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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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话语速很快还带着点乡音;他带领的工兵团里很多官兵都是他的“刚丝儿”;他是利比里亚人民心目中上帝派来的使者;他从国外给妻子带回来的礼物总是忘了送出去。这就是他——北京军区某集团军工兵团团长,江汉刚。
  
  架桥修路,他刚韧
  
  2008年4月18日,作为中国第七批赴利比里亚维和部队的党委书记、工兵分队队长,北京军区某集团军工兵团团长江汉刚率领274名官兵整装出发了。
  中国维和工兵分队刚刚在利比里亚扎营,江汉刚就受领了第四战区下达的任务:对绥塔公路进行升级改造。绥塔公路是绥德鲁通往塔佩塔唯一陆路通道,是利比里亚的主要运输干线,也是联利团第四战区的物资供给命脉。这条全长116公里的土路,在长达14年的内战中遭到严重损毁,经前几批维和工兵分队艰苦地修复和维护,也只能保证旱季车辆通行,一旦进入雨季,交通全面中断。因此,绥德鲁也被当地人称为“雨季孤岛”。
  这是中国维和工兵分队在利比里亚的“第一仗”,官兵们一个个都憋足了劲,发誓要打个“开门红”。简短而隆重的誓师大会后,队伍轰轰烈烈开进施工地点。
  第一天,官兵们一鼓作气,半天就推进了2公里。非洲的雨季,一天一场雨,场场按时来,来得疾,去得快,雨量大。刚刚还是烈日当头,转眼间,扯起一片乌云,就是一阵瓢泼大雨。下午3点,天空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将临,施工队伍班师回营。江汉刚和官兵们哪里知道,一天的劳动成果被大雨洗刷得没留印迹。第二天,只能是第一天的翻版。第三天,官兵们铆足干劲,好不容易赶在雨前把冲毁的路段填平、压实。大雨如约而至。望望漫天大雨,再看看战士们一脸的疲惫和沮丧,江汉刚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他叫来了作战组组长刘建远:“不能这样蛮干下去,必须想想办法。”江汉刚组织了一个课题攻关小组,对绥塔公路进行全程实地勘察,结合当地的气候环境、土质差异、路基结构进行认真分析,苦苦探寻雨季施工的特点规律。拨开云雾见彩霞。经过反复研究论证,江汉刚终于找到了雨季施工的奥妙,精心设计出漂亮的“组合拳”:“排水清淤、加高路拱、深挖边沟、砂石回填、通风采光。”这套科学有效的筑路法,彻底解决了雨季施工的难题,被官兵们称为“江氏筑路法”,成为中国工兵的品牌。联利团工兵处处长萨克上校评价说:“中国工兵解决了多年雨季道路施工的难题,真是了不起!”利比里亚公共事务部副部长约翰感慨地说:“大雨挡住了其他国家的部队,却挡不住中国工兵前进的步伐!”
  在利比里亚维和的几个月很快过去了。就在维和分队预期任务接近尾声、筹备授勋仪式、准备休整回国之际,联利团向他们发出修建“Gee”河大桥的请求。这条河上原本建有3座简易桥,由于长期战乱,加之年久失修,大都严重损毁,车辆无法通行。
  江汉刚带领作战组颠簸了7个小时赶到大桥旧址,面对着40多米宽的急流、陡峭的两岸和现场民众的期待目光,江汉刚和大家做出了最快的决策:这桥不仅要架,而且要高标准!很快,Gee河大桥在人们的怀疑、担忧中开建。2008年11月26日,Gee河大桥“攻坚战”按时打响。江汉刚率领着38人的“党员突击队”当天就在距大桥30米的地方搭建起了帐篷。然而,已经持续80多天的胃痛,每天都在更加剧烈地折磨着他。
  12月12日,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了。随着最后一块桥板安装完成,Gee河大桥顺利竣工。为了检验大桥质量,江汉刚安排一台满载沙土的自卸车试通行。当汽车后轮离开大桥的那一刻,官兵们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伤痛,互相拥抱着欢呼雀跃起来,脸上已分不清是汗水、泥水还是泪水。围观的当地群众也加入到庆祝的队伍中来,他们拉着官兵一起载歌载舞,嘴里不停地喊着:“China,China,China,China……”大桥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就在人们忘情欢庆的时候,江汉刚却独自走回帐篷,紧锁双眉,双手死死按住腹部……
  中国工兵在归国前的最后一场攻坚战取得完胜,他们仅用15天就架起了利比里亚最长的贝雷桥。大桥的建成,一举打通了哈伯港至首都蒙罗维亚的交通命脉。归国前,利比里亚总统瑟利夫女士专程到我驻利使馆为中国维和官兵送行,她握着江汉刚的手向中国工兵致谢:“你们夜以继日地为利比里亚架设了跨度最长的贝雷大桥,这是送给利比里亚人民最好的圣诞礼物,你们是利比里亚人民最尊贵、最敬爱的客人。”联合国秘书长特别代表罗伊女士也亲自向江汉刚致信说:“你们的素质堪称维和部队的典范,你们的出色工作让我们感动。”
  
