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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峨眉派不收男弟子
作为峨眉派第二百四十九代掌门人，我不得不为我们派的生源感到忧愁。
众所周知，峨眉派只收女弟子。但世风日下，在这个小鲜肉、禁欲男当道的时代，是没有女子愿意往一个男人都没有的地方跑的。
人少的后果就是，我这个掌门得亲自去招生。
在各大门派的招聘会上，与我派门可罗雀相比，蜀山派、武当派简直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就连少林派的人都比我派多！
我瞅着对面的蜀山派，人家派了两名持剑的禁欲美男作为门面担当，引来无数女子高亢的尖叫声，而蜀山派旁边的武当派也不甘示弱，派了两名脱了上衣的肌肉男，声称只要谁报名就可以摸一下肌肉男发达的胸肌，居然有小白脸急不可耐地上去了。
男人，在这个时代，变成了男女通吃的生物。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遥想当年，我峨眉派招生的场面也是那么壮观，自此以后，就是一年不如一年。眼瞅着一天过去了，我还没有拉到一个弟子，一种挫败感充斥着我的内心，年年如此，我看再过不久我峨眉派就濒临灭绝了。
正当我把后事都想好之时，一道天籁之音响起。
“请问，峨眉派收人吗？”
“收！当然收！”我激动万分地抬起头，入目的是着一身紫衣的大帅哥，我不禁倒吸一口气，四下看去，人呢？
我瞅了瞅那帅哥四周，确定没有妹子后，终于将视线落到那个帅哥身上，脸色一板，道：“抱歉，我峨眉派不收男弟子。”
那男子皱着眉，单手摸着下巴疑惑道：“可是你对我说过，峨眉派的武功武林第一，其他門派的武功不值一提啊！我只想去武功好的地方。”
我相信这货一定是来砸场子的，他话音刚落，一票人就包围了我的收徒场地。
蜀山：“听说峨眉派的武功武林第一啊？”
武当：“听说其他门派的武功不值一提啊？”
少林：“听说你派缺男人啊？”
我翻了一个白眼，腹诽道，是没男人好吗！
我弯着腰赔笑道：“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假的，假的。”
我身旁的罪魁祸首眼睛一亮，道：“那师父，你可以收男弟子喽？”
我瞪了那人一眼，你大爷的真会趁火打劫乘虚而入……
第二章 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强调了多少次我派只收女弟子了，可身后的风如毓依旧不依不挠地跟着我。
我只要稍稍一爆粗口，他就用他那萌萌的小媳妇模样瞅着我，瞅得我心肝发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之事。
没办法，我只好领着他上了峨眉山。
“掌门，你回来了啊！有新师妹……”陌陌高兴地迎接我回来，看到我身后的风如毓，大脑短路了一会儿，尴尬地挤出两个字，“师弟？”
我被今天的事情弄得心累不想解释，无视风如毓的存在，直接问陌陌：“饭呢？我饿了。”
陌陌连忙点头，道：“我这就去准备。”
我找了一块空地坐着，为了维持这百年门派，桌椅、板凳这些东西都悉数卖了，偌大的门派里空荡荡的，走个路还自带回音。
风如毓环顾了四周，蹭到我跟前，道：“师父，我们派怎么比丐帮还穷？”
我深呼吸了一下，咬牙切齿地扯出一抹笑，道：“丐帮是干基层工作的，不知道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吗？！”
风如毓脖子一缩，委屈地看着我道：“徒儿知道了。”
我翻了个大白眼给他，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子气急败坏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师父！我派也不收男弟子！听清楚了吗？！”
风如毓一下子抓住我的手，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其实……”
我无比期待地睁大眼睛。
“其实，我喜欢的就是女人……”
我捂着胸口差点儿吐血身亡。
他拉起几乎吐血身亡的我仔细分析道：“师父你看，我喜欢女人，所以不会在外拈花惹草，你就不用担心其他男人对本派有非分之想了；其次，徒儿我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可以为你拉拢生源贡献一份力……”
我抓住他的手警告道：“不行，用美色吸引弟子这条坚决不行！”
风如毓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哪来那么多废话。”我理直气壮地吼道，其实内心心虚不已。用男色吸引生源，最早还是我想出来的，可是结果呢？峨眉派现在就剩下陌陌一个徒弟是真心学武的，而招聘会也因为当年我那一举，变得乌烟瘴气，再也不是凭实力吸引人才前来。
陌陌将饭菜端上来之后，心事重重地等我吃完。
我看她面色不好，就问她怎么了。闻言，她“扑通”跪在地上，向我磕了几个响头。
“掌门，陌陌今日一拜是为了告别，我今年十九岁，我娘已经给我说了一门亲，我明天就要下山回家成亲。”
我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一直在等她说出来而已。我故作无所谓地道：“这是好事，师父替你开心，走吧走吧。”
陌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风如毓一眼，哭着道：“师父照顾我七年，现在徒儿不能陪在师父跟前了，还请师弟好好照顾师父。”
我转身朝着风如毓的方向，努力不让陌陌看见我哭，并在心里告诉自己当着陌陌的面流泪会拉低我身为掌门高高在上的形象，于是一边流着泪，一边面目狰狞地看着风如毓，警告他闭嘴。
我挥挥手，道：“还不回去收拾一下，再说下去就不只是把我的年龄抖出来了！”
陌陌破涕而笑，向我道了别就下去了。
看着陌陌离开，风如毓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问道：“你要是舍得她，何苦强忍着眼泪？”
我默默地流着泪说：“肩膀借我靠一下好吗？”
风如毓拍拍肩膀，示意我随便靠。
“呸！”我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最讨厌被人当面拆穿我的坚强。 我刚要抬腿潇洒地离开，手腕却被人突然扯住向后拉去，整个人跌进一个坚硬的怀抱。
“风如毓，你……”我话还没有说完，欲要抬起的脑袋又被那人按进怀里。
“从今往后，我会守候你，成为你的依靠。”
低醇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胸口处像是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我的睫毛轻轻颤抖，鼻头莫名一酸。
第三章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陌陌走了，我峨眉派真的是要关门了，一个徒弟也没有了。没了继承人，也没有人天天给我做饭了，我陷入了窘迫的地步。
我坐在峨眉派的掌门之位上，看着下面忙乎的风如毓，自从陌陌走后，他就各方面特积极，我皱着眉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风如毓毫不犹豫地脱口道：“拜你为师啊！”
我撇撇嘴：“天下门派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拜我峨眉派。”
“因为其他门派的武功我都会啊！”
“……”
我忍无可忍地甩给他一本武功秘籍。不是我这个掌门随便，这么轻易地把秘籍给外人看，只是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放弃的理由了。
翻开秘籍的第一页，上面写着一段小字，最后一句是这样的。
“男子欲练，必先自宫！”
我看着风如毓瞬间黑下来的脸，笑开了花。
就在我还过着与世隔绝的门派生活时，山下的眉山镇上接连不断地发生一桩桩“新娘”失踪大案。
陌陌的爹娘是哭着来找我的。
“师太啊！你一定要救救陌陌，她可是你的徒弟啊！”
