中的“国内市场主导”企业数量较多，可见，我国新能源汽车市场仍以国内为主;“国内外市场兼顾”企业也较多，这是因为新能源汽车产业链上游涉及锂、钴、镍、石墨、稀土等原材料供应的企业参与到了国际化、全球化的供应链当中。（3）资本结构维度中的“稳健型资本结构”企业数量较多，“保守型资本结构”企业数量也较多，“风险型资本结构”企业数量相对较少，显然，我国新能源汽车生产经营过程中，偏向保守和稳健投资。（4）竞争战略维度中的“集中化战略”企业数量最多，说明我国新能源汽车企业拥有较为固定的客户群体。基于上述因素，我国新能源汽车企业BM3、BM5和BM9这几种综合商业模式类型企业数量最多。
三、新能源汽车综合商业模式类型所对应的企业绩效
（一）企业绩效指标体系
选取企业绩效指标，根据新能源汽车企业不同的综合商业模式，对其在企业所表现出来的企业绩效进行分析。目的在于：一是有助于检验商业模式分类的有效性，二是为后续验证商业模式类型与绩效的数量关系奠定基础。通常从产出效益水平、资产运营状况、持续发展能力和偿债能力等4个类别，设计如下9个财务绩效指标对商业模式分类及绩效关系进行验证，见表3。
（二）商业模式分类有效性的验证
通常采用方差分析法对商业模式分类的有效性进行验证，但该方法使用前提是数据通过方差齐性检验。当数据不能通过方差齐性检验时，可使用多个独立样本的Kruskal-Wallis（K-W）检验。各指标未通过方差齐性检验，故采用K-W方法进行检验。
因篇幅限制，本文仅列出检验显著（p<0.1）的结果。如表4所示，2017-2018年新能源汽车企业商业模式分类对加权净资产收益率、总资产报酬率、存货周转率、总资产周转率、流动比率和产权比率有显著影响，即商业模式分类对新能源汽车企业产出效益、资产运营和偿债能力影响显著。2019年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对总资产报酬率、存货周转率、总资产周转率、流动比率和产权比率具有显著影响，即商业模式分类对新能源汽车企业产出效益、资产运营和偿债能力影响显著。显然，大部分绩效指标显著，说明商业模式分类是有效的。结果亦显示，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对企业持续发展能力指标影响不显著，即各类商业模式的持续发展指标差异并不明显。本部分仅仅是验证了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的有效性，企业绩效除了受商业模式分类的影响，还受其他因素的影响，故有必要采用回歸方程，在控制其它因素情景下，对商业模式分类与企业绩效关系进行深入检验。
其中，β0，β1，β2，…，β13为回归系数，CV为控制变量，ε为随机误差项，i表示企业，t表示年份。公司属性（SOE）、企业规模（Size）、公司年龄（Age）及员工人数（Employ）作为回归方程控制变量，其中，公司属性表示公司属于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企业规模为企业总资产。不同绩效指标的回归结果见表5（a）和表5（b）。
对回归方程各解释变量进行了多重共线性检验，方差膨胀因子VIF均小于3，说明不存在多重共线性。根据残差图可知不存在异方差问题。因此研究模型满足多元线性回归的基本假设。共有13个虚拟变量，选择BM11作为基准变量，该变量企业数量较多，商业模式具有一定代表性和参照性。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与企业绩效的回归结果见表5（a）和表5（b）。
表5（a）是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类型关于企业产出效益和资产运营各个绩效指标的回归结果。由表可知，各回归方程R2系数均比较高，即各回归方程拟合优度较高，且控制变量均显著，说明回归变量选取得当。模型（1）结果表明，BM2、BM3、BM4、BM6和BM10这几种商业模式显著提升了加权资产收益率，而BM5和BM7显著抑制了加权资产收益率。模型（2）结果表明，BM2、BM3、BM4、BM6和BM10这几种商业模式显著提升了总资产报酬率，而BM7显著抑制了总资产报酬率。