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轻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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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作人曾说过“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胚层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
  这文中所提的素雅的陶瓷,现在就在我的面前,它们落户于一座叫大安的小乡村,静静的阳光下,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器,小的只有约10厘米,大的几乎有2米,素色的外表,或横或竖,不成规模却自成一景,甚至连周边的栏杆也别出心裁用一个个土陶连接而成,让人于惊鸿一瞥中驻足不前。而那不声不响在小路两边排成一行行成为风景的小土陶,让我想起当年。
  记得读书时,班里有很多的住校生,每到周一,住校的同学们随身携带的小陶罐里,变把戏似的会变出很多咸菜呀、咸笋呀、咸豆腐呀等腌渍品。也有个别刚好家里有喜事的同学,偶尔他的小陶罐里会多点儿咸肉之类的美味,但这通常是到不了自己的嘴里的,在那个缺油少盐的年代里,这样的香味儿招人恨呀,无论你怎样提防,往往还没到半周,这些陶罐就会莫名其妙地空空如也。那时的陶罐实在太渺小,没有人会认真看它一眼,但又的的确确一直默默忠诚地伴随着学生时代的我们,度过了那段清寒岁月。
  我还见过一对特殊的土陶,是我一位远房亲戚的结婚纪念品,我叫她太姨婆,当年的她亦是如花少女,清贫的年代,她带着娘家赠送的一对土陶远嫁到夫家,十八岁的年纪绾起长发做了小小妇人,这对土陶罐一直跟着她,一起走进男主人家,一起盛谷装麦贮水,一起相敬如宾,一起相濡以沫……这期间它们与女主人一样经历了战火、饥荒、灾祸……多少年过去了,主人早已不在,它们依然忍耐着漫长的潮湿和阴暗、寂寞与孤单,在漫漫岁月里相依相偎,里面装着彼此的静默,装着曾经的海誓山盟……如太姨婆那一代人漫长贫苦而又平凡的一生!
  我婆婆的老家也摆放着很多这样的陶罐,它们是婆婆眼里的宝,粗糙的纹路,不那么清晰;灰色的外表,承载着岁月沧桑,它们摆放在橱柜的某个角落,并不显得高贵,甚至有些卑微和渺小,但细细观看它们时,却泛出岁月沉淀的光,在老屋的青瓦片之下更显出朴素之美。婆婆的手很巧,常年腌渍豆腐乳、萝卜、咸菜等,这些陶罐用于盛放各种腌渍品,婆婆每次都喜爱万分地将它们一一擦干净,再将自己精心制作的这些腌渍品一一放进去,每当假期回来,这些菜肴带来的唇齿舌间的香味总让人欲罢不能,少时的清贫已远离,生活的幸福感正在这小小的陶罐里一点点儿酝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将目光再次投入到这小小陶瓷时,它已然成了艺术品,重出江湖后的陶瓷,显然已经摆脱了贫困与清寒。我曾在一次集市的摊位上,看见一个很精致的扁瓶,下面几乎成为一种方形的椭圆,一个很小很扁的瓶口呈喇叭形往外翻卷着,瓶的两面刻绘了江南的山水,显得葱郁而秀丽,瓶子给人以艺术的美感,烧作得精致而细腻,用手抚摩有种舒适的感觉。千图万绣的精美作品,都在这平常的瓷器中显现出来,陶瓷还是以前的陶瓷,但因了这份羞涩、含蓄、含而不露的素雅,陶瓷有了不一样的艺术之美。
  现在,我开始喜欢上这些低调而又精美的陶瓷,它可以是高雅、精致、脱俗的青花瓷。也可以是如在大安这样的乡村中随处可见的清丽而不妖娆的土陶。我就曾在景宁遇到这样一位如青花瓷般美丽素雅的女手工陶艺师,听讲解员介绍,她从事这门手艺有十年的时间了。很多时候,她就這样静静地坐在工作室里,与这些泥土打交道。见到她时,她正神情专注地转动手中的转盘,制陶室里只有转盘旋转的声音,柔软的泥,娴熟的双手,打造出优雅的线条以及慢慢成形的陶瓷,自始至终,美丽的女匠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但她对着成品会心一笑的模样,似乎穿越时空,直抵心灵,这是一份无牵无挂中沉淀的静美,有着直指人心的灵魂震撼。
  真喜欢这样简单的线条和淡淡的笑容,它滤净了人世间的繁杂,穿越时空,让你看到一颗自由羞涩、孤独高级的灵魂。
  责任编辑:孙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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