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看见我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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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
  这是一个关于友谊的故事,三个结尾虽然各不相同,但同样提醒我们:在绚烂多彩的青春年代,作为易碎品的友谊就显得更加单薄脆弱,需要更多的真诚、理解和爱。
  
  故事接龙之龙头:
  
  曾经,我和秀秀是学校里最要好的一对姐妹。
  可是现在,我的身边却没有了她的影子。
  我是在那天上网时,突然想打开秀秀的邮箱看的。她的邮箱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吗?我不知道密码,便一一尝试,记得她以前跟我说过,她的幸运数字就是她的生日,我输入了她的生日号码,邮箱居然打开了。
  里面的内容很乱,似乎没有秘密,都是些我知道的事情和一些无关紧要的私人日记。但翻到第二页时,我看到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让我愣了好久,是她和张雪亮的,那是个帅气阳光的男生,她和他挨得很近,彼此都笑得很甜蜜。
  我知道,张雪亮和秀秀是好朋友,可看到这张照片时,我却紧张起来,秀秀知道的,我很欣赏张雪亮,她一直劝我要专心学习,不要迷失自己,可她自己呢?
  我心里不由生出了恨意,像是最心爱的宝贝被歹毒的巫婆抢走了。
  犹豫许久,我终于颤抖着手将那张亲密照复制了,贴在了学校网站的论坛上,并且附上了主题:看我们这一对,多亲密!
  谁都能想到,不久后这个帖子的点击率会有多高。谁都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想到这些就害怕了,有些后悔,但学校网站的帖子是发布之后就无法修改和删除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我担心的事发生了。
  下午,同学们之间就有了关于秀秀的议论,甚至有大胆的男生走到秀秀面前:“看不出啊,平时正经的你,居然也在早恋!”秀秀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呢!”随后班主任就把秀秀叫到办公室去了。秀秀是哭着回来的,我走上前问她:“怎么样,老师怎么说?”秀秀边哭边说:“老师居然说我在和隔壁班的张雪亮早恋,还说我不知羞,把照片贴到了学校网站上向同学们炫耀……老师说我态度恶劣,影响极坏,要我向全校师生公开检讨,还要叫家长……”秀秀最后哭得说不出话。而我只是傻傻地站在一旁,心里惶恐不安,连安慰她都忘记了。
  后来秀秀没有作检讨,她转学了。我想她已经猜到这件事是我干的,因为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在秀秀临走的前一天,我在校门口拦住秀秀:“我请你吃冰激淋好吗?算是最后送你的礼物。”秀秀看着我,紧咬着嘴唇,最后狠狠地丢下“我恨你”三个字就快步跑了。
  
  龙尾之一:放弃的报复
  
  很奇怪的,秀秀走后,张雪亮经常来找我。我们一起聊天,一起学习。看他的样子,秀秀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可我每次单独与他在一起时,都会想到秀秀,然后我的内心就开始不安和惶恐,很怕哪一天,秘密被揭穿。
  “你有心事?”张雪亮察觉到我脸色的异样,关切地问。
  我强挤出笑容,说没有。可我的心,痛苦得像刀绞一般,若是我没有做对不起他们的事,该多好。
  周末,张雪亮约我去公园玩。我们站在湖边的时候,张雪亮指着前面的一片树林说,再过不久,桂花树就开花了,这里将是满树花香,那个时候,你一定得陪我来看桂花呀!
  我心神不定地点头答应。
  张雪亮又说:“我们拍张照吧。”然后叫住一个路人,把相机给了他。喊到三的时候,张雪亮突然把脸贴了过来,喀嚓一声,一张友谊照就拍好了。几分钟后,张雪亮从相机里取出照片,那张照片上,张雪亮笑得很阳光,而我呢,笑得有点勉强。
  我拿着那张照片,手心里渗出了汗。又一次想到了秀秀,她和张雪亮的那张照片,也是这样拍的吧。
  不久,我得知了张雪亮要转学的消息。我并不意外,或许他也像秀秀一样,需要新的环境,才能重新开始吧。
  那天晚上,我打了电话给他:“你什么时候离校?让我送你好吗?”可他在电话里狠狠地说:“我要报复你!”然后就挂了电话。听筒里传出嘟嘟的忙音,我惊愕得忘了挂电话。他要报复我?怎么报复?我忽然想到了与张雪亮拍的那张照片,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秘密了。
  握电话的手开始发抖,最后我跌坐在沙发上,傻傻地看着桌上的金鱼缸。报复就报复吧,让我也承担一回秀秀所受的痛苦,我想我的心里也好过一些。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每天我都怀着不安的心情到学校,却从没有听到有关我和张雪亮的流言,上网查看学校的网站,也没有发现我与他的“亲密照”。
  张雪亮早就转学了。他不是说要报复我吗?为什么还不行动呢?
  就在我整日惶惶的时候,我收到了张雪亮的一封信。我走出教室,到了无人的足球场,才把它打开:
  “一开始,我是执意要报复你的。我早就知道我与秀秀的那张照片是你发到网上去的,我始终不明白,你是秀秀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恨你,恨你伤害了秀秀,也伤害了我。我装着不知情,仍然接近你,与你做朋友,只是为了找机会拍一张同样的亲密照,在我转学之后发到网络上,让你也身败名裂,让你也受一回秀秀的痛苦!
  可最后我还是没有这样做。这段日子以来,我发现了你内心的不安和痛苦,我犹豫了好几天,始终还是无法狠下心来伤害你!
  利用你的同时,其实也利用了我自己!伤害别人的同时,亦在伤害自己!所以,最后我打消了报复的念头,因为我还在乎你!在乎我们之间曾有过的友谊……”
  信纸悄然从我的手里滑落,我蹲下去,捂住脸哭了。
  
