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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马爷实属意外,因为那种场所他根本没有资格落脚。4月15日,在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成立的大会上。那是艺术界权威与相关级别官员才能获得“捧场”资格的殿堂,而仔细打量马爷不属于这两类,当然也不会划入被邀请参加的媒体之列。以致连被人们誉为“慧眼伯乐”的北京大学校长许智宏也看走了眼。许校长在作完报告后,马爷也捧着打开的本子请他签字,许校长极其虔诚地说:“我哪敢啊,您老的字比我强多了。”于是我自然地把马爷想成是不低于参会的欧阳中石等书法界泰斗级的人物,忙打开自己的本子求其赐予墨宝。结果惊得我目瞪口呆,他的字比一般的三年纪小学生绝不会强到哪里去。
神秘的老者究竟何许人也?一时间我无法找出答案。困惑中有人亮出了谜底,“他叫马成明,是来自西部宁夏的农民,他赞助了近干名贫困学生和残疾人。“扶贫办主任”、“民政局长”、“马行侠”是他非官方的称谓。被他资助过的孩子们都称他“爷爷”,知道他的人都尊他称声“马爷”。他这次进京是为在京求学的8名贫困学子筹集学费和生活费用的。上述介绍在记者以后的深入采访中得到了证实。
西部行侠46年前就出发
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县属国家级贫困县。当地农民生活很苦,人均纯收入在580元以下的贫困户至今仍不少。位于固原县南部的炭山乡三合村是一个典型的靠天吃饭的村子,由于黄土高坡缺水情况非常严重,他们的饮用水都来自于地窖中储存的雨水。2001年国庆前夕,三合村的一些自然村才正式通电。但在这样的环境里,马爷的义举却从46前就起步了。
1960年,偏僻的下塘生产队没有学校,小学生要走很远的路去上学,导致不少孩子们辍学。那时没能力购买教学用具,马爷急得把家里水桶拆掉,请木工制成一个黑板。然后设法找了4间房子,再请了个有高中水平的年轻人当教师,学校就算开张了。在当时那个年代,马爷常把家里值钱的、能用的上的东西拿出来助教。
改革开放初期,为了更多的孩子们能上学,马爷举家迁往县城做生意。从1978年开始,马爷把辛辛苦苦攒下的70多万都用在孩子们身上了。1984年,固原县丁魁龙因贫辍学,马爷知道后,收养在家读书,丁毕业后又将其介绍到陕西咸阳市公安局工作。
进入上个世纪90年代,马爷资助的孩子逐渐增多。1996年8月,马爷收药材路过陈靳乡,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女孩在向远方张望,他上前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如果让你去上学,你愿意吗?这个女孩不置可否。马爷后来得知这个女孩叫李玉霞。过了几天,马爷把卫校的通知书给她送来,并把她带到西安接了假肢。在同年,马爷还资助了一个患有小儿麻痹症的马鹏军,马爷为了他跑遍宁夏,并在广州化缘给马鹏军交学费。马鹏军现已从宁夏大学美术系毕业。
对于到省城以外上学的孩子,马爷尽力让他们不过于寒酸,为多数孩子配备上通讯工具。对于尚未出远门的,让他们不用饿肚子上学,是马爷的底线。1998年3月,马爷和固原县一家饭店达成协议,每周日在该饭店批发锅盔,给37个贫苦的孩子每人两个。每个锅蓝重2公斤,两个锅盔足够一个孩子吃上一个星期。开始,普通锅盔每个2.8元、油锅盔每个3元。以后受市场影响,锅盔的价格开始上调,从每个2.8元一直涨到4元。按约定,马爷一个月要到饭店结一次帐,最多的月份他要付1200元以上。直到2004年马爷无力再埋单时,仅锅盔一项就给那家饭店付了近6万元。
连马爷自己都说不清他究竟帮助过多少孩子,仅去年以来,他就资助了180多个像张会慧、何彩梅这样的贫困学子和54名聋哑儿童。去年冬天,他为固原四小的聋哑儿童每人准备了一条崭新的毛毯,一身衣服和两双皮鞋,而他自己布鞋上的窟窿却是补了又补,马爷笑称“一不小心,赶了牛仔装的时髦”。
万里驰骋百名学子一个爷
2005年9月5日,在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校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位年过七旬,身穿一件褪了颜色的深灰色中山服,脚穿黑布鞋的老人,正在给一名新生办理手续。有人间到:“您这么大了还来送孩子上学啊?”旁边的男孩忙补充到:“这是马爷,来送我上学的。”
