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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中国有四支诞生在湘鄂边区的“神兵”队伍:第一支是咸丰县黑洞王锡九“神兵”;第二支是鹤峰县邬阳关陈连渝“神兵”;第三支是桑植县竹叶坪(原属慈利)周香姑“神兵”;第四支是慈利县道人山代孔许“神兵”。前三支“神兵”队伍均属于反帝反封建和反压迫的民间武装。第四支“神兵”是对抗我人民政府的反动武装。前者被收编,后者被我军歼灭。本文讲的是贺龙收编咸丰“神兵”的传奇故事。
咸丰黑洞“神兵”的发起和壮大
清朝末年,有一个叫张诚的湖南慈利人,多年在利川经商,被土匪杀害。张诚生前为人耿直,乐善好施,在社会上名望很高,人们为纪念他,传言称“张公”灵魂附体,降神于社坛,并把他尊作正义之神“张公大神”供奉。同时又传有一匹白马,死后成神,和张公并驾齐驱,又得一“白马将军”的美号。还说托梦,在咸丰县的黑洞显灵。这样做,一是伸张正义,二是吓唬恶人。此后,每遇土匪骚扰,民众自动操矛持戈,集合于张公、白马将军神像前,假说听神发命令,合力抵御来犯之敌。
清光绪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黑洞土家秀才王锡九,因疾病缠身,久治不愈,为解痛苦,便上普济寺求神。不久,恰好顽疾竟奇迹般的痊愈了。王锡九欣喜,首倡信徒弟子集资2万多吊钱,扩建普济寺,更名“精灵宫”。之后又修建了武圣宫、金霞宫,自称“三宫敕令总理”,仍以“张公”为司教之神,到处开坛宣讲发展会众,定期组织庙会,成为清末民初最有影響的湘鄂边人物之一。
1920年,“靖国军”鄂西第三师吴醒汉部驻扎鄂西,所有军款、军粮全由地方筹集。而且还发行一种不兑现的“恒票”,大肆搜刮民财,加上奸淫掳掠的恶行,闹得民不堪命,呼天无路,入地无门。民众反抗的情绪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是年9月,陈绍基团的夏参谋,从利川带30多枪兵窜到黑洞,要民众立马交纳兵谷96石、军饷5480吊钱,否则以土匪论处。可怜穷乡穷壤,哪里交得起?
会首刘清太、祝儒均等上精灵宫请教王锡九。王锡九趁机鼓动说:“交不起就和他们拼!不拼也得上铁笼。”于是开坛降神,以“张公”之名降下神谕:“打不进,杀不进,杀匪者保,后退者不保,歪拿东西不保。”
农历八月二十一日清晨,刘清太和祝儒均带领80多人,头缠青丝帕,身穿黑长衫,腰捆白布带,扎着“半边月”(半边胸脯、膀子露在外面),手持梭标、大刀,口念“打不进,杀不进……”直捣夏参谋驻处,击杀敌兵10多人,余者四处逃散。而他们自己既未损半根毫毛,又免交了粮饷,一时民心大振。
同年农历九月初九日,王锡九在精灵宫召集会众,正式组织农民武装,保卫乡里。大说“神助”、“刀枪不入”,遂取名“神兵”,提出主张“打倒军阀,消灭棒匪,取消苛捐杂税”。他把农民群众按乡编队,任命刘清太、祝儒均等11人为“带兵首人”。王锡九自称“三宫敕令神兵总理”。“神兵”亦农亦兵,以炮声为号,战时土炮一响,群众云集,战事一完,各自回家种庄稼。黑洞地区,各户都有“神兵”,均有梭标或大刀。据史志载,此为中国最早的一支“神兵”。
“神兵”队伍刚组建不久,恩施胡耀安、李德三,先后两次带兵进入黑洞镇压“神兵”,均落得大败,死亡20多人。被激怒了的“神兵”一气之下打进咸丰县城,击杀联军官兵300多人。攻破咸丰县城,名声大噪。
旗开得胜,王锡九更加信心百倍,提出了“杀尽匪军‘灰狗儿’,保护家园平安”的口号。
咸丰县城攻陷后,黑洞“神兵”乘胜追击,直冲来凤县城,进攻“靖国军”第三师吴醒汉部。“神兵”在前面冲锋,宣恩、来凤的民众也在后面自发助战,总人数达3000多人,其势如破闸洪流。吴醒汉困守孤城,弹粮两缺,向湘西龙山撤退。“神兵”分两路旋风似地冲进县城,占领县城东南通向龙山的高地半边城,截断了吴醒汉的退路,使其溃不成军,抛尸荒郊。特别是湘鄂交界的官渡口河边,因泅水抢渡,被淹死和杀死者填满河心。吴醒汉本人也被“神兵”砍伤,幸好趴在地上装死才得以幸免。由辰州而来的“援鄂军”司令官张学济,在途中与“神兵”相遇,也被杀死。此役之后,“神兵”队伍迅速向周边发展。
