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一级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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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世界是平的,但中国却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当互联网、高科技、新兴产业的高手们绞尽脑汁绝招迭出地在华山之巅缠斗,打铁的大叔和养猪的大婶依然在广袤无垠的山沟里“土法炼钢”。但实际上,那些原始而传统的行业有着广阔的升级空间,每前进一小步都蕴藏着中国经济新一轮爆发的能量,只是需要那些从山顶的腥风血雨中降下的、明智而又聪慧的精英们,去呼风唤雨,点石成金。本文落笔虽小,但却足以“管中窥豹”,发人深省。
  圈子
  我们大部分人,其实都以低一级的属性,占着更高一级的位子,徘徊在更高一级的圈子边缘,与更高一级的人竞争,幻想着自己可以升级到那个圈子里去。
  韩寒说,中国人民是最有忍耐力的族群,有一点好处就感激涕零。他一定不知道,IT创业界里的屌丝,才是这群傻逼中的战斗机。他们可以平静地忍受每年都持续亏钱,而且还能信心十足地对所有人说公司的状态非常好,如果有一天居然收支平衡了,他们会激动得彻夜难眠,比牵到苍井空的手还开心。
  三个屌丝
  从前有三个屌丝,聚在一起做网络,提供免费的网络服务,砸锅卖铁,通宵达旦,除了卖肾啥都做了。3年后终于牛逼轰轰地做到了五百万用户,只是这个时候每年的运营费用已经达到了十七八万,屌丝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终极问题:如何盈利?
  屌丝们定了三盘沙县水饺,围着一箱冰啤酒开始计算:如果开通会员功能,按照一万的高级会员比例来收费,每年大概能收人30万元,扣除成本,每个屌丝年底能分到4万大洋。
  如果按照打工者的算法,这三个人每人月薪3333元,没有奖金、没有津贴、没有任何福利,上班还得带自家的电脑。尽管如此,屌丝们还是激动地咬了一口水饺:感谢苍天!我们终于要盈利啦!那一夜,人们看到三个发疯的屌丝在屋顶翩翩起舞。
  这就是我身边每天都在发生的故事。IT界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无比高级的职业,聚集着全球最聪明、最富有的人类精英。以IT创业界青年们的智商,他们可以做成任何一件事情,包括改造银行、制造汽车到发射航天飞机。结果这帮人却整天蓬头垢面为三千元的月薪而挣扎,太悲催了。
  我们IT界中的很多人,生下来就有与众不同的能力。这群人能混入牛逼的大学,整天打网游还能写出像样的毕业论文,拿学位,进外企,做咨询,研究高分子材料,电子商务,云计算……一级一级上升,直到有一天,发现身边的人里,已经没有一个不是CPA,不是咨询师,不是高级研究员了,全是业界精英,个个都超级强悍。但在高级圈子里拼得头破血流,最后也只能混到给台湾人整理数据而已。蓦然回首,发现当年的血气方刚、年少时的无限梦想,进化成了一身肥胖的赘肉。这个时候,有个旁观者说:“升级到头,该降级了。”
  当一个社会疯狂鼓吹快节奏的时候,一定需要有人来宣扬慢生活;当全社会跟打了鸡血似地吹捧升级的时候,一定需要有人来说说降级论。
  陪练的悲哀
  IT青年们喜欢打游戏,喜欢升级。他们的人生也和游戏一样,沉醉于不停地升级中。不仅喜欢升级自己手上的技术,把MySql改成MongoDB,把Apache升级为Nginx,在Mac上装Uhuntu,在Uhuntu里再装个虚拟机去跑Mac OS……IT青年们也喜欢升级自己的人生,从程序员升级到项目经理,再升级到技术总监或产品总监,再升级到合伙人……
  在不断追求升级的过程中,所面临的一个很大现实是:当一个人从A刚升级到A+级的时候,其实这个人的能力层级依然只是A层级,还未胜任A+的层级:他必须要到A+的后期,才可以胜任A+。就好像一个高中生,高考完之后,虽然理论上已经属于大学生了,但是他的实际能力依然只有高三毕业的水平。同样的道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的身份和称渭,都是在描述“未来的自己”,而不是现在的自己。当你从销售员升级为销售经理的时候,你自我感觉很好:“我现在是销售经理了。”但是这个时候,你并未通过公司对你作为销售经理这一年的工作成果考核,你只是一个“未来可能是合格销售经理”的前身。这一年一定会过得很累,因为通过考核的其他销售经理,才是真正胜任这个层级的人,跟一帮真正属于这个圈子的人厮杀,就好像拳击馆里当陪练的小角色,去和泰森打了一年架,怎么可能不累呢?
