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得花钿托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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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钿,大概是我们最熟悉的古代妆容了:唐宫戏中,公主、贵妃、皇后,眉间总有那么一点朱砂,或水滴,或月牙,或祥云,或火焰,或牡丹……美得坦荡,艳得大胆,宛如一朵朵绚烂的牡丹,把女子装扮得雍容华贵,一如大唐盛世。
  风起花落一朵梅
  花钿并非唐朝专利。它可能来得更早,长沙战国楚墓中的彩绘女俑脸上,就有阶梯状的3排圆点,所以芈月公主是有可能画花钿的。
  历史总归没有传说来得有趣,花钿的传说,美丽而曲折。
  最美丽要数“梅花妆”了。《太平御览》记载,正月初七日,天晴,南朝宋武帝刘裕的女儿寿阳公主倦卧在含章殿檐下,殿前一株梅树。风起,花落,一朵梅盈盈停于公主额前,无论如何都揭不下来。3日后,梅落,公主的眉心却留下了5个花瓣的印记,久久不散。梅花烙在公主额头,也烙进宫中女子的心头。众人讶异于梅花烙的魅力,就用纸剪出梅花贴在额头。这,便是“梅花妆”的由来。梅花妆很快流传到民间,一直延续到唐朝。五代前蜀诗人牛峤在《红蔷薇》中写道:“若缀寿阳公主额,六宫争肯学梅妆。”
  花钿在唐朝最为风行,大约是因为用情深厚。晚唐有一种传说,认为花钿起源于本朝才女上官婉儿。据说武则天很重用上官婉儿,宰相奏事总是让她在一旁记录。有一次她被一个李姓宰相吸引,看得愣神了。退朝后,武则天用一把小刀扎在上官婉儿的额上。事后虽然得到武则天的谅解,但额头上的伤痕总是留下了。为了掩饰疤痕,上官婉儿就在额头画上红梅花,谁知道更显娇媚,宫中女子纷纷模仿。
  其实花钿还有一则唐朝志怪传。李复言《续玄怪录》一书记载:有一名叫韦固的男子,因不相信月老的“婚姻命定说”,就派人去刺杀命中注定年仅3岁的妻子,但刺客的匕首刺偏了,只刺中了女孩的眉心。后来韦固娶妻,妻子眉心总是贴着一片花钿,连洗澡和非正式场合也从不摘下。他询问,妻子说起3岁被刺经历。韦固大惊,才不得不相信命运天定。这倒是和上官婉儿的故事类似,都是贴花钿来掩饰面上疤痕。不得不说,花钿是古代女性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大创举。
  传说带来美感,历史给出答案。花钿盛行于唐朝,其实源自佛教盛行。佛像“三十二相”有“眉间白豪相”,是眉中有一圆点。唐朝女子认为是有福之相,便在眉心饰以圆点,所以贴花钿其实是对佛像的模仿。这一点与印度女子在眉心画吉祥痣异曲同工。
  是掩伤痕也好,求福相也罢,开头已经不重要。女儿家只是嫌胭脂不够红,眉黛不够浓。贴花钿在脸上,只是为了让妆容更精致,青春更绵长。
  翠钿金缕镇眉心
  平时看到的古装剧,不管是《武媚娘传奇》还是《杨贵妃秘史》,里面华丽的花钿大都是画出来的。
  然而,花钿还有更多的可能。
  花钿又叫花子、面花、贴花,它的材料十分丰富。富贵人家用金、银、珠、翠等加工而成的薄片,普通人家用纸、鱼腮骨等剪成。最有意思的,当然是蜻蜓翅膀。宋人陶谷《潸异录》上说:“后唐宫人或网获蜻蜓,爱其翠薄,遂以描金笔涂翅,作小折枝花子。”宫女们抓蜻蜓取其翅膀,然后描上颜色做成花钿。深宫虽寂寞,宫中女子也非都是怨女,捕捉世间的美好,裁下一角,种在肌肤上,成为身体的花。这是唐朝女子的巧心,如此可爱。