  大爱无疆,他刚柔
  
  西非,利比里亚。
  绥德鲁中国维和工兵分队营区,小型招待所里,至今还使用着一批手工藤编桌椅。
  说起这些桌椅的来历,还有一段感人的故事,见证了江汉刚和他率领的中国维和工兵分队,与利比里亚一个普通家庭之间的友谊。由于联利团、中国驻利大使馆官员经常视察中国工兵分队营区,江汉刚就专门腾出两间宿舍,用于临时接待,既体现对客人的尊重,又便于展示正规有序的良好形象。但是,在生活物资匮乏的绥德鲁地区,要想购买一批规格统一的桌椅,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正在发愁的时候,上一批参加过维和的同志,不经意间提到了托镇有一位名叫布鲁斯的艺人,手工编制的藤制家具很有特点。
  一天,江汉刚辗转来到布鲁斯家。一进门,就被眼前精美的藤制家具吸引住了。这些家具古朴庄重、美观大方,既是实用的生活用具,又是极富利比里亚民族特色的民族工艺品。江汉刚当即决定购买一批藤制桌椅。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家境并不富裕的布鲁斯坚决分文不收。通过翻译,江汉刚才明白,前两批中国工兵执行任务期间,给予了布鲁斯很多帮助,他对中国维和军人非常有好感,想把这些桌椅当做礼物送给中国军人。但江汉刚坚持要按价付钱,没想到却惹急了布鲁斯,他比画着大声说:“当礼物接受就痛痛快快拿走,如果付钱,一件不给!”江汉刚只好暂且接受,合计以后找个机会把这份人情补上。
  忽然,一位利比里亚妇女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布鲁斯家。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布鲁斯的妻子,几个月前,她的小腿上长出个囊肿,越长越大导致行动不便。几天后,江汉刚再次拜访布鲁斯。这次,同行的还有医疗分队大队长房树志,是江汉刚专门请来为女主人治腿的。房队长仔细检查后,当时就皱起了眉头,转头对江汉刚说:“老江,凭医疗分队的条件,这个病治不了,建议他们尽快到首都蒙罗维亚的大医院去治疗。”通过翻译的转述,江汉刚了解到,布鲁斯原本计划带妻子去蒙罗维亚治病,但一打听,医药费至少需要160美元,这笔钱相当于当地镇长一年的工资,靠手艺谋生的布鲁斯承担不起,只好一拖再拖。
  江汉刚翻遍了全身,只有不到100美金,他向同行的官兵拼借,凑够了200美元,塞到布鲁斯手里:“先拿去救急,不够了再说。”用这笔救命钱,布鲁斯从蒙罗维亚请来了医生,经过手术治疗和精心调养,他的妻子很快康复。回到大本营后,江汉刚仍然牵挂着 这个不幸的家庭。只要有队员路过布鲁斯的家,江汉刚总要捎去些食品、药品和生活用品。
  为了表达对中国工兵的感激之情,布鲁斯使出看家本领,别具匠心地编制出一把藤椅赠送给江汉刚。回国前,中国驻利大使周欲晓来营区参观时,无意中看到了这把藤椅,惊奇地对江汉刚说:“你的待遇真够高啊,在利比里亚,酋长才能坐这种规格的藤椅,这些土著文字代表了他们美好的祝福。”
  2008年12月30日,第八批中国维和工兵开赴利比里亚,接替江汉刚带领的第七批工兵分队继续维和任务。武器装备、营产营具、给养物资等,例行的交接很快结束。令第八批维和工兵领导大喜过望的是,江汉刚还特意送给他们一份“礼物”——一片郁郁葱葱的菜地,黄瓜、南瓜、豆角、油菜,应有尽有。这可真是一份“大礼”。只有到过利比里亚的人,才知道那里蔬菜的稀缺和珍贵。且不论这片菜地的经济价值,单说江汉刚在利比里亚种植蔬菜而付出的艰辛,就够令人感动的。
  位于大西洋西岸的利比里亚,内陆地区多被森林覆盖,国土上几乎没有裸露的土地。水产业发达而种植业相对落后,市场供应的蔬菜以茄子、豆角等耐储存瓜果为主,品种单调且价格奇高,一棵大白菜能卖到5美元。
  江汉刚所在的工兵团,曾有一批官兵执行过第四批赴利维和任务。组建第七批维和部队时,江汉刚多方走访了解到:联合国供应的给养肉多菜少,是按西方饮食习惯制定的。提高新鲜蔬菜供应量,是历届中国维和工兵的期盼。早在国内准备期间,江汉刚就特意购买了两大包菜籽。
  江汉刚对这片菜地格外上心,稍有闲暇就去何弄菜地。他还指定了3名“庄稼兵”打理菜地,专门负责除草、施肥、搭架。功夫不负有心人。官兵们迎来了大丰收,黄瓜、丝瓜、油菜、空心菜,共有15个品种。联合国特别代表罗伊女士参观中国工兵营区时,看到这块菜地后大加赞赏,高兴地在菜地旁与官兵合影留念。
  小小一片菜地,不仅给兄弟部队打下了良好的生活基础,更把博爱的胸怀留在了异国他乡。
  
