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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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本刊记者 梁辰

  与她最为欣赏的英国作家格雷厄姆·格林一样,台湾作家陈雪说自己也是躁郁症患者。“容易癫狂、偏执。但这种病的好处是,它会带给你无穷的创造力。”
  她的朋友公认,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有着天赋异秉的讲故事的才能,娇糯似饴蜜的嗓音里,潜藏着随时喷薄而出的欲望和内力。“她可以一口气说上两个小时,不打磕巴,也不累似的。”6月底,陈雪在北京的4场沙龙,深圳的一席演讲,也让内地听众也见识到了这种并非每个作家都具备的技艺。
  陈雪的多年好友梁文道说,他和陈雪之间有一种类似姐妹兄弟间的情感——是过马路牵着手的那种。“但看她的作品简直是恶女,杀人越货,非常可怕,螭鬽魍魉都放在身体里,是一个很奇特的感觉。”
  45岁的陈雪,20年前出版的第一部小说,便唤作《恶女书》。这部女性情欲小说笔法和意识超前,又因涉及女同性恋的爱情和社会境遇,在彼时风气尚不开明的台湾,哗然一片,被当成“酷儿写作”的代表,还获邀去美国演讲。多年后,在面对北京大学生的沙龙上,她笑说,自己只是个言辞大胆的乡下妹。
  “我这一生,没有接触过特别邪恶的人。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完全伤害到我。”她甚至会颇具同理心地从对方立场去为当事人开释。
  另一边,这个看似活得颠倒混乱的女子,素来也不是一个会满足他人期待,把主流道德和规矩放在眼里的“常人”。
  她写出过让自己身败名裂的《只爱陌生人》,讲述被报社派去巴厘岛的14天旅行里,如何“打开身体”,与异邦人各种交合的经历;尽管因此一行,她和当时相爱甚深的出版社女编辑黯然分开,但她坚持,“作为情人的你是背叛者,作为你自己的你呢?至今从未后悔。”
  这本书让异性恋骂她“伤风败俗”,同性恋说她“欺骗女同志情感”,她却乐得卸下“偶像包袱”,推出自传色彩浓厚的三部曲(《桥上的孩子》《陈春天》《附魔者》),用10年时间,第一次直视自己的青少年岁月和家庭问题。
  分开6年后,她与如今昵称“早餐人”的编辑复合,在Facebook和报纸上公告结婚(在台湾尚未合法)。但她无意满足被女同志人群心心念念,视为“拉拉女神”的意愿。这回来内地宣传新书《迷宫中的恋人》,她也没有渲染自己身上被外界赋予的社会角色。
  “如果讲(性倾向)血统,可以说我‘血统不纯正’呵。只要有机会,我都永远要解释我是个双性恋。比如我去演讲,不少女同读者受不了我作品中的男人,问‘为什么那主角和男人做爱?’可我觉得爱是不讲性别的……我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成为同志,但很多人是。所以我愿意支持帮助你们。但我只有两部小说(《爱情酒店》和《人妻日记》)是为了同志写的,而且也不是小说家陈雪,是作为公民陈雪而写。”

桥上的孩子


  今天性格果决而有“阴暗面”的陈雪,原本是个开朗快活的孩子。生活的甜美,在10岁前后突然被老天按了“暂停”。
  国小三四年纪时,家里因不慎“投资”欠下巨额债务。她带着弟妹跟着父母做生意的场子四处奔波,过着吉普赛人的生活。
  那条叫“复兴路”的闹市小街,反复出现在她的三部曲小说里。爸爸妈妈卖录音带的摊位,就在不到两百米长的小桥两端。
  “忙碌而嘈杂的闹市里,一手拿着红白塑胶袋一手拼命把客人递过来的货物包装起来,一手收钱一手找钱,时而跟客人讨价还价,时而留心有没有人趁乱偷东西,还要注意远方有没有警察来取缔。”女孩很小就学会了将自己随时抽离所处环境的本事。
  人一多,平日安静内向的妈妈就像“充了电、吃了猛药”,前一分钟还是病恹恹的,转眼间成了舞台上的大明星,说学逗唱,丰姿万千。本来羞怯少语的陈雪也学会了叫喊吆喝,“人来疯”的气质和效果,与母亲如出一辙。
