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编者按：吴健雄（1912—1977）是世界著名杰出物理学家，对20世纪实验物理包括验证杨振宁、李政道提出的“宇称不守恒”和美国制成第一颗原子弹有重大贡献，被誉为“核物理女皇”和“中国居里夫人”。她的丈夫袁家骝（1912—2003）也是享有国际声誉的物理学家，在高能物理的研究和应用上也有重大成就。
吴健雄逝世后，遗体不在美国落葬，选择叶落归根，埋骨于她父亲创建的浏河明德中学内具有科学色彩的“吴健雄墓园”。后于她6年逝世的袁家骝，也在2004年埋骨于爱妻身旁。这段感人故事，在多本写吴健雄传记中未述及。今特刊程海麟先生采访吴健雄弟媳江汉贞老人写成的一文，披露这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一、 吴健雄向袁家骝吐露叶落归根的心曲
1995年秋，吴健雄因高血压曾发生轻度中风，除了视力有影响外，几乎没有后遗症，后来又装上了心律调整器在家静养。1986年，吴健雄胞弟吴健豪的夫人江汉贞因为两个儿子在姑母关怀培养下先后大学毕业，长子吴肃还在这年结婚而来到美国，所以就陪伴吴健雄左右，除了家务，经常搀扶她在家门口公园散步。白天服侍她睡午觉，到了晚间睡不着，她会起身为弟媳盖被。两人情同姐妹，互相照顾得无微不至。
就在入冬之初的一个夜晚，晚餐后，江汉贞在客厅听袁吴夫妇俩谈家常。忽然吴健雄若有所思地低声对夫君说：“我将来是要去生我养我的故里的……您去吗？”
江汉贞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俩谈到“后事”，感到有些意外和惊讶。可是，又想不到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在这对老科学伴侣间，竟然是如此随和又淡然地提出来，而且还对弟媳并不回避，可见他们已经对她作为至亲，所以汉贞就静静地听下去，因为她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同时也更注意家骝的反应，希望听到他如何应答。
但是，只见袁家骝用眼神凝望着相濡以沫半个多世纪的爱妻，渐渐露出了深情的微笑而未作答……
这微笑的神态，吴健雄是太熟悉了。在结婚前，她曾经对亲昵的好友阿蒂娜说过：“袁是个相当沉静不多说话的人。”所以他的微笑就是无声胜有声的尽在不言中。所谓“君子知微知彰”，深沉的人的微笑，就有着微妙的内涵思想感情。而微必有验乎，以后可以从他的行动作解释。何况他们夫妇的心照不宣，是恩爱一生所结果实。袁家骝是袁世凯次子袁克文的三儿，也是袁氏家庭在袁世凯死后最早衰落的一房。袁家骝虽出生显赫，但为人谦和、诚恳而有品，他靠公产资助读燕京大学，又以出色成绩获得美国加州大学奖学金出国。1942年5月30日吴健雄、袁家骝在袁的指导教授、诺贝尔奖获得者密立根家中举行了婚礼。
在江汉贞老人看来，吴健雄的生活是十分幸福的，由于她的实验工作经常由早到晚的忙，退休后仍在指导学生，曾对江说：“我总是有大量东西要看、要写、和研究工作相关的事情要做，袁是很体谅我的……”还说：“他也是个物理学家，我想如果可以让他的工作不受打扰，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对袁的谦和和体谅，江汉贞老人印象深刻。在个性上吴健雄确实比较强些，这由于她的成就过人，自然要更自信和决断一些，但也感觉到她很多方面也很依赖袁，所以“等家骝来再说”，也是她常说的一句话。