可见，BM2、BM3、BM4、BM6和BM10这几种商业模式对企业产出效益具有显著提升作用，BM2的提升效果最好，而BM5和BM7这两种商业模式并不利于企业效益提升。从商业模式维度分析，BM2、BM3、BM4和BM6这几种商业模式，企业价值链维度属于“生产制造型”，目标市场维度属于“国内市场主导”，这两个维度的共同特征影响了企业商业模式对产出效益的提升作用，说明我国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以生产制造和国内市场为主的企业具有效益方面的优势。BM10这种商业模式也具有较好的产出效益，说明提供价值服务，主攻国内市场，谨慎投资，且拥有特殊客户群体的模式拥有较好的盈利点。BM7尽管也具有生产制造、保守型资本结构和成本领先型竞争战略特征，但与上述商业模式（参考BM4）最明显的区别是目标市场维度的不同，BM7属于国内外市场兼顾型，可能正是因为对国外市场的同步开发，企业资产规模扩大，导致净资产可获得的净利润减少。因此，根据上述模型结果，同时具有“生产制造”和“国内市场主导”模式特征的新能源汽车企业产出效益比较好。 模型（3）的結果表明，BM5显著提升了企业存货周转率，而BM2和BM10显著抑制了存货周转率。BM5与BM2的区别在于资本结构和竞争战略的不同，显然，同属生产制造型和国内市场主导的模式，保守型资本结构和集中化战略模式的企业存货流动性更强，该类企业目标市场集中、资本稳固，企业货物销售更快，流通性更强。BM5与BM10的区别在于，前者是生产制造型企业，后者是服务型企业，显然，新能源汽车服务型企业的存货流动性较慢。模型（4）的结果表明，BM2、BM4、BM8和BM10显著提升总资产周转率，但BM1、BM5和BM7显著抑制了总资产周转率。对比发现，BM1与BM2等模式最大区别在于该类商业模式具有资源型特征，这类模式企业多属于新能源产业上游原材料供应企业，这类企业资产规模较大，销售收入相对较低，故而BM1抑制了总资产周转率。BM5与BM8的价值链、资本结构和竞争战略维度均相同，但前者以国内市场开发为主，显然，该类模式企业资产投资效益不如国内外市场兼顾的企业，所以BM5抑制了总资产周转率。BM7与BM8商业模式最大区别在于竞争战略的不同，前者采用了成本领先型战略，显然因为成本的限制，这种模式抑制了企业资产投资效益。因此，新能源汽车企业资产运营受商业模式多个维度影响，“保守型资本结构”和“集中化战略模式”特征的企业存货周转率更高，而“资源型”或“成本领先型”战略特征模式的企业会抑制总资产周转率。
表5（b）是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类型关于持续发展能力和偿债能力各个绩效指标的回归结果。由表可知，只有模型（7）的R2系数非常小，说明该模型解释变量对方程解释度很低，而根据前文的分析，商业模式分类关于净利润增长率的K-W检验不显著。可见，商业模式分类变量和现有的控制变量并不是引起企业净利润增长率发生变化的重要因素。但是，其他模型R2系数都比较高，说明商业模式分类变量是其他各回归方程的重要解释变量。模型（5）和模型（6）的结果显示，BM1、BM3、BM4、BM5、BM6、BM7、BM8、BM9、BM13这几种商业模式显著提升了营业收入增长率和总资产增长率，此外，BM10和BM12对企业总资产增长率也具有显著提升效果。可见，新能源汽车大部分商业模式显著促进了企业持续发展能力，说明我国新能源汽车大部分商业模式都极具发展潜力。
模型（8）结果显示，BM6显著提升了产权比率，即该模式显著降低了企业长期偿债能力，扩大了企业财务风险。BM6属于“生产制造型+国内市场主导+风险型资本结构+集中化战略”的商业模式，新能源汽车生产制造型企业具有投资规模大的典型特征，BM6模式企业又采用风险型投资模式，容易导致企业长期负债过高，这可能是BM6显著提升产权比率的重要原因。模型（9）显示，BM2、BM3、BM4、BM8、BM9和BM10显著提升了企业流动比率，这些商业模式既包括生产制造型企业，也包括服务型企业，在目标市场、资本结构和竞争战略的综合影响下，此类模式企业拥有较强变现能力，提升了企业短期偿债能力。因此，具有风险投资模式特征的企业容易产生长期负债过高的问题，新能源汽车现有的部分商业模式提升了企业短期偿债能力。
四、结 论
