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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中国新型城镇化进行得如火如荼。
在坚持生态文明、传承历史文化的美丽城镇建设过程中，风景园林同城乡规划、建筑学一并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然而，新型城镇化建设又需要三者更为默契的配合，这种配合还会延伸到方方面面。
城镇和自然两个景观系统的密切结合，将创造出一个新的更具弹性和适应性的城镇空间和景观形态。城市、景观、自然密不可分，相互交叉与共融。
如何在维系生态和谐的前提下推进城镇化？风景园林人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园林景观学又会起到怎样的作用？全国一流的专家学者，给出了诸多良好的建议。
THE RESEARCH OF SCENIC
HERITAGE ASSESSMENT
风景园林遗产价值评估标准研究
华南农业大学风景园林与城市规划系主任、教授、博导 李敏
作者简介
李敏教授，先后毕业于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和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工学博士，现任全国高等学校风景园林学科专业指导委员会委员，华南农业大学风景园林与城市规划系主任，香港大学荣誉教授，重庆大学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中国风景园林学会理事，广东园林学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广东省政府实施珠三角规划纲要专家库专家，广州市建设科技委员会副主任，《世界园林》期刊副总编等，所主持项目成果多次获国际、国内专业奖项。
引言
截至2014年9月，全球共有1007处遗产地被列入了世界遗产名录，共分为三类：文化遗产（Cultural Heritage）、自然遗产（Natural Heritage）和混合遗产（Mixed Heritage）。我国现有世界遗产47处，其中文化遗产33处，自然遗产10处，混合遗产4处；还有48项遗产地入选联合国世界遗产中心审核通过的《世界遗产预备名单》[1]。
近10多年来，我国各地出现了持续不断的“申遗热”，与风景园林相关的国家与世界遗产价值评估与保护利用工作，受到各级政府部门的高度重视。
相关概念
提到我国的风景园林遗产，一般人都可能说出一些例子，下面我们简单看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地方。
首先，是杭州西湖文化景观。
2011年6月24日，在法国巴黎举行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5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中国世界文化遗产提名项目“杭州西湖文化景观”顺利通过审议，成功登陆《世界遗产名录》。世界遗产委员会认为，“杭州西湖文化景观”是文化景观的一个杰出典范，它极为清晰地展现了中国园林的美学思想，对中国乃至世界的园林设计影响深远，时至今日，其核心要素仍能激发人们“寄情山水”的情怀。
“杭州西湖文化景观”符合世界遗产评估标准的第2、3、6条，并满足遗产真实性和完整性的要求。世界遗产委员会的评语是：“自公元9世纪以来，西湖的湖光山色引得无数文人骚客、艺术大师吟咏兴叹、泼墨挥毫。景区内遍布庙宇、亭台、宝塔、园林，其间点缀着奇花异木、岸堤岛屿，为江南的杭州城增添了无限美景。数百年来，西湖景区对中国其他地区乃至日本和韩国的园林设计都产生了影响，在景观营造的文化传统中，西湖是对天人合一这一理想境界的最佳阐释。”[2]
其次，是云南的红河哈尼梯田文化景观。
红河哈尼梯田是在云南省红河哈尼彝族自治州的梯田。云南多山，亦多梯田，哀牢山哈尼梯田为云南梯田的代表作，被誉为“中国最美的山岭雕刻。”2013年6月22日，在柬埔寨金边举行的第37届世界遗产大会上，哈尼梯田通过评委投票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哈尼梯田至今有1200多年的历史，规模宏大，分布于云南南部红河州元阳、红河、金平、绿春四县，总面积约100万亩，其中元阳县是哈尼梯田景观的核心区，层层梯田修筑在山坡上，最高达3000级，蔚为壮观。中国申报的哈尼梯田文化景观遗产区面积为16，603公顷，缓冲区面积29，501公顷，包括了最具代表性的集中连片分布的水稻梯田及其所依存的水源体、灌溉系统和民族村寨。
第三个例子是厦门鼓浪屿。
鼓浪屿是个面积约2平方公里的小岛，与厦门岛隔海相望，天生丽质，风景优美。鼓浪屿最初只是一个半渔半耕的村落。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后，英美法日德等13个国家曾在岛上设立领事馆。同时，商人、传教士纷纷在此建公馆、教堂、洋行、医院、学校等，把鼓浪屿变成为“公共租界”。一些华侨富商也相继来此发展事业并兴建住宅。直至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鼓浪屿才结束了100多年被殖民统治的历史。至今，岛上有一千余栋风格各异的中外花园别墅等建筑被保存下来，被世人称之为“万国建筑博览园”。近年来，鼓浪屿启动了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相关工作，成为我国列入世界遗产预备名单的46项遗产地之一。
