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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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工厂倒闭


  马财福是水泥厂的工人。水泥厂倒闭后,马财福下了岗,一次性买断工龄,买断费共计1.6万元。
  马财福死活不肯缴社保,把那1.6万统统拿了回来。钱到手那天,马财富买了两斤猪大肠。那天马财福高兴,就着爆炒猪大肠,喝了八两太白米烧。
  马财福对老婆说:“那些人,全是傻蛋,缴什么社保?现在的社会,有钱还是揣在手里踏实。能不能活到60岁,还是个问题。要是活不到60岁,那不亏死了?”
  老婆用筷子敲了敲碗沿:“马财福,你是不是喝多了?尽说不吉利的话,你怎么知道自己活不到60岁?你平常从没生过病,从没打过针吃过药,我看至少能活到70岁。不像我,在娘肚子里就开始生病,我肯定活不到60岁。”
  “反正我也没有社保,我要是缴社保,那才叫傻,那才不合算。”
  老婆叹了口气:“财福,不管你活多少岁,你都要死在我后面。你要是死在我前面,儿女又指望不上,我喝西北风都没人给我开窗户。马财福,你要向我保证,一定要死在我后面……”
  老婆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马财福笑了:“王茶香,你一百个放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老马不是那种绝情的人,死之前,肯定会对你有个交代的。”