从价值链、目标市场、资本结构和竞争战略四个维度，构建了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标准。以新能源汽车上市公司为样本，依据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标准，共界定出13种综合商业模式类型。采用K-W检验，验证了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的有效性。为了进一步发掘新能源汽车综合商业模式类型与企业绩效的关系，采用面板回归模型进行检验，回归结果表明：（1）新能源汽车综合商业模式类型与企业绩效存在线性关系，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的分类一定程度上能解释企业绩效的差异。（2）随着商业模式维度的变化，新能源汽车企业拥有不同的商业模式，并且对企业绩效产生了不同的影响。影响因模式不同而异，其中：多数综合商业模式显著提升企业持续发展能力;“生产制造型”和“国内市场主导”商业模式的企业产出效益比较高;“保守型资本结构”和“集中化战略”商业模式的企业，企业存货周转率显著提升;“资源型”或“成本领先型”商业模式抑制了企业总资产周转率;“风险型资本结构”商业模式的企业容易出现长期负债过高问题。
为此，得到如下启示：一是有效的商业模式分类，有助于更好的认知企业竞争力。商业模式是影响企业竞争力的重要因素，通过制定科学的分类标准，对产业内企业进行商业模式的划分，结合绩效指标和数理模型，可直观判断企业商业模式发展现状。依据新能源汽车所在的行业特征，制定商业模式分类标准，并检验分类的有效性，这就为企业管理者、产业界乃至政府提供了参考。二是通过商业模式促进新能源汽车企业竞争力，防范可能存在的风险。根据检验结果，“生产制造型”和“国内市场主导”商业模式的企业产出效益比较好，未来产业界和政府应该重视对以生产制造和国内市场开发为主的新能源汽车企业的引导，从技术、资金和人力的角度促进拥有此类商业模式企业的发展。“资源型”或“成本领先型”企业应该注意业务的多元化开展，提高资产运营效率。“风险型资本结构”商业模式的企业应该注意市场环境，防止企业陷入负债过高的困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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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張力，刘颖琦，张雷等.多层次视角下的商业模式创新路径——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实证[J].中国科技论坛，2021（2）：27-38.
（责任编辑：钟 瑶）
关键词： 新能源汽车企业;商业模式分类;综合商业模式;企业绩效
中图分类号：F426.47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7217（2021）04-0116-07
一、引 言
商业模式是影响企业竞争力的重要因素，企业采用不同的商业模式，表现出不同的竞争力，带来不同的企业绩效。
关于商业模式，主要有五种观点。一是盈利模式。认为商业模式是关于企业如何盈利的模式（Afuah et al.，2003;Itami & Nishino， 2010; Rappa et al.，2004）[1-3]。二是技术经济模式。认为商业模式是将技术与经济桥接起来的某种构件（Chesbrough & Rosenbloom， 2002;罗珉等，2005）[4-5]。三是交易结构模式。认为商业模式是关乎企业利益相关者的复杂交易体系（Amit & Zott， 2001;Timmers，1998;魏炜等，2012;谭智佳等，2019）[6-9]。四是价值创造模式。认为商业模式由多种要素构成，是进行价值创造的逻辑（Bocken et al.，2014;Dubosson-Torbay et al.，2002;原磊，2007）[10-12]。