1922年7月,川军某部4000多人,由川东窜入咸丰、来凤一带,骚扰民众。黑洞“神兵”闻讯,即联合来凤、宣恩数万“神兵”,声势浩大,从四面八方向川军发起进攻,两天歼敌2000多人。
1923年,利川毛坝土匪梁来健,带领大小喽罗,在兴隆坳、咸湖溪、麻柳溪一带烧杀抢掠。王锡九立即率领黑洞“神兵”围剿,杀死匪首梁来健。之后,转战咸、利、恩、宣边境,先后将咸丰巴西坝熊万一,恩施大集场朱吉轩、杨绪作,利川三县场姚火清、姚火银、花木狗等几股势力较大的土匪荡灭无存。
1926年,黑洞“神兵”参加四川“讨贼军”,两次打败追随北洋军阀吴佩孚的陆营长所部。但敌人总是不甘心失败,次年春荒季节,黔军首领袁祖铭在湘败亡,溃众数万,假革命旗帜,借党军名义,移驻施鹤,供应需索,较“靖国军”等匪军为尤甚,流毒民众,较洪水猛兽为更烈,祸害民众,苦不堪言。
黑洞“神兵”又联络宣恩、利川、来凤等县“神兵”队伍,与匪军大小数十战,匪军以械弹告罄,势不能支,于月之八九两日,相继溃逃。计匪初来咸境,约4000多人,及败窜来凤等地,不过数百人而已。各县“神兵”形成一种联合的民众武力,团结对敌,又向另一股黔军李小炎部进攻,大获全胜。从此,军阀武装望而却步,鄂西出现了相对稳定的“神兵”武装割据局面。
然而,黑洞“神兵”以咸丰、利川、恩施、宣恩等县边境为势力范围。王锡九陶醉在“天下无敌手”的赞颂声中,回五谷坪精灵宫做起了“山皇帝”,并以托梦为再生“太平天国洪秀全”自居。
特委派人介入“神兵”,情况发生质变
1928年2月,贺龙率部杀回老家闹革命的消息,传遍湘鄂西边区,中共施鹤临时特委书记杨维藩,为抢在贺龙前面收编“神兵”,一天,只身来到精灵宫,加入了黑洞“神兵”。
杨维藩,来凤人,土家族,大革命时期任国民党来凤县县党部组织部长。蒋介石、汪精卫叛变以后退出国民党,与咸丰籍中共党员黄子全、黄兴武等,奉令在龙潭司成立中共施鹤临时特委,发动和领导了当地武装暴动。事先曾以“青年协进社”的名义写信给王锡九:“誓愿与先生及诸豪杰一致联络,永结友好,协力同心,无诈无虞。敝会如有他处以武力干涉时,希贵处出力帮助;贵处如有事件发生,敝处所有群众,愿听驱策。耿耿此心,有如皎月,皇天后地实所共见。”约他同时举事。王锡九早闻其名,欣然应允。
可是,“神兵”还没来得及参加暴动,就被反动当局镇压下去了。“临委”在鹤峰开会,决定联络各县“神兵”再次举事。会后杨维藩、黄子全即到宣恩地区联络乾善统的联英会“神兵”,终于打败反动团防军阀秦汉章部。他们又乘胜攻进宣恩县城,击杀反动县长。但后被大批敌军所败,退回山中潜伏。于是,杨维藩上了精灵宫。
杨维藩被王锡九委任为第一路军司令,称他为“杨大仙”。在王锡九的支持下,对黑洞“神兵”进行了两项大的改革:一是组建常备队,让一部分“神兵”脱离生产,脱离家园,克服了临时观念,注重练习武功,提高了战斗力,专门维护地方治安,成为常备武装。当时黑洞有两支常备队,各100多人。一支由杨维藩领导,另一支由李长清(来凤人,外号“铁拐李”,其职务是黑洞“神兵”大队长)领导。二是变忌用枪弹为使用枪弹。两支常备队都配备了长短快枪,弥补了“神兵”武器装备原始落后的缺陷。王锡九非常赏识杨维藩的才干,又封他为“督办利川清剿宣抚使”,带领“神兵”常备队驻利川老屋基,号令各路“神兵”准备攻取利川。可是信仰不同,大部分“神兵”不听调遣,加之又新到1营国民党“清乡军”,计划未能成功。
是年11月,时任中共湘西前敌委员会书记、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即红四军)军长的贺龙,派人送信与杨维藩取得联系,邀请他把“神兵”带到咸丰、宣恩一带,联合举行暴动,创建革命根据地。杨维藩复信邀贺龙前来会晤。
贺龙接到杨维藩的信后,经过一番思考,认为“神兵”虽然是迷信团体,但其成员大都是受压迫的劳动人民,是为反对军阀、反对苛捐杂税组织起来的。除了被地主恶霸掌握的一部分,一般都不欺压群众,完全可以结成统一战线。于是决心收编改造这支队伍。