  花钿并非全为红色,绿色和黄色也很流行。大家最熟悉的要数《木兰辞》中“对镜贴花黄”。花黄,也叫额黄,是把金黄色的纸剪成各种样式贴在额头,是花钿的一种。只是不知道,穿惯了军装的木兰,能否再习惯这种小女儿的装扮?很长一段时间,用这种妆饰的都是没有出阁的女子,所以才把未婚姑娘叫做“黄花闺女”。
  花钿的颜色一般由材料决定,比如金箔片为金色、黑光纸为黑色、鱼腮骨为白色。最奇特的是“翠钿”,它是以各种翠羽毛制成,整个饰物呈翠绿色。张沁《浣溪沙》诗云:“睡容新起意沈吟,翠钿金缕镇眉心。”咏的就是这种妆饰。到后期,大部分绿色的花钿都叫翠钿。
  盛行花钿的唐朝,其样式也达到顶峰,最简单的一个红点,到桃形、梅花形、牛角形、扇面形,甚至复杂的动物图案,足有上百种。几乎只有你想不到的花纹,没有唐女做不出的样式。不过,花钿始终以梅花最为多见。是继承寿阳公主梅花妆的传统,还是梅花最为娇艳?就不得而知了。
  粘花钿的材料主要用“呵胶”。何为呵胶?据说此胶出自辽国,粘花钿时只需对着它轻轻呵一口气,就能溶解粘贴,故名“呵胶”,倒是很形象。呵胶粘合力很强,还能用来粘箭羽。但卸妆只需用热水一敷,就能揭下。显然,比如今粘睫毛的胶水更环保。
  选好材料、定了花纹,便用呵胶将喜爱的花钿粘在眉心,然后外出游玩或者会心上人,人比花娇并非不能。
  花钿委地无人收
  敦煌莫高窟中女人像,许多脸上也都贴着花钿,尤其燕形花钿在莫高窟中占了很大比例,多贴在耳部附近或额头两侧。有趣的是,在莫高窟吐蕃时代的窟中,帝王和臣子的额前也饰有“花钿”,不知道是绘画者的恶搞,还是当时吐蕃男子当真也贴花钿。
  不过,某些时候,男子的确也会贴花钿。比如《西游记》中,唐僧师徒成佛后,额头上的花钿就表示他们已经不再是凡人。
  当然,还是唐朝女子的花钿更为令人神往。
  走进唐诗,处处可见花钿的踪迹,或欢乐,或哀伤,或温婉,或泼辣……
  诗人李端说“芙蓉出水妒花钿”,姑娘装饰着花钿,如此美丽,连水中芙蓉都会嫉妒。卢纶则是怨念满满“推醉惟知弄花钿,潘郎不敢使人催”。绝色歌女慵懒娇憨,假装喝醉,其实在摆弄花钿,却也叫人不敢去催她。香艳之外,平添几分狡黠。
  最悲凉的花钿,大概是杨贵妃额上那一抹。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写道:“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一代宠妃,让六宫粉黛无颜色,和帝王闹矛盾了可以离家出走,是何等的尊贵。然而,当她被当成红颜祸水赐死在马嵬坡下,额上所贴的花钿散落在地,也没人为她收起。那个要与她做“比翼鸟”、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唐玄宗,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这样悲惨地死去,也救她不得。花钿是用胶贴在额上的,轻易不会脱落。为何会“委地”?可见贵妃被勒死时挣扎得多么激烈,惨不忍睹。一句“花钿委地无人收”,道尽了死时的惨烈与死后的凄凉。
  陪伴贵妃的花钿,终究也没能躲过历史的洪流。宋代崇尚淡雅,浓艳的花钿逐渐失宠。到了元代,彻底被历史湮没。如今,我们也只能在唐宫戏中,一睹它曾有过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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