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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以《孟子章句》中的连词搭配为研究对象，进行穷尽式地研究；并且对其所表示的关系进行分类描写；最后再与《孟子》原文以及《国语》《韩非子》《论语》中连词搭配使用情况进行比较，从中得出句法精密化的结论。
关键词：《孟子章句》 连词搭配 精密化
句子之间的关系在连词出现之前，是通过意合的方法来进行判断的，连词的出现，使句子关系有了明显的标志。“在产生连词的上古时期，就有一些连词搭配组合使用。连词搭配组合使用的大发展时期在近代。”[1]语言发展的事实是“上古前期的复句多用意合法构成，少用连词连接”“先秦时期开始出现两个前后搭配使用的现象，到了两汉时期，这种关联连词成对用法得到很大的发展，汉语的复句类型基本上在上古时期奠定”。[2]《孟子章句》正处在这个大发展时期。《孟子章句》是东汉赵岐利用当时接近口语的语言对《孟子》进行注释而成的书，有很大的语料学价值。按照连词搭配所表示的关系，《孟子章句》中连词搭配使用有如下几种情况：
一、连词搭配使用表示假设关系
（一）“若……则……”式，共4例。
(1)若其无此，则腹肠饥虚……(《公孙丑章句上》)
(2)若此乃言我心之所庶几，则原欲学孔子……(《公孙丑章句上》)
(3)若并用二，则路有饿殍。（《尽心章句下》）
(4)若并用三，则分崩不振，父子离析，忘礼义矣。（《尽心章句下》）
这些复句前后分句主语都不同，如例（1），前后分句的主语为“其”“腹肠”。从分句的主语是否省略来看，有的前面分句的主语省略，如例（3），前面分句省略主语“国君”；有的后面分句主语省略，如例（2），后面分句省略主语“我”，这种省略现象是因为“复句里的分句说的是有关系的事，所以有的分句虽然省去一些成分，也并不影响语意的明确。如有的词或词组，本来前后分句都要用的，因为几个分句连在一起，就可以只在一个分句里用，另外的分句里省去不用。这省去的词或词组往往是主语。”[3]从分句的构成来看，有的分句由单个谓词性结构组成，如例（3）的“路有饿殍”；有的由多个组成，如例（4）后一个分句的“分崩不振”“父子离析”“忘礼义”。
在上古汉语中，“若”“则”已经搭配使用：
(5)若王巡守，则君亲监之。（《国语》）
(6)若以党举官，则民务交而不求用于法。（《韩非子》）
(7)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论语》）
(8)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则牛羊何择焉？（《孟子》）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孟子章句》
次数：359115
频率： 410.5 0.5 0.8 （每万字出现次数，下同）
（二）“如……则……”式，共7例。
(9)如其所患益甚，则亦运行奔走而去矣。(《梁惠王章句下》)
(10)诸侯如恶辱之来，则当贵德以治身……（《公孙丑章句上》）?(11)如其当战，战则胜矣。（《公孙丑章句下》）
(12)如用智者……则为大智也。（《离娄章句下》）
(13)如有之，则髡必识之矣。（《告子章句下》）
两个分句的主语有的是相同的，如例（10）两句主语都是“诸侯”；有的两个分句的主语是不同的，如例（12）主语分别为“其（得道之君）”“战”。从主语是否省略来看，有的前一个分句的主语省略，如例（13）省略主语“诸侯国（中的人）”；有的省略后一个分句的主语，如例（9），省略主语“其（燕人）。从分句的构成来看，有的是动宾短语，如例（13）“有之”；有的是主谓短语，如例（11）“其当战”。
在上古汉语中，“如”“则”已经搭配：
(14)如用之，则吾从先进。（《论语》）
(15)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论语》)
(16)如有能信之者，则不远秦楚之路（《孟子》）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0 02 10 7
频率： 0 00.92.21.9
（三）“如使……则……”式，共4例。