贺龙化装打入“神兵”内部,分化瓦解主要首领
经过慎重考虑之后,11月24日,贺龙率红四军由鹤峰梅坪出发,绕过层层关卡,经宣恩的沙道沟、高罗,4天后到达晓关。施鹤临时特委负责人黄子全、黄兴武等龙潭司暴动骨干及联英会“神兵”共70多人,参加了红军。12月2日,贺龙抵达黑洞,化名王建业(又称王胡子、王副官),在杨维藩的陪同下,到精灵宫会见王锡九等大小头目,开展统战工作。
然而王锡九却摆出一副“山皇帝”的架子,起初避而不见。后探知“王副官”是来“投奔”他的,马上笑脸相迎。在交谈中王锡九发现“王副官”举止不凡、谈吐锋利,一见倾心,答应把杨维藩、李长清两支常备队交给他指挥。
贺龙这次黑洞之行,本想联络“神兵”攻打咸丰、利川、恩施、宣恩等县城,然后让红军分驻乡下,掩护农民起来斗争。但是王锡九完全是“帝制余孽”,只想巩固自己的领袖地位,无心为人民群众谋福利,这种“神兵”不能直接为我党所用。于是临时改变态度,制定了新的“神兵”工作策略:对其领导人物,采取争取和分化的办法,对下层则加紧团结、教育……但对于为非作歹的,则坚决予以打击。贺龙又拜访了黑洞“神兵”四大团首,特地上茶园会见了少壮派领袖庹万鹏,为彻底收编黑洞“神兵”奠定了基础。最后集中精力收编杨维藩和李长清的“神兵”常备队,以向清江下游发展。
正在这时,国民党军某部一个酷似贺龙的军官自称“王建业”的人,也想拉拢“神兵”,扩大自己的队伍,突然出现在精灵宫。一时弄得王锡九真假难辨。两个“王建业”展开一场舌战,演出了一场“真假贺龙”的闹剧。假的毕竟是假的,原形毕露,被贺龙挫败,当场击毙。王锡九对贺龙俯首帖耳了。
杨维藩的“神兵”常备队50多人驻在利川老屋基。贺龙动员他率部参加红军,但他迷恋“神兵”领袖地位小视红四军实力,不愿参加。李长清的“神兵”常备队40多人驻在利川汪家营。李长清原是来凤胡家沟土豪,野心勃勃,在汪家营打斗市、收捐税,危害人民,并暗地里与杨维藩竞争领袖地位。贺龙当机立断,利用杨、李之间的矛盾,“先借杨之手除李,夺取下层群众,然后规劝杨维藩。”
12月13日,贺龙率部抵达老屋基,与杨维藩部会合。次日,红四军扮成“神兵”,打着“杨大仙”的旗帜。杨维藩陪着贺龙,浩浩荡荡直奔汪家营,“投奔”李长清。李长清闻讯大喜,立马带着10多个全副武装的“神兵”,到牌楼口放鞭炮迎接。
汪家营是利川的一个乡镇,是利川通往四川的必经之路,来往客商很多,热闹异常。李长清为防万一,把贺龙的人马安顿在上街,分5处驻扎,成“之”字形,他自己的“神兵”驻在下街。贺龙和杨维藩上门拜访了李长清以后,便回上街摆出鸿门宴,邀请李长清按时“赴宴”。
李长清笼络他人心切,不知是计,只带一名亲信随往。进得屋来,酒香扑鼻,饭菜早已摆好。他刚坐定,贺龙喊一声“拈菜”,红军战士一拥而上,捆住李长清及其随从。随即派人到下街做“神兵”群众的工作,指出:“李长清是假‘神兵’,真土豪,跟他干是永远得不到出路的,穷人只有跟着红军,打倒土豪劣绅,才能争取本身的利益與解放。”“神兵”一听“王副官”的红军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都愿意跟红军走。第二天,处决了李长清,28名“神兵”参加了红军,得长短枪29支。
杨维藩手下的“神兵”,得知“王副官”就是贺龙,也纷纷表示愿随他一起闹革命。杨维藩遂率部参加红四军,编成特科大队,杨维藩任湘鄂西前敌委员会委员、特科大队大队长。
贺龙以黑洞“神兵”为前导,长途奔袭建始县城,于12月24日早晨,杀死县长陆祖质,占领城地。次年1月28日解放鹤峰县城。红四军扩编到3个特科大队,黑洞“神兵”(包括龙潭司暴动骨干),编为第三特科大队,杨维藩任大队长。当天,红四军撤离鹤峰城,两日后到达堰垭、走马坪一带,遂向下游扩充队伍。
谁知杨维藩从不提及党的组织工作,亦不努力于党务,只听其宗亲杨在田(非中共党员)的话,阻碍前委工作进行。在析桥及邬阳关时,他甚至诽谤“共青团与共产党有极大冲突”,思想表现很坏,因此被军部短期开除其党籍6个月,并撤销其军职。杨维藩受处分后,不仅不改过自新,将功赎罪,反而煽动部属脱离红军,于16日清晨,带走第三特科大队战士90多人及枪支30多支,向宣恩方向潜逃。中队长黄子全规劝无效,秘密与党内同志王德斌商议,定于子夜处死杨维藩。处决杨维藩后,黄子全率部到咸丰、利川、石柱一带游击,联合利川,打败国民党军1个营,攻陷利川县城。