二、在吴健雄追悼会上，人们才知道她的骨灰将在故乡浏河安葬
1997年2月16日，出人意料的不幸终于发生了。这年年初以来，吴健雄的健康状况是在转好，精神也不错。圣诞节和中国春节，她还和家人去中国餐馆吃饭呢。从她得病后，她就不大愿意出家门，元旦后的1月5日，袁家骝去法国出席会议，又请江汉贞去陪她两个星期，身体一直很正常，胃口也不错。2月7日是中国的春节，他们全家一起到新泽西州一家有名的中国菜馆吃饭庆祝节日，吴健雄很高兴，也没觉得疲劳。2月16日早晨还很正常，一点没有什么征兆，哪知到上午11时30分，她坐在沙发上说有点头痛，想上床去休息。袁家骝马上过来搀扶她，可是她已经起不来了，而进入昏迷状态。袁立即呼叫救护车送医院，医生在车上进行抢救，可等车开到医院，她已经停止呼吸了……
当亲友们知道后安慰说：“她这样一点没有痛苦地走了是她的福气，你们要节哀顺变啊！”可哪知道活着的亲人心里是多么难过、多么悲痛！
由于吴健雄是送往圣路克斯医院（St.Lukes）去世的，所以袁家骝心里更加难过，因为医院名字正是他的英名名字。袁家骝说，健雄一向在她常看病的一家医院就诊，这天因事出突然，他急了才打电话找哥大附近的圣路克斯医院的。
2月22日，吴健雄博士的追悼会在纽约市曼哈顿区法葡克康贝尔殡仪馆隆重举行。在哀乐声中，她像活着一样，穿着深蓝色底白花旗袍，安详地躺在美国式的楠木棺内，棺内衬着红白的玫瑰白绸缎，灵堂正中两旁悬挂着挽联写着：“卓识震古今，原子先驱，仰科学擎天巨柱；高才征宇宙，守恒参破，哭中国居里夫人。”袁家骝依依不舍地倚在棺前对爱妻喃喃细语和吻别，并将儿子纬承和儿媳露西唤到跟前向母亲告别……
大厅里放满了科学家和教授送的鲜花篮，灵堂内外站满了吴健雄的学生、朋友和亲友。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发来唁电。向吴健雄博士遗体告别的有著名建筑师贝聿铭、诺贝尔奖得主李政道、杨振宁、丁肇中（丁从瑞士科研中心赶来）、李远哲以及哥大名教授利多福斯基，中国驻美大使李道豫等。李政道作了对吴健雄博士的赞扬和敬仰的发言，儿子袁纬承、侄子（江汉贞的长子）吴肃也作了伤感、怀念的孺慕之情的发言。
生前在美国创造科学伟业的吴健雄博士完全可以在美国高级的公墓里树碑安葬，但出席追悼会的人士虽见到了制作精致的楠木棺材，就在追悼会开后，送吴健雄的遗体到纽约上州墓地火化，才知已决定将其骨灰在中国故乡浏河安葬。
在袁氏家属中，袁家骝的姑姑袁子沂，也在儿孙搀扶下出席了追悼会。她是袁世凯的17个儿子和14个女儿中唯一在世的辈份最高的老人了。当老人得知侄媳不在美国公墓入土为安，而是要当日火化后将骨灰送回中国故乡浏河落葬时，老人极不理解，她认为袁家是大族，袁氏陵墓已经修整，袁家媳妇理当葬于袁氏陵园，如果妻子葬于妻的故乡，那么袁家骝百年后怎么办？如果袁家骝葬袁氏陵墓，则夫妻岂能不合葬同陵？如果夫葬妻墓，岂能夫从妻葬？媳妇要叶落归根，家属不能阻止，但总不能违背祖训礼仪……当然，这位在美国的老太太不会提出什么意见，也不存在可以谈的场合和氛围，心有存疑而已。
三、1998年5月30日，袁家骝手捧吴健雄骨灰盒回归故里
1998年5月初，吴健雄逝世半年后，在她故乡浏河“芝芳园”旧址内，那株吴健雄父亲手植的紫薇树旁，占地1327平方米的“吴健雄墓园”建成了。