(17)如使忽然不精心意而详审之，如不得己而取备官，则将使尊卑疏戚相逾。（梁惠王章句下）
(18)如使在王所者，小大皆如居州，则王谁与为不善者也。(《滕文公章句下》)
(19)如使其能……则天下……也？(《离娄章句上》)
(20)如使贤者弃愚……则贤亦近愚矣。（《离娄章句下》）
从连词的位置来看，“连接句子的连词，可以出现在主语前面，也可以出现在主语后面。” [4]这四个复句中，连词的位置都在分句主语的前面。从主语是否一致来看，有的前后分句主语一致，如例（20）前后主语是“贤者”；有的前后分句主语不一致，如例（19），前后分句的主语是“其”“天下”。从主语是否省略来看，有的主语省略，如例（17），前后都省略了主语“国君”；有的主语不省略，如例（18）。从分句的构成来看，有的是两个谓词性结构构成的，如例（20）的“贤者弃愚”和“不养其所以当养”，有的只有一个谓词性结构，如例（3）“天下何有亡国败家也”。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00 0 3 4
频率： 00 0 0.650.62
（四）“使……，则……”式，共1例。《梁惠王章句上》：“使民得三时务农，不违夺其要时，则五谷饶穰……”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孟子章句》
次数： 100 0 1
频率： 0.11 00 0 0.16
二、连词搭配使用表示因果关系
（一）“以……故……”式，共16例。
（21）以大道不行，故去耳。(《公孙丑章句下》)
（22）以告子能执弟子之问，故以题篇。（《告子章句上》）
（23）公都子曰：“以敬在心而行之，故言内也。”（《告子章句上》）
（24）以城门不自肯夜开，故君自发声耳。(《尽心章句上》)
（25）善士者，以善搏虎有勇名也，故进以为士。(《尽心章句下》)
主语有省略的现象，有后一分句主语省略的现象，如例（25），省略主语“丹朱、商均”；有的前后两个分句主语都省略，如例（23），前后分句都省略了主语“我”。两个分句主语有的相同，如例（21）两分句的主语都是“我（孟子）”；有的主语不同，如例（24）前后主语为“城门”“君”。从连词位置来看，有的在主语的前面，如例（25）“善士者”在“以”的前面；有的在主语的后面，如例（22）“告子”在“以”之后。
在上古汉语中，
“以”“故”已搭配使用：
（26）是以贤者不诬能以事其主，有功者乐进其业，故事成功立。（《韩非子》）
（27）是以愚戆窳堕之民，苦小费而忘大利也，故夤虎受阿谤……（《韩非子》）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0200 16
频率： 00.23 00 2.5
（二）“因……，故……”式，1例。
《梁惠王章句上》：“因王好战，故以战事喻解王意。”
这种句式在《孟子章句》中只有这一个用例，在《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中没有此种用例。
孙良明曾经对汉代注释书中的语法进行分析，他指出：“因果句分为两种，一是追溯原因以明效果；一是根据效果以索原因。前者加入‘因为以……故’‘以是’‘故’表现，后者呈‘……者……’句式，‘者’前加入‘所以’，或‘者’后再加入‘以’。”[5]从以上两类搭配的例子中我们看出《孟子章句》在阐释《孟子》时，有很多因果复句用连词搭配转换成追溯原因以明效果的因果复句，使句子之间的意义更加明确。
三、连词搭配使用表示让步关系
“虽”引导从句表示让步关系的例子很多，“‘虽’字有以领一字者，有以领一读者”“诸此‘虽’字，皆以领读，后各有‘犹’‘岂’‘亦’‘傥’‘然’‘宁’‘安’诸字，以为呼应，因以收转煞句，最为得用。”[6]下面是《孟子章句》中和“虽”搭配使用表示让步关系的情况：
（一）“虽……，亦……”式，共13例。
（28）虽以善辞气来加己，亦直怒之矣。(《公孙丑章句上》)
（29）言三人虽小污不平，亦不至……《公孙丑章句上》)
（30）虽天下至巧，亦犹须规矩也。(《离娄章句上》)
（31）有庳虽不得贤君，象亦不侵其民也。（《万章章句上》）
