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岁月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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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 头
  海枯,石烂。
  是誓言,也是谎言。
  怀着最初的理想与倔强,立于天地间。
  允许天空残缺,将阳光、月光、星光,交还给我们。
  允许坠入人间,成为一座山。接受高处不胜寒,接受第一片雪花与风刀。
  等雷电,也等暴雨,用最硬的骨胳和青筋暴起。
  要将万丈虚空,再抬高一点。给飞鸟更广阔自由飞翔的领域。
  在岁月中,默认永世的孤独,与伤痕累累。
  允许佛祖,面壁思过。世间的大爱,必是坚硬,必是无动于衷。
  接受松动,垮塌,风化与侵蚀,也接受烈性炸药与斧凿。
  在大海的岸边,接受海水的禁锢与驯化。
  在一座房子里,在一面城墙里,给缺少温暖与安全的人,足够的安慰。
  若大地开裂,就用自己填平伤口。
  若化身齑粉,就成为泥土的一部分。
  让勤劳善良的人,种庄稼、蔬菜、花草,也种思念和希望。
  若消失,就证明存在互有胜负。若盖棺论定,要刻上与岁月永世为敌的碑文。
  野 草
  将你写进一首诗里,比将你种在这大地上,更能让你生生不息。
  见过了山崩地裂,见过了无中生有的大火。
  将古往今来的月亮,打磨成岁月里的镰刀,一再演示关于一岁一枯荣的真理。
  待冬雪消失殆尽,待大地松动,待河水轻快而明亮。
  待到鸟鸣与花朵,开满大地。
  让春日里的大风,打扫用旧的土地。
  让阳光之剑,刺透冰封后的黑暗。便如求生的手指,要爬上生命纵深的崖壁。
  定是一发不可收拾,定是接踵而来。
  疯狂的生命,就算头顶巨石,也要侧身找到弯曲的阳光。
  会有绿色的海啸。
  在平原、在山谷、在峻岭、在人迹罕至之处,掀起滔天巨浪。
  为蛇鼠虫蚁遮风挡雨,让百鸟隐去踪迹,一再复诵神的旨意。
  让成双的野兔,找到爱情的三窟。始终自由,始终自在。
  用多余的野草,喂养一匹烈马。
  跨不过这永世的辽阔,就跨过这白驹过隙的人间。
  莲 花
  将自己彻底打开。
  在烈日下,也在风雨中。
  让一座古老的城堡,在又一个崭新的时代。
  直至凋谢,埋下苦涩的种子。
  在本草纲目里,医治一再深陷淤泥中的尘世。
  会有蝴蝶、蜜蜂的翅膀。
  轻盈又频繁地扇动,会有海啸,在更远的海面上生成。
  高处的天空,交给更大的翅膀。一朵盛开的花,就是理想的天堂。
  会有甜,有灯盏的温暖,会有神的旨意。
  会有翩翩起舞,与永世地陪伴,在夜晚落下之前。
  明天太阳升起时,南面天宁寺的佛祖,会在此悄然落座。
  金鸡菊
  再厚的盐碱地,也要破土而出。
  举高自己,也举高这低矮的人间。
  让这湖边的金碧辉煌,向着夕阳的方向蔓延,并步步紧逼。
  会有散落的牵牛花,吹响夜晚的集结号。会有虫鸣,联合起来写下关于黑暗的奏章。
  风,正穿过相邻高速的车流。一再袭击着我虚脱的汗水,在歲月颁发的勋章凋落之前。
  三三两两的白色雏菊,像雪花,像爱情。在路过姑娘的帽檐上,抵抗着六月的烈日。
  在六一的大风、暴雨、冰雹中,它们曾大面积地倒伏。遍地狼藉的花瓣,亦如将自己推到踉跄中年的童年。如今再次起身,像孩子的微笑,像此刻的夕阳,已原谅了世间所有的过错与罪过。
  夕阳,即将从花瓣和湖水中,抽身而去。
  在我离去后,这大片的金鸡菊上,会有温暖,有金色的光芒。
  让月亮,让星群,不远万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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