这座园墓是由东南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精心设计，并经世界级建筑大师贝聿铭先生审定，还有不少大师级人士和建筑工程人员、高级美术、绘画、雕塑家参与了它的建造。
墓园由三部分组成：西部是主体部分，一座9米直径的水池，墓穴矗立在池中央。墓穴呈一斜面柱体，大理石面上镌刻着由《吴健雄——物理科学的第一夫人》一书作者江才健写的墓志铭，中英文对照的铭文：“这里安葬着世界最杰出女性物理家——吴健雄；她一生绵长深刻的科学工作，展现了深思力作和真知灼见；她的意志力和对工作的投入，使人联想到居里夫人；她的入世、优雅和聪慧，辉映着诚挚爱心和坚毅睿智；她是卓越的世界公民和一个永远的中国人。”
墓穴前的水池中有两个石球，每个重达300多公斤，当接通电源，石球会随着水流分别顺向和逆向缓缓转动，球顶上分别喷出高低不同的水柱，它们象征着吴健雄教授在美国华盛顿低温实验室，通过钴60-β衰变实验来验证李政道、杨振宁“宇称不守恒定律”的实验原理模型。这一实验原理模型的设计设想是由李政道教授提出的，并亲笔题写设计解释。这一设计不仅使墓园动静相映，而且使墓园更具有浓烈的科学色彩。
墓园的中间是一圆形的瞻仰平台，平台东侧有一环形花坛，墓穴面向花坛，象征着吴健雄永远生活在祖国的花朵——明德学生中间。
墓园的东部是一环形照壁，由八垛自低而高的照墙组成，象征着吴健雄勇攀高峰的足迹。八垛照墙高低各相差50厘米，喻示着她享年85岁。照墙上由杨振宁教授亲笔题写的“吴健雄墓园”五个石绿色大字，熠熠生辉。墙上嵌着六幅巨型汉白玉浮雕：“浏河的童年”、“柏克莱深造”、“曼哈顿计划”、“对称性革命”、“核物理女皇”、“永恒的情怀”。这六幅栩栩如生的画面记载了吴健雄一生主要的活动足迹，也记载了她为科学作出巨大贡献的业绩成就。
墓园的东侧是“吴健雄科技楼”，与墓园呵成一体，相互辉映。
这座墓，正是吴健雄和袁家骝有共同的心愿，才请了这么多科学家、建筑师、美术家共同设计出来的。这座墓不能只看成是一对科学伉俪的归宿，更大的作用还在为我们炎黄子孙要振兴中华，必须走科教兴国道路，坚定不移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来教育我们后代而树立的丰碑！
1998年5月30日，就是吴健雄和袁家骝结婚58周年纪念日，86岁高龄的袁家骝手捧爱妻的骨灰盒，率领家属远涉重洋，将骨灰盒缓缓地放进了吴健雄的墓穴里。
江汉贞老人想起很多评论家说过的一句话：“吴健雄博士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非凡女子。”而就在她（上接第79页） 的骨灰盒由夫君放进墓穴时，江汉贞与在场的亲友都看清了这个墓有着“双穴”，将来夫妻合葬是已无疑问了。
2001年夏，袁家骝来中国在天津时病倒，住进北京协和医院治疗，一直到2003年2月11日病逝于该医院。又过了一年的2004年4月5日，袁家骝和吴健雄的独生子、也是传父母衣钵学物理的袁纬承，现为新墨西哥州阿拉摩斯国家实验室的物理学家，手捧父亲骨灰盒，放入母亲的大理石墓穴。让这对风雨同舟60载的科学家伉俪，终于一起长眠于江苏太仓市浏河县的明德学校的“吴健雄墓园”了。
2007年为纪念吴健雄诞辰95周年，太仓市举行“健雄职业技术学院”新校区落成典礼，邀请吴健雄家属参加，就由江汉贞的长子吴肃陪同袁纬承来中国作为贵宾出席。吴健雄虽已逝世，但祖国仍需她的“厚德载物、积健为雄”的精神和以她德高望重的威望开展各项教育和科学活动。袁纬承不谙华语，就由吴肃多做些联络工作，这也是继承姑母热爱祖国遗志，为祖国教育事业应作出的贡献。