2.女儿结婚


  马财福下岗后,做起了泥工。马财福是水泥工人,知道怎么使用水泥。泥工又不是什么高技术活,三下两下,就自学成才了。
  马财福干活卖力,从不偷工减料,哪怕补一块巴掌大的漏洞,也随叫随到。所以,一年到头有干不完的活。马财福虽然有干不完的活,但干的都是杂活小活,收入并不高。
  马财福的儿子马锋,是个毛牯卵。毛牯卵系本地方言,是个贬义词,意思是啥本事没有。马锋高中肄业后,通过堂叔当上了邮递员。马锋干了大半年,还时常把邮件投错弄丢,真是个十足的毛牯卵,要不是堂叔罩着,早被开除了。马锋工作五六年了,从没交给家里一分钱。
  有一回,王茶香心血来潮,向马锋要50块钱缴水电费,马锋将衣服和裤子口袋统统倒拽出来,狗舌般耷拉着,才找出10块钱。王茶香仰天长叹:“马锋啊马锋,你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马锋说:“我也不知道用到哪里去了,那点钱,没用几下就没了。”
  王茶香向马财福说起此事,马财福撇了撇嘴:“用到哪里去了?用到肺里去了。现在的年轻人,不向我们要钱就阿弥陀佛了。”
  马锋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泡在网吧,人机交流水平突飞猛进,人际交流水平不断退化,离开电脑和键盘,他基本不跟人也不知道怎么跟人交流,包括父母。
  马锋30岁了,还没有结婚,问题出在票子上,根子出在房子上。马财福在厂里倒是分了一套房子,但房子是20世纪80年代初期建的,两室一厅,三十多个平方,采光不好,四口人住在一起,已经挤得够呛,再住进一个人,人满为患,暗无天日。
  马锋还有个妹妹,叫马玲。
  生下马锋后,马财福和王茶香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惜王茶香一直没能怀上,最后,他们抱养了个女儿,就是马玲。
  马玲也是个毛牯卵,初中毕业后,在外面打了六年工,每年回家过年,除了买两瓶中档高度的白酒给马财福,几样大路货给王茶香,同样一分钱没给过家里。
  马玲是属于那种乍看不怎么漂亮,细看却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儿。马玲打工以来,每次回家,王茶香都要找她谈话:“在外面千万不要乱找朋友,以你的条件,太有钱的人咱不去想,找个有点钱的人,那是不成问题的。爸妈没本事,社保医保都缴不起,没有任何保障,你哥又指望不上,我们以后养老送终,就靠你了。我们要求也不高,你成家后,每月给个五六百,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枉我们养你一场。”
  马玲听了,深深低下頭,久久无语。
  这年过年,马玲没有回来,说是工厂加班,没放假。不回就不回吧,加班不仅可以赚加班费,还可以把路费省下。第二年春节,马玲还是没回来,这回不是加班,而是肚子大了,行动不便。
  马财福大惊,继而大怒,在没有爆炒猪肠的情况下,喝了一斤太白米烧,喝至六两,开始大骂马玲,骂得牙龈出血。
  那天晚上,马财福不是喝吐而是骂吐的。骂归骂,一个多月后,当马玲打来电话,告诉他们做了外公外婆时,在王茶香的怂恿之下,马财福还是决定去看看女儿和外孙,以及那个斩了也不后奏的女婿。
  这是马财富第一次出远门,先坐汽车,后坐火车,再坐汽车,最后坐摩托,越往前越偏僻,越往前心越凉。女儿的婆家,居然安在一个大山沟里。
  马财富走下车,心里拔凉拔凉的。下了车,便有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恭候在车下,声情并茂地叫了声“爸”。马财福鼻孔轻轻哼了哼,一张脸黑得能挤出墨汁。
  女婿干笑两声,右掌轻轻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爸,上车吧,离家还有15里路呢。”
  坐在女婿的摩托车上,马财福忍不住全身颤抖,一半因为心冷,一半因为紧张。
  马财福不甘愿又不得不抱紧女婿。山路太险,险得马财福感觉打个喷嚏,就有可能车翻人亡。女婿不敢也顾不上和马财富说话,全神贯注驾驶着摩托。
  40多分钟后,终于到了。女婿家的房子是一幢赤膊房,做工非常粗糙,墙壁既没有粉刷,也没有勾缝,砖与砖之间的黄泥鸡尿般溢出凝固。马财福迎着震耳欲聋的鞭炮,踏进女婿的屋里。
  马玲用无比忏悔的语气叫了声“爸”,连忙把儿子递到马财福手里。虎头虎脑的外孙一到外公手里,就咧开小嘴笑了,随即赏给他一泡热尿。马财福忍不住笑了:“小毛牯卵,跟我有缘呢。”
  马财福这么一笑这么一说,紧张尴尬的气氛立即活跃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夸着爷孙俩,这个说孩子眼睛长得像马财福,那个说孩子鼻子生得像马财福。马财福紧绷的脸松弛下来,拔凉的心温暖起来。女婿敬的烟,一根一根接了;亲家添的茶,一口一口喝了。   当他看到满桌的炒猪大肠、卤猪大肠、煲猪大肠、烤猪大肠,胃口顿时大开,心情立马大畅,对女婿、亲家以及左邻右舍的敬酒,来者不拒,很快喝过六两,话渐渐多了起来。那是马财福有生以来吃到的品种最多、味道最好的猪大肠,他赞不绝口。
  得知女婿是个厨师,炒、卤、煲、烤大肠是他特意为自己精心烹制时,马财福一下子对女婿刮目相看,和他碰了一杯。对他一声不吭把马玲生米煮成熟饭、吃了不放一个响屁的做法,既往不咎了。
  亲家公亲家母看上去就是老实人,在马财福面前极为谦卑。他们笑得五官似乎要脱落下来,屁股挨着凳子坐半边,双手合掌夹在大腿中间,尤其是亲家公,过个三五分钟就起立给马财福敬酒夹菜。
  马财福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这么受人尊重过,优越感油然而生,成就感从天而降。马财福越喝兴致越高,几次把手伸进口袋,却没有掏出那个红包。红包是临行之前,王茶香包好的,100块钱。
  终于,马财福下定决心,借口小便,走进厕所,往红包里添了100块钱。重新落座之后,马财福郑重地掏出红包,往马玲手里塞,亲家公亲家母和女婿连说使不得,马玲也不肯要。推来推去,把马玲怀里的孩子弄哭了。
  马财福不高兴了:“嫌少是不是?要是嫌少,那就别要。”马玲这才红着眼圈儿收下了。
  第二天,马财福叫女婿到镇里买来三包水泥,把赤膊房的墙缝统统给勾上了。亲家公亲家母没想到马财福还会泥工,既敬佩又感动,又杀了一只鸡,宰了一头鸭。女婿买水泥的时候,又买回三斤猪大肠,把猪大肠炒得荡气回肠。
  返程之际,马玲塞给马财福600块钱。马财福死活不肯要,马玲哭了起来:“爸,我对不起你和妈,这点钱,是我和小苏的一点心意。我们现在还很穷,拿不出更多的钱,可你无论如何要收下,不然女儿更没脸回去见你们了。我们当初偷偷摸摸结婚,也是为了省錢。”
  马财福想了想,收下了。
  马玲止住哭:“爸,你再过几年就退休了,不要那么操劳,好日子在后头呢,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再过一段日子,我和小苏打算到镇里去开个小饭店。小苏手艺不错,人缘又好,头脑也活,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已经锻炼出来,一定会赚钱的。”



