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工程市场广阔开拓需要完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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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中国工程企业抓住非洲工程市场难得的发展机遇,业务发展迅速,已获得优势份额。但是,同质竞争严重、经营定位较低、跨国经营能力薄弱、企业社会形象亟待提升、国内配套政策不到位以及安全等问题制约着中国企业在非洲市场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非洲工程市场面临:准得的发展机遇
  
  近年来,随着各国政局趋稳,原油等资源类产品国际市场价格走高,非洲许多国家经济加速增长。各国政府纷纷出台了雄心勃勃的经济振兴计划和消除贫困计划,非洲工程市场呈现出广阔的发展前景和巨大潜力。
  大力发展基础设施成为非洲国家经济建设首要任务和振兴经济优先发展方向。非洲各国认识到,欠账太多的基础设施已严重阻碍了经济发展,都投入巨资进行基础设施建设。
  投资环境有所改善,外国企业可通过国际公开招标承揽工程项目。埃塞俄比亚、阿尔及利亚、肯尼亚三国均采取公开招标方式选择承包商或供货商,三国工程市场基本成熟,尤其是国际金融组织资助的招标、投标、竞标、达标比较规范。美国遗产基金会出版的《2004年度经济自由度指数》甚至把埃塞列为全球经济环境改善最快国家之一。
  工程款项付款一般有保证。目前,非洲许多国家的基建项目资金主要依靠国际金融组织、西方发达国家和中国等的援助。近年来,随着石油等资源性产品价格高涨和经济增长步伐加快,三国政府自筹资金进行公共投资的能力逐步增强,国内私人投资也有所增加。据中国企业反映,工程付款一般有保证。
  虽然当前非洲工程市场有着良好的发展机遇,但其长期存有的政治、技术、合同和汇率等诸多风险依然存在,不容忽视。特别是上世纪90年代末以来,随着美国、日本、以色列、南非和欧洲知名承包公司的进入,非洲工程市场竞争日趋激烈。
  
  中资企业开拓非洲工程市场成绩显著
  
  非洲是中国开展对外承包工程业务的传统市场。过去5年,中国企业对非承包工程营业额年均增长36.9%,2006年中国对非新签合同额287.4亿美元,首次超过亚洲市场。
  一是业务发展迅速,已占据非工程市场较大份额。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对非工程承包业务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不断发展。中国企业因工期、质量、价格等方面竞争力逐步占据了非洲市场优势地位,在非洲所有国家都取得了工程项目。据统计,阿尔及利亚62%的国际承包工程由中资企业承揽,绝大多数省份都有正在施工的中国企业,肯尼亚国际招标公路的40%由中资企业修建;埃塞俄比亚75.2%的国际承包公路项目由中国公司执行。
  二是工程领域拓宽,承揽了一批大型标志性项目。中国企业在非承包工程已从初期仅限于建筑和水利,逐步扩展到石油、电讯、交通、矿产勘探开发等多个领域。承包合同额直线上升,超过1亿美元大项目不断涌现。2006年,中信一中铁建联合体击败欧美知名企业,中标阿尔及利亚东西高速公路中、西标段,金额62.5亿美元。该公路是阿有史以来最大项目,也是我对外承包工程史上金额最大项目之一。
  三是促进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得到各国政府积极评价。经过多年苦心经营,中国工程极大地改善了当地基础设施条件,传播了技术,促进了经济社会发展,得到当地政府高度赞扬和充分肯定。阿国公共工程部一位司长充满感情地谈到,上世纪90年代阿长达七八年之久的社会动乱期间,西方公司纷纷撤离,而中国企业不但继续留守,还承建了喜来登五星级饭店等为阿民众熟知的标志性工程,对巩固中阿传统友谊、恢复阿国经济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肯尼亚公共道路建设部副部长称,中资企业工程质量高,价格低,能按期完工,我们更乐于把工程承包给中国企业。
  四是企业开始重视履行社会责任,属地化经营取得初步成效。中国国内一批旗舰工程企业率先积极尝试与当地企业开展合作,探索属地化经营。如中建阿尔及利亚经理部与当地设计公司合作,完成了康斯坦丁大学城的项目建造,并通过合作引入中国的先进技术和设备,突破当地业主只认欧洲标准的局面。中水电肯尼亚经理部与当地企业组成联合体,借助其熟悉法律法规的便利,拿到了很多大项目。此外,中资企业遵守当地法律,按时足额交纳税收,雇佣和培训当地员工,认真履行企业社会责任。如,路桥公司埃塞经理部雇佣当地员工占比超过70%,并成为埃塞工程部评定的仅有两家一级建筑商之一。
  