我扶起他们欲跪的身子，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最近眉山镇老是发生“新娘”失踪的案子，官府也很是头疼，一直没能抓住凶手。陌陌的爹娘想着陌陌是峨眉派出来的，贼人不会那么大胆，就照常举办了婚礼，谁知道新婚的当晚新娘子就被劫走了。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一拍大腿，向陌陌的爹娘保证一定会把陌陌救出来。
在陌陌爹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殿内一眼，低头窃窃私语要不要找蜀山派帮忙时，我一把扯过风如毓，隆重地向二老介绍。
“这是本师太新收的徒弟，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如毓！人称闻风丧胆！”
两位老人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风如毓浑身散发的唯我独尊的气质，鬼使神差地就相信了。
感恩戴德地把救陌陌这件事交给我之后，二老就离开了。
风如毓看了我半晌，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还以为他会说“堂堂一派掌门怎么能随便忽悠人”的话时，他突然开口道：“我发现你最近很有眼光，我想掩藏我赫赫有名一事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
其實我答应救人的原因不只是因为陌陌是我的徒弟，我主要是想通过这件事来扩大我峨眉在江湖上的名声，让广大妇女同胞都来报我峨眉派。
第四章 不一样的风如毓
我与风如毓很快就下山了，来到了眉山镇。
为了打探消息，我们住在了信息量最大的天香楼，可是付房钱的时候，我郁闷了。
“掌柜的，来两间单……”“间”字还没说出口，风如毓就打断了我的话：“掌柜的，要一间。”
我抓紧衣领，弹指间一闪离开风如毓三尺远，警惕道：“你要干吗？”
风如毓接过门牌号，上下扫了我一眼，一副“你该有的，我都比你富余”的不屑表情道：“省钱，不然你以后准备喝西北风啊！”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人格侮辱，我发誓！峨眉派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此次出行全是风如毓他一人出资。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惹金主。
中午吃饭时，我们果然听到了最近发生的新娘失踪案的具体情况。
这桩大型失踪案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已经发生了五六起，作案人员会在劫持新娘之前留下通知，即使官府重兵把守现场，歹徒依旧能把新娘劫走。
我不禁暗骂了一声“贼人变态”，偷就偷吧，还搞什么通知？
看着风如毓听得入神的样子，我不禁拍了他一下，问：“你能从中听出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想找个话题引出下文，因为我很无聊，想为出去转转做铺垫。
不想，他还真的皱着眉思考了起来，并跟我分析道：“这个采花大盗享受他带给所有人的紧张感，又享受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新娘的成就感。初步判断，此人绝对受过某方面挫折，可能是长时间被人无视引发的心理问题得不到疏通，才会接二连三地作案；其次，他只劫持新娘，而不是未婚少女，说明他可能受过某方面刺激，可以判断他是已婚男人。”
我长大嘴巴，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风如毓啊！”
“呸！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来峨眉是什么目的！逻辑思维那么强，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分析得如此清楚，让我不禁对他产生了一种崇拜之情。
他轻轻一笑，道：“这只是我行走江湖那么多年的直觉罢了。”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是说女人的直觉最准吗？为什么我当女人那么多年都没有那么敏锐的直觉？
风如毓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轻笑着道：“别看了，你的直觉从未发达过。”
我差点儿就要爆粗口了。
就在我怒火中烧时，有个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这位师太，刚才听你说到峨眉派，莫非师太就是峨眉派的掌门人吴莫忧？”
我面上一副“正是在下”的高冷范，心中早已乐开花，没想到我过气那么多年，居然还有人能认出我来，真是时光待我如初恋啊！
我问：“施主是如何认出我的？”快来吧！不要犹豫！说你是我的崇拜者，就让那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地向我涌来吧！
“峨眉派就莫忧师太一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别拦我，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见一旁的风如毓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我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掌，之后扭头笑靥如花地对着那中年男子道：“家教不严，见笑了。” 中年男子额头冒汗，赶紧说了一句：“师太威武！”
我点点头，问道：“不知施主找我有何事？”
中年男子面有忌讳道：“实不相瞒，我家小女本来这个月初八出嫁，没想到那采花大盗留下通知，说要劫走小女，还扬言如果我报官就杀了我全家。我正一筹莫展之时，听到师太乃七大派之一的峨眉派掌门，顿时心生希望，望师太出手相救。”
那中年男子对着我就是行跪拜大礼，我心下一动，觉得这是抓贼的好机会，要是成功了，我峨眉派也能因此名扬四海。
第五章 住同一间房间
跟风如毓住一间房间是可以省钱，但也有许多麻烦，比如现在……
当风如毓神清气爽地沐浴完从屏风后面出来时，我涨红着老脸，仰着头，在心里一边默念清心咒，一边暗骂这厮也太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了！虽然有屏风隔着我也不可能偷看他洗澡，但是好歹要顾忌一下吧。
“你怎么了？”猛地放大的俊脸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惊，看向风如毓，却发现他胸前的衣襟松松垮垮的，大片肌肤都裸露了出来，他身上刚沐浴完的热气张牙舞爪地往我鼻腔里钻。
如此近距离的美色，让我感受到一股热气直逼天灵盖，我猛地扬起头，倒退一步。
“没没……没事，我就是想感受一下上面的空气是不是更新鲜……”我努力吸着鼻血不让它流出来。
轻笑声传来，我刚准备再说几句，就听风如毓含笑开口：“下一个是你了。”
“什么下一个？！”我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抓紧衣服看向他，反应过来后，连忙笑道，“我今天洗脚……洗脚，嘿嘿。”让我在一个男人面前宽衣解带，我做不到啊！
“你不洗澡，是想积攒女人味吗？”风如毓打趣道。
女人味？我一张老脸顿时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走了那么多路，身上的味道是大了点……
风如毓看我这副模样，收起了捉弄我的心思，将干净的衣服扔给我，道：“你要是怕我偷看，大可去屏风后面看看。”
屏风后面？我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屏风一眼，然后慢慢地踱步到屏风后面，这不看还好，一看我感觉我的脸都没了……
