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诗选

来源 :作家·下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d21love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今天多么重要
  一切都比想象的简单,直接而又迅速
  我像是对生活有了短暂的离开和忍让
  我忽然间变得从容而自信,忽然间不那么在意
  那些错误的生活细节了
  一些东西在身体里囚着,这种囚禁常常使我晃动
  常常翻动着我的骨骼,而使我的肉体不安,使我难以形容
  某种活着的状态,是那么的痛
  今天多么重要,它对我多么洞悉。它借用我的呼吸
  从我的角度出发,没有人能够打扰它每一时刻的生生不息
  声音使空气的震动加大,我的生活从它的每一处开始
  并且深入
  快乐尤其短暂,一个自我是不够的,另一个自我要在别处
  做出清晰的辩解。虚无之事,越少越好。悲伤之人
  越少越好
  我的第二个妹妹
  她摇晃着酒杯,她燃烧着自己
  她像荒野,她得到一座山的启示
  她比一座山更加牢固的坐在那里
  心灰意冷使她坚硬和
  无动于衷。夜晚像一条幽深的山谷
  它有一处完整的尽头,而过程
  异常颠簸。已经很冷了,风一直在吹
  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使她开始松动
  这平常的一幕,使我异常惊喜。
  她仇恨自己女性的身体,她常常
  在深夜,抚摸着每一处器官
  内心的波涛在她的手臂上此起彼伏
  “姐,我已离婚,还要这女人的身体有什么用?”
  她说这话时异常平静。而这平静
  使我心酸而又惊恐。我看见
  她有着自身难以抵挡的
  巨大的绝望和孤独
  夜色
  夜晚其实是无色的,它张着的嘴巴里
  含着星星和日月。它一边拆除房子周围的篱笆
  一边飞快地按住一个人的影子
  它撕扯着这个浑身充满气流的城市
  除此之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它几乎耗尽全部的气力
  已无暇顾及我的悲喜
  它从空中到树上再到地面,它已
  流淌有姿,它已适应从高处到低处的降落
  它已懂得从这条街道到另一条街道,需要摆出怎样
  端庄的走姿,它已深知收敛比放纵更重要
  我们在这个城市的相遇,早已使我习以为常
  看上去我们没有必要的联系,实际上
  我们早已互为一物
  起点
  水最先在这里有了波涛、形状、血液和姿态
  我最早听到的澎湃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开始
  庭院深如一口枯井,端坐在井边的人,一边
  向生活的米里舀水,一边驶离生活
  药物已经失去人们渴望的剂量,不止疼更不止痒
  所出现的美好的可能,皆已停止
  倾听已变得冷漠和阴森
  敲击的声音,已背离了最初的深意,它
  已无可争议的向世人发出赤裸裸的疑问
  生活一旦被假象蒙蔽,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潮汐
  它将我推倒又将我扶起,它在我的身体里挑衅
  它伸长脖子,它像一团疑云,它像是在大地上拔根而起
  它来到我的手上、头顶、腰际、脚下。最后
  它站立在我的心上,开始它最深度的开掘。这是一处
  鸟雀尽无丧失鸣叫的丛林
  不只是大海才会拥有它。那种无形的力量
  常赋予我们各自不同的形式,使之于万物中
  完成自己的小小人生
  这是它固有的能力。这是它赋予万籁最绝妙的佳音
  我的枝头便是它的枝头,我落下来的速度
  便是它直冲云天的速度,它便是我们,我们
  便是涌动着的万物。它比黎明更早的逃出了窗外
  波澜之声汹涌于每个角落
  返回
  我已数次,经过这样的日子返回
  我走向它并不代表我不怀疑它。
  并不代表我对这一刻的
  背离。我只是爱它。
  如今,真实的部分和原来一样
  “只是真实,还那么残忍”
  我已于黑暗中倾身
  几乎
  现在我几乎想不出任何一个词汇
  把它写进诗里,或者是
  放在自己游离的思想里烹煮
  所有的时光簇拥向我,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只知道,我在流淌
  地板上,桌椅上,空中, 丛林间。
  但我看到了船和水,即将远行的人
  和它们有着不尽的纠缠。我几乎是
  还看到了一群送别的人
  他们高矮不等,胖瘦不等,性别不等,他们
  在水里泛着浪花,在岸上和船上的人
  做挥手告别的姿势。没有人哭泣
  或者哭泣之声早已被下一段时间
  埋在了上一段时间里,这样的过程
  不得不使他们低飞,并且沉寂
  谛听永远都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一群蚂蚁栖息在一棵老树旁
