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乞儿无法靠“看不见的手”

来源 :南都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a6863156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在发达国家,乞讨仍然很常见,但乞儿则几乎绝迹。我们从中是否应该学到些东西?现代市场经济从来都必须由政府来维持一个制度框架,乞儿问题,无法完全交给“看不见的手”。
  
  于建嵘教授春节前开设“随手拍照解救乞讨儿童”的微博,使乞儿问题成为社会关注的中心。我们需要面对一个基本事实:在发达国家,乞讨仍然很常见,但乞儿则几乎绝迹。我们从中是否应该学到些东西?
  在我看来,乞儿问题难治的根源,在于缺乏全民性的儿童福利。有了全民儿童福利,乞儿也许照样无法绝迹,但问题会大大缓解,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刺痛着我们的心。
  乞儿问题的第一个难点,在于很难区分被人贩子拐卖的乞儿,和那些为生活所迫、跟着父母出来乞讨的儿童。反对全面禁止乞儿的人,多认为跟从父母的乞儿占优,禁乞等于断了人家的生路。坚持这种立场的人,多属于自由市场派,对国家干预非常警惕,但是又很难将乞儿这一人间惨剧正当化,说话也只能吞吞吐吐,提不出任何有价值的建议出来。
  自由市场派在这里回避了一个根本的问题:当儿童走投无路跟父母乞讨时,国家是否有责任为这些儿童提供另一种选择?国家是否有责任保护儿童的基本权利?发达国家在这方面的做法各有不同,但是基本的原则很简单:父母有养育孩子的责任。当父母因为经济能力无法承担这种责任时,国家会出来帮助父母来承担,即给孩子提供基本的医疗和教育,并补贴一定的生活费用。我女儿在美国出生时,我们属于低收入,孩子因此领取食物券,享受免费医疗。因为我们没有车,去医院往返都是当地政府派车。孩子食物券的金额,足足够她一个人的食物费用。而当地政府对这种孩子的健康状况监测非常严格,领取食物券的地方就在医院,领之前要把孩子带去体检,并接受营养师会面的咨询。家长如果对孩子照看不周,或挪用了孩子的食物,很容易被发现。
  中国受经济发展水平所限,很难建立如此复杂周到的救济制度。但是,如果有了基本的全民儿童福利,那么大家发现乞儿,就向有关政府部门报告,然后找到其父母,帮助他们就近在政府部门登记,为孩子领取足够的生活费,享受免费医疗,学龄儿童则就近免费注册入学。也只有在提供了这种普遍福利的前提下,才可以将乞儿列入非法。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父母哪怕自己仍不得不乞讨,也不会再让孩子乞讨。如果拿到福利还驱使孩子乞讨,并且屡教不改,那么父母的抚养权就可能被剥夺。
  可见,禁止儿童乞讨未必要通过国家强制收容来解决。国家福利才是正道。大多数乞儿,在享受了这种儿童福利后,都还会享受正常的家庭生活。这些孩子的问题解决了以后,还会大大降低打击人贩子的技术难度。人贩子之所以如此猖狂,一大原因恐怕还是在于被贫困所迫随父母乞讨的孩子太多,人贩子得以将拐卖的儿童混杂其间,让人们很难辨认。如果儿童福利使随父母乞讨的儿童退出这一领域,则有水落石出之效,使那些被人贩子劫持的儿童清晰地暴露于公众的视野之中,治理起来就方便得多。
  经济学者薛兆丰先生最近就解救乞儿一事频频呼吁冷静,切不可振臂一呼,轻率而为。他引用何镇飚“双市场论”假说指出:“一、被拐健康儿会被人收养,受到适当照顾,但在街头寻回的概率极低;二、在街头行乞的儿童,多是被亲父母放弃的残疾儿或被托付的健康儿,其中残疾儿会受到进一步残害,以博取更多施舍;他们即使被解救,都不存在更好的归宿。”所以,“即使禁止儿童行乞,但只要存在收养健康儿童的需求,就依然会有人拐骗健康儿童。”
  这套“逻辑井然”的分析,隐含着的结论是什么呢?我粗陋的理解是:凡是存在的自有其合理之处,政府不要干预,最好把拐卖儿童当做一种普通的经济行为合法化。薛兆丰先生在呼吁大家冷静的同时,自己的理性则暴热起来,乃至根据某教授在舒适的书斋中想象的假说无限“推理”,没有任何经验事实作为支持。最终等于变相地捍卫起拐卖人口来。
  我一向赞成市场经济。但是,现代市场经济,从来都必须由政府来维持一个制度框架,乞儿问题,无法完全交给“看不见的手”。
其他文献
虽然世博会的主要目的是展示世界先科技文明的发展,但对一般的游客来说,它更像一场盛大的嘉年华。玩好、吃好、留个影、拍个照,普天同庆,万民同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在外滩留影的外国女孩,世博会为上海带来大量的中外游客。摄影_孙炯     2010年4月30日晚,上海世博会开幕焰火晚会在黄浦江两岸举行,数千市民游客在世博广场上观看焰火表演。摄影_钟阳     世博会试营运期间的一个瞬间:二名参观