这屏风从外面看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人影，从里面看却能清清楚楚地将外面的一切动静收入眼中，这就是说，我刚才盯着他洗澡时，那副欲罢不能、为老不尊的模样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喽？
我僵硬地走出屏风，看向他，问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我有没有做出什么很丢人的举动……
风如毓看着我邪魅一笑，反问道：“满意你所看到的一切吗？”
“噗……”我的鼻血一下喷了。
“哈哈哈。”
當我从屏风后出来时，不知道是氤氲的水汽蒸得我脸太热，还是风如毓的视线太过于灼人，我只感觉我的脸要着火了。
“只有一张床。”风如毓好心提醒我，“是我付的房钱。”言下之意，就是“这样你还让我睡地上，也太不人道了吧”。
“我是师父，而且是女的。”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他，四目相对，似有火花迸出。
最后，一张床中间放了一碗水，我跟风如毓各自躺下，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和谐，就当我满意地闭上眼睛，准备就寝时，风如毓的声音从旁边幽幽地传来。
“师父，我冷……”那幽怨的眼神看着唯一盖着被子的我，我浑身一僵，接着扯出一抹笑，道：“乖徒儿，要尊老。”
风如毓不再说话，在我刚迷迷糊糊地就要睡着时，突然听见一声打喷嚏的声音，我倏地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的人，却发现那人背对着我缩成一团。
我心中突然觉得很愧疚很心疼，忙道：“那个，其实被子我可以分你……”
“被罩”二字还没有说出口，我就听见碗摔在地上的声音，一个庞然大物扔了床中间的碗并钻到了我被子里心满意足地说：“谢谢师父！”
二十二年来，我头一次跟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地待在一起，而且还是是以这样的情形！
“我的意思是你拿被罩去……”我僵硬着身体一字一句道。
身边的人半晌没有动静，我狠下心扭头看去，就发现风如毓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均匀的呼吸扑在我的肩头。我看着他的睡颜，一颗心再也无法抑制地跳起来。
第六章 演戏
那中年男子姓张，是眉山镇有名的富商，在我爽快地答应救他女儿后，他就接我与风如毓进府住下。
我的策略是，让婚礼如期举行，只不过男女主角换成我和风如毓，这样方便办事。
初八很快就来临了。
轿子摇摇晃晃地抬进大门，拜完天地后的我被喜娘送往洞房。等风如毓过来时，我差点儿饿死在房间里。
不得不说，这戏演得真足，上花轿、跨火盆、拜天地一样都不少。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刚屏住呼吸想听外面发生了什么，盖头的一角就被挑了起来，入目便是一双黑色的靴子与同样是喜服的下摆。
明明是演戏，我的心却平白无故地生出些女儿家的羞怯与期待，待到盖头全部被揭开的那一刹那，满屋子的红一下子让我晃了眼，包括眼前的人。
喜婆不停地说着吉祥的话，还好脸上的脂粉涂得厚，不然此时一定能看出我的脸通红一片，还害羞得不敢正视风如毓的眼睛。
不过，是谁说饿了就可以吃东西！等两位喜婆看着风如毓挑完盖头出去后，我才毫无顾忌地甩开膀子吃。
“你没吃东西啊？”风如毓站在床边，大红色的衣袍衬得他眉眼如画，言语间带着嫌弃我吃相的意味。
我不禁翻了个大白眼，刚才看到喜婆递到跟前的饽饽差点儿喜极而泣，张大嘴就咬了一半，结果是生的。
“怎么是生的啊？！”
可能是我的话太粗鲁了，喜婆的脸当场就绿了，那一句“生不生”愣是没问出口。
我很快就吃饱了，擦擦嘴，看着风如毓问道：“今晚你睡哪儿？”
风如毓指了指房顶，示意我房顶上有人，并装模作样地回答：“娘子，我当然睡这儿。” 我浑身一颤，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
风如毓抱着被子铺在地上。
我觉得他还是挺老实的，那么自觉。
铺好被子后，他说：“今晚你就睡地上吧！”
“……”算我眼瞎！
“别试图对我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
我收拾好准备随时抓贼时，宋湛清突然拿着一本书飘了过来，附耳跟我说了几句。我一张老脸立刻变得通红，忍不住瞪了風如毓一眼，然后扭扭捏捏地爬上喜床，深吸一口气，开始做“蹦床”运动。
喜床立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好不暧昧，我索性尴尬地闭上眼睛，手握成拳，心想真的好丢人啊！
绯云直接蔓延到脖子，惹上一层粉红。
看到此情此景，风如毓微微眯起了凤眸。
不到一会儿，我便累得停下来休息。
风如毓拿着一本书坐在案牍前看，清冷的声音忽地飘了过来：“坚持一个时辰，你才可以休息！”
听到这话的我立刻炸毛了，怒吼道：“你的持久力有那么好吗？！”
风如毓放下书，活动了一下关节，道：“我不介意让你试试。”
我立刻爬上床跳了起来，一腔怒血化作悲愤，当师父当到这个分上真憋屈。
“嘶。”屋顶上的瓦被掀开的声音虽然很轻，但习武之人还是能轻易捕捉到。
风如毓迅速扯起地上的被子，我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被他一把拉下，躺在了他的身下。
对于他随机应变的能力，我很欣赏，不过……放在我胸上的两只爪子谁能出来解释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用丰富的面部表情告诉他，他按的位置是错误的！
他一脸呆萌的看着我狰狞的五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手捏了捏，发现触感不对，才低头看下去，面色瞬间涨红。
你现在给老娘娇羞个屁啊！
我差点儿要吼出来了。
“嘿嘿嘿。”一道刺耳的笑声响起，待那人一靠近，我与风如毓齐齐跳下床，与那人交战起来。
不过我们还是太大意，当我们用剑刺向那人的胸口时，才发现那只不过是江湖神棍经常使用的惯招——用障眼法做出来的一个假人。
我们没抓住采花大盗，还被采花大盗抓住了。
第七章 还不快来救我
我觉得我这辈子算是完了，管理一个门派，门派濒临灭绝，想重整旗鼓，结果把自己赔了进去。
我被五花大绑地扔进一间房里，风如毓则在路上逃脱了。
我虽然对他这种背弃师尊的行为感到深深的不满，但想了想，门派不能后继无人，便在诅咒风如毓百八十遍后，决定随遇而安。
“师父？”
一道不确定的女声响起，我这才看到房间里不只我一个人，还关着五六个少女，喊我“师父”的正是陌陌。
这种师徒重聚的场景深深地感动了我，我眼泪鼻涕一把地说：“施主你认错人了。”这样拉低档次的认亲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我在心中默念。
陌陌难以置信、声嘶力竭地冲我扑过来，哭道：“师父，是我啊！你为什么不认识我了！”一屋子少女齐齐看了过来。
是你，是你，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面前说出我就是你师父，会降低我派的形象跟生源啊！
我“啊”了一声，颤抖着声音道：“是陌陌啊！刚才为师的眼睛被眼屎糊住了，没看清楚。”
“……”
陌陌帮我松开了绳子，问道：“小师弟呢？”
“应该正在继位呢。”我活动了一下关节，紧张地看着她道，“你呢？没事吧！”
陌陌点点头，道：“师父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这个……”我是想救未遂，还把自己赔了进来。我瞅着屋里其他姑娘瞬间亮起来的星星眼，不禁腰板一挺，煞有其事地道：“正是。”
看着一群青葱水嫩的少女崇拜地看着我，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呢。
“嘿嘿嘿。”
熟悉的笑声又响了起来，接着我就看见把我绑来的采花大盗走了进来。
他身材不高，有点驼背，面上罩着黑布，看不清模样。
“莫忧师太，好久不见。”
我哆嗦着嗓音：“我……们见过？”