  她曾眼睁睁看着夜市商家拿硫酸泼人,闹官司,有人失明,毁容。母亲为此雇过两位帅小伙当保镖,都是那种黑黑壮壮的年轻人,一个打双节棍,一个迷蝴蝶刀。“其实他们不是黑道,就是觉得自己很有正义感,帮人家讨点债挣钱。”
  那时候全家人时常弥漫着一种“很容易就完了”的焦虑。夜里,陈雪总是睡不着,不是因为简陋的床难受,而是没有安全感。即便后来景况改观,只要人多,看见很多衣服堆在一起,或是一排排整齐地叠着,她就会头痛难当。
  幻想,是她与生俱来的另一个本事。“痛苦的时候就会编故事,很幼稚。比如幻想自己和妈妈是另外的人。”如果不是长大后写小说,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死——穷苦、自闭、抑郁,被如黑洞的家庭拖累得筋疲力尽。
  出了第一本书以后,她曾经去市场对面的咖啡馆写稿,一面写一面还要留意对面的摊子,倘若客人太多,就得把笔放下赶紧跑去帮忙。之后好些年,还有热情的书迷说要组团参观她摆地摊。
陈雪(右)与李银河在新书讨论会上对谈

  别人觉得“传奇”,她只觉伤痕累累。
  家里卖的衣服都是那种廉价的少女、熟女服。复兴路上本来就有很多风尘女,她们不光是那些衣料的主要买家,还经常会在“干完活”后,脱了高跟鞋来帮陈雪母亲卖货。“她们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但这种环境也会带来尴尬,甚至无意间的伤害。
  一次她穿着缎面的红色蓬蓬裙,“美美地”去参加学校活动。同学来了一句,“你怎么那么像酒店小姐?”她被噎得无话。
  国中时,在学校伤风感冒,看着鼻涕往下滴,她便用袖子去擦,可是袖子太脏,她就胡乱拿衣角擦一下,结果被全班同学笑话“鼻涕虫”。父母常常因为奔波在外,一两个月消失不见。一次她去市场找爸爸,“他的表情,好像突然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孩子。”   到国中时,她养成了很少睡觉的习惯,一直边读书,边卖东西。然后在学校大出风头。除了不擅长的体育,每一样她都要拿冠军。
  那股韧劲和好强来自于沉默的父亲。“他当木匠,后来眼神越来越不好,就没办法做很细的活。但他野心很高,就是想翻身,不服输。这是我跟我爸很相像的地方。”
  高中,她到了很好的私立女中,人前的她只说自己是服装店的小孩,功课很好。以为可以靠着“改头换面”来克服心底的自卑。
  不独是她,父母亲在债务还清、回到老家村子后,也刻意地选择了“遗忘”。好像那些年里劳碌、困顿、忍饥挨饿、搏命还债,只要绝口不提,就能都被关在大门之内。
  有很长时间,她不知如何与家人相处,不说话、不探望,母亲因此以为她“看不起自己”。那些误解、怨怼、疏离,在写完《桥上的孩子》之后开始一步步化解。在不断涌来的记忆碎片里,陈雪发现,原来父母不是只有对她坏,也有对自己非常好的时候。
  “比如父亲让我学钢琴,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现实)的事,他们背了好几年的贷款才让我学钢琴,那时候哪有人去钢琴老师家上钢琴课?”
  黑暗里,父亲用拼装的三轮车载着三个孩子回家,孩子们像小猫一样躲在宝蓝色的帆布里。父亲一路叫着“看人喊古董啦,看人卖金鱼啦”,都是为了患“幽闭恐惧症”的陈雪不致太过害怕。
  2004年大年初二,弟弟发生了足以致命的车祸。在看护弟弟的日子里,陈雪与家人之间的伤痛似乎也渐渐找到弥合的契机。她把这些,写进了次年的小说《陈春天》里。“没有想到,一场车祸,让我重新有了弟弟和妹妹。”
  她好几次告诉我,她一直感念那时爸妈没有带着他们姐弟仨去自杀。“那些年,台湾真的有很多家庭,大人带着孩子一起跳楼跳海的。牢里面都是女人,帮丈夫还债啊,进去关个半年一年……”
  三十多年后,她在一席讲台的光束下讲述童年的历程,台下的听众和含着泪花的她一齐哽咽。

38岁结婚以前,性是人生最大主题


  陈雪长得不算漂亮。一位同行在见到她后跟我打趣,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离奇的异国艳遇和永无休止的情爱经历?