  它们倾听着黑色如何落满树木
  它们小小的身体,微微倾向彼此
  所有的事物都几乎是
  一边危在旦夕,一边勃勃生机
  尚湖的夜晚
  并不是我想
  接纳它的孤独,它站在我的面前
  它闪烁而跳动,藏在身体里的一切
  迟早会消融得一无所有。这
  让我无尽悲伤   尚湖被一团团水珠,仅仅围住
  尚湖的夜晚,膨胀出某种
  忧伤而不安的喧嚣
  湖上飘着淅淅沥沥的雨,那更小的湖
  落在更大的湖上,就像
  我的黑暗落进
  夜晚更大的黑暗里
  在海的对面
  不是经过你的提醒,我才注意到
  眼前的一片海,有着一副虚空的骨架
  看到它时,我几乎要放弃我的斑斓
  将一生的澎湃蒙在鼓里
  我们彼此持有一副
  熟悉的面孔,它能够给予我的
  我同样能够给予它
  但风一点点肢解掉
  我们之间的关系
  它吹散了我们,吹落了我们心里
  一阵一阵汹涌的姿势
  安慰
  我安慰她说
  几次上班下班,几次走散
  人生就恍惚而过了。她低着头
  在下午的时间里
  像是在怀疑
  又像是在确定我说的话
  在她还没有结束她的想法时
  天暗了下来
  黑暗使她变得很明亮
  使我看清她仅是
  一扇虚掩的门
  我和她们不同
  你看到的窗外不会有我
  你看到的花朵里也不会有我
  我已经厌倦很多事情
  但我自有我的无穷之处
  有些东西距离我已经很远
  只是我还不忍放弃
  打开窗子,一片寂静蜂拥而入
  这是我所未知的,也是
  我所无法低档的。这寂静
  与我的寂静,保持极大地平衡
  这使我,好久都找不到自己
  一片灰尘就可以代表我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
  我就想写诗
  写李清照那样的诗
  或者像苏东坡那样
  写关于生死两茫茫的诗
  在有阳光的木椅上坐着
  光线中
  扶摇而下的浮尘
  像是一次远行
  又像是一一清点着
  一辈子的坎坷
  它们从更远的深处涌来
  它们从高处
  向低处滑落的过程
  多像我们
  无足轻重的一生
  靠近
  我渴望倾听到的声音
  正在褪去。我们越来越陌生
  我们不说月亮
  不说它加速的光辉
  几天的时间,草就枯黄了
  我感到异常的孤独
  一条路总是吸引我,完好地
  走下去。
  更多的黑
  在树木的顶端汇聚
  我们在更多的光线里汇聚
  我们相互靠近,相互取得彼此
  身体的光亮和暖
  隐忍
  我不能
  完全表达我的内心
  本应该消失的一切
  还没有消失
  它只是
  减慢了侵蚀的速度
  柔软的衣服
  找到了我
  坐在窗子前,听
  窗外扑进来的声音
  花朵开着开着
  就高过了枝头
  我的虚妄之心
  变得更加虚妄
  我对自己的承诺
  还能和原来一样吗
  生活如此坚硬
  我忍着不说
  但隐忍
  能等同于从来就不存在过吗
  一个人的下午
  这是一周中第一天的
  一个下午,一个比
  一个小时还小的下午
  已被我认可为
  一生中最大的秘密
  阳光在树与树之间迂回
  最后落在树下的草地上
  风转过几条路来到这里
  我误读了它的本意
  它并没有吹向我,而是
  奔向深不可测的云海,那是
  再也无法回归的高处
  这使我丧失了最初的信仰
  你看到的枯萎不就是吗
  整个夏天,花朵迟迟不开
  雨水淤积于眼眶
  丝毫没有决堤的迹象
  暧昧之心
  扑簌簌地下落
  生活总是给我深深地警醒
  “我持续地生活于
  漫长的旅途中”
  该如何放弃伪装
  如何完成不属于生活中
  而又必须经历的部分
  真正的生活还没有到来
  一个空间在另一个空间中消失
  我失去的部分
  你已倦于拥有
  我努力地掘出生活中的泥沙
  像是一座桥
  横架在生活的两端
  “曾和我高谈阔论的人
  已被人世隔绝”
  我悲悯于说出这一切
  仿佛一说出口
  我的生活中
  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窗户
  这是我看到的,又不仅仅是我看到的
  它一直存在。它带给我景象、声音、激情以及
  苦闷与欣喜
  有时候,阳光照射进来,在我和房间之间扩散
  这是一个冬日的午后,这是太阳落山之前
  它和我最静谧的时刻
  一条街,在我的窗子下延伸
  孤独而又深远   穿过一个个夜晚
  像是路上的人群,像是
  云朵悬浮于高空,更像是被什么
  从深处带离出来,那是一种
  前进的姿态,也是超脱
  我们穿过一个个夜晚,就像
  阳光穿过一个个指缝,就像水流
  撞击着暗石
  有些疼痛
  是绝不可以说出口的
  比如,我们穿过一个个夜晚时的
  切肤之痛
  一幅画
  这是一幅画,但它
  又不仅仅是一幅画,它还是
  一座城市、一个女人、一点生活的暗礁
  更是一次虚无的补充而已
  它时刻警醒着我
  如何给自己着色,更使我懂得
  真正的生命
