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戏(三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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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涞阳野三坡南山有一洞,深百米,洞前有一块巨大的像鼓一样的石头,乡人唤其石鼓,此洞便自自然然被人称为石鼓洞。不知何时,这地方忽然天降一般住进一群男女,均是衣衫光鲜,举止有礼。乡人问他们从哪里来,来干什么?他们柔声细语地回答:逃难至此,借贵地暂住。还一声一声“叨扰了”,一揖到地。乡人诧异,看这些人穿着打扮,和“难”字根本不沾边。细问,却笑而不答。
  这家老少就把山洞当成了家,安上了洞门,安安稳稳过上了日子。
  这家人,不耕田不种地,也不见他们出去做买卖,天气晴好,便悠闲踱出来,到石鼓上或坐或躺晒太阳,间或和乡人聊几句。时间一长,乡人满心疑窦。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家人经常借着月光以石鼓为戏台排练大戏。
  头上月光皎洁,繁星点点。这家老少十几口披挂上阵,个个盔明甲亮,跟头劈叉,咿咿呀呀,唱念做打,皆是一流功夫。乡人大为惊讶,结伙前来观看,发现这家人除了老主人,全都分配了角色,或穆桂英、佘太君,或孟良、焦赞、张龙、赵虎。老主人见着乡邻,朗声喊一句:高邻来了。忙起身招呼大家。
  排着排着,老主人往往叫停,对演员指点一二。
  一出戏排完,这家人便选一个清风朗月的夜晚为乡人正式“汇报演出”,不少人便前来观看。甭管什么戏,文唱,武打,主演皆是小翠。小翠管老主人叫爷爷,年方二八,秋波俏转,面若桃花,端的是个美人坯子。乡人看得如痴如醉。
  有时演着演着,演员里不定哪位裙钗里忽然露出一条火红的扫帚尾巴。老者脸变色,演员忙掩饰,一阵慌张。这时乡人才开始怀疑:这些人,莫不是狐仙?
  这家人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他们的戏服是不许人触摸的,哪位若是想摸摸,便会恼了脸色。
  唱戏的狐仙吸引了一位姓唐的公子。唐公子是被阿舅领来的,阿舅是野三坡人。唐公子第一次看戏,便被小翠迷住了,悄悄对阿舅说:“到底是狐仙,漂亮非凡人能比。”
  只要月光皎皎的夜晚,唐公子便第一个来到石鼓洞前静等狐仙开戏。小翠一出来,唐公子的眼珠就不离她身,有时候还随了她的唱腔,纸扇在膝盖上敲打出一种节奏,而嘴角却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唐公子来,还要采一束野花,演完,献给小翠,说:“你莫非真的是蒲留仙笔下那个嫁给傻小子的狐仙小翠?”小翠闻闻花香,不说话,“咯咯”笑着,跑了。
  正是熏风扑面七月天,唐公子竟在离石鼓洞不远的地方搭了帐篷安营扎寨了。白天他去阿舅家吃饭,夜晚便在山上住宿。
  唐公子躺在竹席上,望着满天星河,眼前就幻化出无数个小翠。
  小翠朝他眼睛一眨一眨。
  一晃,半月。
  唐公子不信邪——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鬼怪?
  这日,唐公子决定去洞府一探究竟。叩门三声,开门的是小翠。小翠见着唐公子,莞尔一笑。唐公子随了她进洞。洞里点了几支松明子,亮如白昼。环顾四周,洞里被分割成内室外室,中间帐幔软垂。洞内装饰一新,各种摆设一应俱全,藤椅石凳铺了各色兽皮、茶几条案摆着精致瓷器。墙壁还悬了两幅大轴,画的是衣袂飘飘的神仙人物。老主人正坐在藤椅上喝茶,见着唐公子,很礼貌地起身拱手让座。小翠朝唐公子施个礼,浅浅一笑回了内室。唐公子漫不经心地打量一下四周,便和老者闲谈。这时,从内室隐隐传出轻微的说话声。唐公子竖起耳朵,断断续续听到“玉面郎君……玉帝……胡大仙……”之类的话,嘴角便又挂了不易察觉的笑,然后起身告辞。
  起身告辞的唐公子出门时,没有忘记趁老主人不注意,偷偷揪下墙角一件凤冠霞帔上的珠子。
  回去细细一看,那珠子竟是成色极好的真货。
  他想,这家人所有的戏服应该都是真金纯银做成的。
  不信邪的唐公子确是个情种。此时他倒是真的希望小翠是个狐仙,一位能与他月夜幽会的美貌狐仙。他喜欢上了小翠,他觉得小翠也喜欢上了自己。
  唐公子决定继续留下来,他幻想着与狐仙的艳遇就要来了。
  那晚月亮透圆。唐公子烹好茶,铺开棋盘,准备自己下棋解闷,忽然听到细细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他熟悉,于是喊声“小翠”。
  来的果真是小翠。
  她是和一个小姐妹一起来的。
  唐公子出帐相迎。
  小翠莞尔一笑,说:“公子莫怪我们唐突,不请自到。”
  唐公子忙说:“哪里哪里!”