王锡九与贺龙接触,手中两支“神兵”常备队改编成红军,咸丰县长李永忠,气急败坏地咒骂王锡九“串通共产红军,骚扰乡里”、“抗捐抗税,与政府作对”。他暗地收买“神兵”头目向修怒,蓄谋暗杀王锡九。1929年初的一天夜里,向修怒手持利斧,乘王锡九不备,将其砍死,时年49岁。
是年6月底,黄子全部因遭石柱黄水坝团防袭击,死伤过半。9月12日,黄子全等遭到利川毛坝团防刘清平暗算,第三特科大队解体。
黑洞“神兵”自王锡九死后,一时群龙无首,四分五裂,各种反动势力乘机剿杀,几近瓦解。庹万鹏眼看千辛万苦创建的基业将毁于一旦,十分痛心,决心重振旗鼓,再兴“神兵”。
庹万鹏,生于清光绪二十七年(公元1901年),其父庹国士为黑洞“神兵”四大团首之一。庹万鹏少年辍学,随父在刀枪丛中闯荡,练就了一副刚毅的性格和一身过硬的武功,在黑洞“神兵”中享有一定威望。他重新举起黑洞“神兵”的义旗,众多“神兵”纷纷聚集在他的周围。他被推选为黑洞“神兵”的第二任总理。
正式改编“神兵”,将“神兵窝”
变成苏维埃红色根据地
1932年底,贺龙率红三军,经豫西南、陕西回到湘鄂边。次年7月24日,湘鄂西中央分局在宣恩烧巴岩开会,决定“开创新的苏区,组织来凤、龙山、桑植、咸丰一带的农民游击战争”。8月9日,贺龙、关向应率红三军军部及九师、教导团进入忠堡。翌日到达马河、龙坪,沿途打土豪,把粮食分给穷人。与此同时,贺龙派军部副官胡国林,带着他的亲笔信再到黑洞,做庹万鹏的思想工作,动员他参加红军。
当月末,红三军军部及师、教导团驻龙潭司。贺龙听了胡国林的报告,又修书一封,进一步动员庹万鹏看清形势。庹万鹏率20多名心腹“神兵”,赶到龙潭司参加红军。贺龙对他以礼相待,视为兄弟。
9月23日,贺龙、关向应率红三军军部及九师、教导团进驻黑洞,历时一周。黑洞街上到处刷上了醒目的标语,如“上打贪官污吏,下打土豪劣绅”、“红军不打神兵,神兵不打红军”、“苏维埃政权是工人农民的政权”等等。红军还在大会上当场处决了民愤极大的土豪陈开年、团总陈大川、姚丕成,把风背岩土豪杨体体的7大仓谷子分给穷人,民心大振,拍手叫好。
其时,庹万鹏因势利导,号召“神兵”弟兄们说:“我跟着红军走了一个月,亲眼看到红军是天底下第一好的队伍,顾及穷人,顾及百姓。弟兄们,都来参加红军吧!”在他的号召下,附近“神兵”蜂拥而至,有700多人参加红军,编为两个特科大队。庹万鹏任第一特科大队大队长。不久,第一特科大队编入红三军第七师,庹万鹏任红三军第七师副师长,在反“围剿”中随贺龙转战鄂西。
1934年1月,庹万鹏不幸在倒洞塘战斗中负伤。当时部队战斗频繁,行踪不定,贺龙把他寄放在大庸县一个山寨里养伤。不料事泄,庹万鹏便决定离开该地,身穿烂衣服,头戴破斗笠,扮作逃荒难民潜回黑洞。7月9日,被黑洞团总发觉,带着一帮团丁包围了庹万鹏的住处。庹万鹏不愿落入敌手,吞鸦片自尽,壮烈牺牲。
根据“烧巴岩会议”决议,贺龙、关向应决定为庹万鹏举行追悼会,并把黑洞这个有名的“神兵窝”变成革命根据地。由军部警卫营营长钟德之、副官胡洪生和125名红军战士,组成红军游击大队,在黑洞一带联络“神兵”,发展革命武装,建立苏维埃政权。钟德之任游击队大队长,胡洪生任政委。临走前,贺龙、关向应视察了水杉坪金霞宫,指挥战士将90石谷子存入庙内,留作游击大队军粮。
红军主力离开后,钟德之、胡洪生即率游击大队,在黑洞、水杉坪、五谷坪一带发动群众劫富济贫,吸收黑洞“神兵”150多人参加游击大队,编为4个中队(一中队由红军战士组成,中队长钟德之兼;二中队由茶园一带“神兵”组成,30多人,中队长庹万鹉;三中队由水杉坪一带“神兵”组成,80多人,中队长满维平;四中队由五谷坪一带“神兵”组成,20多人,中队长孙本元。水杉坪“神兵”头目梁绍南任游击队副大队长)。从此,黑洞“神兵”斗争完全由游击大队指挥。
