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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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想到,现在大姐反而成了母亲最贴心的人。
   当年,母亲于27岁才得大姐,那才是真正的宝贝呢。只是后来,我们姐弟四个有序降临,大姐当初的宝贝分量就一路下跌。为了把年龄小的带在身边方便喂养,父母曾经把大姐留在老家多年,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这使她和母亲之间有了隔阂,以至于母亲放假回去看她,大姐竟然不理不睬,形同陌路,这对母爱丰厚的母亲来说,无异于是沉重的打击。于是,在大姐上中学后,又把她接到身边,以弥补脱节的亲情。
   虽然带回了这个孩子,但很长一段时期,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非常别扭。大姐要么不说话,要么乱答话,就是不喊“妈”。母亲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屈辱和伤害:我那么大年龄才生你,把你心疼得像个啥一样,以至于你认生,谁都不让抱,一百多里的路,只黏我……母亲用棍子惩罚大姐,还让她跪在地上,但大姐不反抗,只是“哼——哼——哼——”拖长声调哭,哭声能持续两三个小时之久。故此,大姐赢得了“拉船的”外号。大姐挨打受罚的情景,我亲眼见过,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非让叫“妈”,而另一个硬是不叫,这对她们双方都很重要吗?如此纠结的亲情,让年幼的我难过了很长时间,我曾去拽过被罚跪的大姐,但根本拽不动。后来,在一个秋天的清晨,大姐很神秘地告诉母亲,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说,她不能喊“妈”,只能喊“娘”!从此,大姐就把母亲喊“娘”,我们喊“妈”,显得她可能是母亲抱养的。
   大姐不喊“妈”事件给母亲留下了深刻的教训。从那以后,母亲不再把某个孩子长时间留在老家,而是采取轮换的方法,把这个留下,把那个带走;把这个带走,又把那个留下。真是煞费了父母的苦心。
   没有学过一天英语的大姐,中考时突然增考英语,落榜是自然的事。父母经过三思,把她送进工厂当了工人,再回家时,大姐看上去很洋气,还给母亲买鞋、给弟妹买宽檐帽、小吃食什么的,从城市带回一些很新鲜的气息。遗憾的是,那个工厂在市场经济的浪潮里,经历了从繁荣兴旺到衰败倒闭,大姐也从风华青年进入俗常中年。无论工作的起与落,大姐都以无比平和的心态,顺应其间,笑颜面对。
   下岗在家,大姐很是无所谓,甚至,好像她等待这个结果等了很久一样。母亲急了:“不趁年轻,好好地挣点儿钱,老了怎么办?”于是,提出要给大姐买压面机、缝纫机、电动三轮车,或者开食堂、开商店、做买卖等等,母亲给大姐考察了许多项目,但是,母亲这边热血沸腾,大姐那边摇头摆手,气得母亲七窍生烟,直骂大姐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母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别人搞建筑在大把大把地赚钱,而姐夫包工程却总是弄个平手,甚至还倒贴。为什么会这样?面对质问,大姐说,姐夫太过义气,其他建筑队的机械是租赁的,而姐夫的机械是借给别人用,甚至还搭上力气,总是在给人帮忙,我怎么能不支持他?这样的解释,对我们来说,实在是想不通,母亲同样想不通。这些不尽如人意的家事,曾经一度成为母亲对大姐“怒其不争”的话题,不仅在电话里提及,见面的时候,也是把最解气的话投向大姐,大姐总是皮皮实实地听着,憨憨厚厚地应着,对母亲很是过激的一些指责,从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厌烦和抵触。
   其实,大姐生活的市郊,地理条件不错,庄园一样的环境,场院边的花草都是大兜大兜肥硕、疯野的长势;瓜果菜疏应季而来,绝对的绿色食品;单那水果玉米,每季我们都要弄走许多,还分拿鹅蛋。由于城市框架的拉大,他們那里已经成了寸土寸金之地,门前高速公路正在施工,各种商机随之出现……并非她家的日子过得不好,缘于她的勤劳善良、平实质朴,母亲是希望她的日子过得更好!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就想笑,这个曾经连“妈”都不喊的孩子,反而成了父母最贴心的人,她们哪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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