  陈雪也惊叹,打小自己便特别容易有性的遭遇。
  “小学的时候,隔壁有钱人家的大哥哥叫我过去他们家,就会在房间里上下其手。只要一搭公车,我就会被旁边男人摸手摸脚。国中三年级的时候,差点被别人拖走,已经拖到路边了,直到一对夫妻救了我。”
  她写过,有一种人,光用眼神就可以不发一语使人自动投降。
  在《附魔者》里,古惑仔阿鹰背弃妻子,违背伦常地爱上大姐大的女儿琇琇。另一个更加正直的兄弟“阿豹”,在规劝阿鹰、去找琇琇谈心时,却也不可抑制地为她痴狂、成魔。
  现实中的“阿鹰”叔叔,也是陈雪的第一次性经验和认真交往对象。
  “也许因为瘦小的身躯很容易激发某些男人的情欲?”她自问自答,“他们看待我都像看待一个纯真的孩子,会激起他们特别大的保护欲。”
  多年之后她反观,自己少年时便爱穿露背装,狂野不羁,荷尔蒙爆棚,但女性气质并不浓烈。可是自己天生会诠释,会抒情,这都是那些江湖男人没有的能力。看起来他们是强者,实际上掌握一切的人是她。“我一直活在,想办法让一个人爱你,然后想办法摆脱他的这种过程里,并不快乐。”
  对那些男人的爱似乎是恋父情结。但是因为爱那个阴郁寡言的父亲吗?她又觉得不是,而是要通过与男人的爱来解决她的矛盾与疑惑:性到底是什么意义?为什么性会让人丧失理智?
  她写的陈春天自小养成一种随处迁徙却处处可以安身立命的性格,还曾跟一个情人想过弄一辆卧铺车,住在里头,开着车子爱去哪去哪。
  “别爱我。”陈春天很想在自己的额头上刻字,类似宣告的语言却更像是一种撒娇。陈雪写道:多么扭捏恶心惺惺作态,在“别爱我”跟“请爱我”之间没说出口的只是“我不会负责的”。
  陈雪从来没有“空窗期”,最怕的是固定不动。
  她觉得自己有解离症,一发生特别严重或痛苦的事,会马上把自己抽离,“毫无感觉,非常僵硬——到现在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没有正常人的感情。”这种“冷感”,让爱猫亡故后同样毫无知觉的梁文道,惺惺相惜。
  无论是对男人或是同性,她的爱都异常冷静。“他们的爱太强烈了,把我的给冲淡了,而且我很害怕被占有,我还想了解我自己,我还在拼凑我自己。”
  不能不提到那次让她声名狼藉的巴厘岛之行。
  她在沙龙娓娓道来,自己如何服下有药性的蘑菇,坐上当地人开的摩托车去买酒,和海滩男孩、酒店帅气的清扫工,日本人卡度桑等等的亲密之举,种种快速、浓缩的身体与情感关系,“入戏之深犹如重活一次,所有感官盛开近乎魔幻,每个情人都是异国,自己也成了异邦。”
  她说自己从来就是个狂人,人情世故礼教法规全然不懂得,称不上是个“文明人类”,而且那时像个不定时炸弹,等待着随时打开。
  这段魔幻经历,在2015年的北京沙龙,获得的是听众平静的聆听和理解。“很正常啊。”大学生杨璐和女同北北,都不觉得有何不妥。但在进行之时的台湾,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到今天豆瓣和台湾的网页上还有人说你……”
  “糟蹋圣地,或是玷污了人家是吗?”她笑着问我,复又解释道:“《只爱陌生人》是我生命的一个‘爆点’,引爆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我不觉得它是一个特别有艺术价值的书,倒像个行为艺术。像一块人造的石头,改变了河流的流向。它和我对于性,对我自己性格多重性的探索是一致的。”
  她对那时的自己毫无谴责,但那场“实验”带来的恶果是,她不再相信自己可以去爱人。和最爱的“早餐人”坦白后,因为无法面对自己,她决绝地离开对方。此后,又过了一段“身无定所”的日子。
  “去一夜情的时候,我不想看对方的脸,如果可以断绝任何灵魂上的沟通,我不记得他的脸,我也不要了解他的性格。好像我越不爱,我越可以解放我的身体,因为我已经是一个对爱失望,对自己失望的人。”   “为什么只有通过性来(满足好奇、了解)?”