游击大队以黑洞为中心,宣传发动群众,打土豪,分钱粮,穷苦农民普遍获得实惠。游击大队还到处散发有关“苏维埃”书册,宣传“苏维埃是工人农民的政权”、“成立苏维埃的目的是要让穷人翻过身来当家作主,消灭吃人肉、喝人血的土豪劣绅,过安逸日子”。同年10月上旬,黑洞区苏维埃政府宣告成立,政府驻地在芭蕉溪回龙寺。至此,“神兵窝”变成了红色革命根据地。
咸丰黑洞“神兵”的发起和壮大
清朝末年,有一个叫张诚的湖南慈利人,多年在利川经商,被土匪杀害。张诚生前为人耿直,乐善好施,在社会上名望很高,人们为纪念他,传言称“张公”灵魂附体,降神于社坛,并把他尊作正义之神“张公大神”供奉。同时又传有一匹白马,死后成神,和张公并驾齐驱,又得一“白马将军”的美号。还说托梦,在咸丰县的黑洞显灵。这样做,一是伸张正义,二是吓唬恶人。此后,每遇土匪骚扰,民众自动操矛持戈,集合于张公、白马将军神像前,假说听神发命令,合力抵御来犯之敌。
清光绪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黑洞土家秀才王锡九,因疾病缠身,久治不愈,为解痛苦,便上普济寺求神。不久,恰好顽疾竟奇迹般的痊愈了。王锡九欣喜,首倡信徒弟子集资2万多吊钱,扩建普济寺,更名“精灵宫”。之后又修建了武圣宫、金霞宫,自称“三宫敕令总理”,仍以“张公”为司教之神,到处开坛宣讲发展会众,定期组织庙会,成为清末民初最有影響的湘鄂边人物之一。
1920年,“靖国军”鄂西第三师吴醒汉部驻扎鄂西,所有军款、军粮全由地方筹集。而且还发行一种不兑现的“恒票”,大肆搜刮民财,加上奸淫掳掠的恶行,闹得民不堪命,呼天无路,入地无门。民众反抗的情绪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是年9月,陈绍基团的夏参谋,从利川带30多枪兵窜到黑洞,要民众立马交纳兵谷96石、军饷5480吊钱,否则以土匪论处。可怜穷乡穷壤,哪里交得起?
会首刘清太、祝儒均等上精灵宫请教王锡九。王锡九趁机鼓动说:“交不起就和他们拼!不拼也得上铁笼。”于是开坛降神,以“张公”之名降下神谕:“打不进,杀不进,杀匪者保,后退者不保,歪拿东西不保。”
农历八月二十一日清晨,刘清太和祝儒均带领80多人,头缠青丝帕,身穿黑长衫,腰捆白布带,扎着“半边月”(半边胸脯、膀子露在外面),手持梭标、大刀,口念“打不进,杀不进……”直捣夏参谋驻处,击杀敌兵10多人,余者四处逃散。而他们自己既未损半根毫毛,又免交了粮饷,一时民心大振。
同年农历九月初九日,王锡九在精灵宫召集会众,正式组织农民武装,保卫乡里。大说“神助”、“刀枪不入”,遂取名“神兵”,提出主张“打倒军阀,消灭棒匪,取消苛捐杂税”。他把农民群众按乡编队,任命刘清太、祝儒均等11人为“带兵首人”。王锡九自称“三宫敕令神兵总理”。“神兵”亦农亦兵,以炮声为号,战时土炮一响,群众云集,战事一完,各自回家种庄稼。黑洞地区,各户都有“神兵”,均有梭标或大刀。据史志载,此为中国最早的一支“神兵”。
“神兵”队伍刚组建不久,恩施胡耀安、李德三,先后两次带兵进入黑洞镇压“神兵”,均落得大败,死亡20多人。被激怒了的“神兵”一气之下打进咸丰县城,击杀联军官兵300多人。攻破咸丰县城,名声大噪。
旗开得胜,王锡九更加信心百倍,提出了“杀尽匪军‘灰狗儿’,保护家园平安”的口号。
咸丰县城攻陷后,黑洞“神兵”乘胜追击,直冲来凤县城,进攻“靖国军”第三师吴醒汉部。“神兵”在前面冲锋,宣恩、来凤的民众也在后面自发助战,总人数达3000多人,其势如破闸洪流。吴醒汉困守孤城,弹粮两缺,向湘西龙山撤退。“神兵”分两路旋风似地冲进县城,占领县城东南通向龙山的高地半边城,截断了吴醒汉的退路,使其溃不成军,抛尸荒郊。特别是湘鄂交界的官渡口河边,因泅水抢渡,被淹死和杀死者填满河心。吴醒汉本人也被“神兵”砍伤,幸好趴在地上装死才得以幸免。由辰州而来的“援鄂军”司令官张学济,在途中与“神兵”相遇,也被杀死。此役之后,“神兵”队伍迅速向周边发展。
1922年7月,川军某部4000多人,由川东窜入咸丰、来凤一带,骚扰民众。黑洞“神兵”闻讯,即联合来凤、宣恩数万“神兵”,声势浩大,从四面八方向川军发起进攻,两天歼敌2000多人。