“嘿嘿，我见过你，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梁子结下了！”
我拼命摇摇头，道：“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不可能与男人有什么梁子。”我派只收女弟子，现在连女人都没了，怎么可能与他结什么梁子？
那采花大盗一把扯下面上的面巾，露出一张不算好看的脸。
“就是因为你七年前举办的招聘会，我媳妇不愿意嫁给我，跑到峨眉派拜师学艺，结果不到一年就回来了，还郁郁而终。不过她死了活该，谁让她想着那个小白脸不愿意嫁给我，而你害我在女人面前如此自卑，这种自卑感折磨了我七年，你说我怎么会认错你！”
七年前，为了争取生源，我使出一招现在各大门派惯用的美男计，让广大妇女积极踊跃报名进我峨眉派，事实证明我成功了，还引发了一场空前的报名热潮，那一年也是峨眉派最热闹的一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并不是为了学艺来峨眉派，而是为了我当时拉来做门面的美男的人，报名进来后发现峨眉派并没有此人，纷纷离开了。峨眉派因此臭名远扬，一年不如一年，最后只剩下陌陌一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这一举动为普通家庭带来了怎样的浩劫，面前这个因自卑而受尽折磨的男人由于心理不平衡，把未婚妻的背叛报复到别人身上，我深深地感到自责。
我冲着那人就是一吼：“你这么优秀的男人都放弃，是你媳妇没眼光！你又为何为了一个没眼光的人蹉跎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呢？！”
面前的男子被我唬得一怔，反问道：“我优秀？”
我猛拍了他的大腿一下，道：“大哥，就冲你劫新娘之前还通知对方做好心理准备，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劫走新娘，还不能说明你有很好的职业素养和强大的心理素质吗？这还不优秀吗？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啊！” 我怀疑我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他从业七年来的三观，导致他久久地沉浸在我的话中不能自拔，一开口就疯了似的掐着我的脖子。
“我叫你忽悠！我媳妇当年铁定就是被你这么一忽悠，她那非嫁我不可的心才动摇的！我那么英俊潇洒……”
我艰难地说道：“刊（看）神（什）魔（么）刊（看），阔（快）呢（来）狗（救）窝（我）。”
下一刻，一道紫衣身影从房梁上纵身一跃，直捣黄龙。
解决掉歹徒之后，风如毓抱着我问道：“你没事吧？”
我终于能呼吸了……咳咳。
第八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在眉山镇各大官媒举办的表彰大会现场，我被官方认证为第一门派掌门人，还评上了十大眉山镇杰出人物之一。
对于这种荣誉，我一本正经地表示我会同恶势力斗争下去，守护眉山就是守护我们的家云云，顺便在采访结束后宣传了一下我们峨眉派人杰地灵，欢迎大家随时来报名。
忙碌了一天采访、演讲后，当地官府安排我入住头牌酒楼，天香楼。
躺在柔软的雕花大床上时，我盯着帐顶陷入了沉思。
忽然，有人进了我的房间。
“这个给你。”我把准备好的峨眉派的剑谱扔给来人，佯装漫不经心，示意他可以走了。
三个月前，风如毓找上我，说武林七派有六派绝学他都已学会，只差峨眉派剑法了。我当时与他达成協议，只要他能够帮我重振我峨眉派的辉煌，我就把峨眉派的绝密剑谱给他。
于是，我们自导自演，安排了眉山镇这一连串新娘失踪案件，当然，为了逼真，除了我和风如毓，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至于那个采花贼，也是风如毓的人。而我会喜欢上他，这是唯一一件计划之外的事情
我见风如毓没走，不禁心生戒备道：“怎么？想变卦？”
这种买卖不成的事情，我见得也多，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风如毓靠近我，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我今天除了来拿剑谱，还有另一件事要算。”
“什么？”我眼皮似有预感地跳了跳。
“七年前，我刚下山入江湖，曾经有个女子骗我说，只要我乖乖给她当一天门面，就可以入她的门派，学她门派最上乘的武功，可是我被人揩完油后，那个女子就跟我说，她们门派不收男人，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我想这么一想，这女子的容貌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
“原来是你！”我激动地握住风如毓的手，“我姐姐一直跟我说，当年来不及感谢一位素不相识的少年出卖色……出手相助，没想到是你。恩人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风如毓“哦”了一声，拉长声调道：“原来是你姐姐啊……”
我热泪盈眶地道：“实不相瞒，你见到的一定是我的亲姐姐！只可惜，前几年她已经驾鹤西去了！想我那苦命的姐姐，临走前还拉着我的手说‘莫忧啊，记住一定要帮我找到那位恩人啊’，如果她没死，一定会亲自来谢你的！”
风如毓一把拉住我的手，俊脸笑得人畜无害，道：“那真是可惜了，不过父债子偿，姐恩妹还，我不介意。”
“……”我介意行吗？
七年前，风如毓还没有这么腹黑，天真无邪干净得跟张白纸一样，一心想学七大派的武功。
我那时十六岁，做峨眉派掌门的第一年，为了挣点业绩，扩大生源，在武林中造势，才想了这么个歪招，用男色去吸引各位妇女同胞。
我记得风如毓如三个月前般天真地跑到我面前，问：“请问，峨眉派收人吗？”
我本来是打算拒绝的，但转念一想，又笑靥如花地跟他说：“可以啊！不过我峨眉派从来不收男弟子，如果要破规，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愿意吗？”
他点点头。
结果，当天他被我扒了上衣，少年独有的雪白精瘦的身体跟猪肉一样被我当门面挂了一天。
“瞧瞧这健硕的肱二头肌，瞧瞧这迷人的倒三角，瞧瞧这醉人的马甲线，报名的妹子均有机会摸一下你想摸的地方。”
我还记得那时他被人摸时，向我投过来一道清澈的求救的目光，让我心生内疚，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便逃走了。
江湖水深，少年还是多学着点儿吧！这是我当时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师太还是多长点儿记性吧！”风如毓笑得跟狐狸一样侧头对我说。
尾声
峨眉派终于恢复到以前的盛况，为了与时俱进，我打破只能收女弟子的门规，破例招收了一批男弟子。
正当下面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时，惹得我二十三岁了还没正儿八经谈恋爱的师太怒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知道习武之人要清心寡欲吗？这一个个拖家带口像什么样？！”
有个年轻的女弟子顶撞我道：“师父不是也包养了大师兄吗？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一时气结。自从风如毓识破我就是当年忽悠他的人之后，说什么也要赖在峨眉派不走，还说他本来就是入室弟子，说他还与我拜堂成亲过，说他这辈子注定他是我的人了……
峨眉派第二百五十代掌门人候选大赛上，峨眉派大师兄风如毓以绝对优势横扫众人，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男掌门。
我愤恨地看着眼前这个我引狼入室的家伙，早知道，就不给他剑谱了！原来他在这儿等着我！
风如毓坐在峨眉掌门之位上，意气风发地道：“从今天开始，峨眉派不再只收女弟子，只要有能力，男女皆可报名，若有人忽悠生源，负终生责任。”
他说这话时看了看我，我立刻心虚地低下头。
“吴莫忧，你愿不愿意做峨眉派第二百五十代掌门夫人？”
我摇摇头，对风如毓一字一句地道：“抱歉，我不想做二百五夫人！”