（作者为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
吴健雄逝世后，遗体不在美国落葬，选择叶落归根，埋骨于她父亲创建的浏河明德中学内具有科学色彩的“吴健雄墓园”。后于她6年逝世的袁家骝，也在2004年埋骨于爱妻身旁。这段感人故事，在多本写吴健雄传记中未述及。今特刊程海麟先生采访吴健雄弟媳江汉贞老人写成的一文，披露这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一、 吴健雄向袁家骝吐露叶落归根的心曲
1995年秋，吴健雄因高血压曾发生轻度中风，除了视力有影响外，几乎没有后遗症，后来又装上了心律调整器在家静养。1986年，吴健雄胞弟吴健豪的夫人江汉贞因为两个儿子在姑母关怀培养下先后大学毕业，长子吴肃还在这年结婚而来到美国，所以就陪伴吴健雄左右，除了家务，经常搀扶她在家门口公园散步。白天服侍她睡午觉，到了晚间睡不着，她会起身为弟媳盖被。两人情同姐妹，互相照顾得无微不至。
就在入冬之初的一个夜晚，晚餐后，江汉贞在客厅听袁吴夫妇俩谈家常。忽然吴健雄若有所思地低声对夫君说：“我将来是要去生我养我的故里的……您去吗？”
江汉贞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俩谈到“后事”，感到有些意外和惊讶。可是，又想不到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在这对老科学伴侣间，竟然是如此随和又淡然地提出来，而且还对弟媳并不回避，可见他们已经对她作为至亲，所以汉贞就静静地听下去，因为她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同时也更注意家骝的反应，希望听到他如何应答。
但是，只见袁家骝用眼神凝望着相濡以沫半个多世纪的爱妻，渐渐露出了深情的微笑而未作答……
这微笑的神态，吴健雄是太熟悉了。在结婚前，她曾经对亲昵的好友阿蒂娜说过：“袁是个相当沉静不多说话的人。”所以他的微笑就是无声胜有声的尽在不言中。所谓“君子知微知彰”，深沉的人的微笑，就有着微妙的内涵思想感情。而微必有验乎，以后可以从他的行动作解释。何况他们夫妇的心照不宣，是恩爱一生所结果实。袁家骝是袁世凯次子袁克文的三儿，也是袁氏家庭在袁世凯死后最早衰落的一房。袁家骝虽出生显赫，但为人谦和、诚恳而有品，他靠公产资助读燕京大学，又以出色成绩获得美国加州大学奖学金出国。1942年5月30日吴健雄、袁家骝在袁的指导教授、诺贝尔奖获得者密立根家中举行了婚礼。
在江汉贞老人看来，吴健雄的生活是十分幸福的，由于她的实验工作经常由早到晚的忙，退休后仍在指导学生，曾对江说：“我总是有大量东西要看、要写、和研究工作相关的事情要做，袁是很体谅我的……”还说：“他也是个物理学家，我想如果可以让他的工作不受打扰，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对袁的谦和和体谅，江汉贞老人印象深刻。在个性上吴健雄确实比较强些，这由于她的成就过人，自然要更自信和决断一些，但也感觉到她很多方面也很依赖袁，所以“等家骝来再说”，也是她常说的一句话。
二、在吴健雄追悼会上，人们才知道她的骨灰将在故乡浏河安葬