  马财福笑了:“哪那么多话?爸身体好着呢!只要你们好,我们就千好万好。”说罢,亲了外孙一口,坐上小苏的摩托赶车去了。
  一路上,马财福依然紧紧抱着小苏,却不像来时那么紧张,心里充满了温暖。

3.缴社保


  马玲儿子5岁那年,一家三口一齐回家。夫妇俩一共带回5个大包小包,包里的内容令马财福对小苏刮目相看,令王茶香对女儿女婿的猜忌和怨恨烟消云散。唯有马锋,心里酸酸的,连续几夜泡在网吧,彻夜不归。
  小苏反客为主,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拿手好菜,自然包括爆炒猪大肠。王茶香咂吧着嘴,惊叹不已:“小苏,你这菜做得真是没话说,我炒的猪大肠,没法跟你比。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小苏谦虚道:“妈,等我们以后买了房子,你跟爸爸一起到我们那里养老,我天天做好菜给你们吃。”王茶香深深叹了口气:“要是马锋也像你这么有良心有出息,就好了。”
  “爸、妈,这次回来,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情。”小苏说。马财福和王茶香心有灵犀,心里同时一震:莫非是借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呀,夫妻俩迅速对望一眼,神色警惕起来,异口同声道:“什么事?”
  “爸、妈,你们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样,这几年,我们经济条件有所改善,有能力尽点孝了,我们想给你们缴社保。”
  夫妻俩大感意外,王茶香的眼泪一下溢出眼眶:“小苏,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你们手头也不宽裕,还要买房子,压力也很大。”
  马财福附和道:“现在社保太贵,一年要一两千块钱,我们下岗后,一分社保都没缴,合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小苏自己还有父母,要孝敬也要先孝敬你的父母。”
  小苏微微一笑:“爸、妈,话不能这么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的父母要孝敬,你们同样也要孝敬。只是目前我们的经济实力确实有限,我和马玲商量来商量去,只能替你们其中一个缴社保,今天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是缴爸爸的还是缴妈妈的。”
  王茶香先声夺人:“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当然是缴老马的,他身体好,活个80岁不成问题,合算。我全身是病,过了今天没明天,过一天是一天,随时都要翘辫子,给我缴划不来。”
  这回马财福没有推托,豪气道:“既然你们有这份心,再客气就见外了。缴就缴吧,爸争取活到90岁,多享几年福。”
  马玲哽咽道“:妈,那就先委屈你了,等我们赚了更多的钱,再给你缴,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不然到时我们有了钱,都没法尽孝了。”
  王茶香的泪珠,好像输液瓶里的药水,一滴连着一滴。她死命亲着怀里的孙子。

4.死亡


  一晃又是几年,领到第一份退休工资的那天,马财福悲喜交集。悲的是自己进入老年,来日不长,喜的是自己老有所养,尽量活长。
  那天晚上,马财福吃了大半盘爆炒猪大肠,喝了八两太白米烧。他对王茶香说:“每月有了这1300多块钱,加上我每月还能挣上个千儿八百的,收入不算太低,争取这两年给毛牯卵找个老婆。男人到了这个年龄还不找老婆,是要出问题的,要出大问题的。”
  王茶香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今年51了,再过4年,也到退休年龄了,唉,我怕是活不到那一天。最好不要活到那一天,活到也没用,没有退休工资。”
  马财福喝了一大口酒:“你尽管活,狠了心活。到时自有办法,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马财福说到这里,突然捂着腹部哎哟起来,脸上冒出黄豆大的冷汗。王茶香连忙把他搀扶到床上,问他:“不要紧吧,要不要打120?”马财福直摇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费那劲干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睡一觉就好。今晚我一个人睡,你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宿,别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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