从主语的省略来看，有的后一个分句主语省略，如例（29）省略主语“三人”；有的前后分句主语都省略，如例（28），前后分别省略主语“人”“告子”。从主语的位置来看，有的在连词的前面，如例（31），主语后句“象”在“亦”的前面；有的主语在连词的后面，如例（30），主语“天下至巧”在“虽”的后面。从前后主语是否一致来看，有的主语前后一致，如例（29），前后分句的主语都是“三人”；有的句子，前后主语不同，如例（31），前后分句的主语分别为“有庳”“象”。
在上古汉语中，“虽”“亦”已搭配使用：
（32）虽伯宗亦如是而已。（《国语》）
（33）虽无臞，亦不可得也。（《韩非子》）
（34）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卷四。（《论语》）
（35）虽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孟子》）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4 2 24 13
频率：0.45 0.230.9 0.872.03
（二）“虽……，犹……”式，共5例。
（36）言燕虽有罪，犹当王者诛之耳。（《公孙丑章句下》）
（37）虽然，犹须行先王之道。(《离娄章句上》)
（38）虽不知足小大，作屦者犹不更作蒉。（《告子章句上》）
（39）虽不遭文王，犹能自起以善守其身，正其行，不陷溺也。（《尽心章句上》）
从主语的位置来看，有的在连词的前面，如例（36），“燕”在“虽”前面；有的主语在连词的后面，如例（36）后面分句“当王者”在“犹”后面。从主语是否省略来看，有的主语没有省略，如例（36）；有的主语省略，如例（38），前句的主语为“作屦者”省略。有的分句省略主语，如例（38）的前句；有的分句主谓宾俱全，如（38），后句“作屦者犹不更作蒉”；有的分句，有好几个谓词性结构，如例（39）的“善守其身”“正其行”“不陷溺”。
在上古汉语中，“虽”“犹”已搭配使用：
（40）王虽悔之，其犹有及乎？（《国语》）
（41）虽隆薛城至于天，犹无益也。（《韩非子说》）
（42）虽无文王犹兴。（《孟子》）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2 8 01 5
频率： 0.230.900.220.79
四、连词搭配使用表示转折关系
“虽……，而……”式，共5例。
（43）王虽有移民转粟之善政……，而独望民之多……（《梁惠王章句上》）
（44）孟子虽心知王意，而故问者……。（《梁惠王章句上》）
（45）虽为西伯，土地尚狭，而囿已大矣。（《梁惠王章句下》）
（46）虽深而不及泉。(《尽心章句上》)
例（46）用于紧缩句，其它的引导两个分句。从主语是否一致来看，有的主语相同，如例（44），主语都是“孟子”；有的主语不同，如前面分句的主语是“文王”，后面分句的主语是“囿”。从主语是否省略来看，有的主语省略，如例（45），前面分句主语承前省略；有的主语不省略，如例（43），前面分句的主语“王”就没有省略。从主语的位置来看，有的在连词的前面，如例（43），前面分句的主语“王”在“虽”的前面；有的在连词的后面，如例（45），后面分句的主语“囿”在“而”的后面。
在上古汉语中，“虽”“而”已搭配使用：
（46）虽谓之挟，而猾以齿牙。（《国语》）
（47）子虽工自树于王，而欲去子者从。（《 韩非子》）
（48）虽杀戮而奸人不恐。（《韩非子》）
使用情况：
书籍： 《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4700 5
频率： 0.45 0.8 00 0.79
五、小结
通过这几部书的比较，我们发现：
（一）《孟子章句》中的连词搭配使用有一些继承了先秦的用法。如“若……，则……”搭配使用表示假设关系，在《国语》中就有大量的应用，在后来的书中都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另外，“虽……，而……”搭配使用表示转折关系，《孟子章句》继承了《国语》的用法，在《国语》中使用了4次，使用的频率为0.45次每万字，在《孟子章句》中使用了5次，使用的频率为0.79次每万字。“使……则……”搭配使用也是这种继承先秦用法的情况。