然而，有关部门对于鼓浪屿作为世界遗产地价值属性的认识，至今尚不够准确、清晰。在鼓浪屿管委会2014年6月提交国家文物局审议的申报文本中，将鼓浪屿的遗产属性定义为“一处建筑群”和“历史城镇”。由于它在遗产价值定位问题上的阐述未得到评审专家组的认同，没能获得通过，需重新研究修改，申遗进程也将延后数年。客观而论，鼓浪屿从古到今都是风景园林胜地，历史上享有“海上花园“的美誉，现在是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将鼓浪屿的遗产属性认知为“历史城镇”显然不够全面。我认为，鼓浪屿和杭州西湖一样，是真正的风景园林遗产。
从上述几处文化景观的申遗情况，我们再来理解“什么是风景园林遗产”，就很有必要了。
多年来，国内学术界一直未就风景园林遗产的定义、属性及价值评估标准形成清晰共识，有关名词概念主要沿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国际通用标准。实际上，这些标准与中国的国情接轨很不够。科学地阐明风景园林遗产的定义和属性，理清风景园林遗产在世界遗产中的地位及其价值评估标准，对于促进我国风景园林遗产保护事业，具有着重要的意义。 广义而言，风景园林遗产是指与风景园林营造与审美活动高度关联的自然与文化遗产，包括已登录国家和世界遗产名录的自然及文化遗产地，以及受法律保护但尚未登录遗产名录的传统园林、文化景观、风景名胜等物质遗产。本文讨论的风景园林遗产范畴，主要是符合联合国世界遗产中心1972年发布的《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Convention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of the Worl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以下简称《公约》）并已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风景园林遗产项目。
世界上现存的风景园林遗产主要为人工创作，所以大部分的风景园林遗产是归类到世界文化遗产中，少数为自然与文化混合遗产。《公约》第1条规定，文化遗产分为三类：文物、建筑群和遗址[2]。其中，历史建筑群和遗址大都与风景园林遗产直接相关。历史建筑群里的庭园、花园及其周边环境和大部分具有审美价值的遗址景观，均属风景园林遗产的范畴。风景园林遗产保护的研究内容，包括世界自然遗产、文化遗产、混合遗产、遗产文化景观、风景区、传统园林、乡土景观保护等。“风景园林专业所着眼的遗产保护不仅仅是园林遗产的保护，而是各类遗产的保护，不仅是遗产本身的保护，也不仅是静态的保护，其环境的改善、优化、发展，都是很重要的课题。”[3]
风景园林遗产的典型表现形式是“文化景观”，它是“人类与大自然的共同杰作”，属于“文化遗产”。“文化景观”一词包含了人类与其所在的自然环境之间的多种互动表现，主要有三种类型：人类刻意设计和创造的景观、有机演进的景观和关联性文化景观。这三种文化景观类型，都强调了人类与自然既相互抗衡又相互促进的关系。
在中国登录世界遗产名录的风景园林遗产中，多数本身就是风景园林遗产地。如：承德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1994），庐山国家公园（1996），苏州古典园林（1997， 2000），北京皇家园林—颐和园（1998），杭州西湖文化景观（2011），泰山（1987），黄山（1990），武夷山（1999）等；有部分与风景园林直接相关，如莫高窟（1987） ，峨眉山—乐山大佛（1996），丽江古城（1997），青城山—都江堰（2000）等。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布的《实施世界遗产公约操作指南》（Operational Guidelines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World Heritage Convention， 以下简称《操作指南》）规定：文化景观（Cultural Landscapes）、历史城镇及其中心区（Historic Towns & Town Centres）、遗产运河（Heritage Canals）和遗产路线（Heritage Routes）作为特殊的文化和自然混合遗产类型，已得到世界遗产委员会的识别与定义，并采用具体的指导方案对其进行评估。其中，遗产运河“可以被看作一种线性文化景观的定义特征，或是复杂的文化景观中的一个组成部分”[5]，遗产路线也“可以被当作一种特殊的动态型文化景观”[4]。此外，历史城镇及其中心的建筑群及其背景环境应作为整体申报，包括无人居住的城镇、尚有人居住的城镇和20世纪的新镇。城镇的周围环境或所位于的特殊自然环境也应受到保护，包含在风景园林遗产内。
世界遗产价值评估标准的解析
“遗产的同义词是世界传承，它意味着将事物的价值从一代传递到另一代手中。”[5] 遗产的价值（Value）是由个人或群体赋予遗产地的特殊属性，代表了一种全人类共同追求的价值观。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ICOMOS）1964年发布的《威尼斯宪章》指出，遗产的价值可以用作利益（Benefit）的等价或者对财产（Worth）的认可，“平凡的作品随着时光的流逝可能拥有特殊的价值。”[6]