  那个小姐妹说:“小姐,我回去了,鸡叫前我来接您。”又朝唐公子“吞儿”地一笑,扭身走了。
  二人进了帐篷,小翠浅身一礼,抿嘴笑笑,柔声说:“狐仙小翠问候公子!”唐公子说:“一主一仆,深夜造访,细细一品,倒真的有几分狐媚呢!”忽然,小翠看见犄角处有把宝剑,立马变了脸色。唐公子说:“小姐莫怕,这只是用来防身的!”小翠说:“我们是见不得凶器的。”唐公子便把宝剑放到了帐外。二人开始品茗下棋。茶是竹叶青,嫩芽湛绿,轻品浅啜,唇齿之间就荡出了几缕幽香。接着手谈,棋子“吧嗒吧嗒”地落在棋盘上,心也被“吧嗒吧嗒”地敲打出一片春色。不知不觉,远山就要露出鱼肚白,这时帐外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小翠站起身说:“妹妹来接我了。”
  此后,隔三差五,二人便在帐内私会,渐渐情如漆胶。
  那晚,小翠说:“假如我不在了,你会想我么?”唐公子说:“别说晦气话。”忽然又换了一种口气,很伤感地说,“你们仙界,也是讲缘分的,难道我们缘分尽了么?”
  那夜,星月隐了光辉,山风呼啸不止。这时,阿舅急急跑来:“月黑风高,小心了!”唐公子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拿起宝剑随阿舅急急出了帐篷。二人悄悄隐藏在石头后面。半夜,石鼓洞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人出来,左右看看动静,一招手,一群人荷担挑箱,开始鱼贯而出。小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走得犹犹豫豫,走几步就回头望望远处的那顶帐篷。
  唐公子握剑的手,颤抖。
  阿舅指点着那群人,一遍遍催促:“远了远了,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阿舅见他还没有动手的意思,悄悄溜走了。   唐公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唤一声“阿舅”,无人应答。此时阿舅已经爬上了一处高台,那里有一堆事先备好的劈柴。按事先约定,这里篝火点燃,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大队人马前来。阿舅笨拙地撅着屁股,“哒哒”打着火镰。
  唐公子圆睁虎目,急急抽出宝剑,大踏步向前几步,然后把宝剑猛然掷向前方,那锋利的宝剑便如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地向阿舅——那个跟随他十几年的线人飞去。
  涞阳县最有名的捕快唐公子,进入自己编织的那个美丽梦幻,竟沉沉不能醒来。
  他静静地望着那伙盗贼远去。
  弹西瓜
  王肉滚是个厨子。名如其人,他是个大胖子,肥头阔嘴双下巴,肚子似扣了口大锅。据说王肉滚睡觉翻身要先搬肚子,比如向左翻,就先双手把肚子“捧”到左边,身子再扭过去。
  王肉滚的厨艺好,被招进涞阳县衙当起了伙夫,吃上了公家饭。
  王肉滚为人随和,弥勒佛一样见人就笑,县长吃着王肉滚做的饭菜说,饭做得好,人长得喜兴,再怎么生气,只要一见着王肉滚,这气就跑远了。
  他还勤快,白天忙一天,晚上还经常加班干活。有几次,他大半夜就起了床,把县衙大院扫了个干干净净,而且还给三口水缸挑满了水。县长不止一次当着差役们表扬王肉滚,号召全衙向他学习,还将亲自手书的“敦厚勤勉”四个大字刻了大匾挂在了王肉滚家墙上。
  若不是后来的一次“弹西瓜”,王肉滚就会一直“模范”下去。
  县衙的差役们住的是集体宿舍,大伙睡一条大炕,王肉滚也和大家睡一起。那天半夜,小北风飕飕的,贼冷。王肉滚起了炕,穿戴整齐后,就走出了屋子,但这次他没拿扫帚扫院子,也没拿扁担去挑水,而是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就又回了宿舍。