这些悬挂在上海残旧建筑墙壁上的巨幅表情肖像,延续了法国艺术家JR近年来的作品呈现方式。这不是在高楼林立的闹市中心,不是在人群熙攘的城市街道,巨幅的表情肖像在破旧的城市边缘地带显得异常醒目。  严格来说,JR更像是一名匿名的城市涂鸦者和张贴手,至今外界尚无法得知他的真实姓名和真实面容,与其他涂鸦者不同的是,他手中所持有的工具不是喷漆罐,而是相机。JR认为,用巨幅照片作为街头艺术的一种形式,既能打破艺
日常生活中,我们会不知不觉走进形形色色的摄像头的视野里。以下就是最可能拍摄到你的场所或地点,从银行、医院、学校、电影院到车站、机场、电梯......    公交站、停车场    目标:场内及出入口的车辆、人,整体情况  清晰度:车牌、人脸  摄像机配置:出入口(终端固定摄像机);  中央(中端一体化高速球);四角(中端固定摄像枪)    地铁  监控点:各个出入口、售票处、进出站大厅、楼梯、自动扶
对爱看国产电影的朋友来说,最近有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先说坏消息:新成立的中国电影著作权协会近日对外宣布,拟对网吧播放的国产电影进行统一版权收费,这意味着今后想看免费电影将越来越难了。版权收费其实也无可厚非,但我希望这笔钱能到达版权人的口袋里。  好消息则是,随着《喜羊羊与灰太狼2》、《叶问2》抢钱成功,不少热门影片纷纷宣布拍续集,什么《风声2》、《画皮2》呀。有人说,2010年,华语
熊丙奇  教育学者,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著有《大学有问题》等。    英国最新“2011亚洲大学排行榜”日前出炉,香港科技大学成为“亚洲一哥”;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分别只排第13名和第16名;台湾大学名列第21名。这是英国《泰晤士报》连续3年所做的亚洲大学排行榜。  这条消息,与此前4名协助创办南科大的香港科技大学教师先后离开南科大的消息,放在一起,令人感慨——香港科技大学这些专家、教授,如能
陈正伟 茶道爱好者  每年4月,陈正伟都会到云南的古茶园,他随身带着老茶,与同是茶痴的朋友分享。世界上最大的3200岁的古茶树,一年只产二十片茶,一片就拍卖出17万天价。他请来自各地的朋友喝,本来正在聊天,喝到第二道大家不讲话了,感觉到全身放松,细胞是活跃的,会微笑。有个朋友说不上为什么,开始流眼泪。陈正伟也有种触动,茶喝起来淡而无味,身体的感受却非常强烈。两杯过后额头冒汗全身发热,一个茶,很神奇
酒庄出现得最多的物品,或者说动物,就是马,骏马造型的台灯、装饰品、油画、雕塑,与马有关的物品在这个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出现。    这个家有17顷,包括葡萄园、法式花园、赛马场和一个历史悠久的马厩。在寸土尺金的波尔多葡萄园种植区域,能留出这么大一块地方“不务正业”的庄主我还是第一次见。  Laurent Cisneros,Chateau de Rouillac酒庄现任主人,原来是足球运动员,弹得一手好
德国汉堡大学教授关愚谦回国签售他的新书时,已经很少有读者能感受到“关愚谦”三个字的分量。在相当长时间里,关愚谦是与音乐家马思聪齐名的、“可耻”的“叛国者”。1968年的那个夏天,他偷拿一本日本人的护照,在“文革”的暴风骤雨将要来到时,走上了荒唐而冒险的亡命之旅。    “仅仅十分钟,”他说,“仅仅十分钟的冲动,就彻底改变了我的一生。”  1968年的夏天,空气中有一种不安的味道。街道上,汹涌的人群
就在美国总统大选决战关头,继卡特里娜之后最强飓风“桑迪”突然而至,让两位总统候选人的票仓在风雨中飘摇。飓风是福是祸,奥巴马与罗姆尼都必须在竞选逻辑之下小心翼翼地应对。  美国当地时间11月6日深夜,76年以来最为胶着的美国总统竞选终于有了结果。现任总统奥巴马在538张选举人票中的得票数超过了270张,从而击败对手罗姆尼获得连任。  在美国,竞选总统更像是一场竞聘:作为胜出者,你将得到未来四年居住白
每天,陈良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马添草,“给草后马很主动过来吃,就说明它晚上过得很好。”  养马、射箭、做箭、做精细的小配饰、整理草垛子、修房子、做饭、泡茶……  这便是陈良每天生活的内容。  陈良,1973年生人,北京第一个骑射组织—居鞍弓社的发起人及组织者。  而十年前,同样是这个人,因为不满人际关系太过复杂,辞去了电视台工作的优渥薪水;冲着“哪个行当挣钱就干哪个”,他在两年的时间里连睡觉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