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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披露，我国大学中有相当部分的科研基金没有用到项目上，已被“变通”为私有财产。其实防范这种“变通”的办法很多，如提高年薪、严格财务制度、控制现金交易等。近日，上海交通大学首位海外聘任院长、教育管理专家郑元芳教授，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所长葛剑雄教授，高等教育问题研究学者熊丙奇教授就如何堵住大学科研经费黑洞问题提出了各自的建议和看法。
教授为何贫富悬殊
问：有人说，中国教授贫富悬殊，富的教授财源滚滚，基本工资、岗位津贴、课题提成、论文奖励、社会兼职以及评审费、讲座劳务费等等，各项汇总，每年收入可达几百万元。而穷的教授则连养家都难，除了学校的工资，没有任何其他收入。同为教授，收入差距为何这么大?
熊丙奇：我这儿有一份某大学教授随口报出的收入项目表：在本校夜大学为本科生上课，课时费每节100元；在民办学校为学生上课，课时费150元；给MBA、MPA、EMBA上课，课时费每半天1000元；为考研复习班讲课，半天2000元。还有另外一些项目：在《科学》、《自然》杂志上发表l篇论文，奖励经费5万元，可提现1万元；发表1篇SCI(科学引文索引)论文，奖励经费l万元，可提现1000元；成功申请纵向课题，可提成20％；成功申请横向课题，可提成40％。
郑元芳：美国一流大学对教授的要求都很高，因此教授很难有时间从事额外的兼职工作，而且，教授的待遇本身就已经很有诱惑力。美国的4口之家，中等收入为5万多美元，而一个一般的大学教授，收入也大约在7万美元到11万美元之间。换句话说，一个大学教授的收入可以养活8口之家，而且过的是中等生活。另外，在美国，教授本人对工作也有很高的追求，都希望自己在这一领域做到卓越，这是一种精神氛围。
科研经费该不该提成
问：科研经费可以提成，这样做是否对科研基金项目的科学运行和公正公平有很大危害?
熊丙奇：在我国高校中，确实普遍存在科研提成制度，一个项目经费100万元，提成20％，就是20万元。据说，这是为了鼓励老师们申请课题。
葛剑雄：有的学校允许横向经费可以提40％的现金。个别院士、名流，做项目就挂一个名，因为没有他，就申请不到基金。项目一到手，经费的一大块就被他提走了，事情全部交给下面的人做，成果出来了，又是他的名字。这种风气也是学术领域的腐败。
熊丙奇：大学里的一些隐性制度或潜规则，正促使一些人利用学校的资源，率先成为富翁教授。另一方面，也有人指出，生存问题没解决，何谈发展?目前大学资源还不充足，我们还不可能向教授提出太高的伦理标准。
郑元芳：较高的收入和较高的标准，应该是对等的。但是，学者教授作为社会精神的象征，不能因为收入不够高，就降低自己的道德标准，甚至干出违背学术道德的事情。在美国，学者们在追求高水平的研究、发表高质量的文章、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上，竞争非常激烈，而且，大家有共同遵守的游戏规则，一旦违背，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葛剑雄：如今，在我国大学中，每年拿到经费的多少，已经成为一种衡量标准。多拿一点，对公对私都有好处，个人可以提成，学校可以作为成绩。在这些利益驱动中，不但有经济效益，还有荣誉，甚至有政治利益。
经费使用怎样监控
问：一个科研项目获批准后，有关部门如何监控资金的使用情况?
郑元芳：在美国，当你提出科研方案时，计划说明书上很清楚地说明了资金的使用情况，有关部门会监督经费使用情况。监督通常由学校执行，偶尔也由政府派人进行审计。
熊丙奇：国内关于科研基金使用的规定，不可谓不严，不可谓不细。可是，基金往往并没有用到科研项目上，造成了极大的浪费，也是公认的事实。原因就在于可以用变通的手段，将科研经费转为自己的私有财产。比如，设备费用可以买车、买房：资料费用可以拿自家的水、电、煤开销充账，也可开出办公文具发票来报销；管理、会议费用可以用车船票冲账；劳务费用，项目一到手，马上就提走。个别研究者精力不是用在研究上，而是用在如何折腾经费上。
郑元芳：要堵住漏洞，规则本身要具有合理性、透明性。所有的规则都应该事先公开征求意见，一旦通过，则严格按照规则办事。
问：我国要求管理费、劳务费不能超过一定比例，美国也是这样吗?