我国在自然与文化遗产价值评估方面至今尚未制定相应的国家标准，现行做法一般是先对遗产地进行地理、历史、文化和艺术等方面信息的调查研究，然后套用《操作指南》中有关遗产“杰出普世价值”（Outstanding Universal Value）的评估标准参与世界遗产的登录评估。在实践中，常常出现因为国情、语言、文化差异及翻译理解等问题，造成一些歧义而影响评估结果的情况。因此，有必要从以下两方面认真思考，加以改进。
首先，关于“Outstanding Universal Value”的中译词。
对于世界遗产的“Outstanding Universal Value”（以下简称OUV），国内存在多种中文译法，使用较多的是“突出普遍价值”、“突出的普适价值”等。这种情况是国内学者对国外文献进行简单直译后出现的，经官网刊载后被大量中文研究成果引用至今。其间，很少人对OUV中译词的相关词义再做推敲，而多局限于追溯原文词源在其母语词典中的释义。如史晨暄在解读世界遗产“突出的普遍价值”时，使用《牛津字典》作为词源追溯：“据牛津字典，‘普遍（Universal）’定义为‘影响或包括特定的、暗含的全部；在各处的所有东西中存在或发生’。 ……据牛津字典，‘突出（Outstanding）’意味着不同于其他，卓越，显著，清晰可见，醒目，显赫，非凡，出众，著名，值得注意。”[7]也有一些学者在对OUV进行逐词分解释义时，采用对牛津词典中相应词条直接翻译的方式来解读OUV的具体含义，未对译文的中文词义做深入思考以减少歧义。因此，有必要对OUV的中译词重新推敲和做必要的校正。
遗产价值是从遗产物质形态中抽象出来的文化概念，具有普世性。哲学上的普世价值（Universal Value），是指超越宗教、国家和民族的所有或几乎所有人都认同的价值、理念，它作为“人类普遍追求的目标和结果，涉及着人类的共同利益”[8]。这与《操作指南》中对OUV的定义——“超越了国家界限，对全人类的现在和未来均具有普世的重要意义”恰好对应。而“普适价值”的概念强调价值的普遍适用性，是指“适用于全世界或全人类的价值”[9]，与OUV的本义并不对等。台湾和海外华裔学者多将世界遗产的“Universal Value”译为“普世价值”，提出“杰出普世价值（Outstanding Universal Value， OUV）是世界遗产的评估和列名基准”[10]。这一译法，我以为比较确切。 在汉英双语版《现代汉语词典》中，“Outstanding”对应的中译词有“突出”、“杰出”。其中“突出”的释义有四，分别为“窜出，冲出”、“突然出现”、“隆起，凸出”和“出众地显露出来”；“杰出”释义为“（才能、成就）出众”[11]。在“突出普遍价值”一词中，“突出”对应的是“出众地显露出来”的意思。它虽与OUV定义中“文化和/或自然价值是如此罕见”说法相对应，但“突出”的词义较多且复杂，不如用较纯粹的“杰出”一词表达更好。所以，关于世界遗产价值评估标准的“Outstanding Universal Value”的中文释义，应为“杰出普世价值”较好。
其次，关于世界遗产OUV评估标准的中文释义。
迄今为止，全世界共有186个国家签署了《世界遗产公约》，参与保护自然和文化遗产。由21个成员组成的政府间委员会负责判断并裁决哪些提名遗产地对全人类的现在和未来均具有这种价值。
《操作指南》对世界遗产“杰出普世价值”的定义是：“文化和/或自然价值之罕见超越了国家界限，对全人类的现在和未来均具有普遍的重大意义”；并对OUV的评估提出了10项具体标准，其中标准第（i）条至第（vi）条适用于文化遗产，标准第（i）条至第（vi）条适用于自然遗产，自然与表1显示，对世界遗产OUV标准的解析修订与国内官网2012译本的区别主要有二：
1）补充翻译了以往译文版本中遗漏的一些具有重要意义的短语。如在第（ii）条中，补充“重要的人类价值交流（An Important Interchange of Human Values）”；在第（iii）条中，补充与“已消逝的（which has disappeared）”并列的定语“现存的（which is living）”；在第（vii）条中，补充“美学价值（Aesthetic Importance）”；在第（viii）和（ix）条中补充“进程（Processes）”的定语“正在进行（On-going）”。
2）对语焉不详、存在理解偏差的短语做短语作词义重释。如第（i）条中，“human creative genius”的准确理解应为“人类天才创造”；第（v）条中的“when it has become vulnerable”，应理解为“当其变得脆弱的时候”；第（v）条中的“living traditions”应理解为“生活传统”，而此前“活传统”的说法容易使人在本标准的适用性方面产生误解，即已消逝但对人类社会产生重大影响的一些生活传统将不再具有遗产价值；第（vii）条中的“superlative”应理解为“极致”；第（vii）和（x）条中的“contain”应理解为遗产地范围内“包含”相应的内涵和特征。
文化双遗产则需兼顾两类标准。只有当世界遗产委员会相信某一提名的遗产地具有OUV价值时，才会将其收入名录。如果申报的遗产符合OUV评价标准中一项或者多项标准，委员会将会认为该遗产具有杰出普世价值。
OUV评估标准随着全球人类对遗产保护认识的深化而不断更新和修订，反映了国际上遗产保护理念和策略的发展，在世界遗产评估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是风景园林遗产研究的认知基础。
遗产价值的识别和评估是风景园林遗产保护工作的核心，大多数国人“望文生义”的阅读传统根深蒂固，为减少产生歧义的可能性，对OUV评估标准的正确解读尤为重要。
准确地理解OUV评估标准，是挖掘和梳理风景园林遗产所蕴含的历史文化信息的关键，在遗产地申报和保护工作中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为此，本文研究对OUV的10项具体标准的译文作了重新解读，力求完整和准确表达原文含义（表1）。