江湖水深，追师太难，少年，你还嫩了点儿。
作为峨眉派第二百四十九代掌门人，我不得不为我们派的生源感到忧愁。
众所周知，峨眉派只收女弟子。但世风日下，在这个小鲜肉、禁欲男当道的时代，是没有女子愿意往一个男人都没有的地方跑的。
人少的后果就是，我这个掌门得亲自去招生。
在各大门派的招聘会上，与我派门可罗雀相比，蜀山派、武当派简直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就连少林派的人都比我派多！
我瞅着对面的蜀山派，人家派了两名持剑的禁欲美男作为门面担当，引来无数女子高亢的尖叫声，而蜀山派旁边的武当派也不甘示弱，派了两名脱了上衣的肌肉男，声称只要谁报名就可以摸一下肌肉男发达的胸肌，居然有小白脸急不可耐地上去了。
男人，在这个时代，变成了男女通吃的生物。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遥想当年，我峨眉派招生的场面也是那么壮观，自此以后，就是一年不如一年。眼瞅着一天过去了，我还没有拉到一个弟子，一种挫败感充斥着我的内心，年年如此，我看再过不久我峨眉派就濒临灭绝了。
正当我把后事都想好之时，一道天籁之音响起。
“请问，峨眉派收人吗？”
“收！当然收！”我激动万分地抬起头，入目的是着一身紫衣的大帅哥，我不禁倒吸一口气，四下看去，人呢？
我瞅了瞅那帅哥四周，确定没有妹子后，终于将视线落到那个帅哥身上，脸色一板，道：“抱歉，我峨眉派不收男弟子。”
那男子皱着眉，单手摸着下巴疑惑道：“可是你对我说过，峨眉派的武功武林第一，其他門派的武功不值一提啊！我只想去武功好的地方。”
我相信这货一定是来砸场子的，他话音刚落，一票人就包围了我的收徒场地。
蜀山：“听说峨眉派的武功武林第一啊？”
武当：“听说其他门派的武功不值一提啊？”
少林：“听说你派缺男人啊？”
我翻了一个白眼，腹诽道，是没男人好吗！
我弯着腰赔笑道：“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假的，假的。”
我身旁的罪魁祸首眼睛一亮，道：“那师父，你可以收男弟子喽？”
我瞪了那人一眼，你大爷的真会趁火打劫乘虚而入……
第二章 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强调了多少次我派只收女弟子了，可身后的风如毓依旧不依不挠地跟着我。
我只要稍稍一爆粗口，他就用他那萌萌的小媳妇模样瞅着我，瞅得我心肝发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之事。
没办法，我只好领着他上了峨眉山。
“掌门，你回来了啊！有新师妹……”陌陌高兴地迎接我回来，看到我身后的风如毓，大脑短路了一会儿，尴尬地挤出两个字，“师弟？”
我被今天的事情弄得心累不想解释，无视风如毓的存在，直接问陌陌：“饭呢？我饿了。”
陌陌连忙点头，道：“我这就去准备。”
我找了一块空地坐着，为了维持这百年门派，桌椅、板凳这些东西都悉数卖了，偌大的门派里空荡荡的，走个路还自带回音。
风如毓环顾了四周，蹭到我跟前，道：“师父，我们派怎么比丐帮还穷？”
我深呼吸了一下，咬牙切齿地扯出一抹笑，道：“丐帮是干基层工作的，不知道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吗？！”
风如毓脖子一缩，委屈地看着我道：“徒儿知道了。”
我翻了个大白眼给他，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子气急败坏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师父！我派也不收男弟子！听清楚了吗？！”
风如毓一下子抓住我的手，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其实……”
我无比期待地睁大眼睛。
“其实，我喜欢的就是女人……”
我捂着胸口差点儿吐血身亡。
他拉起几乎吐血身亡的我仔细分析道：“师父你看，我喜欢女人，所以不会在外拈花惹草，你就不用担心其他男人对本派有非分之想了；其次，徒儿我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可以为你拉拢生源贡献一份力……”
我抓住他的手警告道：“不行，用美色吸引弟子这条坚决不行！”
风如毓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哪来那么多废话。”我理直气壮地吼道，其实内心心虚不已。用男色吸引生源，最早还是我想出来的，可是结果呢？峨眉派现在就剩下陌陌一个徒弟是真心学武的，而招聘会也因为当年我那一举，变得乌烟瘴气，再也不是凭实力吸引人才前来。
陌陌将饭菜端上来之后，心事重重地等我吃完。
我看她面色不好，就问她怎么了。闻言，她“扑通”跪在地上，向我磕了几个响头。
“掌门，陌陌今日一拜是为了告别，我今年十九岁，我娘已经给我说了一门亲，我明天就要下山回家成亲。”
我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一直在等她说出来而已。我故作无所谓地道：“这是好事，师父替你开心，走吧走吧。”
陌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风如毓一眼，哭着道：“师父照顾我七年，现在徒儿不能陪在师父跟前了，还请师弟好好照顾师父。”
我转身朝着风如毓的方向，努力不让陌陌看见我哭，并在心里告诉自己当着陌陌的面流泪会拉低我身为掌门高高在上的形象，于是一边流着泪，一边面目狰狞地看着风如毓，警告他闭嘴。
我挥挥手，道：“还不回去收拾一下，再说下去就不只是把我的年龄抖出来了！”
陌陌破涕而笑，向我道了别就下去了。
看着陌陌离开，风如毓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问道：“你要是舍得她，何苦强忍着眼泪？”
我默默地流着泪说：“肩膀借我靠一下好吗？”
风如毓拍拍肩膀，示意我随便靠。
“呸！”我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最讨厌被人当面拆穿我的坚强。 我刚要抬腿潇洒地离开，手腕却被人突然扯住向后拉去，整个人跌进一个坚硬的怀抱。
“风如毓，你……”我话还没有说完，欲要抬起的脑袋又被那人按进怀里。
“从今往后，我会守候你，成为你的依靠。”
低醇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胸口处像是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我的睫毛轻轻颤抖，鼻头莫名一酸。
第三章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陌陌走了，我峨眉派真的是要关门了，一个徒弟也没有了。没了继承人，也没有人天天给我做饭了，我陷入了窘迫的地步。
我坐在峨眉派的掌门之位上，看着下面忙乎的风如毓，自从陌陌走后，他就各方面特积极，我皱着眉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风如毓毫不犹豫地脱口道：“拜你为师啊！”
我撇撇嘴：“天下门派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拜我峨眉派。”
“因为其他门派的武功我都会啊！”
“……”
我忍无可忍地甩给他一本武功秘籍。不是我这个掌门随便，这么轻易地把秘籍给外人看，只是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放弃的理由了。
翻开秘籍的第一页，上面写着一段小字，最后一句是这样的。
“男子欲练，必先自宫！”
我看着风如毓瞬间黑下来的脸，笑开了花。
就在我还过着与世隔绝的门派生活时，山下的眉山镇上接连不断地发生一桩桩“新娘”失踪大案。
陌陌的爹娘是哭着来找我的。
“师太啊！你一定要救救陌陌，她可是你的徒弟啊！”