关于商业模式分类。原磊（2007）认为，企业可挑选一个或多个商业模式构成要素，根据研究目的或研究对象，对企业商业模式类型进行划分[12]。李鸿磊（2018）依据“企业的功能角色”与“价值创造环节”这两个维度，将商业模式划分为9种类型[13]。罗倩和李东（2013）基于“价值创造”与“价值获取”两个维度，将样本企业商业模式分为24种类别[14]。王翔（2010）以中国有色金属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依据“价值链覆盖范围”“核心资产”“目标市场范围”和“资本结构分类”4要素，将企业划分为11种类型[15]。多数学者认同提取商业模式构成要素，按要素进行商业模式分类的观点[16]，通过分析商业模式绩效指标，可以判断企业的竞争力和发展程度。
国内有学者研究了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王宏起、汪英华等（2016）以比亚迪汽车为例，提出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遵循的演进路径及“双链”（创新链和采用链）的内在协同机理[17]。张静静等（2020）基于生态消费视角，从企业、客户和财务的维度，构建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创新评价指标体系[18]。张力、刘颖琦等（2021）基于大环境、体制、技术利基和商业模式4个层面，构建新能源汽车产业商业模式创新路径模型，剖析商业模式影响因素[19]。
本文结合新能源汽车企业产业特征，构建商业模式分类维度框架，对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及企业绩效关系进行研究，厘清不同商业模式类型的绩效差异，为新能源汽车企业乃至产业界和政府制定政策提供参考。
二、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的分类维度及类型
（一）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标准
根据文献综述，商业模式是由多种要素构成的系统，根据研究对象的不同，可以遴选一个或多个要素构建商业模式的分类维度体系。故而，新能源汽车企业商业模式分類的原则包括：（1）维度适中。维度太少不利于科学认知商业模式，维度太多会导致商业模式类型过多，增加研究的复杂性。根据学者们的研究，2-4个分类维度比较适宜。（2）具有行业特征。研究对象的不同，会导致商业模式类型大有不同。比如电子商务企业与新能源汽车企业，前者是交易平台、线上机构，而后者以生产制造为主，其资产结构、价值链位置都有所不同，导致商业模式的构成要素也不太相同。故应依据新能源汽车的总体行业状况或行业微观特征进行商业模式的划分。依据这两个原则，遴选出分类维度，见表1。
表1当中，有“价值链维度”“目标市场维度”等4个维度，进一步解释如下。
一是价值链维度。新能源汽车企业属于资本技术密集型行业，虽然涉及了多个价值链环节生产，但各个价值链环节蕴含的技术、资金、服务和人力资源都有所区别，发展模式也各不相同。因此，首先得从价值链的维度，将新能源汽车企业商业模式区分开来。新能源汽车价值链包括原材料提供商、电池制造商、关键部件制造、设计研发企业、整车制造企业、充电制造商、服务供应商、运营整合商、废旧资源回收利用等。为了提炼大样本企业的价值链核心特征，将新能源汽车企业价值链维度的模式分成资源型企业（提供原材料或初步加工的矿产类企业）、生产制造型企业（包括配套产品、核心部件加工、电工电气制造等）、服务型企业以及一体化经营企业（涉及并覆盖新能源产业链中设计、零部件、生产及服务到较多环节，例如比亚迪集团公司）4种类型。
二是目标市场维度。目标市场是企业通过市场细分后，为目标区域提供相应的产品或服务。我国新能源汽车企业已经走出国门，在国际市场上也具有了一定的竞争力。国内市场和国外市场反映了新能源汽车的市场战略导向，故而，从目标市场的维度，对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进行划分。根据主营业务构成，按照主营业务来源地区（国内、境外）的收入比重，划分为国内市场主导（国内主营业务收入比>60%）、以及国内外市场兼顾（境外主营业务收入比>20%）两种。