  迎战病魔,他刚强
  
  8个月维和任务结束,中国工兵凯旋。飞机离祖国越来越近,官兵们喜悦写在脸上、甜在心头。有的寻思着回国后首先痛痛快快地睡他三天三夜,慰劳一下紧绷的神经和疲劳的身体;有的盘算着尽快赶回去与家人团聚,一解相隔万里的思念之苦。而此时,江汉刚想得最多的却是,自己离开团长的岗位大半年,回去该好好补补课,重新进入角色,迎接新的任务。
  天违人愿,回国后的第8天,江汉刚就被确诊为胃癌晚期,住进了医院。手术后紧接着就开始漫长难熬的化疗。医生要求江汉刚卧床静养;集团军首长嘱咐他,工作上的事情不要再操心。江汉刚是个闲不住的人,既然不让活动,就利用这段时间补补课。躺在病床上,他经常是一只手插着注射器针管,一只手举着书,理论名著、军事经典、专业教材……
  4个疗程化疗结束,江汉刚回到家中休养。可没到一个星期,他就待不住了。试探着跟妻子金梅商量:“我想回团里看看。”丈夫所说的“看看”意味着什么,金梅心里最清楚,当时就急了眼:“不行!就剩半条命了还想着你的工作,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怎么办啊?”这个问题,江汉刚不是没有考虑。当他得知自己被确诊为胃癌晚期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妻子和儿子。这些年,江汉刚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的事情全靠金梅一个人顶着,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团聚了,还没来得及做点回报,让娘俩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反倒因自己患上这可恶的重病,又给他们添加了生活负担和精神折磨。
  熟悉江汉刚的人都知道,他视工作高于一切,干起工作不要命。这一次,经历了“鬼门关”的考验,江汉刚对人生又有了更深的感悟:正因为如此接近死亡,才显得生命的重要,与其舒舒坦坦地等待生命耗尽,不如在有限时间内多干些工作,才更有意义。他深情地对妻子说:“这些年你们娘俩都习惯了,我活着基本没为家里操什么心,最艰难的时期你都挺过来了,更何况现在孩子也大了。”金梅拗他不过,心疼得直抹眼泪。转念一想:拴人拴不住心,他困在家里也是活受罪,让他回到工作岗位,至少是快乐的。
  妻子的思想工作做通了,江汉刚就找到集团军首长,请求回到工作岗位。集团军首长安慰他说:“你刚刚做了大手术,当前的重要任务是安心静养,等你各项生理指标恢复正常后,工作问题组织上会做出妥善安排。”战友们也纷纷劝阻江汉刚:“都到这个份上了,当再大的官又有什么用,即使是工作,也应该选择一个轻松的岗位。”
  “让我放弃工作,治好身体又有什么意义!”在江汉刚的心底,一股暖流涌动如潮:他患病后,胡锦涛主席做出了重要批示。军委首长、军区领导亲自到病房探望。医院派出技术最好的医生,进行了精心治疗。党和国家领导人,军队各级首长对生命的尊重,对部属的关爱,给他带来了同病魔顽强搏斗的动力,也更加坚定了他重回岗位的信念。他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工作,组织却给予很多的关怀,我唯一的回报是加倍努力工作。”带着这种感恩之心,江汉刚重新返回了工作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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