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能回到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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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见人爱的狐妖
  景天点燃一支烟,对坐在副驾的陆海说,看见苏小落的第一眼,我就沦陷了。
  的确,苏小落有两条能够迷死男人的长腿。她穿黑色鱼网袜,短到大腿根部的迷你裙,鱼嘴鞋,也难怪景天灵魂出窍,魂不守舍,苏小落简直太风情万种了。
  那天,陆海加夜班,景天把陆海送到工厂大门口后,将出租车停在蓝海大厦的外面,等着拉晚归的客人。午夜两点,敲击窗玻璃的声音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女人极其妖冶,景天在她上车后,不由自主就将目光落在她露在迷你裙外面的两条腿上。
  女人嫣红的唇离他很近,朝他喷了一口酒气,哈哈大笑,没见过女人啊,开车啊。
  景天一边发动车,一边在心里将女人与朱娜做了比较,得出的结论是,朱娜是个地道的烟火女人,苏小落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狐妖,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狐妖。
  是的,苏小落是个人见人爱的狐妖,景天没有办法不陷落。之后的每个晚上,他都会在午夜送陆海去上班之后,鬼使神差再把车开到蓝海大厦,停在那里抽几支烟,等苏小落的出现。他只是想送她一程,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远远看着她踩着鱼嘴鞋,两条长腿在霓虹灯下性感地迈动,似一阵春风摇曳过来,他会觉得,一天的疲累一扫而光。
  他觉得自己中了毒,而解药就是那个叫苏小落的女人。
  一个月后的午夜三点,苏小落像往常一样,从灯红酒绿的酒店里走出来,她又喝多了,脚步踉跄,浑身酒味。她的长波浪卷发披散在腰间,十指涂了梅红的指甲油,左手拎着一只精致的女包。
  有些女人生来就对男人具有杀伤力。比如,苏小落。
  有些男人生来就对女人没有抵抗力,比如,景天。
  景天看见苏小落从旋转的玻璃门走出来,忙将车发动,停在她身边,待她坐定,他疼惜地说,我拉了你十八次,你就醉了十八次。女人,要少喝点酒啊。
  苏小落妩媚一笑,讨生活嘛。谁让我是个陪酒女?
  景天的眼睛里痴缠着一股火焰,他说,今天,让我们做个了断,和过去,和现在。
  午夜的风柔柔地吹进驾驶室,苏小落忽然有点害怕了,手微微打着颤。在车子快要驶到岸边的环山公路上时,她忽然喊了停,车子在尖利的一声刹车后,缓缓停了下来。苏小落按了一下胸口,伸出两条软绵绵的手臂,绕上景天的脖子,瞬间,他们就吻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滚烫的难解难分的吻,绵长,细腻,疯狂,如春夜撩人,如潮涨潮退。苏小落小巧的舌灵蛇一般舞动在他的口腔里,随着车内的音乐,她与他的舌纠缠着,吸吮着,时而温情如水,时而疯狂如潮。
  景天醉在了那一个吻里。
  牵不到你的手
  景天大概永远不会想到这戏剧性的一幕。
  苏小落睁开眼睛,当她的视线移到自己缠满白色绷带的左腿时,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仿佛做了一场冗长的梦,在梦里,她迈动双腿向景天飞奔过去,可是怎么跑也牵不到景天的手。
  医生冷静地宣布,她引以为豪的两条美腿,如今有一条前途未卜。
  苏小落发疯一般捶打着自己的另一条腿,这么一动,受伤的腿钻心地疼起来,她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看见自己的床边站着一个清秀的年轻男人,男人眉眼俊朗,身材颀长。他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初恋,那时她母亲遭遇车祸,为了照顾卧床的老父亲,她不敢接受他的爱,她在一个微凉的清晨,坐上来A城的火车,绿皮火车咣当咣当一天一夜,把她带到一个声色犬马的世界。
  什么来钱最快就做什么,她去了霓虹灯闪烁的夜店里做陪酒女郎,日子久了,任由有钱的陌生男人带她出台,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她那一双令人喷鼻血的美腿,令无数男人拜倒在她脚下。他们愿意为了博得美人一笑,用高得离谱的价格买她的酒,当然,她会陪他们喝。喝酒的时候,那一双双男人肮脏的手,会放在她玉雕一般的双腿上,有时还会滑得更深。
  但现在,她赖以为生的腿即将残废,这怎能不让苏小落肝肠寸断?