我扶起他们欲跪的身子，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最近眉山镇老是发生“新娘”失踪的案子，官府也很是头疼，一直没能抓住凶手。陌陌的爹娘想着陌陌是峨眉派出来的，贼人不会那么大胆，就照常举办了婚礼，谁知道新婚的当晚新娘子就被劫走了。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一拍大腿，向陌陌的爹娘保证一定会把陌陌救出来。
在陌陌爹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殿内一眼，低头窃窃私语要不要找蜀山派帮忙时，我一把扯过风如毓，隆重地向二老介绍。
“这是本师太新收的徒弟，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如毓！人称闻风丧胆！”
两位老人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风如毓浑身散发的唯我独尊的气质，鬼使神差地就相信了。
感恩戴德地把救陌陌这件事交给我之后，二老就离开了。
风如毓看了我半晌，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还以为他会说“堂堂一派掌门怎么能随便忽悠人”的话时，他突然开口道：“我发现你最近很有眼光，我想掩藏我赫赫有名一事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
其實我答应救人的原因不只是因为陌陌是我的徒弟，我主要是想通过这件事来扩大我峨眉在江湖上的名声，让广大妇女同胞都来报我峨眉派。
第四章 不一样的风如毓
我与风如毓很快就下山了，来到了眉山镇。
为了打探消息，我们住在了信息量最大的天香楼，可是付房钱的时候，我郁闷了。
“掌柜的，来两间单……”“间”字还没说出口，风如毓就打断了我的话：“掌柜的，要一间。”
我抓紧衣领，弹指间一闪离开风如毓三尺远，警惕道：“你要干吗？”
风如毓接过门牌号，上下扫了我一眼，一副“你该有的，我都比你富余”的不屑表情道：“省钱，不然你以后准备喝西北风啊！”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人格侮辱，我发誓！峨眉派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此次出行全是风如毓他一人出资。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惹金主。
中午吃饭时，我们果然听到了最近发生的新娘失踪案的具体情况。
这桩大型失踪案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已经发生了五六起，作案人员会在劫持新娘之前留下通知，即使官府重兵把守现场，歹徒依旧能把新娘劫走。
我不禁暗骂了一声“贼人变态”，偷就偷吧，还搞什么通知？
看着风如毓听得入神的样子，我不禁拍了他一下，问：“你能从中听出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想找个话题引出下文，因为我很无聊，想为出去转转做铺垫。
不想，他还真的皱着眉思考了起来，并跟我分析道：“这个采花大盗享受他带给所有人的紧张感，又享受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新娘的成就感。初步判断，此人绝对受过某方面挫折，可能是长时间被人无视引发的心理问题得不到疏通，才会接二连三地作案；其次，他只劫持新娘，而不是未婚少女，说明他可能受过某方面刺激，可以判断他是已婚男人。”
我长大嘴巴，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风如毓啊！”
“呸！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来峨眉是什么目的！逻辑思维那么强，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分析得如此清楚，让我不禁对他产生了一种崇拜之情。
他轻轻一笑，道：“这只是我行走江湖那么多年的直觉罢了。”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是说女人的直觉最准吗？为什么我当女人那么多年都没有那么敏锐的直觉？
风如毓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轻笑着道：“别看了，你的直觉从未发达过。”
我差点儿就要爆粗口了。
就在我怒火中烧时，有个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这位师太，刚才听你说到峨眉派，莫非师太就是峨眉派的掌门人吴莫忧？”
我面上一副“正是在下”的高冷范，心中早已乐开花，没想到我过气那么多年，居然还有人能认出我来，真是时光待我如初恋啊！
我问：“施主是如何认出我的？”快来吧！不要犹豫！说你是我的崇拜者，就让那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地向我涌来吧！
“峨眉派就莫忧师太一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别拦我，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见一旁的风如毓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我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掌，之后扭头笑靥如花地对着那中年男子道：“家教不严，见笑了。” 中年男子额头冒汗，赶紧说了一句：“师太威武！”
我点点头，问道：“不知施主找我有何事？”
中年男子面有忌讳道：“实不相瞒，我家小女本来这个月初八出嫁，没想到那采花大盗留下通知，说要劫走小女，还扬言如果我报官就杀了我全家。我正一筹莫展之时，听到师太乃七大派之一的峨眉派掌门，顿时心生希望，望师太出手相救。”
那中年男子对着我就是行跪拜大礼，我心下一动，觉得这是抓贼的好机会，要是成功了，我峨眉派也能因此名扬四海。
第五章 住同一间房间
跟风如毓住一间房间是可以省钱，但也有许多麻烦，比如现在……
当风如毓神清气爽地沐浴完从屏风后面出来时，我涨红着老脸，仰着头，在心里一边默念清心咒，一边暗骂这厮也太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了！虽然有屏风隔着我也不可能偷看他洗澡，但是好歹要顾忌一下吧。
“你怎么了？”猛地放大的俊脸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惊，看向风如毓，却发现他胸前的衣襟松松垮垮的，大片肌肤都裸露了出来，他身上刚沐浴完的热气张牙舞爪地往我鼻腔里钻。
如此近距离的美色，让我感受到一股热气直逼天灵盖，我猛地扬起头，倒退一步。
“没没……没事，我就是想感受一下上面的空气是不是更新鲜……”我努力吸着鼻血不让它流出来。
轻笑声传来，我刚准备再说几句，就听风如毓含笑开口：“下一个是你了。”
“什么下一个？！”我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抓紧衣服看向他，反应过来后，连忙笑道，“我今天洗脚……洗脚，嘿嘿。”让我在一个男人面前宽衣解带，我做不到啊！
“你不洗澡，是想积攒女人味吗？”风如毓打趣道。
女人味？我一张老脸顿时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走了那么多路，身上的味道是大了点……
风如毓看我这副模样，收起了捉弄我的心思，将干净的衣服扔给我，道：“你要是怕我偷看，大可去屏风后面看看。”
屏风后面？我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屏风一眼，然后慢慢地踱步到屏风后面，这不看还好，一看我感觉我的脸都没了……
这屏风从外面看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人影，从里面看却能清清楚楚地将外面的一切动静收入眼中，这就是说，我刚才盯着他洗澡时，那副欲罢不能、为老不尊的模样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喽？