9月3日,马爷赶到西安。按照事先约定,他将在火车站接王有刚等3名学生。因长时间坐车,老人的肩膀经常性酸痛。到西安火车站已是晚上,马爷捡了份报纸铺在广场,头枕提包很快就睡着了。马爷在日记中写道:“惊醒时早晨7点,火车晚了点,到8点才接到王有刚他们,急忙带孩子们吃了饭。”
学院了解了情况后,于9月5日早当即通过“绿色通道”为王有刚办理了学费、住宿费缓交手续,并免缴了部分杂费。此后,辅导员还派专人把院党委书记出资购置的新床单被褥送到了王有刚的宿舍。马爷在日记中这样写到:“这个学校的工作人员,真正做到了保持一个共产党员先进性。我送孩子上学一路上辛苦,但在该校让我有了甜甜的激动的泪水,王有刚同学一定会学得很好。”
2005年9月9日上午,中山大学广州东校区举行新生开学典礼上,马爷又把胡文升及时送到。中山大学党委书记程焕文得知他们一路颠簸了四天四夜,且马爷已有几天没有吃饭时。程书记告诉马爷,你放心吧,把他交给我,一切费用全部减免。
我们了解到:马爷从1986年开始,凡是考上外省大学的学生他都会亲自送,至今整整20年了。每年资助的贫困学生不计其数,仅护送王有刚、胡文升这样入学的已经有112个。在全国2900个县中,2317个县都留下了马爷热心助学的足迹。
蜗居京城透支家底化缘忙
马爷现在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他的养老钱早用完了。为了完成既定的计划,马爷来北京后住在“煤棚”里。“煤棚”是专指老北京居民在老房一侧搭建的简易房,面积通常在2平方米左右,主要是放置煤球。北京城区统一使用煤气管道后,“煤棚”只堆积些杂物。4月22日,当记者一行辗转找到马爷的住处时,他正在煤棚里为几个学生作饭。
煤棚就是马爷在北京的家。不足2.3平方米的地方除了支起的一张木板床和从外边检回来的破旧的小橱柜外,中间的“客厅”最多只能容纳紧挨着而站的3个人。“我变成要饭的啦。”马爷很平静地介绍。马爷到北京已经两个多月了,为了解决几个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在北京的这些日子,一天吃两顿清汤拉面,有时忙起来了,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喝点水来充饥。在这期间,马爷的慢性气管炎急性发作,丰台医院一大夫检查出马爷得了肺气肿需住院,被他委婉地拒绝了。一是因没有钱,二是还要解决孩子们的生活问题,就让大夫少开了点药。马爷随身带着药,每天依旧是天不亮就起床奔走。
3月29日上午,著名书画家窦木在爱家国际收藏品交流市场自默画廊现场挥毫,一位古稀的老人来到画廊。交流后得知马爷的情况后。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感动。窦木先生现场书写:“阳光铸丰碑”条幅赠送。
4月中旬的一天,马爷找到北京师范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叶 培贵时,当时就解决了两个学生的生活费用。马爷住的地方不远处有个西北饭店,马爷有时忙着办事回去晚了就去吃饭,老板知道马爷的事迹特别的感动。从那以后,只要是马爷或马爷资助的学生去吃饭,老板就坚持免费或只收成本费。马爷在丰台清真寺也被热情地招待,阿訇还拿出1000元钱相助。
努力让孩子们能保持最基本的生活外,马爷还注重为孩子们的将来着想。“五一”期间,马爷经人介绍结识了北京汉威律师事务所主任、高级律师高定局。简单沟通后,马爷提出希望高主任能对他资助的现在北京科技大学法律系的李军进行辅导。高主任当即应允,还主动提出可以帮助李军解决一些生活困难,并决定让其毕业后直接到所里工作。5月17日,编辑部接到李军的电话,他兴奋地说:“我已到所里去见习啦,高叔叔很细心地教,我的进步很快。”
教育治贫呕心沥血无穷期
“教育能最有效地改变弱者的命运”。5月8日上午,一个来自宁夏银川市的长途电话,点出了马爷呕心沥血致力于助学的真谛。