郑元芳：不是。美国的科研基金经费有80％以上用于人头开支，包括研究生的工资以及教授本人的工资。美国大学只付教师9个月工资，其他3个月，可以自己给自己开工资，但最多也就是12个月。更多的开支，是支付给研究生，以及请来的访问学者，这可以凝聚更多的人来研究。而且，由于美国通常都是用支票支付报酬，加上严格的税收制度，很难将科研费用挪作他用，并且挪用经费是违法行为。
提高薪酬能否有效
问：如何改变这种科研经费滥用的情况呢?
葛剑雄：人都有私欲，如果没有机制制约的话，私欲膨胀便没有止境。个别老师拿科研经费买房、买车、挥霍，这一趋势持续的时间越长，将来越难改。据我所知，国内有些科研提成连发票都不给，就把钱拿到自己口袋里了。当初提出科研经费提成有两方面原因，除了调动积极性，很重要的一点是考虑到科研人员工资低，想通过这个办法提高科研人员的待遇。
待遇问题应该靠规范工资标准来解决。比如有些地方对公务员实行阳光工资，虽然不是万能的，但至少可以杜绝很多为了自己的小单位创收而产生的腐败。科研人员、教师也可以实行阳光工资，不一定非要用津贴和提成的方法。在收入提高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对科研经费进行更加严格的管理。
熊丙奇：要减少科研经费的流失，提高年薪、严格财务制度、控制现金交易、使用统一的银行信用卡等都是办法。目前，高校内采取的工资加各种政策奖励的方法，变相鼓励了钻政策空子的行为。财务管理上又存在很多漏洞，发票随处可开，现金流通广泛，也使资金控制十分困难，一个人有多少收入，很难通过银行卡、纳税情况进行核查。
郑元芳：此外，一个学校、学院的发展，需要很多资金，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教师的薪酬，它不应该由教师自己去筹集。在美国，学校和学院除了正常开支外，通常还留有一笔资金，用来开拓新的研究领域。这笔资金主要用于两方面：一是向新来的教授提供启动资金，二是投入在新的学科领域。获得启动资金后，学院将不再向教授提供任何科研资金，要靠自己在学科领域内拓展。教授培养研究生的费用、从事研究的费用，基本要靠自己申请科研基金来筹集。所以，教授也有筹集经费的压力。一般而言，一个优秀的教授要筹集经费并不难，他和他的团队如果不能在自身研究领域获得基金支持，本身就表明他们的研究不具备创新性和突破性。
教授为何贫富悬殊
问：有人说，中国教授贫富悬殊，富的教授财源滚滚，基本工资、岗位津贴、课题提成、论文奖励、社会兼职以及评审费、讲座劳务费等等，各项汇总，每年收入可达几百万元。而穷的教授则连养家都难，除了学校的工资，没有任何其他收入。同为教授，收入差距为何这么大?
熊丙奇：我这儿有一份某大学教授随口报出的收入项目表：在本校夜大学为本科生上课，课时费每节100元；在民办学校为学生上课，课时费150元；给MBA、MPA、EMBA上课，课时费每半天1000元；为考研复习班讲课，半天2000元。还有另外一些项目：在《科学》、《自然》杂志上发表l篇论文，奖励经费5万元，可提现1万元；发表1篇SCI(科学引文索引)论文，奖励经费l万元，可提现1000元；成功申请纵向课题，可提成20％；成功申请横向课题，可提成40％。
郑元芳：美国一流大学对教授的要求都很高，因此教授很难有时间从事额外的兼职工作，而且，教授的待遇本身就已经很有诱惑力。美国的4口之家，中等收入为5万多美元，而一个一般的大学教授，收入也大约在7万美元到11万美元之间。换句话说，一个大学教授的收入可以养活8口之家，而且过的是中等生活。另外，在美国，教授本人对工作也有很高的追求，都希望自己在这一领域做到卓越，这是一种精神氛围。
科研经费该不该提成
问：科研经费可以提成，这样做是否对科研基金项目的科学运行和公正公平有很大危害?