我僵硬地走出屏风，看向他，问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我有没有做出什么很丢人的举动……
风如毓看着我邪魅一笑，反问道：“满意你所看到的一切吗？”
“噗……”我的鼻血一下喷了。
“哈哈哈。”
當我从屏风后出来时，不知道是氤氲的水汽蒸得我脸太热，还是风如毓的视线太过于灼人，我只感觉我的脸要着火了。
“只有一张床。”风如毓好心提醒我，“是我付的房钱。”言下之意，就是“这样你还让我睡地上，也太不人道了吧”。
“我是师父，而且是女的。”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他，四目相对，似有火花迸出。
最后，一张床中间放了一碗水，我跟风如毓各自躺下，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和谐，就当我满意地闭上眼睛，准备就寝时，风如毓的声音从旁边幽幽地传来。
“师父，我冷……”那幽怨的眼神看着唯一盖着被子的我，我浑身一僵，接着扯出一抹笑，道：“乖徒儿，要尊老。”
风如毓不再说话，在我刚迷迷糊糊地就要睡着时，突然听见一声打喷嚏的声音，我倏地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的人，却发现那人背对着我缩成一团。
我心中突然觉得很愧疚很心疼，忙道：“那个，其实被子我可以分你……”
“被罩”二字还没有说出口，我就听见碗摔在地上的声音，一个庞然大物扔了床中间的碗并钻到了我被子里心满意足地说：“谢谢师父！”
二十二年来，我头一次跟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地待在一起，而且还是是以这样的情形！
“我的意思是你拿被罩去……”我僵硬着身体一字一句道。
身边的人半晌没有动静，我狠下心扭头看去，就发现风如毓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均匀的呼吸扑在我的肩头。我看着他的睡颜，一颗心再也无法抑制地跳起来。
第六章 演戏
那中年男子姓张，是眉山镇有名的富商，在我爽快地答应救他女儿后，他就接我与风如毓进府住下。
我的策略是，让婚礼如期举行，只不过男女主角换成我和风如毓，这样方便办事。
初八很快就来临了。
轿子摇摇晃晃地抬进大门，拜完天地后的我被喜娘送往洞房。等风如毓过来时，我差点儿饿死在房间里。
不得不说，这戏演得真足，上花轿、跨火盆、拜天地一样都不少。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刚屏住呼吸想听外面发生了什么，盖头的一角就被挑了起来，入目便是一双黑色的靴子与同样是喜服的下摆。
明明是演戏，我的心却平白无故地生出些女儿家的羞怯与期待，待到盖头全部被揭开的那一刹那，满屋子的红一下子让我晃了眼，包括眼前的人。
喜婆不停地说着吉祥的话，还好脸上的脂粉涂得厚，不然此时一定能看出我的脸通红一片，还害羞得不敢正视风如毓的眼睛。
不过，是谁说饿了就可以吃东西！等两位喜婆看着风如毓挑完盖头出去后，我才毫无顾忌地甩开膀子吃。
“你没吃东西啊？”风如毓站在床边，大红色的衣袍衬得他眉眼如画，言语间带着嫌弃我吃相的意味。
我不禁翻了个大白眼，刚才看到喜婆递到跟前的饽饽差点儿喜极而泣，张大嘴就咬了一半，结果是生的。
“怎么是生的啊？！”
可能是我的话太粗鲁了，喜婆的脸当场就绿了，那一句“生不生”愣是没问出口。
我很快就吃饱了，擦擦嘴，看着风如毓问道：“今晚你睡哪儿？”
风如毓指了指房顶，示意我房顶上有人，并装模作样地回答：“娘子，我当然睡这儿。” 我浑身一颤，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
风如毓抱着被子铺在地上。
我觉得他还是挺老实的，那么自觉。
铺好被子后，他说：“今晚你就睡地上吧！”
“……”算我眼瞎！
“别试图对我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
我收拾好准备随时抓贼时，宋湛清突然拿着一本书飘了过来，附耳跟我说了几句。我一张老脸立刻变得通红，忍不住瞪了風如毓一眼，然后扭扭捏捏地爬上喜床，深吸一口气，开始做“蹦床”运动。
喜床立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好不暧昧，我索性尴尬地闭上眼睛，手握成拳，心想真的好丢人啊！
绯云直接蔓延到脖子，惹上一层粉红。
看到此情此景，风如毓微微眯起了凤眸。
不到一会儿，我便累得停下来休息。
风如毓拿着一本书坐在案牍前看，清冷的声音忽地飘了过来：“坚持一个时辰，你才可以休息！”
听到这话的我立刻炸毛了，怒吼道：“你的持久力有那么好吗？！”
风如毓放下书，活动了一下关节，道：“我不介意让你试试。”
我立刻爬上床跳了起来，一腔怒血化作悲愤，当师父当到这个分上真憋屈。
“嘶。”屋顶上的瓦被掀开的声音虽然很轻，但习武之人还是能轻易捕捉到。
风如毓迅速扯起地上的被子，我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被他一把拉下，躺在了他的身下。
对于他随机应变的能力，我很欣赏，不过……放在我胸上的两只爪子谁能出来解释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用丰富的面部表情告诉他，他按的位置是错误的！
他一脸呆萌的看着我狰狞的五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手捏了捏，发现触感不对，才低头看下去，面色瞬间涨红。
你现在给老娘娇羞个屁啊！
我差点儿要吼出来了。
“嘿嘿嘿。”一道刺耳的笑声响起，待那人一靠近，我与风如毓齐齐跳下床，与那人交战起来。
不过我们还是太大意，当我们用剑刺向那人的胸口时，才发现那只不过是江湖神棍经常使用的惯招——用障眼法做出来的一个假人。
我们没抓住采花大盗，还被采花大盗抓住了。
第七章 还不快来救我
我觉得我这辈子算是完了，管理一个门派，门派濒临灭绝，想重整旗鼓，结果把自己赔了进去。
我被五花大绑地扔进一间房里，风如毓则在路上逃脱了。
我虽然对他这种背弃师尊的行为感到深深的不满，但想了想，门派不能后继无人，便在诅咒风如毓百八十遍后，决定随遇而安。
“师父？”
一道不确定的女声响起，我这才看到房间里不只我一个人，还关着五六个少女，喊我“师父”的正是陌陌。
这种师徒重聚的场景深深地感动了我，我眼泪鼻涕一把地说：“施主你认错人了。”这样拉低档次的认亲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我在心中默念。
陌陌难以置信、声嘶力竭地冲我扑过来，哭道：“师父，是我啊！你为什么不认识我了！”一屋子少女齐齐看了过来。
是你，是你，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面前说出我就是你师父，会降低我派的形象跟生源啊！
我“啊”了一声，颤抖着声音道：“是陌陌啊！刚才为师的眼睛被眼屎糊住了，没看清楚。”
“……”
陌陌帮我松开了绳子，问道：“小师弟呢？”
“应该正在继位呢。”我活动了一下关节，紧张地看着她道，“你呢？没事吧！”
陌陌点点头，道：“师父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这个……”我是想救未遂，还把自己赔了进来。我瞅着屋里其他姑娘瞬间亮起来的星星眼，不禁腰板一挺，煞有其事地道：“正是。”
看着一群青葱水嫩的少女崇拜地看着我，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呢。
“嘿嘿嘿。”
熟悉的笑声又响了起来，接着我就看见把我绑来的采花大盗走了进来。
他身材不高，有点驼背，面上罩着黑布，看不清模样。
“莫忧师太，好久不见。”
我哆嗦着嗓音：“我……们见过？”
“嘿嘿，我见过你，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梁子结下了！”