1923年,利川毛坝土匪梁来健,带领大小喽罗,在兴隆坳、咸湖溪、麻柳溪一带烧杀抢掠。王锡九立即率领黑洞“神兵”围剿,杀死匪首梁来健。之后,转战咸、利、恩、宣边境,先后将咸丰巴西坝熊万一,恩施大集场朱吉轩、杨绪作,利川三县场姚火清、姚火银、花木狗等几股势力较大的土匪荡灭无存。
1926年,黑洞“神兵”参加四川“讨贼军”,两次打败追随北洋军阀吴佩孚的陆营长所部。但敌人总是不甘心失败,次年春荒季节,黔军首领袁祖铭在湘败亡,溃众数万,假革命旗帜,借党军名义,移驻施鹤,供应需索,较“靖国军”等匪军为尤甚,流毒民众,较洪水猛兽为更烈,祸害民众,苦不堪言。
黑洞“神兵”又联络宣恩、利川、来凤等县“神兵”队伍,与匪军大小数十战,匪军以械弹告罄,势不能支,于月之八九两日,相继溃逃。计匪初来咸境,约4000多人,及败窜来凤等地,不过数百人而已。各县“神兵”形成一种联合的民众武力,团结对敌,又向另一股黔军李小炎部进攻,大获全胜。从此,军阀武装望而却步,鄂西出现了相对稳定的“神兵”武装割据局面。
然而,黑洞“神兵”以咸丰、利川、恩施、宣恩等县边境为势力范围。王锡九陶醉在“天下无敌手”的赞颂声中,回五谷坪精灵宫做起了“山皇帝”,并以托梦为再生“太平天国洪秀全”自居。
特委派人介入“神兵”,情况发生质变
1928年2月,贺龙率部杀回老家闹革命的消息,传遍湘鄂西边区,中共施鹤临时特委书记杨维藩,为抢在贺龙前面收编“神兵”,一天,只身来到精灵宫,加入了黑洞“神兵”。
杨维藩,来凤人,土家族,大革命时期任国民党来凤县县党部组织部长。蒋介石、汪精卫叛变以后退出国民党,与咸丰籍中共党员黄子全、黄兴武等,奉令在龙潭司成立中共施鹤临时特委,发动和领导了当地武装暴动。事先曾以“青年协进社”的名义写信给王锡九:“誓愿与先生及诸豪杰一致联络,永结友好,协力同心,无诈无虞。敝会如有他处以武力干涉时,希贵处出力帮助;贵处如有事件发生,敝处所有群众,愿听驱策。耿耿此心,有如皎月,皇天后地实所共见。”约他同时举事。王锡九早闻其名,欣然应允。
可是,“神兵”还没来得及参加暴动,就被反动当局镇压下去了。“临委”在鹤峰开会,决定联络各县“神兵”再次举事。会后杨维藩、黄子全即到宣恩地区联络乾善统的联英会“神兵”,终于打败反动团防军阀秦汉章部。他们又乘胜攻进宣恩县城,击杀反动县长。但后被大批敌军所败,退回山中潜伏。于是,杨维藩上了精灵宫。
杨维藩被王锡九委任为第一路军司令,称他为“杨大仙”。在王锡九的支持下,对黑洞“神兵”进行了两项大的改革:一是组建常备队,让一部分“神兵”脱离生产,脱离家园,克服了临时观念,注重练习武功,提高了战斗力,专门维护地方治安,成为常备武装。当时黑洞有两支常备队,各100多人。一支由杨维藩领导,另一支由李长清(来凤人,外号“铁拐李”,其职务是黑洞“神兵”大队长)领导。二是变忌用枪弹为使用枪弹。两支常备队都配备了长短快枪,弥补了“神兵”武器装备原始落后的缺陷。王锡九非常赏识杨维藩的才干,又封他为“督办利川清剿宣抚使”,带领“神兵”常备队驻利川老屋基,号令各路“神兵”准备攻取利川。可是信仰不同,大部分“神兵”不听调遣,加之又新到1营国民党“清乡军”,计划未能成功。
是年11月,时任中共湘西前敌委员会书记、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即红四军)军长的贺龙,派人送信与杨维藩取得联系,邀请他把“神兵”带到咸丰、宣恩一带,联合举行暴动,创建革命根据地。杨维藩复信邀贺龙前来会晤。
贺龙接到杨维藩的信后,经过一番思考,认为“神兵”虽然是迷信团体,但其成员大都是受压迫的劳动人民,是为反对军阀、反对苛捐杂税组织起来的。除了被地主恶霸掌握的一部分,一般都不欺压群众,完全可以结成统一战线。于是决心收编改造这支队伍。
贺龙化装打入“神兵”内部,分化瓦解主要首领
经过慎重考虑之后,11月24日,贺龙率红四军由鹤峰梅坪出发,绕过层层关卡,经宣恩的沙道沟、高罗,4天后到达晓关。施鹤临时特委负责人黄子全、黄兴武等龙潭司暴动骨干及联英会“神兵”共70多人,参加了红军。12月2日,贺龙抵达黑洞,化名王建业(又称王胡子、王副官),在杨维藩的陪同下,到精灵宫会见王锡九等大小头目,开展统战工作。