  所以,当朱娜像个罪人一般站在她面前,替她那已经死在长江里的司机丈夫景天向她陪罪时,苏小落冷冷一笑,一条腿值多少钱,啊,你说啊?无价,你知道吗!
  朱娜继续哀求她原谅她的丈夫。这时,那个面容俊朗的男子,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窗前的陆海,突然转过身来,凛冽地冲所有人大喊,我哥没死,他一定会回来!
  苏小落的嘴角牵扯了一下,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
  青春的骚动
  朱娜哭着求苏小落,自己承担不起高额的住院费用,求她住到自己家里去,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还能怎么样?苏小落也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逼仄的楼梯,又陡又高,苏小落在朱娜的搀扶下,单腿,一跳一跳地,蹦上楼去。那一段五十六级的楼梯,仿佛一双神秘的大手,忽然洞开了陆海一直以来懵懂的青春谜题。苏小落的右腿,穿着黑色的鱼网袜,性感且迷人,短裙紧紧包住浑圆紧俏的臀,因为她在高处,陆海在低处,这让青春期的陆海第一次联想到女人的短裙下面包裹着什么,粉色抑或白色,带着蕾丝花边的内裤?浑圆肉感的臀?陆海不敢想下去。
  他太年轻了,才十七岁,谁都会在这个年纪青春骚动。
  住在一个屋檐下,陆海才知道,当初哥哥景天被苏小落迷住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总是穿着惹火的细肩吊带,将雪白的颈,幽深的乳沟裸露无遗。
  陆海那几个月连续夜班,白天睡起来就无所事事。苏小落总是当着他的面按摩自己的腿,有时候冲他调皮一笑,能不能帮我揉揉啊?
  陆海无法拒绝,只好伸出手去帮她按摩,她的腿修长修长的,让他有一刻恍惚。而她的笑,像一双长了钩的手,轻易地,就勾走了陆海的魂。
  陆海在苏小落的央求下,推着轮椅,带她去滨江路玩。岸边凉风习习,他想伸出手去,抚摸苏小落那一头棕色的长卷发,很多次,他想将她揽在怀里,或者,是钻进她的怀里。
  他爱上了苏小落,这个狐妖。
  他必须向她表白。
  被她下了蛊
  陆海在浴室里盯着苏小落花花绿绿的内衣发呆时,苏小落推门而入。顷刻,一股莫名的火焰充斥了陆海的大脑,他疯狂地拥抱苏小落,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陌生的地方,开一家餐馆,你在前台管账,我在后厨做工,永远在一起,烟火人生。
  苏小落陡然一惊。她似乎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小落牵着他回到自己房间,一进门,陆海像头饿狼一样将她扑倒在床上,眼睛盯牢她的眼睛,唇离她的唇只有三厘米。第一次,他亲吻了一个女人。那个吻,似早春的青草地,带着迷离的芳香,带着懵懂的好奇,让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欢快地尖叫。
  陆海觉得自己像是被她下了蛊,那次以后,看着她包裹在衣服下面浑圆的臀,他的思绪就飞的远远的,想起他的初夜,和苏小落陶醉的样子,他的身体就蓬勃起来。
  可是,当他再次要求苏小落和自己私奔时,苏小落扬起手臂,狠狠地,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她说,从小就不学好,我是陪酒的,难道你愿意跟一个陪酒小姐过一辈子!