三是资本结构维度。新能源汽车属于资金密集型行业，大部分企业的发展，需要大量资金，甚至通过债务拓宽资金来源。新能源汽车资产与负债的结构，也反映了企业的经营理念，有可能是稳健型，亦有可能是风险型。故而，有必要从资本结构的维度对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进行划分。资本结构主要衡量企业是否具有足够的资金来获得可持续发展，采用资产负债率指标进行划分：（1）资产负债率<40%的企业定义为保守型资本结构;（2）40%<资产负债率<70%的企业定义为稳健型资本结构;（3）资产负债率>70%的企业定义为风险型资本结构，此类企业财务风险较大，需要财务杠杆来获取高盈利。 四是竞争战略维度。新能源汽车企业因为自身技术、资本的差异，参与市场竞争时会结合自身资源，选择一种战略作为主导战略。企业通过规模经济、差异化、资金需求、转换成本等优势因素来提高行业的进入壁垒，提升竞争力。持成本领先战略的企业采用低成本方式参与市场竞争，这类企业经营范围广泛，具有为多个产业部门服务、跨产业经营的业务特征。差异化战略是指企业在产品、服务以及企业形象上与竞争对手有明显的区别，以此获得竞争优势。集中化战略是企业针对特殊顾客群体、细分市场实行的差异化或低成本。新能源汽车企业竞争战略的选择，根据企业年报、新闻报道等信息进行判断。
（二）新能源汽车的综合商业模式类型
以新能源汽车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剔除商业模式分类维度特征不明显的企业，最后甄选出131个企业。依据商业模式分类维度，界定出13种综合商业模式类型。BMi（i=1，2…13）表示综合商业模式类型，见表2。
由表2可以看出，新能源汽车综合商业模式类型具有如下特点：（1）价值链维度中的“生产制造型”企业数量较多，这与我国新能源汽车企业以生产制造为主有很大关系。（2）目标市场维度中的“国内市场主导”企业数量较多，可见，我国新能源汽车市场仍以国内为主;“国内外市场兼顾”企业也较多，这是因为新能源汽车产业链上游涉及锂、钴、镍、石墨、稀土等原材料供应的企业参与到了国际化、全球化的供应链当中。（3）资本结构维度中的“稳健型资本结构”企业数量较多，“保守型资本结构”企业数量也较多，“风险型资本结构”企业数量相对较少，显然，我国新能源汽车生产经营过程中，偏向保守和稳健投资。（4）竞争战略维度中的“集中化战略”企业数量最多，说明我国新能源汽车企业拥有较为固定的客户群体。基于上述因素，我国新能源汽车企业BM3、BM5和BM9这几种综合商业模式类型企业数量最多。
三、新能源汽车综合商业模式类型所对应的企业绩效
（一）企业绩效指标体系
选取企业绩效指标，根据新能源汽车企业不同的综合商业模式，对其在企业所表现出来的企业绩效进行分析。目的在于：一是有助于检验商业模式分类的有效性，二是为后续验证商业模式类型与绩效的数量关系奠定基础。通常从产出效益水平、资产运营状况、持续发展能力和偿债能力等4个类别，设计如下9个财务绩效指标对商业模式分类及绩效关系进行验证，见表3。
（二）商业模式分类有效性的验证
通常采用方差分析法对商业模式分类的有效性进行验证，但该方法使用前提是数据通过方差齐性检验。当数据不能通过方差齐性检验时，可使用多个独立样本的Kruskal-Wallis（K-W）检验。各指标未通过方差齐性检验，故采用K-W方法进行检验。
因篇幅限制，本文仅列出检验显著（p<0.1）的结果。如表4所示，2017-2018年新能源汽车企业商业模式分类对加权净资产收益率、总资产报酬率、存货周转率、总资产周转率、流动比率和产权比率有显著影响，即商业模式分类对新能源汽车企业产出效益、资产运营和偿债能力影响显著。2019年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对总资产报酬率、存货周转率、总资产周转率、流动比率和产权比率具有显著影响，即商业模式分类对新能源汽车企业产出效益、资产运营和偿债能力影响显著。显然，大部分绩效指标显著，说明商业模式分类是有效的。结果亦显示，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对企业持续发展能力指标影响不显著，即各类商业模式的持续发展指标差异并不明显。本部分仅仅是验证了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的有效性，企业绩效除了受商业模式分类的影响，还受其他因素的影响，故有必要采用回歸方程，在控制其它因素情景下，对商业模式分类与企业绩效关系进行深入检验。