然而王锡九却摆出一副“山皇帝”的架子,起初避而不见。后探知“王副官”是来“投奔”他的,马上笑脸相迎。在交谈中王锡九发现“王副官”举止不凡、谈吐锋利,一见倾心,答应把杨维藩、李长清两支常备队交给他指挥。
贺龙这次黑洞之行,本想联络“神兵”攻打咸丰、利川、恩施、宣恩等县城,然后让红军分驻乡下,掩护农民起来斗争。但是王锡九完全是“帝制余孽”,只想巩固自己的领袖地位,无心为人民群众谋福利,这种“神兵”不能直接为我党所用。于是临时改变态度,制定了新的“神兵”工作策略:对其领导人物,采取争取和分化的办法,对下层则加紧团结、教育……但对于为非作歹的,则坚决予以打击。贺龙又拜访了黑洞“神兵”四大团首,特地上茶园会见了少壮派领袖庹万鹏,为彻底收编黑洞“神兵”奠定了基础。最后集中精力收编杨维藩和李长清的“神兵”常备队,以向清江下游发展。
正在这时,国民党军某部一个酷似贺龙的军官自称“王建业”的人,也想拉拢“神兵”,扩大自己的队伍,突然出现在精灵宫。一时弄得王锡九真假难辨。两个“王建业”展开一场舌战,演出了一场“真假贺龙”的闹剧。假的毕竟是假的,原形毕露,被贺龙挫败,当场击毙。王锡九对贺龙俯首帖耳了。
杨维藩的“神兵”常备队50多人驻在利川老屋基。贺龙动员他率部参加红军,但他迷恋“神兵”领袖地位小视红四军实力,不愿参加。李长清的“神兵”常备队40多人驻在利川汪家营。李长清原是来凤胡家沟土豪,野心勃勃,在汪家营打斗市、收捐税,危害人民,并暗地里与杨维藩竞争领袖地位。贺龙当机立断,利用杨、李之间的矛盾,“先借杨之手除李,夺取下层群众,然后规劝杨维藩。”
12月13日,贺龙率部抵达老屋基,与杨维藩部会合。次日,红四军扮成“神兵”,打着“杨大仙”的旗帜。杨维藩陪着贺龙,浩浩荡荡直奔汪家营,“投奔”李长清。李长清闻讯大喜,立马带着10多个全副武装的“神兵”,到牌楼口放鞭炮迎接。
汪家营是利川的一个乡镇,是利川通往四川的必经之路,来往客商很多,热闹异常。李长清为防万一,把贺龙的人马安顿在上街,分5处驻扎,成“之”字形,他自己的“神兵”驻在下街。贺龙和杨维藩上门拜访了李长清以后,便回上街摆出鸿门宴,邀请李长清按时“赴宴”。
李长清笼络他人心切,不知是计,只带一名亲信随往。进得屋来,酒香扑鼻,饭菜早已摆好。他刚坐定,贺龙喊一声“拈菜”,红军战士一拥而上,捆住李长清及其随从。随即派人到下街做“神兵”群众的工作,指出:“李长清是假‘神兵’,真土豪,跟他干是永远得不到出路的,穷人只有跟着红军,打倒土豪劣绅,才能争取本身的利益與解放。”“神兵”一听“王副官”的红军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都愿意跟红军走。第二天,处决了李长清,28名“神兵”参加了红军,得长短枪29支。
杨维藩手下的“神兵”,得知“王副官”就是贺龙,也纷纷表示愿随他一起闹革命。杨维藩遂率部参加红四军,编成特科大队,杨维藩任湘鄂西前敌委员会委员、特科大队大队长。
贺龙以黑洞“神兵”为前导,长途奔袭建始县城,于12月24日早晨,杀死县长陆祖质,占领城地。次年1月28日解放鹤峰县城。红四军扩编到3个特科大队,黑洞“神兵”(包括龙潭司暴动骨干),编为第三特科大队,杨维藩任大队长。当天,红四军撤离鹤峰城,两日后到达堰垭、走马坪一带,遂向下游扩充队伍。
谁知杨维藩从不提及党的组织工作,亦不努力于党务,只听其宗亲杨在田(非中共党员)的话,阻碍前委工作进行。在析桥及邬阳关时,他甚至诽谤“共青团与共产党有极大冲突”,思想表现很坏,因此被军部短期开除其党籍6个月,并撤销其军职。杨维藩受处分后,不仅不改过自新,将功赎罪,反而煽动部属脱离红军,于16日清晨,带走第三特科大队战士90多人及枪支30多支,向宣恩方向潜逃。中队长黄子全规劝无效,秘密与党内同志王德斌商议,定于子夜处死杨维藩。处决杨维藩后,黄子全率部到咸丰、利川、石柱一带游击,联合利川,打败国民党军1个营,攻陷利川县城。
王锡九与贺龙接触,手中两支“神兵”常备队改编成红军,咸丰县长李永忠,气急败坏地咒骂王锡九“串通共产红军,骚扰乡里”、“抗捐抗税,与政府作对”。他暗地收买“神兵”头目向修怒,蓄谋暗杀王锡九。1929年初的一天夜里,向修怒手持利斧,乘王锡九不备,将其砍死,时年49岁。