我拼命摇摇头，道：“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不可能与男人有什么梁子。”我派只收女弟子，现在连女人都没了，怎么可能与他结什么梁子？
那采花大盗一把扯下面上的面巾，露出一张不算好看的脸。
“就是因为你七年前举办的招聘会，我媳妇不愿意嫁给我，跑到峨眉派拜师学艺，结果不到一年就回来了，还郁郁而终。不过她死了活该，谁让她想着那个小白脸不愿意嫁给我，而你害我在女人面前如此自卑，这种自卑感折磨了我七年，你说我怎么会认错你！”
七年前，为了争取生源，我使出一招现在各大门派惯用的美男计，让广大妇女积极踊跃报名进我峨眉派，事实证明我成功了，还引发了一场空前的报名热潮，那一年也是峨眉派最热闹的一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并不是为了学艺来峨眉派，而是为了我当时拉来做门面的美男的人，报名进来后发现峨眉派并没有此人，纷纷离开了。峨眉派因此臭名远扬，一年不如一年，最后只剩下陌陌一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这一举动为普通家庭带来了怎样的浩劫，面前这个因自卑而受尽折磨的男人由于心理不平衡，把未婚妻的背叛报复到别人身上，我深深地感到自责。
我冲着那人就是一吼：“你这么优秀的男人都放弃，是你媳妇没眼光！你又为何为了一个没眼光的人蹉跎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呢？！”
面前的男子被我唬得一怔，反问道：“我优秀？”
我猛拍了他的大腿一下，道：“大哥，就冲你劫新娘之前还通知对方做好心理准备，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劫走新娘，还不能说明你有很好的职业素养和强大的心理素质吗？这还不优秀吗？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啊！” 我怀疑我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他从业七年来的三观，导致他久久地沉浸在我的话中不能自拔，一开口就疯了似的掐着我的脖子。
“我叫你忽悠！我媳妇当年铁定就是被你这么一忽悠，她那非嫁我不可的心才动摇的！我那么英俊潇洒……”
我艰难地说道：“刊（看）神（什）魔（么）刊（看），阔（快）呢（来）狗（救）窝（我）。”
下一刻，一道紫衣身影从房梁上纵身一跃，直捣黄龙。
解决掉歹徒之后，风如毓抱着我问道：“你没事吧？”
我终于能呼吸了……咳咳。
第八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在眉山镇各大官媒举办的表彰大会现场，我被官方认证为第一门派掌门人，还评上了十大眉山镇杰出人物之一。
对于这种荣誉，我一本正经地表示我会同恶势力斗争下去，守护眉山就是守护我们的家云云，顺便在采访结束后宣传了一下我们峨眉派人杰地灵，欢迎大家随时来报名。
忙碌了一天采访、演讲后，当地官府安排我入住头牌酒楼，天香楼。
躺在柔软的雕花大床上时，我盯着帐顶陷入了沉思。
忽然，有人进了我的房间。
“这个给你。”我把准备好的峨眉派的剑谱扔给来人，佯装漫不经心，示意他可以走了。
三个月前，风如毓找上我，说武林七派有六派绝学他都已学会，只差峨眉派剑法了。我当时与他达成協议，只要他能够帮我重振我峨眉派的辉煌，我就把峨眉派的绝密剑谱给他。
于是，我们自导自演，安排了眉山镇这一连串新娘失踪案件，当然，为了逼真，除了我和风如毓，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至于那个采花贼，也是风如毓的人。而我会喜欢上他，这是唯一一件计划之外的事情
我见风如毓没走，不禁心生戒备道：“怎么？想变卦？”
这种买卖不成的事情，我见得也多，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风如毓靠近我，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我今天除了来拿剑谱，还有另一件事要算。”
“什么？”我眼皮似有预感地跳了跳。
“七年前，我刚下山入江湖，曾经有个女子骗我说，只要我乖乖给她当一天门面，就可以入她的门派，学她门派最上乘的武功，可是我被人揩完油后，那个女子就跟我说，她们门派不收男人，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我想这么一想，这女子的容貌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
“原来是你！”我激动地握住风如毓的手，“我姐姐一直跟我说，当年来不及感谢一位素不相识的少年出卖色……出手相助，没想到是你。恩人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风如毓“哦”了一声，拉长声调道：“原来是你姐姐啊……”
我热泪盈眶地道：“实不相瞒，你见到的一定是我的亲姐姐！只可惜，前几年她已经驾鹤西去了！想我那苦命的姐姐，临走前还拉着我的手说‘莫忧啊，记住一定要帮我找到那位恩人啊’，如果她没死，一定会亲自来谢你的！”
风如毓一把拉住我的手，俊脸笑得人畜无害，道：“那真是可惜了，不过父债子偿，姐恩妹还，我不介意。”
“……”我介意行吗？
七年前，风如毓还没有这么腹黑，天真无邪干净得跟张白纸一样，一心想学七大派的武功。
我那时十六岁，做峨眉派掌门的第一年，为了挣点业绩，扩大生源，在武林中造势，才想了这么个歪招，用男色去吸引各位妇女同胞。
我记得风如毓如三个月前般天真地跑到我面前，问：“请问，峨眉派收人吗？”
我本来是打算拒绝的，但转念一想，又笑靥如花地跟他说：“可以啊！不过我峨眉派从来不收男弟子，如果要破规，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愿意吗？”
他点点头。
结果，当天他被我扒了上衣，少年独有的雪白精瘦的身体跟猪肉一样被我当门面挂了一天。
“瞧瞧这健硕的肱二头肌，瞧瞧这迷人的倒三角，瞧瞧这醉人的马甲线，报名的妹子均有机会摸一下你想摸的地方。”
我还记得那时他被人摸时，向我投过来一道清澈的求救的目光，让我心生内疚，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便逃走了。
江湖水深，少年还是多学着点儿吧！这是我当时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师太还是多长点儿记性吧！”风如毓笑得跟狐狸一样侧头对我说。
尾声
峨眉派终于恢复到以前的盛况，为了与时俱进，我打破只能收女弟子的门规，破例招收了一批男弟子。
正当下面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时，惹得我二十三岁了还没正儿八经谈恋爱的师太怒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知道习武之人要清心寡欲吗？这一个个拖家带口像什么样？！”
有个年轻的女弟子顶撞我道：“师父不是也包养了大师兄吗？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一时气结。自从风如毓识破我就是当年忽悠他的人之后，说什么也要赖在峨眉派不走，还说他本来就是入室弟子，说他还与我拜堂成亲过，说他这辈子注定他是我的人了……
峨眉派第二百五十代掌门人候选大赛上，峨眉派大师兄风如毓以绝对优势横扫众人，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男掌门。
我愤恨地看着眼前这个我引狼入室的家伙，早知道，就不给他剑谱了！原来他在这儿等着我！
风如毓坐在峨眉掌门之位上，意气风发地道：“从今天开始，峨眉派不再只收女弟子，只要有能力，男女皆可报名，若有人忽悠生源，负终生责任。”
他说这话时看了看我，我立刻心虚地低下头。
“吴莫忧，你愿不愿意做峨眉派第二百五十代掌门夫人？”
我摇摇头，对风如毓一字一句地道：“抱歉，我不想做二百五夫人！”
江湖水深，追师太难，少年，你还嫩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