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化大师(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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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把电脑当作吃饭家伙的人,同时也是一只完全版电脑菜鸟,烦恼之多可想而知。死机、中毒、丢文件、速度过慢、杀毒软件升不了级……每一条都折腾得我死去活来。只好四处求助。朋友听听症状,轻描淡写:“那是垃圾太多了,给你个软件试试,不行再说。”
  那软件叫“优化大师”,半信半疑地在MSN指示下一步一步操作,装好后第一步是垃圾文件清理,光标哗哗闪动,成排文件名刷屏般出现在框框里,快得肉眼根本看不清楚。朋友一次又一次问:“扫完没?”我一次又一次答:“还没有。”半小时后,结果出来了,2万多个垃圾文件,合计300多兆,朋友大惊:“都什么破电脑啊?全装垃圾了。全部删除,一个也不留!”这回轮到我大惊了,这么多,会不会有用?会不会删错?她威胁我:“你想不想弄好它?”
  在专业人士面前我永远信心不足,我用颤抖的食指点击鼠标,电脑立马像死机一样停顿,正当我哀号不已时,突然一切都好了,天哪,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所有的问题一扫而空,速度快得就像我的梦想电脑,好用得我一下子找不到心理平衡。
  对朋友感恩戴德,对这个叫“优化大师”的软件感恩戴德,马上生出两个后遗症,一是像业务员一样逢人推销“优化大师”,二是每天N次点开它,只要扫描到一个垃圾文件并删除它,心里便充满成就感。
  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啊!
  要是,要是……正在饭局上推荐这个宝贝,女人的贪性开始发生作用,大家纷纷叫起来:要是有个皮肤优化大师,列出一系列选项:小痘痘、斑点、皱纹、干燥、油腻……扫描、删去,还我一张婴儿般光洁细腻的脸;健康优化大师,头晕、头痛、疲劳、近视、颈椎劳损、胃口不好,数分钟删除干净,做个绝对健康人。
  还有还有,爱情优化大师,性格不合、粗心大意、误会、三心二意……全部删除,只留下爱,一门心思为爱而爱;财运优化大师,要删的是眼光不准、资金不足、胆量不够、风险太大、运气不佳,想挣多少挣多少,投资永远没风险;职场优化大师,能力不足、说错话、看错人、办错事的种种可能性都删掉,人家就看着你青云直上、事业发达吧!
  一帮为老板、为家庭、为自己卖命的女人,被一个名叫“优化大师”的软件弄得两眼发直、傻话频频,饭吃完了,白日梦也做得差不多了,相视大笑, AA埋单,各自走人,回家该干嘛干嘛。
  
  
  真 空
  
  有时,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一片真空。
  在别人看来是不空的,正相反,实在得很,实在得让人艳羡不已。
  她已婚,有个幸福家庭,老公的模范远近闻名,她说辞职就辞职,她说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她说不做饭就不做饭,啥都遂了她的心。除了工作太忙,简直就是完美。
  她有钱,自己会挣,做贸易的老公更会挣,挣来靓车豪宅,锦衣玉食。车有两辆,老公自己开雷诺,给她买的是鲜黄色的宝马迷你。因为衣食无忧,她对钱便不是很在意,有时老公高高兴兴向她汇报这个月奖金有3万元,她也只是嘻嘻一笑,老公开玩笑说越来越难满足她的兽欲了,3万元都没有惊喜。其实他也知道,她早就对钱没什么想法了。
  她自己挣钱也容易,10年前,她刚出学校,从传媒美术编辑做起,关系到位了,辞职回家画画,画杂志插图、画长篇漫画,偶尔也给广告公司做设计,因为交际广,加上口碑好,名字越来越为业界所熟悉。只要她愿意动笔,每天至少数百元进账,对她来说,只要手脚勤,想挣多少都可以,只是,又不缺钱花,何必那么辛苦呢?
  还缺什么?她自己都想不出,却越来越觉得空,空得早上醒来觉得起床也没有太大意义。如果有人赶上这时和她通电话谈事情,多半没有好结果。前天就是,一家做过很多畅销书的知名公司一大早与她电话约稿,她淡淡地:“条件合适就合作啊。”人家是大公司,轻易可以捧红新人的,她不算新,也不算太有名,条件自然不会太优越,她还是淡淡地:“这样啊,那再看看吧!”顺手挂掉了电话。她并不是看起来那么淡泊,更不是坊间谣传的架子大,只是恼有人扰了她的回笼觉。等起床收拾好,想想也有点后悔,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送上门来,却被自己不冷不热推掉,懊恼着,却很快又说服自己,反正手头的工作都做不完,不在乎这一个。
  什么都不必太在乎,不在乎钱,不在乎某一项工作,不在乎得罪任何人,不在乎家庭琐事,甚至连老公加班晚了不回来过夜她也不在乎起来。
  说没有烦恼也不对,画画有时也会灵感枯竭,这应该是她生活中最大的烦恼,烦恼到深处还会想得更远:一辈子还长,就这么过下去,提前几十年看到未来?这真是她要的生活吗?
  正发愁着,听见楼下老妈和小保姆在说话,几个人吃饭?煮几杯米?炖了羊肉还要不要再蒸个鱼呀?青菜是炒了吃还是煮汤吃?她知道,不出3分钟,拿不定主意的老妈就会上来问她意见,而她多半会以一句“随便”草草应对,在她看来,这样和那样,又有什么区别呢?怎么会有人那么认真地讨论呢?
  或者,这就是她的真空了,没有压力,没有实实在在需要解决的“问题”,过早到达无欲无求的境界,拒绝琐屑,同时也拒绝了尘世的投入感。
  她捧着头想,也许,是时候生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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