1997年2月16日，出人意料的不幸终于发生了。这年年初以来，吴健雄的健康状况是在转好，精神也不错。圣诞节和中国春节，她还和家人去中国餐馆吃饭呢。从她得病后，她就不大愿意出家门，元旦后的1月5日，袁家骝去法国出席会议，又请江汉贞去陪她两个星期，身体一直很正常，胃口也不错。2月7日是中国的春节，他们全家一起到新泽西州一家有名的中国菜馆吃饭庆祝节日，吴健雄很高兴，也没觉得疲劳。2月16日早晨还很正常，一点没有什么征兆，哪知到上午11时30分，她坐在沙发上说有点头痛，想上床去休息。袁家骝马上过来搀扶她，可是她已经起不来了，而进入昏迷状态。袁立即呼叫救护车送医院，医生在车上进行抢救，可等车开到医院，她已经停止呼吸了……
当亲友们知道后安慰说：“她这样一点没有痛苦地走了是她的福气，你们要节哀顺变啊！”可哪知道活着的亲人心里是多么难过、多么悲痛！
由于吴健雄是送往圣路克斯医院（St.Lukes）去世的，所以袁家骝心里更加难过，因为医院名字正是他的英名名字。袁家骝说，健雄一向在她常看病的一家医院就诊，这天因事出突然，他急了才打电话找哥大附近的圣路克斯医院的。
2月22日，吴健雄博士的追悼会在纽约市曼哈顿区法葡克康贝尔殡仪馆隆重举行。在哀乐声中，她像活着一样，穿着深蓝色底白花旗袍，安详地躺在美国式的楠木棺内，棺内衬着红白的玫瑰白绸缎，灵堂正中两旁悬挂着挽联写着：“卓识震古今，原子先驱，仰科学擎天巨柱；高才征宇宙，守恒参破，哭中国居里夫人。”袁家骝依依不舍地倚在棺前对爱妻喃喃细语和吻别，并将儿子纬承和儿媳露西唤到跟前向母亲告别……
大厅里放满了科学家和教授送的鲜花篮，灵堂内外站满了吴健雄的学生、朋友和亲友。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发来唁电。向吴健雄博士遗体告别的有著名建筑师贝聿铭、诺贝尔奖得主李政道、杨振宁、丁肇中（丁从瑞士科研中心赶来）、李远哲以及哥大名教授利多福斯基，中国驻美大使李道豫等。李政道作了对吴健雄博士的赞扬和敬仰的发言，儿子袁纬承、侄子（江汉贞的长子）吴肃也作了伤感、怀念的孺慕之情的发言。
生前在美国创造科学伟业的吴健雄博士完全可以在美国高级的公墓里树碑安葬，但出席追悼会的人士虽见到了制作精致的楠木棺材，就在追悼会开后，送吴健雄的遗体到纽约上州墓地火化，才知已决定将其骨灰在中国故乡浏河安葬。
在袁氏家属中，袁家骝的姑姑袁子沂，也在儿孙搀扶下出席了追悼会。她是袁世凯的17个儿子和14个女儿中唯一在世的辈份最高的老人了。当老人得知侄媳不在美国公墓入土为安，而是要当日火化后将骨灰送回中国故乡浏河落葬时，老人极不理解，她认为袁家是大族，袁氏陵墓已经修整，袁家媳妇理当葬于袁氏陵园，如果妻子葬于妻的故乡，那么袁家骝百年后怎么办？如果袁家骝葬袁氏陵墓，则夫妻岂能不合葬同陵？如果夫葬妻墓，岂能夫从妻葬？媳妇要叶落归根，家属不能阻止，但总不能违背祖训礼仪……当然，这位在美国的老太太不会提出什么意见，也不存在可以谈的场合和氛围，心有存疑而已。
三、1998年5月30日，袁家骝手捧吴健雄骨灰盒回归故里
1998年5月初，吴健雄逝世半年后，在她故乡浏河“芝芳园”旧址内，那株吴健雄父亲手植的紫薇树旁，占地1327平方米的“吴健雄墓园”建成了。
这座园墓是由东南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精心设计，并经世界级建筑大师贝聿铭先生审定，还有不少大师级人士和建筑工程人员、高级美术、绘画、雕塑家参与了它的建造。