评估标准的应用
在世界遗产地中，有两种类型的风景园林遗产。一是遗产地本身就是风景园林作品或游憩空间，主要体现为历史园林、植物园和文化景观，如伊朗波斯园林（2011）、英国伦敦基尤皇家植物园（2003）、以色列海法和西加利利的巴海圣地（2008）。二是混合在整体保护的遗产地中的风景园林部分，包括历史建筑群中的庭园、花园及其周边环境，如墨西哥路易斯·巴拉干故居和工作室（2004）中的私家小花园、白俄罗斯涅斯维日的拉济维乌家族城堡建筑群（2005）的教堂中庭及相应的环境景观；历史城镇中心、民居或村落中的公园、花园等公共园林部分和邻近的自然环境，如泰国素可泰历史城镇（1991）中的自然环境、乌克兰布科维纳与达尔马提亚的城市民居（2011）中的花园和公园、韩国历史村落——河回村和良洞村（2010）中的公共园林及其山水环境。
联合国世界遗产中心将全球遗产地的分布按地理环境划分为五大区域，亚太地区（Asia &Pacific）、欧美地区（Europe &North America）、非洲（Africa）、阿拉伯国家（Arab States）、拉美及加勒比地区（Latin America and the Caribean）。为明确风景园林遗产在世界遗产名录中的比重和分量，依据上述对风景园林遗产定义的讨论，在现有世界遗产名录中，按五个区域划分筛选风景园林遗产项目，共有116项遗产地与风景园林直接相关。其中文化遗产103项，自然遗产0项，混合遗产13项：亚太地区有44项，欧美地区有59项，非洲有3项，阿拉伯国家有3项，拉美及加勒比地区有7项。
在这个评估体系下，亚太地区的风景园林遗产地大多属文化遗产，仅有5项为混合遗产。欧美地区大多数风景园林遗产地也属文化遗产，也只有有5项为混合遗产；在非洲、阿拉伯、拉美及加勒比地区的大多数风景园林遗产地属文化遗产，仅有3项为混合遗产。
小结
文化价值是风景园林遗产地OUV评估的关键所在。这说明，风景园林遗产基于人类的生活需求而营造和使用，与人类社会文化的发展演变有密切交融，本质上是一种“人造自然”，它的核心价值在于所蕴含的历史信息和文化内涵。 随着文化景观的理念被世人普遍接受，自然遗产保护“不再追求营造‘纯净的’、没有人类痕迹的处女地”，风景园林遗产的自然价值评估也愈加重要。但是，由于OUV评估标准坚持严格限制自然遗产地保护区内人类刻意干涉和破坏自然的活动痕迹，使得只能有少数自然景观纯净、绝佳、保存完好的风景园林遗产地可作为文化和自然混合遗产被录入世界遗产名录。
全球现存的风景园林遗产大都经历过多次修复甚至重建，一直处于动态变化之中，这表明风景园林遗产具有与其它物质遗产不同的一种属性，是始终富有生命力的遗产地。
风景园林遗产作为一种自然与人文“生态基因”的载体[12]，提供了过去时代人类游憩生活环境的生动见证，代表着人类文明和生活方式的多样化。随着时光流逝，其景观风貌沉淀了更加丰富的社会历史和自然演变信息，从而获取了独特的普世价值。
由于大部分风景园林遗产适用于多项OUV评估标准条款，其遗产价值的梳理和挖掘就不应局限于OUV的某一条款，而应从整体上将每一遗产地都视为相互联系的统一体。遗产区域内一切有效的自然或文化要素（包括人类活动），都对遗产地的申报、评估和保护具有重要意义。
当今时代，许多风景园林遗产正因现代城市建设和土地开发等而处于一种危险的境地，面临着不同程度的退化甚至毁坏。保护这些遗产地免于破坏，使遗产地的自然景物和文化信息得以长期保存，是我们迫在眉睫的重要任务。
尽管风景园林遗产作为人类交往和接触自然的游憩空间，不可能完全避免人类活动干扰。但是，将人类活动限制在遗产地所能承受的生态安全范围内，定期进行必要的维护，对遗产价值“予以重视并施与行为展示、保留其价值”[13]，却是我们应当可以做到的。
保护风景园林遗产，重要的是不仅要保存其物质形态原貌，更要“保留那些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与特定文化相关的、或者说有价值的东西”，即遗产蕴含的自然或文化价值。所以，综合考虑我国历史、文化等多方面因素，确切理解并运用好国际通用的遗产价值评估标准，拓展我们在世界遗产申报、评估和保护工作中的思路空间，完善我国的风景园林遗产保护体系，已成为十分紧迫的任务。
参考文献
[1] UNESCO World Heritage Committee. World Heritage List [EB/OL]. [2014-04- 29]. http：//whc.unesco.org/en/list/.
[2] UNESCO World Heritage Committee. Convention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of the Worl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EB/OL]. [2014-04-29]. http：//whc.unesco.org/archive/convention-en.pdf.
[3] 曹新. 风景园林专业应在遗产保护中发挥重要作用[J]. 风景园林， 2012， 28（01）： 154.
[4] UNESCO World Heritage Committee. The Operational Guidelines for the Implement-
[5] 丹尼尔·纳德切克， 杨锐. 遗产保护：文化景观与美国的风景园林行业[J]. 中国园林， 2009， 25（12）： 19-23.
[6] 马炳坚. 《威尼斯宪章》与中国的文物古建筑保护修缮[J]. 古建园林技术， 2007， 23（03）： 34-38.
[7] 史晨暄. 世界遗产“突出的普遍价值”评价标准的演变[D]. 北京： 清华大学， 2008.