  王肉滚一手持刀,站在地上向炕上扫视。十几条汉子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把脑袋露在外边,一个个睡得正香。此时,在王肉滚眼中,那一个个脑袋已经不是脑袋,而是一个个滴溜圆的西瓜。王肉滚望望眼前的一排“西瓜”,目光兴奋起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拇指和中指搭起来一绷劲儿,开始挨个弹“西瓜”。“梆梆,梆梆”连着弹了两个,都摇头(似是西瓜不熟)。也是这两个爷们儿睡得太死,王肉滚已经把他们的脑袋当西瓜弹了,愣是没醒。王肉滚接着弹下去,但弹到第四个的时候,王肉滚不摇头了,而是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这个西瓜熟了)。王肉滚扬刀就要切西瓜,这时这个人忽然醒了,他一睁眼看见王肉滚举着刀,吓得“妈呀”一声。王肉滚一下子被惊醒了,激灵一下,菜刀“哐啷”掉到地上。这时候炕上的几位也醒了一大半,大家望着王肉滚,王肉滚望着大家。忽然,王肉滚跑了。
  大家这才知道,王肉滚梦游。
  梦游症患者王肉滚被县衙辞退了。
  回家后第二年,小日本就到了王肉滚的家乡野三坡。乡亲们被鬼子杀死了几十口,这其中就有王肉滚刚娶进门没多久的媳妇。
  鬼子在村里修了炮楼,长期住下去了。没多久,王肉滚便被抓去给炮楼的鬼子做饭。
  在鬼子据点,王肉滚依旧梦游,和在县衙时一样,有时半夜起来挑水扫院子。鬼子小队长拍着他肩膀说他良民大大的。王肉滚在心里一遍遍骂自己“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很快,王肉滚又弹了一次西瓜。
  这次弹西瓜的情节比上次要丰富一些。上次王肉滚是由厨房直接奔向宿舍的,这次王肉滚拎刀出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看见站岗的伪军刘小头。刘小头正靠着墙坐在地上睡觉,王肉滚踱了过去,认真地看了看他的头。刘小头的头长得确实小,这样的“小西瓜”王肉滚是看不上眼的。王肉滚弹都不弹便走了,转身进了鬼子睡觉的屋子。
  十几个鬼子躺了一溜儿,鬼子们不睡炕,就地搭铺,要弹西瓜必须蹲下去,这可难为了王肉滚。由于肚子上的肉多,一弯腰就“窝”得难受,费了半天劲儿也只能是半蹲。
  王肉滚开始弹西瓜。但日本兵可不像县衙的差役们,他们警惕性很高,第一个“西瓜”,就被王肉滚弹醒了。“西瓜”“哇”地叫一声。这次,从大梦中醒来的王肉滚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菜刀掉到地上。他看了看手中的刀,很淡定地想:今儿这刀既然举起来了,就不能白举啊!于是“咔嚓”,就把眼前的“西瓜”切下来了……
  匪童
  清朝年间,涞阳金花山一带曾啸聚一帮土匪。匪首袁宝,铁匠出身,怀一身好功夫。袁宝妻子死得早,后因生活窘迫没了活路,便背上两岁的儿子袁丁儿上金花山落了草。
  袁丁儿小鼻子大眼睛,长得玲珑可爱,要多水灵有多水灵。孩子的心灵是张白纸,画什么就留什么,他自呀呀学语便随他的土匪爹在山上混,耳濡目染竟练就了许多黑道上的本事。一次,袁宝绑回一肉票,肉票长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可衣服却穿得稀松平常,又不像个大家茬儿。肉票告饶:“大爷,你们绑错人了,我只是个粗使下人,没油水,求大爷开恩放了我。”袁宝犯了疑惑,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七岁的袁丁儿嘴里“咯嘣嘣”嚼着黄豆走上前说:“爹,你捉只虱子放到他棉袄里,他若抓痒痒,就是大票票。”袁宝摸着儿子的头说:“将来一准是条好汉。”
  袁宝做活儿,既拦路抢劫,也仗着人马多攻城掠寨吞大户。遇到难打的主儿,山寨众匪就倾巢出动。袁丁儿年岁小,当然不能带去,袁宝便让他留在山上。开始,袁宝派一年老的土匪看护他,后来见儿子机灵乖巧,自己能照顾自己,便只留他一个人在山上。袁丁儿戏狗掏鸟,可劲儿地玩乐。
