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咬定,就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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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2005年年底开始,国内互联网市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很多大学生SNS(Social Networks Service)社区,这些网站都对用户注册作了严格的IP地址限制,并且倡导实名制,颇受大学生们的青睐。一年的市场洗礼,一家叫做校内网(xiaonei.com)的大学生SNS社区崭露头角且势头渐猛。而这个网站的创始人王兴,却一直很低调,颇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味道。一时间,关于他的议论风生水起。王兴,何许人也?
  3月,早春的北京一派忙碌。几经辗转,笔者在国展隔壁的静安中心23层,见到了王兴。有些褪色的休闲上衣,发白的牛仔裤,旅游鞋,玻璃门里,王兴的这身着装颇有些让人吃惊。拿着一个磨损得有些看不清字样的塑料水杯,坐在我对面的王兴平静地和我聊起了校内网,聊起了创业。言辞不多的他,只有说到校内网,才会不顾及说多话就会发炎的嗓子。
  
  我选择,我喜欢
  
  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处。像很多创业者一样,很有性格的王兴也走了一条不寻常的路。说不寻常,是因为他提前中止了自己的学业。
  1991年,在很多人还不知道电脑是什么时,初一的王兴就已经开始编程,开明的父母对此很是支持,不久,王兴便拥有了自己的电脑。对于电脑,王兴有种特殊的感情。他说他爱电脑如同侠客爱剑,骑士爱马。特别是坐在一台连接在互联网上的电脑前,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自己面前。1997年王兴被保送到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毕业后拿到全额奖学金去了美国特拉华大学(University of Delaware)。按计划,王兴应该用五到六年的时间来完成博士课程,拿到博士学位,然后找一家IT公司拿着不菲的年薪。在常人眼中,这是一条前途光明的人生道路。
  王兴并没有按常规出牌。在美国学习的两年时间里,他见证了自己一直很关注的SNS模式在美国的成功,也看到了这种模式在国内的空白。当机立断,他选择了提前毕业,向自己早就失去兴趣的博士课程说再见,于2003年底归国创业。而今谈起那个决定,王兴很是平静:“有这么一种说法,如果你不明白该不该读大学,那你就应该读;如果你不明白该不该读博士,你就不该读,我觉得创业时机到了,没必要读博士了,仅此而已。”
  王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说如果不创业,凭他的教育背景也可以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但是那样会快乐吗?他认为人要活得开心,就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归国后,他很快找到了之前一直保持联系的两位志同道合者,于中关村正式开始创业。
  
  第十张烧饼
  
  “创业很刺激,很好玩,这种感觉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王兴如是说。诚然,视电脑为玩具和武器的王兴,一次次让自己的想法通过代码来实现,在这些实现的过程中,他也充分享受着技术带来的满足。
  一个优秀的软件工程师,可以凭兴趣研发出好玩的、有趣的软件甚至各种网站。然而,真正开始创业,却并非一帆风顺,也绝不是“好玩”一词就可以概括的。特别是在浮躁和充斥着复制的中国互联网界,创业往往是一把利弊明显的双刃剑。
  在研发校内网之前,王兴和他的团队进行过很多尝试,简单的模式重复换来的市场反应并不理想。定位的不专一导致所有的网民都成了网站的目标用户,而结果却是谁都抓不住。
  总结了之前的经验教训, 王兴和他的团队瞄准了SNS领域一个更加细分的市场:大学生校园S N S。而这种模式,在美国有一个十分成功的样板——Facebook。
  Facebook是一个著名的大学生社区,它由几个哈佛大学的学生于2004年2月创建,最重要的特点在于网站的封闭性:它只对美国的大专院校学生开放,用户必须凭edu域名的邮箱进行注册。这种用户身份的单纯性和线上线下活动的紧密结合让它成为了美国大学生的网上乐园,许多用户每天花上几个小时在Facebook上寻找朋友和快乐。
  校内网从概念到界面都复制了Facebook。2005年末,王兴和他的团队首先在北大、清华和人大三所高校开始试运营,随后在2006年春节后网站正式上线,向各大高校吸纳大学生用户。跟Facebook一样,校内网要求在校大学生才能够注册,并且鼓励采用实名和真实个人信息。对于拥有旺盛社交需求的大学生们来说,校内网每一处特质都展示着新鲜。
  短短三个月,校内网就吸引了3万用户,成为了大学生们交友、交流的一个很好的平台,受到了热捧,很多大学生们甚至像挂QQ一样天天挂在校内网上。说到这些,王兴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光芒:这就是实名注册的魅力!而所有的这一切,似乎也在肯定着王兴对于SNS的坚持。
  而今,回头看看那段走过的路,王兴的评价很有哲理:我们之前做的项目虽然可能从商业上、财务上不是非常成功,但它是有意义的事。就像有人吃九张烧饼没有饱,吃第十张饱了,我们不能否认前面九张饼的价值。
  