[8] 李德顺. 怎样看“普世价值”？[J]. 哲学研究， 2011， 34（01）： 3-10.
[9] 何光沪. 从“普适价值”到“普世价值”[J]. 中国政法大学学报， 2009， 03（01）： 17-21.
[10] 李光中， 王鑫， 张惠珠， 等. 太鲁阁峡谷的世界遗产价值之评估研究[J]. 国家公园学报（台湾）， 2010（03）： 01-14.
[11]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汉英双语[M]. 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02.
[12] 赵爽， 李敏. 论中新广州知识城规划建设中的生态基因保护策略[J]. 西部人居环境学刊， 2013， 28（05）： 17-22.
[13] 陈蔚， 胡斌. 我国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理论体系的框架性研究[J]. 室内设计， 2012， 27（05）： 35-38.
在坚持生态文明、传承历史文化的美丽城镇建设过程中，风景园林同城乡规划、建筑学一并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然而，新型城镇化建设又需要三者更为默契的配合，这种配合还会延伸到方方面面。
城镇和自然两个景观系统的密切结合，将创造出一个新的更具弹性和适应性的城镇空间和景观形态。城市、景观、自然密不可分，相互交叉与共融。
如何在维系生态和谐的前提下推进城镇化？风景园林人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园林景观学又会起到怎样的作用？全国一流的专家学者，给出了诸多良好的建议。
THE RESEARCH OF SCENIC
HERITAGE ASSESSMENT
风景园林遗产价值评估标准研究
华南农业大学风景园林与城市规划系主任、教授、博导 李敏
作者简介
李敏教授，先后毕业于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和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工学博士，现任全国高等学校风景园林学科专业指导委员会委员，华南农业大学风景园林与城市规划系主任，香港大学荣誉教授，重庆大学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中国风景园林学会理事，广东园林学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广东省政府实施珠三角规划纲要专家库专家，广州市建设科技委员会副主任，《世界园林》期刊副总编等，所主持项目成果多次获国际、国内专业奖项。
引言
截至2014年9月，全球共有1007处遗产地被列入了世界遗产名录，共分为三类：文化遗产（Cultural Heritage）、自然遗产（Natural Heritage）和混合遗产（Mixed Heritage）。我国现有世界遗产47处，其中文化遗产33处，自然遗产10处，混合遗产4处；还有48项遗产地入选联合国世界遗产中心审核通过的《世界遗产预备名单》[1]。
近10多年来，我国各地出现了持续不断的“申遗热”，与风景园林相关的国家与世界遗产价值评估与保护利用工作，受到各级政府部门的高度重视。
相关概念
提到我国的风景园林遗产，一般人都可能说出一些例子，下面我们简单看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地方。
首先，是杭州西湖文化景观。
2011年6月24日，在法国巴黎举行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5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中国世界文化遗产提名项目“杭州西湖文化景观”顺利通过审议，成功登陆《世界遗产名录》。世界遗产委员会认为，“杭州西湖文化景观”是文化景观的一个杰出典范，它极为清晰地展现了中国园林的美学思想，对中国乃至世界的园林设计影响深远，时至今日，其核心要素仍能激发人们“寄情山水”的情怀。
“杭州西湖文化景观”符合世界遗产评估标准的第2、3、6条，并满足遗产真实性和完整性的要求。世界遗产委员会的评语是：“自公元9世纪以来，西湖的湖光山色引得无数文人骚客、艺术大师吟咏兴叹、泼墨挥毫。景区内遍布庙宇、亭台、宝塔、园林，其间点缀着奇花异木、岸堤岛屿，为江南的杭州城增添了无限美景。数百年来，西湖景区对中国其他地区乃至日本和韩国的园林设计都产生了影响，在景观营造的文化传统中，西湖是对天人合一这一理想境界的最佳阐释。”[2]
其次，是云南的红河哈尼梯田文化景观。
红河哈尼梯田是在云南省红河哈尼彝族自治州的梯田。云南多山，亦多梯田，哀牢山哈尼梯田为云南梯田的代表作，被誉为“中国最美的山岭雕刻。”2013年6月22日，在柬埔寨金边举行的第37届世界遗产大会上，哈尼梯田通过评委投票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哈尼梯田至今有1200多年的历史，规模宏大，分布于云南南部红河州元阳、红河、金平、绿春四县，总面积约100万亩，其中元阳县是哈尼梯田景观的核心区，层层梯田修筑在山坡上，最高达3000级，蔚为壮观。中国申报的哈尼梯田文化景观遗产区面积为16，603公顷，缓冲区面积29，501公顷，包括了最具代表性的集中连片分布的水稻梯田及其所依存的水源体、灌溉系统和民族村寨。
第三个例子是厦门鼓浪屿。
