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方言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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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歌》有句词,“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如今,中华民族未必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汉语方言却的确是到了相当危险的时候。
  汉语方言,自古就有。《论语·述而》:“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说明孔子平常讲方言,读书、主持典礼(赞礼)的时候讲标准语。《礼记·王制》有“五方之民,言语不通”的话,隋颜之推《颜氏家训·音辞篇》也说:“夫九州之人,言语不同,生民已来,固常然矣。”汉语史的研究也证明,汉语方言现象跟中华文明史同样古老,同样悠久。汉语史、音韵学、方言学等学科的研究还证明,现代汉语各方言尤其是南方的吴语、闽语、客家话、赣语、湘语、粤语等方言中,保留了程度不等的上古至中古汉语的语音特点。例如,闽语、客家话、粤语中保留了一些上古汉语没有“舌上音”(类似j、q、x与zh、ch、sh之间的声母)、“轻唇音”(f等齿唇音声母)的痕迹;吴语、湘语(湖南省中小城市以下人民所说的老湘方言)中,保留了中古汉语声母的“全清—次清—全浊”对应系统;闽语、客家话、赣语、粤语、吴语、晋语等保留了上古、中古汉语语音的入声系统。取吴语的声母,加上粤语的韵母、声调,基本上就是隋唐音韵,今天的人们就能领略到唐诗的韵律,韵味,理解辛弃疾词所说的“吴音媚好”。
  为了保存祖宗留下语言,千百年来,人民尤其是南方的人民,作出了可歌可泣的努力。其中,客家人的精神尤其感人:为了使语言能代代相传,不轻易变化,他们一直恪守着“可卖祖宗田,不卖祖宗言”的古训。
  可是,這些好不容易才得以保存下来的古代语言特点,最近一二十年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衰落的情形,可谓触目惊心:环北京地区的许多大中城市,例如河北省的保定、石家庄,山西省的太原、大同,年轻一代基本上都只会说普通话,而不会说方言了。据说,方言成了地痞流氓二流子的专用语言。吴方言、湘方言等部分地区,浊声母已消失殆尽;闽方言、粤方言、赣方言等的入声韵尾,-p、-t、-k三分系统正在变得残缺不全乃至合并为一个喉塞尾。我最近做了一点调查,发现,80、90后来自方言区的大学本科生、研究生,许多字已经只会普通话的读音,而不知道家乡话的读音了。换言之,在他们的语言结构里,汉字的三个读音系统:方言白话音、方言读书音、标准语(普通话)读音,前两个系统,已经降低到相当于“文盲半文盲”水平,不太会读了。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汉语方言就会大面积、大幅度沦陷,消失。
  每年回南方老家,我都会发现,能跟我用地道家乡话交流的人,在日渐减少。倘若我也跟唐朝诗人贺知章那样,“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有朝一日,就会出现这样的悲惨局面:家乡再也没有一个能听得懂我说家乡话的人!
  方言的衰落,不是单纯的语言演变,它必然会出现“多米诺”效应:建立在方言方音基础上的地方戏曲,跟乡音密切攸关的乡情,都会发生变化,由浓转淡;古音韵特点的消失,会让人们跟包括唐诗宋词在内的文化遗产之间的联系,日益淡泊,直至完全丢失。
  我没有兴趣做遗老,一味哀叹方言的衰落;我也不认为,方言现象会彻底消失。事实上,古往今来,方言演变一直就存在着两股力量:向心力和离心力。此消彼长,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但是,我认为,目前普通话对于方言的鲸吞蚕食,速度过快,很可能会对文化的多元化,对地域文化的保存、保护、发展,对于人们的乡土情怀,产生不利的影响;还可能会让许多人尤其是上年纪的人,产生不适、晕眩的感觉,突发心脏心血管方面的疾病,乃至危及生命。因而,特作此小文,算是给有关方面、给大家,提个醒,敲个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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