打电话的叫马建芸,她几乎是哽咽着向记者叙述。她是个孤儿,因无人收养,几次辍学。10岁那年,当她听说马爷其人其事后,就开始从老家龙德县寻找这个传说中的“佛爷”。功夫不负有心人,6年前,她终于如愿。“孩子,爷爷绝对不会让你再辍学,让你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找到马爷后,她衣食无忧地顺利进入宁夏农业学院读书。毕业后,马建芸在农科院边工作边学习,直到考入中国农业大学并以优异的成绩完成学业。如今,马建芸已在银川市一家大型企业任检验员,月薪1700元,在西部城市也可称得上白领阶层了。
马爷资助类似马建芸的情况已司空见惯,他还帮助着一家几个孩子并卓有成效。1984年,在固原县边陲的一个偏远的大深沟里,有一个临沟的小窑洞,面积还不到3平方米。窑洞居住着5个男人,大男人的视力弱得近乎失明,被当地人称为“马眼子”,他的妻子两年前已闭眼西去了,留下了4个可怜的小男孩。因为穷,也因为居住偏僻,他们的窑洞几年间都无一个外人走进,野草疯长几乎淹没了窑洞。但这年深秋,马爷来了,这家人的希望之火也就随之被点燃了。那时候,4个可怜的小男孩中最大的才11岁,他们一家5口人从吃到穿用全由马爷全权代办了。如今,老大杨志刚和老二杨志平都学业有成,分别在甘肃和宁夏任教,且找了同事为伴侣。一家4口人全吃上了皇粮,经济条件大为好转,兄弟俩立马在老家盖了5间砖房。老三现在攻读《古兰经》,据当地的老阿訇讲,这孩子悟性不错,且勤奋,照此发展下去可以当阿訇。老四现在一重点小校读书。采访中,马爷说这就是教育治贫的最好例证。
为了资助贫困学子,马爷真可谓称得上呕心沥血。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站着的杨巧铃忍不住插说了一个令记者震惊的故事。杨巧铃的父母都是残疾人,父亲原是个民办教师,工资很低,还不能按时发放。他的胃早年被切除了三分之二,他的那点工资远不够给自己看病,更不用说给妻子看病和供应孩子们上学了。10年前,爷爷就开始照顾起他们全家,不仅给她家盖房,置家具,还多次带她父母到银川看病,这些年光给她父母买的药加起来也有几十公斤重。更重要的是,爷爷为了她和弟弟付出的太多、太多。他的弟弟在爷爷的帮助下,2003年考取了宁夏大学。但不幸的是,他弟弟入学后不久患了恶性骨肉瘤,为了给他弟弟筹集医疗费,爷爷急得把老家的地全部卖掉,又向女儿要了几万元。还不够,爷爷又借了10几万元。至今,马爷为此还拉下8.7万元的外帐。
为了可怜的孩子们,他已经从一个富翁变成“负翁”,但他在北京的煤棚里还发短信指挥着远在固原县的儿子,要把自己现在县城的住房以3万元左右的价格卖掉,他要把卖房的钱用在刀刃上,因为现在北京上学的几个孩子还欠学校2.7万元的学费。
马爷还资助了宁夏周边新疆、内蒙古、甘肃的孩子,最远在新疆乌苏市的那个孩子叫陈雪莲,她现在北京明园大学计算机系读书。因2003年一场冰溜子,造成全村绝收,全家的生活费用成了严重问题,几姊妹的学费更是无能力支付。加之她父亲的小腿骨摔碎已成残疾,家里更是雪上加霜。2003年底,当陈雪莲联系找到马爷时,马爷二话没有说,就给她解决了学费和生活费,直到现在从没间断过。
也许生来就是要帮这些孩子们,因为我时刻活得很开心,一点也没觉得累。因为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一旦失学流落到社会,他们的一生可就全毁了。只要我老马还有口气,我就还要帮助他们。站在报社的大门前,马爷言语里露出不易察觉的悲壮。
编后语:一个农民能闪亮在这本杂志里,在此前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今日世界》创刊5年来,始终本着为“全球政经界领导人的资讯早餐’这一办刊理念精心打造。世界焦点、时政新闻一直覆盖着期刊的主流。文章所报道人物也一直主要是全球最注目的政界要员和在其它领域中最具影响力的领军人物。偶尔有些较普通的人物出现,那也主要是基于报道对象的某些特殊性。即使给予了报道,也是蜻蜓点水般。
马成明——中国西部一个极度贫困山区的普通老农,只所以能引起我们的关注,并给予显要位置和大量版面,那是因为他用人生的最大极限去冲刺——46年如一日透支家资甚至把赖以生存的土地和住房都用在关爱并扶持弱势群体这一无尽期的浩大工程中。他那“前不见古人,后难见来者”的壮举已深刻地感动了《今日世界》。那么,我们也有理由相信:他也必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感动今日之世界。
(见习编辑:江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