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漫长,我愿爱你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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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雅图的时候,跟 Licht说可以带好朋友来酒店公寓吃我做的饭,他总是支吾,直到年三十前一晚,他终于试探地说:明晚,我带同学来吃团年饭。
  “是个女同学。”
  我深呼吸:“普通朋友?”
  “女朋友 ”
  脑子轰然一声。“她,哪里的孩子?”
  “她拿台湾护照,不过,是从青岛来西雅图的。妈妈我去宿舍了。”Licht迅速消失。
  虽然知道这一天终会来到,但真正面对,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从幼儿园时代起,Licht就一直有喜欢的女孩子:中班有“小点点”,小学有“大眼妹”,到了初中,班主任告状说他跟漂亮的文艺委员有来电的危险,我安慰班主任:他就是喜欢漂亮女孩而已。
  在我心里,Licht还是个懵懂的孩子。虽然我的女友间不时开玩笑说起哪一天等他领了女生回家你会怎样的话题,我对此基本无感,觉得那是很遥远的未来。
  没想到,今天,就是那个遥远未来。
  10年前,Licht还喜欢吊在我胳膊上走路。我享受他对我的依赖,说起那个影都没有的假想敌时,我一律语气坚决:“你将来找女朋友要是妈妈喜欢的哦,要对你妈好哦。”
  他稚气地笑,点头,讨好似的确定:“你到时候找个你喜欢的给我就好了。”
  嗯。我乐得像捡了宝一般。
  这一刻来临,我需要做准备么?不需要。忽然觉得这是多么顺其自然的一件事,将满 19岁的男孩,有了一场他自己愿意承认的恋情,确实,无需我的首肯。
  而这个女孩,只要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就够了。
  第二天下午我开始为晚餐忙碌。Licht去学校宿舍接女孩过来,我保持微笑其实内心也有些微的慌乱,仿佛自己才是要见家长的那个人。
  望着摆好的饭菜,我出神半天,直到门铃响起。长发高个的女孩羞涩又笑盈盈地来到我面前,叫了“阿姨好”递上一束玫瑰花:“Licht说您喜欢红玫瑰。”我说是的是的谢谢谢谢。
  我喝一小杯红酒,两个孩子喝果汁。看着他们的笑脸,聊着轻松的话题,这异国的年夜饭就有了归家的喜悦和团圆的气氛。是的,他们还是孩子,两个彼此喜欢的孩子。当这样想的时候,我就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我爱 Licht,也可以爱他喜欢的 Christina。
  Licht仿佛也剔去了隐约的不安,自在放松起来。我想,他到昨天才鼓足勇气托出这个女孩,一定是担心我不能欣然接受他的这份感情吧。他是否猜测我会为難他或她?
  说真的,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如此自然而然地面对。只是,人生漫长,世事无常,我们从来无法确定会与谁相遇相守,那个陪我们到最后的又是谁。那么,爱你所爱,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忠实,也是对爱的最大诚意——我又需要阻止什么呢?
  晚餐结束,Christina懂事地帮着收拾桌子。我洗碗时,两个孩子守在我面前聊着闲话,似是怕我一个人干活无趣。我明了那份细心和体贴。
  “妈妈你看看 Christina送你的新年礼物吧?“Licht对准备泡茶的我说。
  拆开那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竟是一条围裙!刚来西雅图那天我就想买的一条围裙。还有一只耐热手套。都是厨房用品。哈哈。
  Christina红着脸问:”“阿姨喜欢吗?
  “好喜欢。正是我想要的呢。”
  看看傻笑的儿子和开心的女孩,我内心充满感慨。我的孩子拥有一份可以爱另一个人的能力,不正是我渴望看到的吗?是的,我没有别扭没有疑惑没有质疑没有身份转变的焦虑,我的这个孩子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丈夫和他孩子的父亲,我愿看着他前行,爱他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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