（二）《孟子章句》发展了连词搭配使用的情况。这表现在两个方面：1.在先秦没有出现的连词搭配使用在《孟子章句》中出现。如：“使……，则……”搭配使用表示假设关系；“因……，故……”搭配使用表示因果关系。两者在先秦的几本书没有出现搭配使用的情况，而在《孟子章句》中则出现了这种搭配使用情况。2.先秦连词搭配使用在《孟子章句》中的使用频率增加。如“如……则……”“如（使）……则……”搭配使用表示假设关系；“以……，故……”搭配表示因果关系；“虽……，犹……”搭配表示让步关系。这些搭配在先秦就已经使用，在《孟子》章句这里，使用频率增加了。
“分句和分句组合成复句，句子和句子组合成句群，有两种组合方式，一种是关联组合，一种是直接组合。”“关联组合就是依靠关联词语将分句或句子组合成复句或句群。关联词语是可以在复句或句群中起关联作用，标明分句或句子间关系的词语”[7]关联词中最主要的是连词，而连词的搭配使用最能体现句法关系。通过连词搭配使用情况，我们可以看出语法从先秦到东汉的精密化情况。“所谓严密化，是指句子由简单到复杂的发展。”[8]总体上看，在九种连词搭配使用的情况中，有六类是发展了先秦的用法，使句意表达得更加清楚，比意合法的句子更容易理解，也就是说比以前更加精密。
参考文献：
[1]李英哲 卢卓群.汉语连词发展过程中的若干特点[J].湖北大学学报，1997，（4）.
[2]周刚.连词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要略[J].安徽大学学报，2003，（1）.
[3]史存直.文言语法[M].北京：中华书局，2005.
[4]张文国 张能甫.古汉语语法学[M].成都：巴蜀书社，2003.
[5]孙良明.中国古代语法学探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6]吕叔湘 王海芬.<马氏文通>读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7]徐荐云.关于句与句的关系[J].湖北教育学院学报，2002.（1）.
[8]王力.汉语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2003.
（李永刚，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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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孟子章句》 连词搭配 精密化
句子之间的关系在连词出现之前，是通过意合的方法来进行判断的，连词的出现，使句子关系有了明显的标志。“在产生连词的上古时期，就有一些连词搭配组合使用。连词搭配组合使用的大发展时期在近代。”[1]语言发展的事实是“上古前期的复句多用意合法构成，少用连词连接”“先秦时期开始出现两个前后搭配使用的现象，到了两汉时期，这种关联连词成对用法得到很大的发展，汉语的复句类型基本上在上古时期奠定”。[2]《孟子章句》正处在这个大发展时期。《孟子章句》是东汉赵岐利用当时接近口语的语言对《孟子》进行注释而成的书，有很大的语料学价值。按照连词搭配所表示的关系，《孟子章句》中连词搭配使用有如下几种情况：
一、连词搭配使用表示假设关系
（一）“若……则……”式，共4例。
(1)若其无此，则腹肠饥虚……(《公孙丑章句上》)
(2)若此乃言我心之所庶几，则原欲学孔子……(《公孙丑章句上》)
(3)若并用二，则路有饿殍。（《尽心章句下》）
(4)若并用三，则分崩不振，父子离析，忘礼义矣。（《尽心章句下》）
这些复句前后分句主语都不同，如例（1），前后分句的主语为“其”“腹肠”。从分句的主语是否省略来看，有的前面分句的主语省略，如例（3），前面分句省略主语“国君”；有的后面分句主语省略，如例（2），后面分句省略主语“我”，这种省略现象是因为“复句里的分句说的是有关系的事，所以有的分句虽然省去一些成分，也并不影响语意的明确。如有的词或词组，本来前后分句都要用的，因为几个分句连在一起，就可以只在一个分句里用，另外的分句里省去不用。这省去的词或词组往往是主语。”[3]从分句的构成来看，有的分句由单个谓词性结构组成，如例（3）的“路有饿殍”；有的由多个组成，如例（4）后一个分句的“分崩不振”“父子离析”“忘礼义”。
在上古汉语中，“若”“则”已经搭配使用：