是年6月底,黄子全部因遭石柱黄水坝团防袭击,死伤过半。9月12日,黄子全等遭到利川毛坝团防刘清平暗算,第三特科大队解体。
黑洞“神兵”自王锡九死后,一时群龙无首,四分五裂,各种反动势力乘机剿杀,几近瓦解。庹万鹏眼看千辛万苦创建的基业将毁于一旦,十分痛心,决心重振旗鼓,再兴“神兵”。
庹万鹏,生于清光绪二十七年(公元1901年),其父庹国士为黑洞“神兵”四大团首之一。庹万鹏少年辍学,随父在刀枪丛中闯荡,练就了一副刚毅的性格和一身过硬的武功,在黑洞“神兵”中享有一定威望。他重新举起黑洞“神兵”的义旗,众多“神兵”纷纷聚集在他的周围。他被推选为黑洞“神兵”的第二任总理。
正式改编“神兵”,将“神兵窝”
变成苏维埃红色根据地
1932年底,贺龙率红三军,经豫西南、陕西回到湘鄂边。次年7月24日,湘鄂西中央分局在宣恩烧巴岩开会,决定“开创新的苏区,组织来凤、龙山、桑植、咸丰一带的农民游击战争”。8月9日,贺龙、关向应率红三军军部及九师、教导团进入忠堡。翌日到达马河、龙坪,沿途打土豪,把粮食分给穷人。与此同时,贺龙派军部副官胡国林,带着他的亲笔信再到黑洞,做庹万鹏的思想工作,动员他参加红军。
当月末,红三军军部及师、教导团驻龙潭司。贺龙听了胡国林的报告,又修书一封,进一步动员庹万鹏看清形势。庹万鹏率20多名心腹“神兵”,赶到龙潭司参加红军。贺龙对他以礼相待,视为兄弟。
9月23日,贺龙、关向应率红三军军部及九师、教导团进驻黑洞,历时一周。黑洞街上到处刷上了醒目的标语,如“上打贪官污吏,下打土豪劣绅”、“红军不打神兵,神兵不打红军”、“苏维埃政权是工人农民的政权”等等。红军还在大会上当场处决了民愤极大的土豪陈开年、团总陈大川、姚丕成,把风背岩土豪杨体体的7大仓谷子分给穷人,民心大振,拍手叫好。
其时,庹万鹏因势利导,号召“神兵”弟兄们说:“我跟着红军走了一个月,亲眼看到红军是天底下第一好的队伍,顾及穷人,顾及百姓。弟兄们,都来参加红军吧!”在他的号召下,附近“神兵”蜂拥而至,有700多人参加红军,编为两个特科大队。庹万鹏任第一特科大队大队长。不久,第一特科大队编入红三军第七师,庹万鹏任红三军第七师副师长,在反“围剿”中随贺龙转战鄂西。
1934年1月,庹万鹏不幸在倒洞塘战斗中负伤。当时部队战斗频繁,行踪不定,贺龙把他寄放在大庸县一个山寨里养伤。不料事泄,庹万鹏便决定离开该地,身穿烂衣服,头戴破斗笠,扮作逃荒难民潜回黑洞。7月9日,被黑洞团总发觉,带着一帮团丁包围了庹万鹏的住处。庹万鹏不愿落入敌手,吞鸦片自尽,壮烈牺牲。
根据“烧巴岩会议”决议,贺龙、关向应决定为庹万鹏举行追悼会,并把黑洞这个有名的“神兵窝”变成革命根据地。由军部警卫营营长钟德之、副官胡洪生和125名红军战士,组成红军游击大队,在黑洞一带联络“神兵”,发展革命武装,建立苏维埃政权。钟德之任游击队大队长,胡洪生任政委。临走前,贺龙、关向应视察了水杉坪金霞宫,指挥战士将90石谷子存入庙内,留作游击大队军粮。
红军主力离开后,钟德之、胡洪生即率游击大队,在黑洞、水杉坪、五谷坪一带发动群众劫富济贫,吸收黑洞“神兵”150多人参加游击大队,编为4个中队(一中队由红军战士组成,中队长钟德之兼;二中队由茶园一带“神兵”组成,30多人,中队长庹万鹉;三中队由水杉坪一带“神兵”组成,80多人,中队长满维平;四中队由五谷坪一带“神兵”组成,20多人,中队长孙本元。水杉坪“神兵”头目梁绍南任游击队副大队长)。从此,黑洞“神兵”斗争完全由游击大队指挥。
游击大队以黑洞为中心,宣传发动群众,打土豪,分钱粮,穷苦农民普遍获得实惠。游击大队还到处散发有关“苏维埃”书册,宣传“苏维埃是工人农民的政权”、“成立苏维埃的目的是要让穷人翻过身来当家作主,消灭吃人肉、喝人血的土豪劣绅,过安逸日子”。同年10月上旬,黑洞区苏维埃政府宣告成立,政府驻地在芭蕉溪回龙寺。至此,“神兵窝”变成了红色革命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