墓园由三部分组成：西部是主体部分，一座9米直径的水池，墓穴矗立在池中央。墓穴呈一斜面柱体，大理石面上镌刻着由《吴健雄——物理科学的第一夫人》一书作者江才健写的墓志铭，中英文对照的铭文：“这里安葬着世界最杰出女性物理家——吴健雄；她一生绵长深刻的科学工作，展现了深思力作和真知灼见；她的意志力和对工作的投入，使人联想到居里夫人；她的入世、优雅和聪慧，辉映着诚挚爱心和坚毅睿智；她是卓越的世界公民和一个永远的中国人。”
墓穴前的水池中有两个石球，每个重达300多公斤，当接通电源，石球会随着水流分别顺向和逆向缓缓转动，球顶上分别喷出高低不同的水柱，它们象征着吴健雄教授在美国华盛顿低温实验室，通过钴60-β衰变实验来验证李政道、杨振宁“宇称不守恒定律”的实验原理模型。这一实验原理模型的设计设想是由李政道教授提出的，并亲笔题写设计解释。这一设计不仅使墓园动静相映，而且使墓园更具有浓烈的科学色彩。
墓园的中间是一圆形的瞻仰平台，平台东侧有一环形花坛，墓穴面向花坛，象征着吴健雄永远生活在祖国的花朵——明德学生中间。
墓园的东部是一环形照壁，由八垛自低而高的照墙组成，象征着吴健雄勇攀高峰的足迹。八垛照墙高低各相差50厘米，喻示着她享年85岁。照墙上由杨振宁教授亲笔题写的“吴健雄墓园”五个石绿色大字，熠熠生辉。墙上嵌着六幅巨型汉白玉浮雕：“浏河的童年”、“柏克莱深造”、“曼哈顿计划”、“对称性革命”、“核物理女皇”、“永恒的情怀”。这六幅栩栩如生的画面记载了吴健雄一生主要的活动足迹，也记载了她为科学作出巨大贡献的业绩成就。
墓园的东侧是“吴健雄科技楼”，与墓园呵成一体，相互辉映。
这座墓，正是吴健雄和袁家骝有共同的心愿，才请了这么多科学家、建筑师、美术家共同设计出来的。这座墓不能只看成是一对科学伉俪的归宿，更大的作用还在为我们炎黄子孙要振兴中华，必须走科教兴国道路，坚定不移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来教育我们后代而树立的丰碑！
1998年5月30日，就是吴健雄和袁家骝结婚58周年纪念日，86岁高龄的袁家骝手捧爱妻的骨灰盒，率领家属远涉重洋，将骨灰盒缓缓地放进了吴健雄的墓穴里。
江汉贞老人想起很多评论家说过的一句话：“吴健雄博士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非凡女子。”而就在她（上接第79页） 的骨灰盒由夫君放进墓穴时，江汉贞与在场的亲友都看清了这个墓有着“双穴”，将来夫妻合葬是已无疑问了。
2001年夏，袁家骝来中国在天津时病倒，住进北京协和医院治疗，一直到2003年2月11日病逝于该医院。又过了一年的2004年4月5日，袁家骝和吴健雄的独生子、也是传父母衣钵学物理的袁纬承，现为新墨西哥州阿拉摩斯国家实验室的物理学家，手捧父亲骨灰盒，放入母亲的大理石墓穴。让这对风雨同舟60载的科学家伉俪，终于一起长眠于江苏太仓市浏河县的明德学校的“吴健雄墓园”了。
2007年为纪念吴健雄诞辰95周年，太仓市举行“健雄职业技术学院”新校区落成典礼，邀请吴健雄家属参加，就由江汉贞的长子吴肃陪同袁纬承来中国作为贵宾出席。吴健雄虽已逝世，但祖国仍需她的“厚德载物、积健为雄”的精神和以她德高望重的威望开展各项教育和科学活动。袁纬承不谙华语，就由吴肃多做些联络工作，这也是继承姑母热爱祖国遗志，为祖国教育事业应作出的贡献。
（作者为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