(5)若王巡守，则君亲监之。（《国语》）
(6)若以党举官，则民务交而不求用于法。（《韩非子》）
(7)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论语》）
(8)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则牛羊何择焉？（《孟子》）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孟子章句》
次数：359115
频率： 410.5 0.5 0.8 （每万字出现次数，下同）
（二）“如……则……”式，共7例。
(9)如其所患益甚，则亦运行奔走而去矣。(《梁惠王章句下》)
(10)诸侯如恶辱之来，则当贵德以治身……（《公孙丑章句上》）?(11)如其当战，战则胜矣。（《公孙丑章句下》）
(12)如用智者……则为大智也。（《离娄章句下》）
(13)如有之，则髡必识之矣。（《告子章句下》）
两个分句的主语有的是相同的，如例（10）两句主语都是“诸侯”；有的两个分句的主语是不同的，如例（12）主语分别为“其（得道之君）”“战”。从主语是否省略来看，有的前一个分句的主语省略，如例（13）省略主语“诸侯国（中的人）”；有的省略后一个分句的主语，如例（9），省略主语“其（燕人）。从分句的构成来看，有的是动宾短语，如例（13）“有之”；有的是主谓短语，如例（11）“其当战”。
在上古汉语中，“如”“则”已经搭配：
(14)如用之，则吾从先进。（《论语》）
(15)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论语》)
(16)如有能信之者，则不远秦楚之路（《孟子》）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0 02 10 7
频率： 0 00.92.21.9
（三）“如使……则……”式，共4例。
(17)如使忽然不精心意而详审之，如不得己而取备官，则将使尊卑疏戚相逾。（梁惠王章句下）
(18)如使在王所者，小大皆如居州，则王谁与为不善者也。(《滕文公章句下》)
(19)如使其能……则天下……也？(《离娄章句上》)
(20)如使贤者弃愚……则贤亦近愚矣。（《离娄章句下》）
从连词的位置来看，“连接句子的连词，可以出现在主语前面，也可以出现在主语后面。” [4]这四个复句中，连词的位置都在分句主语的前面。从主语是否一致来看，有的前后分句主语一致，如例（20）前后主语是“贤者”；有的前后分句主语不一致，如例（19），前后分句的主语是“其”“天下”。从主语是否省略来看，有的主语省略，如例（17），前后都省略了主语“国君”；有的主语不省略，如例（18）。从分句的构成来看，有的是两个谓词性结构构成的，如例（20）的“贤者弃愚”和“不养其所以当养”，有的只有一个谓词性结构，如例（3）“天下何有亡国败家也”。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00 0 3 4
频率： 00 0 0.650.62
（四）“使……，则……”式，共1例。《梁惠王章句上》：“使民得三时务农，不违夺其要时，则五谷饶穰……”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孟子章句》
次数： 100 0 1
频率： 0.11 00 0 0.16
二、连词搭配使用表示因果关系
（一）“以……故……”式，共16例。
（21）以大道不行，故去耳。(《公孙丑章句下》)
（22）以告子能执弟子之问，故以题篇。（《告子章句上》）
（23）公都子曰：“以敬在心而行之，故言内也。”（《告子章句上》）
（24）以城门不自肯夜开，故君自发声耳。(《尽心章句上》)
（25）善士者，以善搏虎有勇名也，故进以为士。(《尽心章句下》)
主语有省略的现象，有后一分句主语省略的现象，如例（25），省略主语“丹朱、商均”；有的前后两个分句主语都省略，如例（23），前后分句都省略了主语“我”。两个分句主语有的相同，如例（21）两分句的主语都是“我（孟子）”；有的主语不同，如例（24）前后主语为“城门”“君”。从连词位置来看，有的在主语的前面，如例（25）“善士者”在“以”的前面；有的在主语的后面，如例（22）“告子”在“以”之后。