  中资企业开拓非洲工程市场存在的问题及主要障碍
  
  虽然近年来中国企业在三国承包工程业务增长强劲,发展势头较好,但也存在一些比较突出并具普遍性的问题。
  
  企业间分工协作不够,同质竞争严重,直接影响企业利润和非洲市场持续健康发展
  一是新进入企业情况不明,盲目冒进,扰乱了市场原有竞争秩序。一些初涉非洲工程市场的中资企业因急于进入或过高估计自身实力,未对有关国家市场容量、特点和风险全面评估就仓促投标,不但引致工期延误、法律纠纷不断等一系列问题,甚至企业经营出现亏损。在埃塞,这种情形隔几年就会重演一次,几家中资企业至今仍在弥补前几年低价签约造成的亏损。
  二是同业恶性竞争日益突出,导致“肥水流入外人田”。在部分承包工程领域,西方公司已不是中国企业对手,但是伴随着中国优势地位出现的却是中国公司间的相互压价。在埃塞,有企业感叹,随着今年某集团公司下属多个工程局涌入,刚刚风调雨顺一年的市场马上又要乱了。一批批中资企业反复交“学费”,在项目利润率逐年下降的同时,工程质量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阿住房部在对中国企业投标价格大加赞赏的同时,也对近年来项目设计千篇一律、缺少新意及工程质量下降进行了抱怨。
  三是中国企业“走出去”长期惯于单打独斗,缺乏一盘棋思想。上述三国近年来因大规模基建,水泥、钢材等建材供应日趋紧张,价格水涨船高。但中方配套建材产业并未及时“走出去”跟进,无法发挥集群效应,未能与施工企业形成优势互补、合作共进的格局。
  
  中国企业尚未立足非洲高端工程市场,基本属于外延型增长方式
  目前,虽然中国公司在非承包工程有相当一部分是EPC(工程总承包)项目,但多数工程尚未介入到项目前期规划、设计咨询、项目管理和监理等高端服务领域。有企业形容中国工程企业在海外是一片片“草皮”而不是“树林”,数量很大,分布很广,但根基浅,实力弱,缺少发展后劲。
  另一方面,薄利多销的市场定位和发展模式衍生出不少无法解决的难题。许多非洲国家工程项目的规划设计仍由西方公司所控制,而中国企业对欧美技术规范不熟悉,不仅项目实施比较困难,甚至中国的建材和设备也往往要经欧洲公司贴牌或集成才能进入非洲市场,才能获得当地业主认同。
  
  企业跨国经营能力不能满足在非洲的业务发展需要,管理意识尚未属地化
  一是中国企业配置国际和当地资源的能力与国际大型承 包商相比仍有较大差距。企业海外经营活动在资金、设备、人员等各方面仍过多依赖国内资源,导致后勤保障战线过长,大大延长了项目动员周期,增加了项目执行成本。
  二是人力资源管理无法跟上国际化业务快速拓展的需要。中国海外:企业普遍缺乏懂外语、熟悉了解当地法律法规和工程市场的项目管理人员:企业文化尚不能很好融合当地雇员,有的企业对当地雇工劳务管理机制不健全,引发多起工人罢工请愿事件。
  三是不少大型国有海外工程企业公司治理机制僵化,已越来越严重地制约了其海外业务发展。由于企业决策层缺乏对国际市场、国际工程的感性认识和理性思考,不少已“走出去”很长时间的企业仍对海外业务没有清晰明确的发展思路,甚或只求守摊不亏损:同时对前方建议反应迟钝,缺乏信任,极大束缚了海外员工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有的公司因此而遭受较大损失。
  另一方面,由于前述我工程企业市场定位偏低,且大多不注重塑造和提升企业品牌形象,因此在当地政府、业界心中,特别是与欧洲承包商相比,中国企业仍未摆脱打工仔形象。在埃塞,虽然中国水电领域企业的设计能力和技术水平都已位居世界前列,但当地政府仍不放心将流域开发规划项目交给中国企业,而拿到该项目的意大利公司从中获得的利润是中方施工环节利润3~4倍。
  