其中，β0，β1，β2，…，β13为回归系数，CV为控制变量，ε为随机误差项，i表示企业，t表示年份。公司属性（SOE）、企业规模（Size）、公司年龄（Age）及员工人数（Employ）作为回归方程控制变量，其中，公司属性表示公司属于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企业规模为企业总资产。不同绩效指标的回归结果见表5（a）和表5（b）。
对回归方程各解释变量进行了多重共线性检验，方差膨胀因子VIF均小于3，说明不存在多重共线性。根据残差图可知不存在异方差问题。因此研究模型满足多元线性回归的基本假设。共有13个虚拟变量，选择BM11作为基准变量，该变量企业数量较多，商业模式具有一定代表性和参照性。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与企业绩效的回归结果见表5（a）和表5（b）。
表5（a）是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类型关于企业产出效益和资产运营各个绩效指标的回归结果。由表可知，各回归方程R2系数均比较高，即各回归方程拟合优度较高，且控制变量均显著，说明回归变量选取得当。模型（1）结果表明，BM2、BM3、BM4、BM6和BM10这几种商业模式显著提升了加权资产收益率，而BM5和BM7显著抑制了加权资产收益率。模型（2）结果表明，BM2、BM3、BM4、BM6和BM10这几种商业模式显著提升了总资产报酬率，而BM7显著抑制了总资产报酬率。可见，BM2、BM3、BM4、BM6和BM10这几种商业模式对企业产出效益具有显著提升作用，BM2的提升效果最好，而BM5和BM7这两种商业模式并不利于企业效益提升。从商业模式维度分析，BM2、BM3、BM4和BM6这几种商业模式，企业价值链维度属于“生产制造型”，目标市场维度属于“国内市场主导”，这两个维度的共同特征影响了企业商业模式对产出效益的提升作用，说明我国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以生产制造和国内市场为主的企业具有效益方面的优势。BM10这种商业模式也具有较好的产出效益，说明提供价值服务，主攻国内市场，谨慎投资，且拥有特殊客户群体的模式拥有较好的盈利点。BM7尽管也具有生产制造、保守型资本结构和成本领先型竞争战略特征，但与上述商业模式（参考BM4）最明显的区别是目标市场维度的不同，BM7属于国内外市场兼顾型，可能正是因为对国外市场的同步开发，企业资产规模扩大，导致净资产可获得的净利润减少。因此，根据上述模型结果，同时具有“生产制造”和“国内市场主导”模式特征的新能源汽车企业产出效益比较好。 模型（3）的結果表明，BM5显著提升了企业存货周转率，而BM2和BM10显著抑制了存货周转率。BM5与BM2的区别在于资本结构和竞争战略的不同，显然，同属生产制造型和国内市场主导的模式，保守型资本结构和集中化战略模式的企业存货流动性更强，该类企业目标市场集中、资本稳固，企业货物销售更快，流通性更强。BM5与BM10的区别在于，前者是生产制造型企业，后者是服务型企业，显然，新能源汽车服务型企业的存货流动性较慢。模型（4）的结果表明，BM2、BM4、BM8和BM10显著提升总资产周转率，但BM1、BM5和BM7显著抑制了总资产周转率。对比发现，BM1与BM2等模式最大区别在于该类商业模式具有资源型特征，这类模式企业多属于新能源产业上游原材料供应企业，这类企业资产规模较大，销售收入相对较低，故而BM1抑制了总资产周转率。BM5与BM8的价值链、资本结构和竞争战略维度均相同，但前者以国内市场开发为主，显然，该类模式企业资产投资效益不如国内外市场兼顾的企业，所以BM5抑制了总资产周转率。BM7与BM8商业模式最大区别在于竞争战略的不同，前者采用了成本领先型战略，显然因为成本的限制，这种模式抑制了企业资产投资效益。因此，新能源汽车企业资产运营受商业模式多个维度影响，“保守型资本结构”和“集中化战略模式”特征的企业存货周转率更高，而“资源型”或“成本领先型”战略特征模式的企业会抑制总资产周转率。