在上古汉语中，
“以”“故”已搭配使用：
（26）是以贤者不诬能以事其主，有功者乐进其业，故事成功立。（《韩非子》）
（27）是以愚戆窳堕之民，苦小费而忘大利也，故夤虎受阿谤……（《韩非子》）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0200 16
频率： 00.23 00 2.5
（二）“因……，故……”式，1例。
《梁惠王章句上》：“因王好战，故以战事喻解王意。”
这种句式在《孟子章句》中只有这一个用例，在《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中没有此种用例。
孙良明曾经对汉代注释书中的语法进行分析，他指出：“因果句分为两种，一是追溯原因以明效果；一是根据效果以索原因。前者加入‘因为以……故’‘以是’‘故’表现，后者呈‘……者……’句式，‘者’前加入‘所以’，或‘者’后再加入‘以’。”[5]从以上两类搭配的例子中我们看出《孟子章句》在阐释《孟子》时，有很多因果复句用连词搭配转换成追溯原因以明效果的因果复句，使句子之间的意义更加明确。
三、连词搭配使用表示让步关系
“虽”引导从句表示让步关系的例子很多，“‘虽’字有以领一字者，有以领一读者”“诸此‘虽’字，皆以领读，后各有‘犹’‘岂’‘亦’‘傥’‘然’‘宁’‘安’诸字，以为呼应，因以收转煞句，最为得用。”[6]下面是《孟子章句》中和“虽”搭配使用表示让步关系的情况：
（一）“虽……，亦……”式，共13例。
（28）虽以善辞气来加己，亦直怒之矣。(《公孙丑章句上》)
（29）言三人虽小污不平，亦不至……《公孙丑章句上》)
（30）虽天下至巧，亦犹须规矩也。(《离娄章句上》)
（31）有庳虽不得贤君，象亦不侵其民也。（《万章章句上》）
从主语的省略来看，有的后一个分句主语省略，如例（29）省略主语“三人”；有的前后分句主语都省略，如例（28），前后分别省略主语“人”“告子”。从主语的位置来看，有的在连词的前面，如例（31），主语后句“象”在“亦”的前面；有的主语在连词的后面，如例（30），主语“天下至巧”在“虽”的后面。从前后主语是否一致来看，有的主语前后一致，如例（29），前后分句的主语都是“三人”；有的句子，前后主语不同，如例（31），前后分句的主语分别为“有庳”“象”。
在上古汉语中，“虽”“亦”已搭配使用：
（32）虽伯宗亦如是而已。（《国语》）
（33）虽无臞，亦不可得也。（《韩非子》）
（34）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卷四。（《论语》）
（35）虽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孟子》）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4 2 24 13
频率：0.45 0.230.9 0.872.03
（二）“虽……，犹……”式，共5例。
（36）言燕虽有罪，犹当王者诛之耳。（《公孙丑章句下》）
（37）虽然，犹须行先王之道。(《离娄章句上》)
（38）虽不知足小大，作屦者犹不更作蒉。（《告子章句上》）
（39）虽不遭文王，犹能自起以善守其身，正其行，不陷溺也。（《尽心章句上》）
从主语的位置来看，有的在连词的前面，如例（36），“燕”在“虽”前面；有的主语在连词的后面，如例（36）后面分句“当王者”在“犹”后面。从主语是否省略来看，有的主语没有省略，如例（36）；有的主语省略，如例（38），前句的主语为“作屦者”省略。有的分句省略主语，如例（38）的前句；有的分句主谓宾俱全，如（38），后句“作屦者犹不更作蒉”；有的分句，有好几个谓词性结构，如例（39）的“善守其身”“正其行”“不陷溺”。
在上古汉语中，“虽”“犹”已搭配使用：
（40）王虽悔之，其犹有及乎？（《国语》）
（41）虽隆薛城至于天，犹无益也。（《韩非子说》）
（42）虽无文王犹兴。（《孟子》）
使用情况：
书籍：《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2 8 01 5
频率： 0.230.900.220.79
四、连词搭配使用表示转折关系
“虽……，而……”式，共5例。