  只是呈现,而不是
  使劲儿地发出声音
  深如夜晚的表达
  一条街,横在夜晚
  来来去去的人
  总会忽略它黑的深度
  他们直奔光明而去
  街旁酒馆里的人
  有几分醉意
  喧嚣之声,逐渐消退
  博大的黑漫上更深的人群
  小城市的夜晚,宁静而清澈
  小城真小,前面是黑夜
  后面也是。干枯的树木
  仍然保持着生长的姿势
  花香止步于岸边
  今夜不论有梦无梦的人
  都要在明日清晨
  眨着水蓝的眼睛
  相互问候
  花瓶
  她做完晚饭,坐在沙发上
  沙发上还有阳光残留的余热
  这恰好迎合她的体温
  她的体温使这个房间很饱满
  没有别处,只有花朵枯萎
  那些细小的疼,她从不戳破
  那疼在她的生活里反复出现
  她的目光
  总是对它一扫而过
  没什么可看时
  她才会看着它
  但她丝毫看不出
  它的破绽
  内在关系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
  空气和水。飞在房间里的
  不是任何东西。而是鸟儿的羽毛
  是树木的枝叶
  是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光
  我还想说出更多,但
  房间与房间之间,就像
  其他事物之间一样
  没有固定的表情,没有固定的姿态
  没有固定的仁慈和爱
  我们也是如此
  “我们不过是许多事物之一”
  一次旅行
  仅仅是一次旅行
  在旅行中,我与景物间的磨损
  使我更加开阔,我曾经信奉的自身的
  锋芒,信念,习性
  如今,都已消失殆尽
  这是一次开始,一条崭新的道路
  已从这座城市
  延伸到另一座城市,而风
  一直停止不动
  你问起我时,我总是
  说不出特别的原由
  而我知道,它
  曾使我们多么的虚飘和恍惚
  下午四点
  这像是一处出口,而门始终关闭着
  我和阳光,以及夹杂在阳光中的空气
  躺在床上。躺在床上的还有
  许多莫名的事物
  它们依附着我,这些没有自身的家伙
  潜伏在我的生命里已经很久了
  从窗口望出去
  想投身于更广阔的天空
  那是困难的
  而更困难的是
  如何投身于另外一种生活
  冬日的一天
  冬天好像是一口很深很深的井
  而其中的一天好像是
  通往井外的众多小路中的一条
  我经历着冬日的每一天,就像
  经历着春日的斧凿之功,时光
  穿越着我悲悯的一生
  三十多年了,三十多个冬季
  已经将我埋得很深,我不知道这冰冷的日子
  来自何处。但我已领命于它
  在一条焦灼的路上,我还要走
  很远很远
  太阳淹没在丛林中我看见之前的我
  已经枯萎,一条年轻的路荆棘丛生
  我忍着不看它们
  但我忍不住悲伤
  (肖寒,本名肖含,七十年代末生于吉林梨树。现供职于《诗东北》编辑部)
其他文献
一位著名女演员在接受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发的“终身成就奖”时发表的谢词,赢得了全场的掌声,她说:“世事往往很奇妙,不是来得太早便是太迟。”美好的东西没有在适当的时候来临
“日常生活审美化”这一命题由英国诺丁汉特伦特大学教授迈克费瑟斯通(M.FEATHERSTONG)最早提出。其核心观点是:日常生活审美化正在消弭艺术和生活之间的距离,在把“生活转换
老婆怀孕,狂吃猛喝,体重突飞猛进。天涯网友“这个名字靠谱吗”(以下简称“靠谱吗”)拿家属院的同事妻子举例,希望自己老婆为了自己和腹中胎儿的健康有所节制。不想,这份好意
那是遥远的年代,在一片名为泽洛斯的大地上,人们恐惧知识甚于恐惧瘟疫。然而这种恐惧并非自古就有。真神想必先于世界而存在,真神代理者的出现则应该是晚近一些的事情。作为
有一个人散布谣言说他的邻居是个贼,结果,警察找到了这个邻居,带回局子里讯问。在扣押的数日里,几经讯问,最终证实这位邻居是无辜的,于是被放回家。邻居决定起诉造谣者,违自
最近,编辑部的各类“闺密”们开始流行秀起了恩爱。今天你帮我接杯水,明天我帮你拿盒饭,更有甚者,随时勾肩搭背一起上厕所,简直太无视我们这些无辜围观群众了!爱丽丝表示,在
本文以沉默权的确立为背景,着重分析了沉默权生长的社会条件,并由此认为:中国目前的“本土”环境尚不适宜引进沉默权制度。 Based on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right to silen
益阳作为传统的竹乡,其竹文化和竹制艺术历史悠久,益阳竹文化旅游资源内涵丰富,旅游价值高,具有巨大的旅游开发潜力,将竹文化与生态旅游结合形成一种新型的旅游模式加以研究
《唐国史补》记:唐肃宗时,李田共是尚书左丞,相当于副总理吧,他在京城是很有名的廉洁之官,他的妹妹嫁给了户部侍郎刘晏,相当于民政部长,是很有权势的官,刘晏去李家做客,妻兄
冰淇淋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