熊丙奇：在我国高校中，确实普遍存在科研提成制度，一个项目经费100万元，提成20％，就是20万元。据说，这是为了鼓励老师们申请课题。
葛剑雄：有的学校允许横向经费可以提40％的现金。个别院士、名流，做项目就挂一个名，因为没有他，就申请不到基金。项目一到手，经费的一大块就被他提走了，事情全部交给下面的人做，成果出来了，又是他的名字。这种风气也是学术领域的腐败。
熊丙奇：大学里的一些隐性制度或潜规则，正促使一些人利用学校的资源，率先成为富翁教授。另一方面，也有人指出，生存问题没解决，何谈发展?目前大学资源还不充足，我们还不可能向教授提出太高的伦理标准。
郑元芳：较高的收入和较高的标准，应该是对等的。但是，学者教授作为社会精神的象征，不能因为收入不够高，就降低自己的道德标准，甚至干出违背学术道德的事情。在美国，学者们在追求高水平的研究、发表高质量的文章、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上，竞争非常激烈，而且，大家有共同遵守的游戏规则，一旦违背，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葛剑雄：如今，在我国大学中，每年拿到经费的多少，已经成为一种衡量标准。多拿一点，对公对私都有好处，个人可以提成，学校可以作为成绩。在这些利益驱动中，不但有经济效益，还有荣誉，甚至有政治利益。
经费使用怎样监控
问：一个科研项目获批准后，有关部门如何监控资金的使用情况?
郑元芳：在美国，当你提出科研方案时，计划说明书上很清楚地说明了资金的使用情况，有关部门会监督经费使用情况。监督通常由学校执行，偶尔也由政府派人进行审计。
熊丙奇：国内关于科研基金使用的规定，不可谓不严，不可谓不细。可是，基金往往并没有用到科研项目上，造成了极大的浪费，也是公认的事实。原因就在于可以用变通的手段，将科研经费转为自己的私有财产。比如，设备费用可以买车、买房：资料费用可以拿自家的水、电、煤开销充账，也可开出办公文具发票来报销；管理、会议费用可以用车船票冲账；劳务费用，项目一到手，马上就提走。个别研究者精力不是用在研究上，而是用在如何折腾经费上。
郑元芳：要堵住漏洞，规则本身要具有合理性、透明性。所有的规则都应该事先公开征求意见，一旦通过，则严格按照规则办事。
问：我国要求管理费、劳务费不能超过一定比例，美国也是这样吗?
郑元芳：不是。美国的科研基金经费有80％以上用于人头开支，包括研究生的工资以及教授本人的工资。美国大学只付教师9个月工资，其他3个月，可以自己给自己开工资，但最多也就是12个月。更多的开支，是支付给研究生，以及请来的访问学者，这可以凝聚更多的人来研究。而且，由于美国通常都是用支票支付报酬，加上严格的税收制度，很难将科研费用挪作他用，并且挪用经费是违法行为。
提高薪酬能否有效
问：如何改变这种科研经费滥用的情况呢?
葛剑雄：人都有私欲，如果没有机制制约的话，私欲膨胀便没有止境。个别老师拿科研经费买房、买车、挥霍，这一趋势持续的时间越长，将来越难改。据我所知，国内有些科研提成连发票都不给，就把钱拿到自己口袋里了。当初提出科研经费提成有两方面原因，除了调动积极性，很重要的一点是考虑到科研人员工资低，想通过这个办法提高科研人员的待遇。
待遇问题应该靠规范工资标准来解决。比如有些地方对公务员实行阳光工资，虽然不是万能的，但至少可以杜绝很多为了自己的小单位创收而产生的腐败。科研人员、教师也可以实行阳光工资，不一定非要用津贴和提成的方法。在收入提高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对科研经费进行更加严格的管理。
熊丙奇：要减少科研经费的流失，提高年薪、严格财务制度、控制现金交易、使用统一的银行信用卡等都是办法。目前，高校内采取的工资加各种政策奖励的方法，变相鼓励了钻政策空子的行为。财务管理上又存在很多漏洞，发票随处可开，现金流通广泛，也使资金控制十分困难，一个人有多少收入，很难通过银行卡、纳税情况进行核查。
郑元芳：此外，一个学校、学院的发展，需要很多资金，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教师的薪酬，它不应该由教师自己去筹集。在美国，学校和学院除了正常开支外，通常还留有一笔资金，用来开拓新的研究领域。这笔资金主要用于两方面：一是向新来的教授提供启动资金，二是投入在新的学科领域。获得启动资金后，学院将不再向教授提供任何科研资金，要靠自己在学科领域内拓展。教授培养研究生的费用、从事研究的费用，基本要靠自己申请科研基金来筹集。所以，教授也有筹集经费的压力。一般而言，一个优秀的教授要筹集经费并不难，他和他的团队如果不能在自身研究领域获得基金支持，本身就表明他们的研究不具备创新性和突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