  国内政策性金融体系等相关促进政策仍不到位,使中国企业在国际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
  近年来,中国陆续出台了一大批促进和支持对外承包工程业务发展的政策法规,但企业普遍反映,这些仍难以满足业务迅猛发展的需要。首先,与资金实力雄厚的欧美企业相比,中国对外承包工程企业融资能力普遍较弱,已成为承揽大型国际工程项目的最大“瓶颈”。一是融资渠道窄,国际上通行的项目融资在中国尚未开展,企业境外融资还面临很大障碍;二是政策性银行对国际工程承包企业的支持力度有限,对外优惠贷款和优惠出口信贷额度难以满足融资需求。其次,财政支持不足。不少企业仍反映保函风险专项资金额度小,手续繁琐,办理时间过长:在海外注册的中资企业无法得到国内银行的保函,无法获得大项目。第三,现有的外汇、税收、海关、出入境、商品检验检疫等相关方面的支持政策与措施在覆盖面、优惠度、灵活性及配套性等方面尚存较大改进空间。第四,金融支持跟进乏力。主要体现在国内银行与企业合作不紧密,与海外银行合作较少,国际知名度较低,保函业务模式单一、手续繁杂、成本较高。
  
  进一步开拓非洲工程市场的相关建议
  
  第一,加强宏观引导,有序地全方位地开拓非洲工程市场
  建议有关部门加快制定出台《关于进一步大力发展对外承包工程的若干意见》和《对外承包工程国别产业导向目录》,从市场、行业和领域等方面为企业“走出去”指明方向。引导企业依据自身优势,进行差异化竞争,重点鼓励相关联行业承包工程企业以优势互补、相互配套为原则有计划、有步骤、有重点地“走出去”,抓住当前难得的历史机遇,对非洲市场进行全方位和深度开发。
  第二,完善金融服务,加快国内银行“走出去”步伐
  建议国内银行配合中国对外承包工程业务的开展,积极开拓多元化海外业务,建立海外分支机构,充分利用国内外两个市场、本外币两种资源,为中国工程企业开展跨国经营提供近距离、全方位的金融服务。建议政府和金融机构进一步加强对项目融资及其风险防范的研究,积极探索新的融资渠道与模式,在更高层次、更广领域内为承包工程企业提供支持。
  第三,强化规范管理,进一步在非洲打造中国工程品牌
  鉴于中国在非洲的项目多是民心政绩工程,要严格遵守工期,保证工程质量,加强对劳务人员管理,避免劳务纠纷。建议尽快出台《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外承包工程管理条例》,加紧制定相关配套管理措施;建立健全业务数据报送和统计分析系统,提高宏观监测和调控水平:对企业实行分级分类和总承包、分包管理,建立对外承包工程市场准入和清退机制;加强对外承包工程投(议)标许可管理,加大对违规企业处罚力度,不断完善协调机制,减少和杜绝恶性竞争,切实维护好经营秩序;制定《对外承包工程质量安全管理办法》,会同建设部、安全监管总局建立国内外联动的质量安全管理制度。
  第四,内外兼修,树立中国企业良好社会形象
  建议从政策、金融、外汇、税收等各方面对在海外注册的中国企业予以扶持和鼓励,大力推动属地化经营。面对非洲复杂的工程市场环境、经营环境和文化环境,指导有关企业确立以经营理念国际化、本土化为出发点,以提高对当地资源优化配置能力为核心,以融入当地、融合当地为主要特征的属地化经营思路。
  建议尽快制定发布企业社会责任标准,并对履行良好的企业予以适当政策支持。将增加企业在当地的亲和力、塑造企业品牌形象与提升企业盈利能力相结合,使企业社会责任超越简单慈善义举,而将长远的互利双赢和共同发展作为最终目标。如在失业率较高的阿尔及利亚,中国企业可开办技术学校为当地青年提供专业技能培训,毕业生可优先安排到中方有关项目实习工作。
  建议在非洲加强全方位的对外宣传。在深入分析研究当地历史文化传统,民众风俗习惯和思维模式的基础上,以灵活多样的形式,有针对性地开展对外宣传工作,重点弘扬中国与有关国家平等合作、互利双赢、共同发展的主旋律,突出中国企业对当地社会经济发展所做贡献。如,可组织优秀的中国企业和知名品牌参加当地每年一次的建筑材料和设备展,在非洲塑造中国制造的形象,将更多的中国品牌推介到非洲市场。
  建议利用政府部门间定期磋商、交流等机制,加大双边沟通和磋商力度,就加快非洲有关国家签证办理和商签避免双重征税协定等问题,做出更多的双边制度性安排。加强同非洲国家官方、半官方机构、行业协会以及商会的沟通,推动企业的双向交流与合作,为中国工程企业开拓非洲市场营造良好环境,铺平道路。
  