  这天,黑山镇的劣绅焦大褂子娶三姨太。晚上,焦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袁宝趁乱行事,决定攻打焦府。他集合山寨众匪悄悄潜入黑山镇,直扑焦府。可刚刚到门口,便见四周“腾”地燃起一片片火光,接着喊杀声扑天盖地,一队队如狼似虎的官兵剑拔弩张,将他们围成了铁桶。原来,焦大褂子很狡猾,他断定袁宝他们会来偷袭他,便花重金从保定府请来官兵助阵。官府正好想剿灭袁宝匪众,便派千总吴河带人马前来。官军事先埋伏好,专等袁宝等人上钩。兵匪相遇,顷刻便交了手。由于官兵人数多,又训练有素,不一会儿众匪便死伤大半,最后,袁宝和八位兄弟被擒。吴河率官兵乘胜追击,直捣袁宝的金花山老巢。   官兵的喊杀声把正在“聚义厅”睡觉的袁丁儿吵醒了。他爬起来向外一望,但见山寨上到处都是官兵,马嘶人喊乱成了一锅粥。袁丁儿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知道跑是跑不掉了,便小眼珠一转,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找出爹他们抢来的一件华丽的童装穿在身上,在屋中间的柱子旁一坐,又将一根麻绳放在身边,咧开小嘴便哭。官兵进了大厅,盯住他问:“你是谁?”袁丁儿浑身颤抖,哭着答道:“我叫娇儿。”吴河望望地上的绳子问道:“你是被土匪绑来的?”袁丁儿一个劲地点头。又问:“你是哪里人,爹妈叫什么?”袁丁儿不说话,只是摇头大哭。吴河阴沉着脸传令:“带走。”
  吴河将袁宝押到涞阳县衙,而后带袁丁儿去了保定府。当时太平军闹得正凶,清廷草木皆兵,但凡捉到匪盗,一律按“长毛”论处。袁宝一干人犯关押了三天便被削首示众。
  吴河先是把袁丁儿带到自己家中,接着又把他托付给了一大户人家收养。这家人姓苗,与吴河沾亲,苗老爷已年近六旬,却无子嗣。苗老爷见袁丁儿机灵可爱,满心欢喜,便把他收为养子,给他取名苗娇儿,以续苗家香火。又请来先生教授琴棋书画。苗娇儿聪明绝顶,学业突飞猛进。吴千总也极喜欢这个孩子,便传授他十八般武艺。苗娇儿博文精武,成了文武双全的少年英才。十四岁这年,参加童生试高中第一,接着乡试中举,三年后春闱大比再中壬戌科进士,没多久,便被朝廷委了个知县。
  苗知县走马上任前夜,吴千总特意为他把酒饯行。吴河问道:“娇儿,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苗娇儿心神不安地回答:“不知。”吴河说:“今天是你爹袁宝的祭日,你能不记得?”苗娇儿大惊:“吴叔你开什么玩笑?”吴千总说:“别装了。其实我早知道你是袁宝的儿子。”苗娇儿目光惊愕。吴千总说:“你很会演戏,可那时你毕竟只有七八岁,心计再多也难免弄出漏洞。第一,你假装自己是被绑的票,还故意把绳子放在身边,让别人误认为是你挣脱掉的,可你身上并无勒痕;第二,当时你已七八岁,记事虽然不很清楚,但自己是何方人氏,父母姓啥叫啥总该知道,可你却一概不知。这些,怎不让人生疑?我单提审了你爹,你爹给我磕头,求我给你一条生路……”吴河饮干一杯酒,“你是个几岁孩子,能有什么罪?即便你爹不求我,我也不会把你当成乱匪。你爹为匪,你却无罪。你自小身陷匪窝,那是命运的安排,已是不幸,实在让人可怜……于是我没有揭穿你,尽我最大努力把你保护起来,并设法给你寻找一个幸福安定的人生……”
  苗娇儿扑通跪在了吴河面前,满面泪痕,哽咽着说:“吴叔大恩,永世不忘。”吴千总扶起他,叹口气:“如今朝廷无能,世道大乱,走仕途绝非坦途,我怕你把持不住,一失足成千古恨。记住,为官之后你若贪赃枉法办对不起民众之事,我决不饶你。不需我动手,我只要将你的身世向朝廷举报,你的前程和性命便会顷刻化为乌有。”苗娇儿说:“晚辈一定洁身自好。”吴河摇摇头:“谈何容易?就怕身不由己呀!”吴河站起身,“恕我直言,吴某握着你的把柄,谁敢担保将来不发生杀入灭口的事……今晚就与你别过,从此以后,吴某浪迹天涯。不过,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用眼睛看着你,留意你的一举一动。”说罢,抱拳而去。
  苗娇儿连干十大碗酒,而后孤零零站在清冷的月光下,痛苦地思索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便毅然向朝廷辞去官职,布衣逍遥了一生。
  责任编辑 成 林
  插 图 王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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