  龙尾之二:错误的代价
  
  秀秀充满厌恶和愤怒的眼神像一把利剑刺中了我。我倚在校门边,如同一张被穿透的薄纸,粘贴在墙上,不知所措。看着秀秀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有一种心疼从心底蔓延开来,遍及全身。我犯了一个错误,不可饶恕。
  接下来的日子,我努力为自己营造一个积极的学习氛围,不停地看书,背题,只是为了忘却。关于秀秀和张雪亮的话题还在继续,因为我和秀秀的特殊关系,许多同学还特意跑到我这里来求证,以证实那种种传言的真实性。我竭尽全力地回避,我知道我的任何回答或沉默都只能是对自己内心的一次痛击。
  半个月过去了,我没有秀秀的任何消息。而这时候,我开始失眠。我在郁郁寡欢、茫然无措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终于我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了,我要向秀秀忏悔,我要挽救我的友谊。
  周五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等到了匆匆走出来的张雪亮。见到我,他愣了一下。我低着头,小声说:“张雪亮,求你件事儿行吗?”似乎过了许久,他才说:“说吧,什么事儿?”“我,我想去看看秀秀,可是我……你能陪我去吗?”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终于,他开口了:“秀秀在医院,她出了车祸,一直昏迷。我现在正要去医院看望她。你和我一起去吧!”这些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我空荡荡的身体里爆炸。我的血液凝固了,仿佛冬天的坚冰。
  医院里,我步伐错乱地找到了秀秀的病房。秀秀的妈妈正在为秀秀擦手,我轻轻地叫了一声:“阿姨!”她抬起头,看到我的一瞬间,泪水便涌了出来。我这才知道,半个月前,放学的时候,秀秀跑过一条马路,没有注意疾驶而来的汽车,被撞倒在地,导致颅内出血,一直昏迷不醒。
  半个月前?我的眼前蓦然闪过那天在校门口秀秀飞奔出去的身影。天啊,怎么会这样?
  病床上,被面罩和各种管子围裹的秀秀安静地躺在那里。那张曾经美丽的苹果似的小脸苍白且毫无表情。那些曾经鲜活的画面就这样定格了。如果她的心里还有记忆,是否还有我们共同走过的部分?我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血流如注。
  我坚持每天都到医院陪她,并且不再没完没了地哭个不停。我握着秀秀的小手,给她讲学校里好玩的事情,给她读她喜欢的宋词,给她唱我们平时最喜欢的歌儿,给她我所能做到的一切……我耐心地等待奇迹的降临,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在等待和期盼中,我终于明白,有一些过错,一旦犯了,便无可挽回。它会像一根深入皮肤的刺,让你隐隐作痛却无法挑出。这疼痛,将伴随一生。
  
  龙尾之三:回归的友谊
  
  秀秀走了,日子在我的愧疚中一天天地滑过。
  一个人的滋味真不好受。
  晚上看了《快乐大本营》,第二天想找个人八卦一下却找不到。
  路过小食堂,我会想起我跟秀秀一起吃一个咸蛋的情景,秀秀爱吃蛋清,我爱吃蛋黄。
  走进图书馆,我会想起秀秀先拿到新版的《哈里·波特》却先递给我,说你先看,看完讲给我听。
  在小操场跑步,我仿佛看到秀秀扬着一张向日葵一样的笑脸说:懒猫,再不坚持跑步,你就成了加菲猫了。
  很多个夜晚我暗自流泪,为了一个莫明其妙的男生,我居然出卖了我们的友谊。
  奇怪的是,再见到张雪亮,我一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了。而张雪亮也仿佛在证明着他根本不值得我跟秀秀为他闹翻一样,开始跟校园里一个很疯的女孩走得很近。
  这时我才发现,一个朋友,比一个让人倾慕的男生重要得多。我多希望我没有鬼使神差打开那个邮箱啊!可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有什么用?
  我在网上开了个博客,每天我把对秀秀的思念和自己的悔恨写进博客里,我在博客里说:原来,失去了,才知道这份友谊是多么弥足珍贵。秀秀,如果你能看到这些文字,你会原谅我吗?我的博客起名叫“秀丽小屋”,秀是她的名字,丽是我的。
  那段日子,我开始低烧,头晕,恶心,我想,我一定是遭到了报应,我想到了韩剧里的白血病或者是尿毒症……我在“秀丽小屋”里写:秀秀,我终于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如是你知道小丽已经不在人间,请你原谅她……
  那节体育课,我晕倒在操场上。再醒来时,世界一片纯白。我很疑惑,我死掉了吗?
  门轻轻地开了,进来的是穿着白裙子的秀秀。我的泪瞬间涌了上来,果然是到了天堂,不然我怎么会见到咬牙切齿说恨我的秀秀。秀秀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告诉你要坚持锻炼,你就是不听,没成加菲猫,倒成小病猫了。快点好起来,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说:“秀秀,原来上了天堂真的可以见到你!”秀秀给了我一拳,说:“想什么呢,你在医院里,不过是贫血,看你还好不好好吃饭,胡思乱想写什么破博客啊,写博客也就算了,还那么容易让我在百度搜到……”
  秀秀终于又转回来了,我们又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了。这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校园论坛发了个帖子,帖子的ID是亮闪闪,他说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于是他PS合成了一张照片发到她的邮箱里,却不想惹出了一场风波。
  我是和秀秀一起看的这个帖子,看完之后,我们谁也没说话,只是,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责编/高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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