鼓浪屿是个面积约2平方公里的小岛，与厦门岛隔海相望，天生丽质，风景优美。鼓浪屿最初只是一个半渔半耕的村落。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后，英美法日德等13个国家曾在岛上设立领事馆。同时，商人、传教士纷纷在此建公馆、教堂、洋行、医院、学校等，把鼓浪屿变成为“公共租界”。一些华侨富商也相继来此发展事业并兴建住宅。直至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鼓浪屿才结束了100多年被殖民统治的历史。至今，岛上有一千余栋风格各异的中外花园别墅等建筑被保存下来，被世人称之为“万国建筑博览园”。近年来，鼓浪屿启动了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相关工作，成为我国列入世界遗产预备名单的46项遗产地之一。
然而，有关部门对于鼓浪屿作为世界遗产地价值属性的认识，至今尚不够准确、清晰。在鼓浪屿管委会2014年6月提交国家文物局审议的申报文本中，将鼓浪屿的遗产属性定义为“一处建筑群”和“历史城镇”。由于它在遗产价值定位问题上的阐述未得到评审专家组的认同，没能获得通过，需重新研究修改，申遗进程也将延后数年。客观而论，鼓浪屿从古到今都是风景园林胜地，历史上享有“海上花园“的美誉，现在是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将鼓浪屿的遗产属性认知为“历史城镇”显然不够全面。我认为，鼓浪屿和杭州西湖一样，是真正的风景园林遗产。
从上述几处文化景观的申遗情况，我们再来理解“什么是风景园林遗产”，就很有必要了。
多年来，国内学术界一直未就风景园林遗产的定义、属性及价值评估标准形成清晰共识，有关名词概念主要沿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国际通用标准。实际上，这些标准与中国的国情接轨很不够。科学地阐明风景园林遗产的定义和属性，理清风景园林遗产在世界遗产中的地位及其价值评估标准，对于促进我国风景园林遗产保护事业，具有着重要的意义。 广义而言，风景园林遗产是指与风景园林营造与审美活动高度关联的自然与文化遗产，包括已登录国家和世界遗产名录的自然及文化遗产地，以及受法律保护但尚未登录遗产名录的传统园林、文化景观、风景名胜等物质遗产。本文讨论的风景园林遗产范畴，主要是符合联合国世界遗产中心1972年发布的《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Convention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of the Worl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以下简称《公约》）并已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风景园林遗产项目。
世界上现存的风景园林遗产主要为人工创作，所以大部分的风景园林遗产是归类到世界文化遗产中，少数为自然与文化混合遗产。《公约》第1条规定，文化遗产分为三类：文物、建筑群和遗址[2]。其中，历史建筑群和遗址大都与风景园林遗产直接相关。历史建筑群里的庭园、花园及其周边环境和大部分具有审美价值的遗址景观，均属风景园林遗产的范畴。风景园林遗产保护的研究内容，包括世界自然遗产、文化遗产、混合遗产、遗产文化景观、风景区、传统园林、乡土景观保护等。“风景园林专业所着眼的遗产保护不仅仅是园林遗产的保护，而是各类遗产的保护，不仅是遗产本身的保护，也不仅是静态的保护，其环境的改善、优化、发展，都是很重要的课题。”[3]
风景园林遗产的典型表现形式是“文化景观”，它是“人类与大自然的共同杰作”，属于“文化遗产”。“文化景观”一词包含了人类与其所在的自然环境之间的多种互动表现，主要有三种类型：人类刻意设计和创造的景观、有机演进的景观和关联性文化景观。这三种文化景观类型，都强调了人类与自然既相互抗衡又相互促进的关系。
在中国登录世界遗产名录的风景园林遗产中，多数本身就是风景园林遗产地。如：承德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1994），庐山国家公园（1996），苏州古典园林（1997， 2000），北京皇家园林—颐和园（1998），杭州西湖文化景观（2011），泰山（1987），黄山（1990），武夷山（1999）等；有部分与风景园林直接相关，如莫高窟（1987） ，峨眉山—乐山大佛（1996），丽江古城（1997），青城山—都江堰（2000）等。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布的《实施世界遗产公约操作指南》（Operational Guidelines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World Heritage Convention， 以下简称《操作指南》）规定：文化景观（Cultural Landscapes）、历史城镇及其中心区（Historic Towns & Town Centres）、遗产运河（Heritage Canals）和遗产路线（Heritage Routes）作为特殊的文化和自然混合遗产类型，已得到世界遗产委员会的识别与定义，并采用具体的指导方案对其进行评估。其中，遗产运河“可以被看作一种线性文化景观的定义特征，或是复杂的文化景观中的一个组成部分”[5]，遗产路线也“可以被当作一种特殊的动态型文化景观”[4]。此外，历史城镇及其中心的建筑群及其背景环境应作为整体申报，包括无人居住的城镇、尚有人居住的城镇和20世纪的新镇。城镇的周围环境或所位于的特殊自然环境也应受到保护，包含在风景园林遗产内。
世界遗产价值评估标准的解析
“遗产的同义词是世界传承，它意味着将事物的价值从一代传递到另一代手中。”[5] 遗产的价值（Value）是由个人或群体赋予遗产地的特殊属性，代表了一种全人类共同追求的价值观。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ICOMOS）1964年发布的《威尼斯宪章》指出，遗产的价值可以用作利益（Benefit）的等价或者对财产（Worth）的认可，“平凡的作品随着时光的流逝可能拥有特殊的价值。”[6]