  当我2007年进入互联网行业的时候,就是那个拳击馆里陪练的小角色,我被迫去跟全国各地的泰森比拼,结果累得半死。后来我开始反思最初的目标,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挂一个“拳击高手”的招牌,被那么多泰森追着打?我把这块招牌卸了,找个完全没练过武的人去打,不是更容易赢么?于是果断照做,去找了一个没人懂拳击的小乡村,做了个纯英文的网站,只做国外的业务。在那个地方,作为一个知名武馆的拳击小陪练,我成了村子里拳击技术最高超的人,受人仰慕,还开武馆教人拳击,活得非常滋润。而且在教人拳击的过程中,自己的拳术也比以前提高了很多,发展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拳法,我虽然进不了泰森们的大圈子,但他们也进不了我的小圈子。
  关于圈子,有一个赤裸裸的现实:不会是你进入圈子,只能是圈子进入你。很多人会四处找关系,“帮我介绍给某某吧,我想进入你们的圈子”——这样的人是永远进不去这个圈子的,因为圈子的天性,是永远追求更高一个层级的人。你也许永远进不去,悲催地努力一辈子;也许运气好,某一天真的进入这个圈子了,但那个时候又会有下一个目标,希望进入更高级的圈子,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战斗。永远的追求升级,永远的累。
  有没有想过降级呢?
  降级的伟大
  如果一个来自微软的高级工程师,辞职去一个养猪场做开放平台经理,那么他的到来不仅会让养猪圈子感到无比荣幸,更意味着,在IT界训练出来的高效工作方式和逻辑思维能力,可以让他掀起一场养猪行业的革命,使得20年后才会出现的人性、高效、开放、协作、健康的养殖方式提前到达。在这场革命中,他会活得非常有价值。这种价值,在原先的圈子里,是完全体验不到的。因为他此前的所有工作,只是在满身疮痍的Windows系统上不停打补丁,无论打多少都逃不开产品衰落、被人鄙视的命运。   很多人的命运,都像是上面那个微软工程师。只需要降级,就能创造更大的价值,也能获得更大的满足。那为什么不呢?为什么要死死抱着那个所谓的“高级职业”不放呢?
  去年我曾犯贱去趟了移动互联网的浑水,做了个手机APP。刚开始的时候感觉很高级,但很快,铺天盖地的竞争对手就出现了。我发现自己陷入了2007年一样的场景:作为一个小小陪练,我又被一帮泰森们给围住了。当泰森中的战斗机——微信,变得无比牛逼之后,我就知道,战胜这群泰森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我再次投靠了“降级论”,把自己从牛逼轰轰的移动互联网行业,降级到了一个被人不齿的低级项目:Tueia Baby。
  这个项目虽然是传统行业,但是我们基本上是按照互联网产品的思路去做。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脑残的果粉,我按照iPhone的品质去要求每一张作品,必须达到我们能力可以做到的最好水准,才允许送给客户。正式营业不到两个月时间,虽然还不敢自称成功,但目前已做到几乎每天都客满,口碑很好,财务上已实现盈利,相信未来一定会比大部分APP开发者更光明。我们没有请工商、税务、城管去吃饭喝酒泡桑拿,也没有塞钱给任何政府机关。当你的产品真的用心做到很好的时候,其实你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除此以外,我还发现一个现象,中国消费者在与奸商们的长期斗争中,已经培养出了一种非常特殊的品质:只要不被坑,他就谢天谢地。如果商家严格做到了承诺的每一件事情,客户就会感动得泪如泉涌;如果商家不仅做到了所有承诺的事情,还很贴心地提供了一些额外的服务,那么客户就会激动得哭天喊地、奔走相告,推荐给他认识的每一个人。
  其实这片不完美的国土,就是上天赐予IT青年们的最好机会。
  在一个不会练武的村子里,只要你会打两拳,你就是最厉害的人;在一个没有服务意识、忽视产品质量的土地上,只要你用心做服务,用最高的标准去要求自己,你就会成为这块土地上最出色的商家;在一个没有现代管理意识,不懂网络、不懂微博、不懂用户体验、不懂口碑传播的粗犷社会里,你只需要把之前花在IT产品上的心思拿10%过来用,就可以秒杀一切对手。
  IT青年们,当你在为网站的转化率苦苦思索的时候,当你在为APP的活跃度辗转反侧的时候,当你在为融资计划苦苦哀求各界大佬引荐的时候,也许犯了一个错误——也许你们的脑子最值得闪光的地方,不是去IT界当炮灰,而应该去按摩界、餐饮界、烧烤界、理发界、纺织界、装修界、婚庆界、成人用品界、现代养殖界、汽车修理界……与IT界相比,这些行业的确无比低级,他们的老板连QQ都会发音成“抠抠”,他们的员工一辈子都没用过E-mail;跟他们解释什么是SEO,什么是用户体验,什么是数据挖掘,他们会在听你说完之前就开枪自杀。正是因为如此,这些行业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正是因为如此,当智商高达147的IT青年还在为三千元薪水拼命,而智商不到50的烧烤店老板正拿着五百元的山寨机玩着前面那位青年开发的APP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仰望星空。
  这些原始而纯粹的行业,正在等待IT精英们的降级。如同蒲公英一般的伞兵,在黑夜里从天而降,长驱直入,用最智慧的产品、最优质的服务拯救这些早就该死的行业。屌丝的生命将会绽放出银色的羽翼,无比丰满,无比性感。
  [编辑 刘登】
  E-mail:ld@ch.nacb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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