  我愿意,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他眼神灼热,令苏小落无法抵挡。
  第二天,苏小落走了,悄无声息地走了。甚至没有等着拿朱娜给她的赔偿金,就 消失得无影无踪。
  景天经确认死亡后,朱娜拿到了一笔高额的寿险理赔,那些钱,足够她好好地生活下去,或者,给景天同母异父的弟弟陆海娶个媳妇都绰绰有余。而且,让她欣慰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是在景天出事的前两天,他们缠绵过一次,那天景天说要给她个惊喜。在如潮的快乐中,她感觉到两滴冰凉的泪砸在自己胸前。
  难道,景天给自己的惊喜就是高的惊人的理赔?想到这里,朱娜浑身一颤。
  夜色里,朱娜独自来到景天坠江的岸边,狠狠痛哭了一场。
  谜团
  五年后的陆海,告别了青涩的少年时代,成熟了许多,他勤奋苦学,参加了成人高考。后来离开了那家总是加夜班的工厂,另外找了一家不错的公司。
  烈日炎炎的夏季,陆海去C城出差,经过一条古老的街道时,感觉肚子饿,准备吃完饭再起程。街边有家餐馆,招牌上写着“海之梦”。他信步走进去,餐馆很小,但异常整洁,当一碗冒着热气的牛肉面放在面前时,他抬头,与她的眼神相遇。
  眼前这穿着大红围裙,眉眼含笑的女人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苏小落么?苏小落也愣怔了,不过很快,她就呵呵笑着去摸陆海的头,她说,你终于长大了。她转身的时候,陆海发现她的左腿真的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而且,她没再穿鱼网袜。
  看陆海看她的腿,苏小落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很难看?
  陆海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
  后来,他问她,我心里一直有个谜,我哥哥是怎么死的?
  扰攘红尘一场梦
  真相被撕裂。苏小落的回忆。
  造成苏小落母亲车祸的那个男人,是景天。苏小落之所以破釜沉舟地去A城,就是为了寻找肇事逃逸者。她一边陪酒讨生活,一边苦苦寻找。没想到真被自己找到了,她想好了,她要用自己的两条美腿诱惑他,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扭转他的方向盘,和他同归于尽,为母亲报仇。没想到他却风趣有加,还很关心她,渐渐,她忘了自己是带着恨来的,她爱上了他。当她试图将自己给他时,他却拒绝了她,他说他有妻子,不能背叛她。
  这样的好男人为什么不属于自己?苏小落发誓一定要得到景天。于是在车子快要驶到岸边的环山公路上时,她喊了停,还主动亲吻了他。以后的每一次,只要车子到了那个地方,她都会那样做,她迷恋上那种亲吻的方式,车内,寂静而迷情,车外不远,就是波涛暗涌的长江。一静,一动,似水,如歌。
  那次,景天说他为自己买了高额寿险,受益人是他的妻子朱娜,他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常常有自杀倾向。他试图用自己的死,来换取理赔金给妻子。
  她向他献了一计,不如做个假死现场,在车子冲向护拦的时候,他和她一起以插水的方式弃车博命,但她要求,再给他买一份保险,受益人写苏小落。
  景天答应了。
  那个弃车博命的动作,他们共同演习了很多次,就是在车子快到护栏的时候,两人飞速打开车门,扑到公路上。掉下悬崖的,只是出租车而已。他们演习得无懈可击。
  可是,谁也没料到,实施假死的那个晚上,在车子刚刚驶上环山公路上时,苏小落害怕了,她担心计划不成功,她想先接个吻,压压惊。于是她伸出软软的手臂,绕上景天的脖子,和他舌吻在一起。那个吻,是那么绵长,细腻,疯狂,如春夜撩人,如潮涨潮退。
  景天醉在了那一个吻里。他忘记了打开自己的安全带。让人迷醉的热吻导致了真正的惨剧,假死的演习中,苏小落成功了,而景天,带着对朱娜的爱恋,对苏小落的迷恋,义无反顾地,在夜色里随着他的出租车,冲进了浊浪滔天的长江里。
  苏小落幽幽地说,景天是个好男人,那晚,他告诉我,不许我再去陪酒,他要和我重新开始新生活,我们会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开家小餐馆,日夜相守白头到老。
  但他为了不辜负朱娜,他食言了。
  苏小落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陆海的心脏,仿佛被一排尖利的钢针刺中,疼得撕心裂肺。这是哥哥的爱情,他呢?他爱这个女人,可她为了不拖累他,选择了远走他乡。
  他伸出手想揽她入怀,听到后面的隔断里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喊,老婆,上菜。他猛然从一场红尘梦里醒彻过来,看着苏小落一瘸一拐离开他,泪水瞬刹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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