我国在自然与文化遗产价值评估方面至今尚未制定相应的国家标准，现行做法一般是先对遗产地进行地理、历史、文化和艺术等方面信息的调查研究，然后套用《操作指南》中有关遗产“杰出普世价值”（Outstanding Universal Value）的评估标准参与世界遗产的登录评估。在实践中，常常出现因为国情、语言、文化差异及翻译理解等问题，造成一些歧义而影响评估结果的情况。因此，有必要从以下两方面认真思考，加以改进。
首先，关于“Outstanding Universal Value”的中译词。
对于世界遗产的“Outstanding Universal Value”（以下简称OUV），国内存在多种中文译法，使用较多的是“突出普遍价值”、“突出的普适价值”等。这种情况是国内学者对国外文献进行简单直译后出现的，经官网刊载后被大量中文研究成果引用至今。其间，很少人对OUV中译词的相关词义再做推敲，而多局限于追溯原文词源在其母语词典中的释义。如史晨暄在解读世界遗产“突出的普遍价值”时，使用《牛津字典》作为词源追溯：“据牛津字典，‘普遍（Universal）’定义为‘影响或包括特定的、暗含的全部；在各处的所有东西中存在或发生’。 ……据牛津字典，‘突出（Outstanding）’意味着不同于其他，卓越，显著，清晰可见，醒目，显赫，非凡，出众，著名，值得注意。”[7]也有一些学者在对OUV进行逐词分解释义时，采用对牛津词典中相应词条直接翻译的方式来解读OUV的具体含义，未对译文的中文词义做深入思考以减少歧义。因此，有必要对OUV的中译词重新推敲和做必要的校正。
遗产价值是从遗产物质形态中抽象出来的文化概念，具有普世性。哲学上的普世价值（Universal Value），是指超越宗教、国家和民族的所有或几乎所有人都认同的价值、理念，它作为“人类普遍追求的目标和结果，涉及着人类的共同利益”[8]。这与《操作指南》中对OUV的定义——“超越了国家界限，对全人类的现在和未来均具有普世的重要意义”恰好对应。而“普适价值”的概念强调价值的普遍适用性，是指“适用于全世界或全人类的价值”[9]，与OUV的本义并不对等。台湾和海外华裔学者多将世界遗产的“Universal Value”译为“普世价值”，提出“杰出普世价值（Outstanding Universal Value， OUV）是世界遗产的评估和列名基准”[10]。这一译法，我以为比较确切。 在汉英双语版《现代汉语词典》中，“Outstanding”对应的中译词有“突出”、“杰出”。其中“突出”的释义有四，分别为“窜出，冲出”、“突然出现”、“隆起，凸出”和“出众地显露出来”；“杰出”释义为“（才能、成就）出众”[11]。在“突出普遍价值”一词中，“突出”对应的是“出众地显露出来”的意思。它虽与OUV定义中“文化和/或自然价值是如此罕见”说法相对应，但“突出”的词义较多且复杂，不如用较纯粹的“杰出”一词表达更好。所以，关于世界遗产价值评估标准的“Outstanding Universal Value”的中文释义，应为“杰出普世价值”较好。
其次，关于世界遗产OUV评估标准的中文释义。
迄今为止，全世界共有186个国家签署了《世界遗产公约》，参与保护自然和文化遗产。由21个成员组成的政府间委员会负责判断并裁决哪些提名遗产地对全人类的现在和未来均具有这种价值。
《操作指南》对世界遗产“杰出普世价值”的定义是：“文化和/或自然价值之罕见超越了国家界限，对全人类的现在和未来均具有普遍的重大意义”；并对OUV的评估提出了10项具体标准，其中标准第（i）条至第（vi）条适用于文化遗产，标准第（i）条至第（vi）条适用于自然遗产，自然与表1显示，对世界遗产OUV标准的解析修订与国内官网2012译本的区别主要有二：
1）补充翻译了以往译文版本中遗漏的一些具有重要意义的短语。如在第（ii）条中，补充“重要的人类价值交流（An Important Interchange of Human Values）”；在第（iii）条中，补充与“已消逝的（which has disappeared）”并列的定语“现存的（which is living）”；在第（vii）条中，补充“美学价值（Aesthetic Importance）”；在第（viii）和（ix）条中补充“进程（Processes）”的定语“正在进行（On-going）”。
2）对语焉不详、存在理解偏差的短语做短语作词义重释。如第（i）条中，“human creative genius”的准确理解应为“人类天才创造”；第（v）条中的“when it has become vulnerable”，应理解为“当其变得脆弱的时候”；第（v）条中的“living traditions”应理解为“生活传统”，而此前“活传统”的说法容易使人在本标准的适用性方面产生误解，即已消逝但对人类社会产生重大影响的一些生活传统将不再具有遗产价值；第（vii）条中的“superlative”应理解为“极致”；第（vii）和（x）条中的“contain”应理解为遗产地范围内“包含”相应的内涵和特征。
文化双遗产则需兼顾两类标准。只有当世界遗产委员会相信某一提名的遗产地具有OUV价值时，才会将其收入名录。如果申报的遗产符合OUV评价标准中一项或者多项标准，委员会将会认为该遗产具有杰出普世价值。
OUV评估标准随着全球人类对遗产保护认识的深化而不断更新和修订，反映了国际上遗产保护理念和策略的发展，在世界遗产评估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是风景园林遗产研究的认知基础。
遗产价值的识别和评估是风景园林遗产保护工作的核心，大多数国人“望文生义”的阅读传统根深蒂固，为减少产生歧义的可能性，对OUV评估标准的正确解读尤为重要。