  “我太怕孤独了。而且我以为没有别的方式能更深刻地认识一个人。性可以卸下那么多的伪装,比如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但又有解答不了的问题,比如和陌生人的身体的欢愉,性太神秘。我想要探索性的根源,只有通过更多人的性来思索。”
  每次恋爱,她都会和爱人交换童年的故事。对陈雪而言,如果在性爱之后,没有加上个人的秘密,爱情就无法完整。她用性作为了解自己和他人的通道,又用写作来再次梳理这一枚枚犬牙交错的钥匙。很大程度上,这得源于两位西方女性主义作家的启示。
  年轻时看了展现亨利·米勒情人安娜·伊斯宁的电影《情迷六月花》,她才意识到有人是那样写作。“女人通常外遇回来都会因为内疚而拼命做家事,可安娜不是,我无意宣扬婚外情多美好,而是女人的自主这个时候得以展现。不是结了婚就是谁的,透过文字、文学,安娜使叛逃有了一个出路,而且变成了具体的东西(作品),其他的女人就没有这样一个通道。”
  “杜拉斯也曾向她的情人说,她要写下母亲坎坷的一生。这两位作家都将写作作为武器,对外是和加诸身上的痛苦战斗,对内则是给自己一个剖析和记录。”陈雪说,“我想要爱,但我知道在我找回自己之前我只是个爱无能的人。于是我写作,企图通过写作来挖掘潜藏的自我。”
  在迷宫中找寻和回返
  六七年前,一阵阵闪电般的剧痛袭击了陈雪。
  “整个躯干有时僵直,直到大腿,像机器人。有时上半身幸而可以柔软动弹,但下半身又像废了……”
  肢体可能残疾,没法写书、挣钱,比自己小16岁的恋人出轨,和此生最爱复合、结婚,却又遇到相处的难题,甚至濒临离婚边缘。正当盛年的人生,随时有夭折之险。童年时“要完了”的恐怖感,这次更加实打实地落在头上。
  花了将近二十年写作生涯,等到写完《附魔者》,陈雪的人生拼图才拼了五成。40岁前后,疾病带来痛楚和恐惧,却也给了她无穷的隐喻和探寻自我的契机。借由《迷宫中的恋人》这本500页厚的新作,陈雪用一种复建的方式,重新打量自己“不堪”的人生,“渴望获得自我和爱人能力的赎还”。读者向明看后觉得,相比早期作品,陈雪的笔力更加深厚、追逐和剖析自我越发到位。台湾作家童伟格则直言,陈雪“那股不安且自毁的内在趋力,是其长篇文体最令人感佩,却也最令人忧虑的质素所在。”
  书中的女主角鹿月在病中回忆和“小津”、“阿撒”的交往、恋爱时,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善妒、猜疑,永远的逃离。鹿月一度以为婚姻是最好的归宿,却发现自己受不了阿撒去前女友的咖啡店上班。也第一次发觉,原来脑海里的理想对象阿撒,在多年后重逢时,既惊人地包容和理解自己,又是那样严苛、不近人情。
  童伟格看到,“令人悲伤的实情往往是:在爱人能力被自我毁坏之后,终尔确认已无能赎还什么之时,自我,才像孤儿一样独自‘长大成人’。”
  现实中,陈雪和“早餐人”也遭遇了同样的谜题。和爱人的冲突之大,让陈雪一度去大学导师那里寻求正解,甚至为了挽救婚姻,开始了《恋爱课》这本爱情问答书的写作。读者阡陌觉得,在爱情答疑的作者里,陆琪比陈雪俗,张小娴缺少的是陈雪的伤痛感和哲思。
  而今,陈雪和“早餐人”在“过尽千帆”之后,体味着一种融合了爱侣、情人、知己,可称为“命运共同体”的关系。“这是我以前从来没体会过的,我以前把它过窄化了,只要激情,相互盲目的需要,山崩地裂……”
  她知道自己被一些同志当成幸福的指针,但这一次,她同样不想被人简单化和偶像化。
  “如果我和‘早餐人’婚姻有问题,他们(粉丝)又要破灭,但我现在足够坦诚。当下我们说好了是一对一,但如果有冒险、有变化,都会诚实地告诉对方,让对方有选择的权利。我们也很好奇,想看看能走到哪一步。”
  “困扰你的那些疑问,自己是谁,性是什么,爱又是什么,现在有答案了吗?”
  她想了想。“我已经把自己整理到了一个比较好的程度。虽然我还是没法放松,容易失眠,但今天我不会再逃开。会学着和我这个残破的身体相处,也会直面所有的问题。”
  “你看我现在和骆以军、梁文道那么好,以前不会和别人有这么深的友谊。我发现很多比性更美好的东西,发现不需要通过性,可以发展各种关系,我和以前不一样啦……”她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好像看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桥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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