  关于当前进一步开拓非洲工程市场的几点思考
  
  在中非经贸合作中,对外承包工程业务大有潜力,大有可为
  2007年初,胡锦涛主席访问非洲时提出要建设“和谐中非”。当前,中国对外贸易快速发展,面对日益突出的中非贸易不平衡问题,中国企业“走出去”到非洲开展对外承包工程业务,发展服务贸易出口,既能满足非洲国家发展需要,又能避免贸易摩擦,正是我们寻求的中非利益汇合点。此外,对外承包工程作为最成熟的“走出去”形式,已经覆盖了非洲大部分可开发的地区,可以通过工程承包参与在当地的其他开发项目,形成互相促进、共同发展的关系。现阶段,对外承包工程拥有比货物出口更突出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发展潜力巨大,国家财政需加大对该项业务的支持力度。
  
  通过推进资产兼并重组,提高产业集中度,是中国对外承包工程企业提高竞争力的关键所在
  目前,中国具有对外承包工程经营资格的企业近2000家,但企业规模普遍偏小。由于受行业和地域条块分割的影响,建筑企业被划分为房屋、路桥、铁路、电力、化工等不同的行业,大大小小分散在中央和地方的各个层面;建筑业本身的设计、咨询、施工、监理等业务也被截然分开,使企业业务资源单一。企业间各自为战,不能有效组合和共享资源,大大地降低了中国企业市场化程度和国际竞争力。伴随国际工程承包模式多样化和大型化,迫切要求中国培育一批跨房建、土木、桥梁、道路、铁路、水利等行业,集投融资、设计、咨询、施工、采购等业务在内的大型国际承包企业集团。作为大型国有工程企业所有者,政府应从战略选择、产权关系和法人治理结构等方面有所作为。
  
  政府有关部门需进一步转变职能,加强对企业“走出去”的管理和服务
  当前,中国有关部门越位问题仍比较严重,存在过多地以行政手段干预项目商业运作和企业正常经营行为的现象。一些非洲国家政府甚至也逐渐摸索总结出一套与中国国企打交道的经验办法,即遇有问题首选通过中国政府向有关企业施压,使中方企业无法通过正常的法律和商业途径争取合法权益,不得不被迫为行政命令支付成本。与此同时,在引导企业有序“走出去”和提供法律咨询和信息等公共服务方面,政府有关部门仍需进一步加强。对外承包工程业务涉及面广,政策性强,只有充分发挥各有关部门的积极性,形成共同参与、齐抓共管的局面,方能赢得工作主动,把此项业务抓出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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