准确地理解OUV评估标准，是挖掘和梳理风景园林遗产所蕴含的历史文化信息的关键，在遗产地申报和保护工作中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为此，本文研究对OUV的10项具体标准的译文作了重新解读，力求完整和准确表达原文含义（表1）。
评估标准的应用
在世界遗产地中，有两种类型的风景园林遗产。一是遗产地本身就是风景园林作品或游憩空间，主要体现为历史园林、植物园和文化景观，如伊朗波斯园林（2011）、英国伦敦基尤皇家植物园（2003）、以色列海法和西加利利的巴海圣地（2008）。二是混合在整体保护的遗产地中的风景园林部分，包括历史建筑群中的庭园、花园及其周边环境，如墨西哥路易斯·巴拉干故居和工作室（2004）中的私家小花园、白俄罗斯涅斯维日的拉济维乌家族城堡建筑群（2005）的教堂中庭及相应的环境景观；历史城镇中心、民居或村落中的公园、花园等公共园林部分和邻近的自然环境，如泰国素可泰历史城镇（1991）中的自然环境、乌克兰布科维纳与达尔马提亚的城市民居（2011）中的花园和公园、韩国历史村落——河回村和良洞村（2010）中的公共园林及其山水环境。
联合国世界遗产中心将全球遗产地的分布按地理环境划分为五大区域，亚太地区（Asia &Pacific）、欧美地区（Europe &North America）、非洲（Africa）、阿拉伯国家（Arab States）、拉美及加勒比地区（Latin America and the Caribean）。为明确风景园林遗产在世界遗产名录中的比重和分量，依据上述对风景园林遗产定义的讨论，在现有世界遗产名录中，按五个区域划分筛选风景园林遗产项目，共有116项遗产地与风景园林直接相关。其中文化遗产103项，自然遗产0项，混合遗产13项：亚太地区有44项，欧美地区有59项，非洲有3项，阿拉伯国家有3项，拉美及加勒比地区有7项。
在这个评估体系下，亚太地区的风景园林遗产地大多属文化遗产，仅有5项为混合遗产。欧美地区大多数风景园林遗产地也属文化遗产，也只有有5项为混合遗产；在非洲、阿拉伯、拉美及加勒比地区的大多数风景园林遗产地属文化遗产，仅有3项为混合遗产。
小结
文化价值是风景园林遗产地OUV评估的关键所在。这说明，风景园林遗产基于人类的生活需求而营造和使用，与人类社会文化的发展演变有密切交融，本质上是一种“人造自然”，它的核心价值在于所蕴含的历史信息和文化内涵。 随着文化景观的理念被世人普遍接受，自然遗产保护“不再追求营造‘纯净的’、没有人类痕迹的处女地”，风景园林遗产的自然价值评估也愈加重要。但是，由于OUV评估标准坚持严格限制自然遗产地保护区内人类刻意干涉和破坏自然的活动痕迹，使得只能有少数自然景观纯净、绝佳、保存完好的风景园林遗产地可作为文化和自然混合遗产被录入世界遗产名录。
全球现存的风景园林遗产大都经历过多次修复甚至重建，一直处于动态变化之中，这表明风景园林遗产具有与其它物质遗产不同的一种属性，是始终富有生命力的遗产地。
风景园林遗产作为一种自然与人文“生态基因”的载体[12]，提供了过去时代人类游憩生活环境的生动见证，代表着人类文明和生活方式的多样化。随着时光流逝，其景观风貌沉淀了更加丰富的社会历史和自然演变信息，从而获取了独特的普世价值。
由于大部分风景园林遗产适用于多项OUV评估标准条款，其遗产价值的梳理和挖掘就不应局限于OUV的某一条款，而应从整体上将每一遗产地都视为相互联系的统一体。遗产区域内一切有效的自然或文化要素（包括人类活动），都对遗产地的申报、评估和保护具有重要意义。
当今时代，许多风景园林遗产正因现代城市建设和土地开发等而处于一种危险的境地，面临着不同程度的退化甚至毁坏。保护这些遗产地免于破坏，使遗产地的自然景物和文化信息得以长期保存，是我们迫在眉睫的重要任务。
尽管风景园林遗产作为人类交往和接触自然的游憩空间，不可能完全避免人类活动干扰。但是，将人类活动限制在遗产地所能承受的生态安全范围内，定期进行必要的维护，对遗产价值“予以重视并施与行为展示、保留其价值”[13]，却是我们应当可以做到的。
保护风景园林遗产，重要的是不仅要保存其物质形态原貌，更要“保留那些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与特定文化相关的、或者说有价值的东西”，即遗产蕴含的自然或文化价值。所以，综合考虑我国历史、文化等多方面因素，确切理解并运用好国际通用的遗产价值评估标准，拓展我们在世界遗产申报、评估和保护工作中的思路空间，完善我国的风景园林遗产保护体系，已成为十分紧迫的任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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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NESCO World Heritage Committee. Convention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of the World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EB/OL]. [2014-04-29]. http：//whc.unesco.org/archive/convention-en.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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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NESCO World Heritage Committee. The Operational Guidelines for the Impl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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