表5（b）是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类型关于持续发展能力和偿债能力各个绩效指标的回归结果。由表可知，只有模型（7）的R2系数非常小，说明该模型解释变量对方程解释度很低，而根据前文的分析，商业模式分类关于净利润增长率的K-W检验不显著。可见，商业模式分类变量和现有的控制变量并不是引起企业净利润增长率发生变化的重要因素。但是，其他模型R2系数都比较高，说明商业模式分类变量是其他各回归方程的重要解释变量。模型（5）和模型（6）的结果显示，BM1、BM3、BM4、BM5、BM6、BM7、BM8、BM9、BM13这几种商业模式显著提升了营业收入增长率和总资产增长率，此外，BM10和BM12对企业总资产增长率也具有显著提升效果。可见，新能源汽车大部分商业模式显著促进了企业持续发展能力，说明我国新能源汽车大部分商业模式都极具发展潜力。
模型（8）结果显示，BM6显著提升了产权比率，即该模式显著降低了企业长期偿债能力，扩大了企业财务风险。BM6属于“生产制造型+国内市场主导+风险型资本结构+集中化战略”的商业模式，新能源汽车生产制造型企业具有投资规模大的典型特征，BM6模式企业又采用风险型投资模式，容易导致企业长期负债过高，这可能是BM6显著提升产权比率的重要原因。模型（9）显示，BM2、BM3、BM4、BM8、BM9和BM10显著提升了企业流动比率，这些商业模式既包括生产制造型企业，也包括服务型企业，在目标市场、资本结构和竞争战略的综合影响下，此类模式企业拥有较强变现能力，提升了企业短期偿债能力。因此，具有风险投资模式特征的企业容易产生长期负债过高的问题，新能源汽车现有的部分商业模式提升了企业短期偿债能力。
四、结 论
从价值链、目标市场、资本结构和竞争战略四个维度，构建了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标准。以新能源汽车上市公司为样本，依据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标准，共界定出13种综合商业模式类型。采用K-W检验，验证了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分类的有效性。为了进一步发掘新能源汽车综合商业模式类型与企业绩效的关系，采用面板回归模型进行检验，回归结果表明：（1）新能源汽车综合商业模式类型与企业绩效存在线性关系，新能源汽车商业模式的分类一定程度上能解释企业绩效的差异。（2）随着商业模式维度的变化，新能源汽车企业拥有不同的商业模式，并且对企业绩效产生了不同的影响。影响因模式不同而异，其中：多数综合商业模式显著提升企业持续发展能力;“生产制造型”和“国内市场主导”商业模式的企业产出效益比较高;“保守型资本结构”和“集中化战略”商业模式的企业，企业存货周转率显著提升;“资源型”或“成本领先型”商业模式抑制了企业总资产周转率;“风险型资本结构”商业模式的企业容易出现长期负债过高问题。
为此，得到如下启示：一是有效的商业模式分类，有助于更好的认知企业竞争力。商业模式是影响企业竞争力的重要因素，通过制定科学的分类标准，对产业内企业进行商业模式的划分，结合绩效指标和数理模型，可直观判断企业商业模式发展现状。依据新能源汽车所在的行业特征，制定商业模式分类标准，并检验分类的有效性，这就为企业管理者、产业界乃至政府提供了参考。二是通过商业模式促进新能源汽车企业竞争力，防范可能存在的风险。根据检验结果，“生产制造型”和“国内市场主导”商业模式的企业产出效益比较好，未来产业界和政府应该重视对以生产制造和国内市场开发为主的新能源汽车企业的引导，从技术、资金和人力的角度促进拥有此类商业模式企业的发展。“资源型”或“成本领先型”企业应该注意业务的多元化开展，提高资产运营效率。“风险型资本结构”商业模式的企业应该注意市场环境，防止企业陷入负债过高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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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钟 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