  被收购,心情很复杂
  
  网站的发展看起来顺风顺水,但问题也接踵而至:如何让这样一个前程远大的项目不会半途夭折?资金,成为了网站发展的首要问题。
  作为一个技术型创业者,王兴面临着比开发一个网站要难上很多倍的问题:如何拉来风险投资。他先后跟十几家风险投资商谈判过,有一家已经签下了意向书,但最终都不了了之。王兴用自嘲和无奈的口吻在自己的日记里谈到对风险投资的态度:他们给我的回答相当于一个女生对一个男生说“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比较适合做朋友”,跟女孩拒绝男孩相似的地方还有,你永远也不知道真实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一段时间的王兴面临着很大的压力,除了风险投资,还有那么多的问题等着他解决。在他的日记里,他用打保龄球来形容创业的感觉:有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保龄球瓶,而且是排成三角形的10个球瓶中最前面的那个;所有人都抡圆了朝你打,而且用的是14磅的球……
  2006年10月23日,校内网被千橡集团收购。谈及原因,王兴表现出的,是无奈:“当我们公司已经欠了相当于我个人100个月工资的时候,我们没有太多选择……”
  回想那一刻,王兴用“复杂”形容自己的心情。那天夜里,王兴和往常一样,熬夜,睡觉。但或许谁也无法理解,王兴入睡时的心情。毕竟,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被别人抱走,换成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然而为了“孩子”有个更好的未来,王兴别无选择。
  还好,校内网的注册用户给了王兴足够的支持和安慰,王兴说很感动,看到一个校内网用户说做梦都想到上校内网,他认为自己做的很有价值,“现在,有足够的钱,可以买足够多的服务器,可以租足够大的带宽,我们希望可以给校内网上的所有同学提供更好的服务。”
  王兴至今不愿意过多地提及校内网被收购这件事,是不愿过多渲染收购,抑或不想重复内心的那些遗憾?不得而 知,但被收购却是不争的事实,这样的收购,在IT界,每天都在上演着。只是这次,对象是王兴和他的团队研发的校内网。
  被收购后的王兴继续走着自己坚持SNS的路。被收购的第二天,他在日记中用英国前首相温斯顿·丘吉尔1942年1 1月在伦敦说的一番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This is not the end. It is noteven the beginning of the end. But it is,perhaps, the end of the beginning.(这并不意味着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或许,仅仅是开始的结束。)这就是王兴,理性,却不乏激情。
  
  挑战,才刚刚开始
  
  被收购的校内网于2006年12月和千橡旗下的5Q校园网合并为新的“校内网”。而王兴,也一直在为完善新的校内网的服务而忙碌着。2007年的2月18日,王兴年满28周岁。“人生很短暂,大概也就能活20000天左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来劲,能让人生的过程浓缩。”王兴说在过生日的时候会偶尔回头想想,但更多的还是朝前看。“过去的2006年是我收获最大的一年!”王兴深有感触。
  这一年里, 他和他的团队通宵达旦,齐心协力,王兴说团队是他们成功的最大因素;这一年里,有面对竞争对手抄袭行为的淡然和喜悦:淡然,王兴说同一种做法大家都能做,做得好坏让用户评判;喜悦,王兴说被抄袭说明自己的网站做得很棒。这一年里,有招不到可用之才的无奈,有拉不到风险投资的焦虑;这一年,有重量级人物加盟网站时的欣喜,也有对业界长辈谆谆教诲的感恩。王兴说这些经历是无论如何都从书本上学不到的,也正是这些经历让他“在各方面都成熟了很多”。
  王兴很自信,是一种体现在创业者身上的理性的自信,或许部分源于他良好的心理素质。天大的事情发生,他都不会失眠。他用读书,读各种各样的书来减压。
  “创业像边骑车边修车,一定会很累,会有无数的问题突然冒出来等待你去一个个解决。如果你的想法不坚定、不清晰,那么不要创业。”王兴谨慎地谈着他的体会,他说也把这些体会送给那些想创业的大学生们。
  截至2007年3月,校内网已经拥有了300万的注册用户,日点击量将近3000万,用户群体已经扩展到2000多所高等院校,其中有将近1000所的高等职业学校,基本覆盖了教育部承认的所有本科院校。在很多人眼里,校内网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王兴却不这么认为。“和国外的同类网站相比,我们做得还很简单,服务层面上远远不够。”王兴很清醒地看着网站取得的一切,“我们就是做互联网服务的,把服务做好,让用户满意,才能最终扩大我们的用户量。”
  看来,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采访结束,笔者偶尔从楼上往下看了一眼,街上车水马龙,这是北京再平凡不过的一天。静安中心的自动旋转门很是忙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也是他们,见证和感受着IT界的速度和能量。IT界经常上演着许多重复的故事,简单的模式重复,简单的结局重复。王兴是在简单地重复着facebook.com吗?以大学学期为周期的公司计划,服务至上的经营理念,王兴和他的团队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着我们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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