（43）王虽有移民转粟之善政……，而独望民之多……（《梁惠王章句上》）
（44）孟子虽心知王意，而故问者……。（《梁惠王章句上》）
（45）虽为西伯，土地尚狭，而囿已大矣。（《梁惠王章句下》）
（46）虽深而不及泉。(《尽心章句上》)
例（46）用于紧缩句，其它的引导两个分句。从主语是否一致来看，有的主语相同，如例（44），主语都是“孟子”；有的主语不同，如前面分句的主语是“文王”，后面分句的主语是“囿”。从主语是否省略来看，有的主语省略，如例（45），前面分句主语承前省略；有的主语不省略，如例（43），前面分句的主语“王”就没有省略。从主语的位置来看，有的在连词的前面，如例（43），前面分句的主语“王”在“虽”的前面；有的在连词的后面，如例（45），后面分句的主语“囿”在“而”的后面。
在上古汉语中，“虽”“而”已搭配使用：
（46）虽谓之挟，而猾以齿牙。（《国语》）
（47）子虽工自树于王，而欲去子者从。（《 韩非子》）
（48）虽杀戮而奸人不恐。（《韩非子》）
使用情况：
书籍： 《国语》《韩非子》《论语》《孟子》 《孟子章句》
次数： 4700 5
频率： 0.45 0.8 00 0.79
五、小结
通过这几部书的比较，我们发现：
（一）《孟子章句》中的连词搭配使用有一些继承了先秦的用法。如“若……，则……”搭配使用表示假设关系，在《国语》中就有大量的应用，在后来的书中都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另外，“虽……，而……”搭配使用表示转折关系，《孟子章句》继承了《国语》的用法，在《国语》中使用了4次，使用的频率为0.45次每万字，在《孟子章句》中使用了5次，使用的频率为0.79次每万字。“使……则……”搭配使用也是这种继承先秦用法的情况。
（二）《孟子章句》发展了连词搭配使用的情况。这表现在两个方面：1.在先秦没有出现的连词搭配使用在《孟子章句》中出现。如：“使……，则……”搭配使用表示假设关系；“因……，故……”搭配使用表示因果关系。两者在先秦的几本书没有出现搭配使用的情况，而在《孟子章句》中则出现了这种搭配使用情况。2.先秦连词搭配使用在《孟子章句》中的使用频率增加。如“如……则……”“如（使）……则……”搭配使用表示假设关系；“以……，故……”搭配表示因果关系；“虽……，犹……”搭配表示让步关系。这些搭配在先秦就已经使用，在《孟子》章句这里，使用频率增加了。
“分句和分句组合成复句，句子和句子组合成句群，有两种组合方式，一种是关联组合，一种是直接组合。”“关联组合就是依靠关联词语将分句或句子组合成复句或句群。关联词语是可以在复句或句群中起关联作用，标明分句或句子间关系的词语”[7]关联词中最主要的是连词，而连词的搭配使用最能体现句法关系。通过连词搭配使用情况，我们可以看出语法从先秦到东汉的精密化情况。“所谓严密化，是指句子由简单到复杂的发展。”[8]总体上看，在九种连词搭配使用的情况中，有六类是发展了先秦的用法，使句意表达得更加清楚，比意合法的句子更容易理解，也就是说比以前更加精密。
参考文献：
[1]李英哲 卢卓群.汉语连词发展过程中的若干特点[J].湖北大学学报，1997，（4）.
[2]周刚.连词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要略[J].安徽大学学报，2003，（1）.
[3]史存直.文言语法[M].北京：中华书局，2005.
[4]张文国 张能甫.古汉语语法学[M].成都：巴蜀书社，2003.
[5]孙良明.中国古代语法学探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6]吕叔湘 王海芬.<马氏文通>读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7]徐荐云.关于句与句的关系[J].湖北教育学院学报，2002.（1）.
[8]王力.汉语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2003.
（李永刚，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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